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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30 章

等他们进入狭长的甬道后,来到了一处分岔路口。宋玉成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左边那条道路。按照记忆中的路线,经过这条路后,再七拐八绕穿过三个走廊,躲过一阵机关陷阱,游过水池,便能抵达这处地宫的中心部位——那里有一座巨大的法阵,而她所要寻找的灵虚梭就藏在这法阵下。

一路上,云照渊对宋玉成在地宫中胸有成竹的引路熟视无睹,没有提出任何疑问,只是全然信任地跟在身后。这让宋玉成心中生出一丝被人信赖的踏实感。

走着走着,宋玉成忽地发觉自己牵着的手抓得越来越紧。她心中好笑,刚想开玩笑调侃男主多大人了还怕黑,不成想一回头一截断臂抓着自己,还会动。

宋玉成瞬间发毛,大骂一声,猛地将手中的臂骨踩成渣,警惕地打量起四周。

看似平静的地宫瞬间显得危机四伏。她甚至不知道云照渊是如何凭空消失的。

可仔细回想起来,所走路线与记忆中的设定也完全吻合,应该不是走错了路的缘故。

她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先去寻找宝物。

并非不关心云照渊的安危,只是作为设定中的男主,云照渊应该总能逢凶化吉,暂时放下也无大碍。

如果此刻她所走的道路是正确的,若是返回重走,地宫瞬息万变,她却可能再也找不到这条路了。

以宋玉成对自己的路痴属性的了解,走错是绝对是找不回来了,先拿到那件可随意传送的宝物寻找云照渊才会方便许多。

于是她继续探索前行,途中遇到了不少化作路标的尸骸,证明地宫并非从未有人踏足。

行至祭坛的门扉前,她还发现了激烈的交战痕迹。令宋玉成惊讶的是,其中几具尸体上的伤痕都很新鲜。

宋玉成握紧手中的剑,掌间蓄力,轻轻推开那扇高大石门。

门扉应声而开,露出了中间那座布满繁复花纹的大阵。

阵法的中心,赫然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正是此前消失的云照渊,他站在阵法中央,原力锁喉般隔空摄住了另一个人的喉咙。

四周横七竖八地倒着数十具苗装尸体,他们有老有少但是无一例外都是男性,流出的血迹不断向阵法中涌入、汇聚形成一个巨大而散发着邪恶气息的符文。

一种奇异拖沓的声音伴随着“啪嗒啪嗒”的重物落地的动静从房间角落传来。

宋玉循声望去,竟是饶仙。

他居然还未死透,腰部以下一片血肉模糊,可伤口又仿佛被灼烧过般不再流血,让他得以活到现在。

他用仅剩的双臂支撑着残躯,艰难地爬进房间,对着满地的尸体嘶哑笑道:“我说你们这些吸收了本家血脉的人都去了哪里,原来全在这里。”

接着半抬起上半身,此时的他身上佩饰全无,衣衫褴褛几乎成了个血人若非声带没有损坏,一时半会儿宋玉成还不好认出他。

饶仙一来视线便黏在了房间大阵上,仿佛全然忘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对着房间中的大阵啧啧赞叹:“倒也不白来,我竟不知还有如此精妙的阵法,能够化零为整,吸纳全界,也不知道是打算尽数供给谁用?”

站在阵法中央的云照渊眼神空洞地重复着杀戮的动作。

脏器、胸骨、脊椎及头颅散落一地。

他起手将苟延残喘的饶仙隔空拖过来,虎口掐住其脖子,面上一派无辜疑惑道:“她到底在哪里?”

“为什么你们就是不肯说呢?”

说到这句时又神情烦躁,不等对方回答便收紧手中力道,将其狠狠掷出。

将本就重伤的饶仙砸得气若游丝。

哥们完全不装了是吧,彻底边台。

宋玉成看着云照渊顶着自己的脸放飞自我,脚跟微挪后退两厘米。

看着实在是有些癫了。

饶仙胸口被砸得凹陷,哇地吐出一大口血,落到了法阵中央,流出的血大量融入阵中连带着半边身体似乎也黏在了地上,邪恶又诡异。

他此刻仿佛对自己的生死毫不在意,只盯着眼珠前的阵法,似笑非笑道:“难怪我们一族会因有伤天和而逐渐灭族,如此……以天地为养分,只供一族一人飞升的阵法,确实……精妙。”

饶仙低垂着眼似乎思考了很久,又似乎只过了一刻,最终看向了他来时的地方,久到视线模糊不清后,他闭了闭眼。

宋玉成从饶仙的话中得知了此阵法的邪异。可她要找的密宝,就藏在这儿的法阵之下,倒霉的是她已经下载好的设定里又根本没有关于这阵法的信息。

吃一堑长一智,还是不要莽了。

阵中的云照渊也疑似入魔,宋玉成虽心中着急却不敢贸然上前,只得隔空呼唤云照渊的名字。

连声呼唤之下,云照渊原本空洞失焦的瞳孔骤然收缩,像是被注入了某种粘稠的物质。那点光彩并非清明,而是某种近乎狂热的执念被点燃。

他没有疾步,反而以一种刻意放缓的、带着狩猎般优雅的步态,一步一步向宋玉成逼近。鞋底碾过染血的碎石和枯枝,发出令人牙酸的细微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宋玉成紧绷的心弦上。

让她恨不得后退至八百米开外。

随着距离拉近,宋玉成甚至能看清他苍白皮肤上溅射状的血点。在还有半步的时候,宋玉成退到了墙角,云照渊毫无预兆地张开双臂,猛地将她箍进怀里,力道之大,几乎让她骨骼咯吱作响。

他滚烫的脸颊深深埋进她的颈窝,像寻求慰藉的幼兽,又像标记领地的野兽,贪婪地蹭着、厮磨着,每一次摩擦都将他脸上的温热粘腻的血迹蹭上她冰凉的肌肤。

“阿玉……阿玉……”他埋在她颈间,声音带着一种甜蜜到发腻的、颤抖的欣喜,仿佛溺水者抓住了唯一的浮木,“我好担心……问了他们每一个人……都不知道……明明是他们把你和我分开的……真坏……坏透了……”

他抬起头,脸上竟绽开一个纯然恬静带着孩童般满足的微笑,纯粹地为她的安然无恙而欢欣鼓舞。然而,笑容与他脸上星星点点、尚未干涸的血迹形成了惊悚的对比。

当事人以一种看恐怖片的虚幻心理素质扛住了前面一套连招。

云照渊微微歪着头,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带着一种非人的专注,看着宋玉成僵硬的面容,不住地轻笑起来。

宋玉成在他铁箍般的拥抱中侧过头,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扭开脖颈,才避开了他那张带着血污的脸再次蹭上来。她能清晰地闻到浓重的血腥气,混合着他身上一种冷冽的、属于某种特殊药草的清苦味道,形成一种令人眩晕的气息。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云照渊那双指节分明的手,正极其轻柔地、近乎虔诚地抚摸着她的发顶,顺着她的长发缓缓下滑。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血液半干的粘稠触感,以及发丝被血污粘连、一缕缕被手指卷起又滑落的恶心感觉。那动作温柔得近乎病态,仿佛在抚摸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却让宋玉成胃里翻江倒海。

“没……没事了,”宋玉成强压下喉咙里的尖叫,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没事了……我来了……”她试图转移话题,声音干涩得厉害,“好巧……师兄,你……你怎么在这儿?”

云照渊抚摸她头发的手顿住,他微微眯起眼,那纯然的笑容里似乎掺入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阴郁,他低下头,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鼻尖,声音依旧轻柔,却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粘稠感:

“巧?不巧呢……玉成……”他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震动贴着宋玉成,“我在……等你回来啊……你看,我把碍事的东西……都清理干净了……”

他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那片被阴影笼罩、弥漫着浓重血腥味的区域,嘴角的弧度更深了,带着一种天真又残忍的满足。

可在面对宋玉成时,云照渊的神态中又有着少女般的天真娇憨。苍白染血的脸颊甚至浮起两抹如醉酒般的红晕,他叹道:“真好,师妹关心我,应是这地宫里有可以转换空间的法宝。当时牵着师妹的手,满心欢喜,一时不察,等回过神来就在这里了。”

话音未落,云照渊竟极其自然地倾身向前,在宋玉成完全来不及反应的瞬间,将一个带着血腥气与冰冷触感的吻,轻轻印在了她的额头上,动作快如鬼魅。

看着眼前人被亲近后呆滞模样,云照渊只觉得心中有蝴蝶飞舞,细细痒痒。

他低眉柔声哄道:“千万别生师兄的气,碍着我们的人都杀了好不好,师妹,玉成,好不好?”

宋玉成强行按捺住擦额头的冲动,只能自我洗脑,就当他是肌肤饥渴症晚期发作,就当他是!复杂的问题等出去再想。

她努力忽略萦绕鼻端的血腥味,启动大脑低功耗应急模式,彻底屏蔽对方话语里的逻辑和潜台词,只针对最表层的信息做出反应。

云照渊那番关于空间法宝的说辞,倒歪打正着地和她的已知设定对上了——阵法核心下方,很可能就是那件能随心传送的宝物。这整个地宫诡异的空间变换,恐怕就是借用了那宝物的力量。

宋玉成顺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心里有些打鼓地等对方反应。

“原来如此,”云照渊竟眉眼弯弯,仿佛听到了什么绝妙的高论,由衷地点头夸赞道:“玉成……知道的可真多。” 语气里的宠溺与盲目崇拜几乎要溢出来。

宋玉成:“……”

但凡他多问一句“你怎么知道”,她今天就得当场表演一个逻辑崩盘。

就在这短暂间隙,祭坛上的变化已至尾声。饶仙的身体肉眼可见地衰败下去,最后一点生命精华被祭坛贪婪地吸食殆尽。那古老的石台嗡鸣震颤,表面繁复的符文如同活物般蠕动,散发出越来越浓稠的猩红微光,仿佛一只即将睁开的魔眼。

“坏了,真给他启动阵法了,这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一股强大的吸力将饶仙牢牢吸附在阵法上。他双目失神地仰卧在祭坛,一只手徒劳地向前伸着,断肢处的焦痂似乎都因这股力量而崩裂渗血,生命精华被急速汲取。

意识完全丧失前,他喃喃:“罢了。将仇人和我一起供给这份……转向阵……似乎……阿蓝,我好……”最后的话音破碎在呢喃中,手无力地垂下。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月灵花海。

原本狰狞咆哮、肉块畸形的阿蓝,动作骤然僵住。覆盖周身的污秽肉瘤与扭曲肢体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开始无声地崩解、消融,化为点点纯净的、带着微光的尘埃,轻柔地飘散在风中。片刻之后,原地只剩下一个身形单薄的少女虚影,安静地站立着。

就在饶仙意识彻底沉入黑暗的刹那,花海中的少女空洞的眼眸忽然闪过一丝微弱的灵光。她茫然地环顾四周绚烂却陌生的花海,困惑地轻轻唤了一声:

“仙……?”

空灵的声音在寂静的花海中回荡,却注定得不到任何回应。少女的身影微微一颤,随即如同被风吹散的晨雾,又如同一场戛然而止的幻梦,倏忽间化为无数细碎的光点,彻底消散在无垠的花海之中,仿佛从未存在过。

眼看饶仙确实死了,宋玉成虽不明所以,本着“人死债消”的人道主义作风,迅速将饶仙的残躯挪到旁边,开始动手挖掘法阵底下的盒子,试图在生效前破坏法阵。

几铲下去,果然挖出一个类似魔方体的盒子,表面刻满如同魔方般的字符纹路。在盒子挖出时阵中光芒猛地一颤,接着就和抽风一样乱闪。

宋玉成心道挖对了地方,仔细观摩起盒子表面的花纹。

终于看到眼熟的东西了。

这正是宋玉成设计在RPG游戏里的解密环节。

虽然她对这种解谜元素兴趣不大,但为了丰富游戏内容,还是在各处地底迷宫加入了类似的小游戏。根据来时甬道上字符的顺序,宋玉成尝试着将盒子上的字一一调整。最终,“咔嚓”一声,盒子成功开启,露出里面的事物。

就在盒子开启的瞬间,阵法的八个角也各自射出一道复杂难言的红光,与白光相互交融。地底瞬间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产生强大的吸力要将宋玉成卷入其中。

云照渊即刻闪现到宋玉成身侧,双手紧紧箍住她的腰。两人以一个相当别扭的姿势——宋玉成抱着盒子,云照渊抱着宋玉成被高速卷入了白光的另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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