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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并肩

林拾微的指尖在办公桌上收紧,骨节泛白。

"我不换。"

裴晏决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林拾微直视着他的眼睛。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裴晏决缓缓靠回椅背,修长的手指交叉搭在膝上。

"这是公司决定。"

"是吗?"林拾微突然笑了,"那裴总不如解释一下,为什么偏偏是现在?为什么偏偏在我见过裴董事长之后?"

裴晏决的瞳孔微微收缩。

"林拾微。"他的声音沉了下来,"你越界了。"

"越界?"林拾微猛地俯身,双手撑在裴晏决的扶手两侧,将他困在椅子里,"裴晏决,你看着我。"

他的声音突然哽住,眼眶发红,林拾微有些失控。

"以前...”

林拾微皱着眉改口。

“梦里你就是这样,什么都不说,什么都自己扛。现在又要重蹈覆辙吗?"

裴晏决的呼吸一滞。

"你..."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林拾微的指尖轻轻颤抖,"你觉得把我推远就是保护我?你觉得裴振鸿会就此罢休?"

他一把扯开自己的领口,露出锁骨下的纹身。

"这个还在呢,裴总。"

裴晏决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落在那三个字母上。

"林拾微..."

"要么你现在开除我。"林拾微打断他,声音沙哑,"要么就让我留下。但别想一个人扛着所有事还假装若无其事。"

"你知道我爸会怎么做吗。"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他会毁了你的事业,你的名声,甚至..."

"甚至什么?"林拾微抓住他的手腕,"让我在行业里混不下去?让我身败名裂?"

他苦笑一声。

"裴晏决,你以为我没经历过这些吗?"

裴晏决的瞳孔猛地一缩。

"什么?"

林拾微深吸一口气,将即将涌出的情绪硬生生压了回去。他松开裴晏决的手腕,直起身子,指尖轻轻整理了一下被扯乱的领口。

"没什么。"他别过脸,声音低哑,"我只是...不想再重蹈覆辙。"

“像梦里那样。”

裴晏决的目光紧紧锁在他脸上,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一切伪装。

"林拾微,"他缓缓站起身,声音低沉得像是从胸腔里震出来的,"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却照不进彼此眼底的暗涌。

林拾微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

"隐瞒?我能隐瞒什么?一个普通员工而已。"

“你觉得我真的信你知道这么多关于我的事是因为梦?”

"我..."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承认自己穿越,承认他们真的结过婚又离婚?承认他知道未来七年会发生的一切?

"林拾微。"裴晏决突然伸手,指尖轻轻抬起他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看着我。"

翻涌着太多情绪,林拾微几乎要溺毙其中。

"我不知道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裴晏决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但如果你真的了解我爸的手段,就该明白这个决定对你最安全。"

林拾微眼眶却微微发红。

"安全?"

他后退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裴总,您是不是搞错了一件事?"他的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抖,"这件事不是因你而起。如果不是我的纹身,我的戒指,还有这一系列的连锁反应,您父亲根本不会注意到我。"

他睫毛下细碎的阴影,像是即将坠落的泪珠。

"所以别想着把我弄走,好像只要我消失,您父亲就会忘记这一切,您就能继续当您的完美继承人。"

裴晏决的呼吸一滞,像是被人当胸打了一拳。

"我不是..."

"您就是。"林拾微打断他,声音坚定,"但我要告诉您,这行不通。裴董事长已经记住我了,无论我在哪个部门,他都不会放过我。"

办公室陷入沉默,只有空调运转的细微声响。

裴晏决的拳头在身侧攥紧又松开,最终,他深吸一口气。

"那你想怎么做?"

"很简单。"林拾微直视着他的眼睛,"我们一起面对。"

"我们?"

"对,我们。"林拾微向前一步,两人的影子在地板上重叠,"不是您单方面保护我,也不是我独自承担后果。而是我们一起想办法。"

裴晏决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复杂。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坚持?"裴晏决的声音沙哑,"你明明可以..."

"因为我在乎!"林拾微突然提高音量,又立刻压下来,"我在乎这个项目,在乎这份工作,也在乎..."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裴晏决的眼神变了。

"也在乎什么?"

林拾微别过脸,耳尖微微发红。

"...没什么。

裴晏决挑了挑眉,却没有继续追问那个未说完的"在乎"。

"好。"他的声音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冷静,"那你觉得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林拾微怔了一下。他没想到裴晏决会这么干脆地转变态度。

"首先,"林拾微迅速整理思绪,"我们不能被动挨打。裴董事长既然已经盯上我,肯定会从我的工作入手找纰漏。"

裴晏决目光锐利。"蔚蓝项目的资料你检查过了?"

"每一页都核对了三遍。"林拾微点头,"但问题不在这里。"

"陈志明离职前经手的最后一批合同,我怀疑..."

"有猫腻。"裴晏决接上他的话,眼神微冷,"我早该想到。"

"供应商里有三家是新合作的,而这三家恰好是..."

"振鸿资本的关联企业。"裴晏决冷笑一声,"老把戏了。"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得仿佛共事多年。

"其次,"林拾微继续道,"我们需要主动出击。"

裴晏决挑眉。

"比如?"

"比如...公开场合,我们保持距离。私下里,我继续查这些关联交易。"

"太危险。"裴晏决皱眉,"如果被发现了..."

"所以需要您的配合。"林拾微的眼睛亮得惊人,"我需要一个合理的借口接触这些资料。"

裴晏决沉思片刻,突然走向文件柜,抽出一份蓝色文件夹。

"下周的行业峰会,你跟我一起去。"

"什么?"

"作为项目顾问,你有充分的理由查阅所有合同。"裴晏决的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而且..."

他忽然靠近一步,气息瞬间笼罩了林拾微。

"公开场合保持距离的最好方式,"裴晏决的声音压得极低,"就是让所有人都看到,我们确实只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

这个距离太近了,近到他能看清裴晏决睫毛的弧度,近到他能感受到对方呼吸时胸膛的起伏。

林拾微有些腿软,

该死的肌肉记忆。

"好。"他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就这么办。"

裴晏决退后一步,恢复了那副疏离的模样。

"你搬到B区。"

林拾微点头,回去搬东西了。

林拾微站在B区办公桌前,指尖轻轻抚过桌面。这里离裴晏决的办公室隔了整整一片A区,应该不会有人盯着他传他们的闲话出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公司里风平浪静得近乎诡异。

林拾微坐在B区的新工位上,指尖轻轻敲击着键盘。从表面上看,一切都很正常。他按时上下班,认真处理文件,偶尔和同事讨论项目细节。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每当裴晏决经过时,他的后背都会不自觉地绷紧。

-下午三点,会议室3,供应商资料分析。

手机屏幕亮起,裴晏决的消息简短而公事化。这是他们这几天约定好的沟通方式。

林拾微回复了一个"收到",然后继续整理手头的文件。

林拾微推门进去时,裴晏决已经坐在长桌尽头,面前摊开着几份合同。

"裴总。"林拾微轻轻带上门,声音控制在恰好能被听见的音量,"您要的供应商分析报告。"

"放桌上。"

林拾微走过去,将文件夹放在他手边,然后退到长桌另一端坐下。两人之间隔了足足五米,像隔着一道无形的鸿沟。

会议室里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林拾微的视线落在裴晏决的侧脸上。他看起来疲惫而冷漠,林拾微知道,藏着多少压抑的情绪。

"第三页。"裴晏决突然开口,声音冷静,"振鸿资本的关联企业。"

林拾微翻开自己那份文件,目光迅速锁定那几行小字。

"明面上看不出问题。"他谨慎地回答,"但付款周期比行业标准短了15天。"

裴晏决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两下。

"而且..."林拾微压低声音,"我查了这三家的注册信息,法人代表都是裴董事长的老部下。"

裴晏决的眼神微冷,但表面依然平静。

"嗯。"

又是一阵沉默。

"下周的峰会。"裴晏决突然说,"你准备好了?"

林拾微点头。

"资料都整理好了。"

"嗯。"

林拾微站在酒店落地镜前,指尖轻轻抚平西装上最后一丝褶皱。深灰色的三件套衬得他身形更加修长,领带是低调的暗纹藏蓝。

手机震动,裴晏决的消息跳出来。

-大堂等你。

简单四个字,却让林拾微的指尖微微发烫。他深吸一口气,将手机塞进口袋,拿起公文包出门。

裴晏决站在大理石立柱旁,黑色西装勾勒出挺拔的轮廓。他正在看手表,眉头微蹙,听到脚步声时抬头,目光如鹰隼般锐利。

"迟了三分钟。"

"电梯耽搁了。"林拾微站定在他面前,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社交距离,"抱歉,裴总。"

裴晏决的目光在他身上短暂停留,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随即转身。

"车在外面,我开车。"

车厢里弥漫着沉默。林拾微透过车窗看着飞速后退的街景,余光却忍不住瞥向驾驶座。裴晏决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骨节分明。

"资料都带齐了?"

裴晏决突然开口,声音低沉。

"带齐了。"林拾微拍了拍公文包,"包括那份..."

他顿了顿,谨慎地压低声音。

"特殊分析。"

"今天会有媒体。"裴晏决目视前方,"我爸安排的人。"

林拾微的背脊微微绷紧。

"我明白。"

会场人头攒动,闪光灯此起彼伏。林拾微跟在裴晏决身后半步,保持着专业而疏离的姿态。

"裴总!这边请!"

主办方负责人热情地迎上来,裴晏决微微颔首,带着林拾微走向主会场。

就在这时,林拾微的余光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裴振鸿正站在VIP休息区,身边围着几个董事。老人的目光如刀般扫过来,在林拾微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转向裴晏决。

"晏决。"

裴振鸿的声音不大,却让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裴晏决的脚步一顿,转身时已经换上完美的商业微笑。

"父亲。"

"这位是?"裴振鸿的目光落在林拾微身上,明知故问。

"林拾微,蔚蓝项目的数据顾问。"裴晏决公事公办地介绍,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谈论一个陌生人。

林拾微上前半步,恭敬地递上名片。

"裴董事长好。"

裴振鸿接过名片,却没有看,而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年轻人,好好干。”

他微微鞠躬。

"一定不辜负裴董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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