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照渊手中动作一滞,剑罡并未散去,依宋玉成所言掠入院中,冷声道:“齐砚之,滚出来。”
齐砚之对着宋玉成欠了欠身,他身影一晃,如同轻烟般飘出窗外。
宋玉成望向窗边,只见庭院中两道身影已如离弦之箭般狠狠撞在一起。
轰!
气流瞬间炸开,将本就狼藉的庭院掀得更加面目全非。
残花断枝、碎石尘土漫天飞。
云照渊一个照面就将对手斩成几块。
而齐砚之周身闪过暗淡的幽光,散落的身体仿佛没有实体般扭曲变形,被云照渊劈开的部位,留下浅浅的痕迹,转瞬便恢复如初。
灵丝密布盘绕,刁钻狠毒
他们的身影越打越快,越升越高,不断碰撞,逸散的灵气将庭院地面犁出深深的沟壑。
宋玉成站在窗边,声音在拆家背景音中逐渐微弱。
院中两人,越打越高,最终化作天边两个模糊的小点,彻底消失在视野尽头。
“……”
和你们这些打架会飞的,没有共同语言。
宋玉成看着自己这堪比被二哈拆迁队光顾过的院子,神情疲惫。
她叹了口气,从一堆碎石瓦砾中扒拉出自己的蒲团。
掸了掸灰,在周围清理出一块空地,布下了一个防护余波的微型阵法。
她盘膝坐下,闭上眼,集中精神,尝试召唤那个时灵时不灵的系统面板。虽然系统托管功能失效,但一些基础模块,比如个人状态、物品栏,没有托管也能勉强使用。
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将意念沉入识海深处,一遍遍默想着“组队界面”。
一丝微弱的感应传来。识海中,一个极其简陋、信号不良般闪烁着的半透明界面艰难地浮现出来。
宋玉成心中一喜,集中全部精神,用意念“撬动”着界面中代表“组队”功能的灰色图标。
时间一点点过去,伴随着一声卡顿的电子音,组队界面解锁成功。
画面瞬间变得清晰,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类似通讯录的列表,上面罗列的头像和名字,涵盖了宋玉成进入秘境以来接触过的几乎所有人和物,大部分头像都是灰色的,显示“距离过远”或“未满足条件”。
她的目光扫过列表。
宋圭:名字显示为绿色,旁边有个小小的“已组队”标识。
云照渊:显示深绿色,其颜色浓度程度甚至超过了宋圭,旁边标注着可强制组队。
齐砚之:名字呈现不稳定的黄色,状态标注:“未知异常”。
黄思扬:名字是醒目的红色,状态标注:“敌对”。
其他如白水城守卫、某些世家弟子等,也都是灰色。
宋玉成有些惊讶于云照渊的高好感度,但也没多想。
事到如今高好感就高好感吧,他还能给她磕一个不成?
她用意念将云照渊的头像拖拽进了唯一的组队框选中。
【叮!组队成功!队友:云照渊。】一行闪烁的系统提示出现在界面通知栏。
宋玉成心中一松,立刻点开云照渊的头像,进入他的个人状态界面。
这一看,宋玉成的眉毛直接打结,好家伙,云照渊那血条跟开了闸的水龙头似的,“哗啦啦”往下掉,眼瞅着就要见底了,这掉血速度,赶着去奈何桥喝汤吗?
大惊之下,也顾不得发什么队内语音了。
她手忙脚乱地从储物手镯里掏出一瓶瓶回春丹、补气散,意念锁定云照渊的状态界面,快速地左键点击使用!
【使用回春丹x1】
【使用补气散x1】
……
丹药化作一道道柔和的绿光,跨越空间的距离,瞬间注入云照渊的状态条中。一连消耗了好几瓶丹药,才勉强将那下跌的血线堪堪拉回到安全区域。
宋玉成刚松了口气,正要通过队内语音喊云照渊回来,眼前的状态界面却再次发生了变化。
刚刚稳住的血条,突然以一种极度不合理的、近乎“丧心病狂”的姿态,开始节节向上疯狂攀升,速度比刚才的下降还要快上数倍。
宋玉眼睁睁看着那代表生命值的红条像吃了十全大补丸一样,一路飙升,瞬间冲破了某个无形的上限,紧接着,云照渊头像旁边,那个代表修为境界的“金丹”标识,咔嚓一声,碎裂开来。
碎裂的金丹虚影消散,一个更加凝实、散发着莹莹微光的“元婴”标识,缓缓生成。
“临阵突破元婴?”宋玉成咂舌,心道“果然男主待遇。”
然而,她这念头还没转完,那状态面板上的修为数值和血条,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血条继续以一种极其不合常理的速度,疯狂地延伸、变长!越来越长,越来越粗,短短几个呼吸间,竟然延伸覆盖了大半个系统屏幕。
同时,云照渊的头像旁,猛地跳出一排闪烁的红色问号【???】,而他原本清晰的半身像,也如同蒙上了一层阴影,迅速变得阴暗、模糊起来,五官都看不真切,只留下一双仿佛燃烧着幽暗火焰的眼眸轮廓。
宋玉成一阵心梗。
简陋但直白的阵营标识——火焰色眼眸,通常意味着与魔相关。
八成是入魔了。
这个认知在宋玉成脑海中跳了出来。
很随便地打个架就入魔了。
这完全不对好伐。
按系统给出的剧情大纲,云照渊入魔应该是故事中后期,在经历了一系列重大变故和抉择后发生,绝不该这个阶段入魔。
前后的矛盾让宋玉成对云照渊的现状产生了怀疑,第一种情况早已入魔,但他掩饰得极好,从未在她面前泄露过一丝魔气,说明他一直在刻意隐瞒,他不想,或者说不能让她知道真相。
第二种情况他此刻才入魔,是被某种未知的、极其强烈的刺激或因素瞬间诱发了魔性。
无论哪种情况,从系统上来看云照渊已沾染魔界气息几乎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唯一的区别只是时间早晚。如果是第一种情况,他早就入魔……那整个剧情的复杂性和深度,就远非系统当初那寥寥几句背景介绍所能涵盖的了。
“轰隆——!”
就在宋玉成心神震动之际,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从天际传来,仿佛陨石坠地。
只见一道黑影撕裂云层,朝着庭院仅剩的那点空地狠狠砸落。
宋玉成本能地按下空格,向旁边翻滚出十几米距离,退出陨石打击范围后,赶紧起来拍落身上的灰。
无可避免地吃了点土。
烟尘冲天而起,碎石如雨点般飞溅!地面被砸出一个巨大的人形深坑。
烟尘稍散,宋玉成咳嗽着从地上爬起,看向坑底。
浑身浴血、狼狈不堪的齐砚之正挣扎着从坑里爬出来,他捶打着胸口,剧烈咳嗽,咳出的血沫里都带着烟尘。
不等齐砚之站稳,裹挟着滔天杀意和浓郁到化不开的幽暗魔气的身影,轰然坠落在深坑边缘,他手中妄生嗡鸣震颤,显然下一刻就要将其彻底斩灭。
怎么会有人在别人地盘上当张三还人证物证俱在的,哥们你还记得你是乙游男主不是什么点家傲天,啥也不管拿出家谱按人头杀就完事要不得啊。
杀了一个齐砚之是小,日后还要屠他们家满门很累的知不知道。
我这么一个清清白白的好人,何苦被你带累了去。
宋玉成再也顾不得许多,立刻通过脑海中的组队频道,向云照渊发出了呐喊:【剑下留人!】
云照渊立时就往她这边看了一眼,在收到她一通比划后,这杀神才心不甘随便捅了一剑。
几乎是同时,一个充满义愤的声音在院门口炸响:
宋玉成心如死灰,得,干坏事被人看见了。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只见一名身着世家弟子服饰的青年冲了进来,正看到云照渊杀气腾腾持剑欲斩坑中齐砚之,而宋玉成站在一旁。这弟子顿时目眦欲裂,指着宋玉成和云照渊厉声喝道:“好啊!果然是魔族奸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世家驻地内联手行凶,残害同道!你们定是黑水城派来的探子!”
坑中的齐砚之此刻倒是挣扎着抬起头,气息微弱地道:“李……李兄……莫要误会……方才只是……切磋失手……”
他不辩解还好,这一“虚弱”辩解,更激起了那姓李的弟子的不平之气:“齐兄,你到现在还为他们说话?你看看他们把你打成什么样了!”
“这哪里是切磋,我看分明就是谋杀!卑鄙的外乡人!”
他怒视着宋玉成和云照渊,语气咄咄逼人:“你们二人,在此修炼,消耗的都是李家在此地聚拢的灵气资源不说,恩将仇报闹事?这就扣你们十万工点,明日的净湖采藻任务,你们必须参加,一个也不准缺席!否则,休怪我按规矩办事,将尔等驱逐。”
齐砚之靠在坑边,喘息着并未言语。
宋玉成看了一眼明显没杀够的云照渊,又看了看坑里看似虚弱实则诡异的齐砚之,再扫过那义愤填膺的李姓弟子,心知此刻硬抗绝非明智之举。
她扁扁地回道:“可以,我们参加。”
云照渊握着剑柄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最终,他还是“锵”的一声将妄生归入剑鞘。
一场风波,在齐砚之的“重伤”和李姓弟子的强硬要求下,暂时平息。
众人带着各异的心思散去。
庭院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断壁残垣。云照渊走到宋玉成身边,“齐砚之杀之不死。其身诡异,绝非寻常修士。明日要去,务必紧跟在我身侧。”
敢情是杀了一次没死,我说呢,多大仇,区区死仇罢了,一定会放在心上。
宋玉成死鱼眼瞅着云照渊,嘴唇动了动,半晌还是没问出来,你干嘛要去杀他之类的话。
杀都杀了,再这样说话显得很挫。
探究男主岌岌可危的精神世界还是不了。
现在好感度高又听话,说停手就停手的,万一把好感度说低了搞成刚认识那会儿,现在云照渊都元婴了,打起来正面开战过于艰苦。
迂回一些,通往成功的道路迂回一些。
想到这里宋玉成闭了闭眼,面色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更蔫了。
她这副样子看在旁人眼里又全然变了意思。
云照渊几乎止不住地想,能否为她抚平眉间褶皱。他不禁怀念起之前的日子,或是在山上,能够朝夕相处没有旁人。
当时不觉得,只要日夜相对,便觉得安然。
随手做出的小菜便能换得对方的笑颜与夸赞,尽管也曾疑心对方是否真的喜欢而非故意假装来谋害他,可是她病体孱弱,缺少常识,又如何能害他,可就算要害,她也没有下毒刺杀,甚至连半分利用都没有。
她的无所求令他茫然,却更让他眷恋。
她是全然,独特,万万中无一的一次相遇,改变了命运,他无法不关注她,爱护她。
也许进入秘境本身就是错的,想要精心养护的花儿遭受了雨打风吹,尽管他不曾松懈半分,然而旅途坎坷竟使她消瘦清减,想到此处,云照渊内心发窒,可宋玉成哪怕处境艰难也没有薄待自己,忽而又觉得心中甜蜜,这种甜蜜与痛苦的交织让他不禁小小地叹了口气。
她想要什么?功法、法宝、灵药?他去争去抢,把最好的捧给她便是,何必让她带伤涉险?
若替她拿到真正所求,她……会不会多看他一眼?甚至……多些喜欢?
云照渊小心地凝视着宋玉成的侧脸,只觉这夏日格外漫长。
翌日,宋玉成和云照渊沉默地跟随着世家大部队,来到了一片烟波浩渺的巨大湖泊边缘——净湖。
领队的世家管事声音洪亮地交代任务:“净湖特产清心藻,便是尔等今日需采集之物!此藻生于浅水礁石之下。藻丛附近常有青煞蛰伴生,此蝎毒性猛烈,行动迅捷,务必小心应对!采集满一篓,可回城兑换工点一百。”
仿佛是怕这批新人不好好干活,他顿了顿,又强调道:“在白水城内,一切吃穿用度、交易住宿,皆需工点,灵石虽也可兑换,但十块下品灵石仅兑五点工点,远不如自行采集划算,尔等好自为之!”
任务开始,湖岸边顿时忙碌起来。修士们各施手段,或小心翼翼涉水翻找,或以法器隔空摄取。然而,平静并未持续多久。
一些采摘缓慢的修士,眼神闪烁间,便将目标投向了那些更弱小的同伴。抢夺、推搡、威胁的低语在人群中蔓延。被抢夺者,或因伤势未愈,或因修为低微,大多敢怒不敢言,只能忍气吞声,默默承受损失,继续埋头苦干,期望能补足份额。
管事闭目望天,全然不管,底下的人更加肆无忌惮,不多时湖中就多了几具无主的尸体。
宋玉成冷眼看着这一幕,心中对白水城和这些世家的评价又低了几分。
她手上动作加快,将一丛丛碧绿的清心藻收入特制的篓中。云照渊剑刃扫过,划起一大片放入筐篓,始终护在她三步之内。
突然,宋玉成周围的湖水毫无征兆地剧烈翻腾起来,数股漆黑的魔气如同触手般从湖底钻出,伴随着刺耳的嘶鸣,数只形貌狰狞、散发着恶臭的低阶魔物破水而出,目标明确地直扑宋玉成。
云照渊眼中寒芒暴涨,并指如刀,凌空一划,扑来的几只魔蛭瞬间被斩成数段,污黑的血液还未溅开,便被湖水中翻腾的幽暗气息吞噬,连渣都没剩下。
与此同时,云照渊另一只手虚空一抓,不远处一片茂盛的清心藻便连根拔起,稳稳落入宋玉成背后的篓中,瞬间将她的篓子填得满满当当。
“走。”云照渊声音低沉,拉起还有些发愣的宋玉成,无视了周围惊疑不定的目光,迅速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两人来到白水城中心区域的工点兑换处,殿内,少数几个收获颇丰、神采奕奕的修士正趾高气扬地兑换着大把的灵石和丹药。
然而,殿宇门外的情景却与殿内的光鲜形成了刺目的对比。
一群群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修士,如同失去灵魂的枯木,或倚或躺地瘫在冰冷的石阶和墙角。他们面容枯槁,眼窝深陷,裸露的皮肤上几乎看不到血色,气息如同风中残烛,周身灵气更是稀薄得近乎枯竭。
宋玉成脚步一顿,目光扫过这些如同行尸走肉般的人,心头一沉。
她拉住旁边一个刚兑换完工点、满脸喜色的修士问道:“这位道友,外面那些人……是怎么回事?”
那修士顺着她的目光瞥了一眼门外,脸上露出一丝鄙夷和习以为常:“哦,他们啊?欠了李守成的债,还不起了呗,白水城的规矩,欠债超过五百工点还不上,这辈子就别想出去了,得给城里当牛做马还债!”
宋玉成眉头紧锁,追问道:“他们为何如此形容枯槁?灵气似完全枯竭了?”
旁边柜台后的掌柜听到了,头也不抬,用带着点不耐烦的语气插嘴道:“还能为啥?自身修为差,根基不稳呗!在这地方耗久了,自然就这样了。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自身修为差?
宋玉成走到门边,取出灵镜,观察着一个瘫在地上的修士。那修士眼神空洞地望着天空,枯瘦如柴的手腕上,镜中一个黯淡的符文印记若隐若现。
宋玉成敏锐地感知到,那符文似乎……在极其缓慢地、持续不断地从修士体内抽取着微弱的灵力。
这绝不只是修为的问题。
分明像是被什么东西在持续地、缓慢地抽干了灵气!
桩桩件件的事情在她脑海中飞速串联:
净脉莲核心区域吸取活物生命力维持。
黑石城外的的巨大阵法需要抽取修士灵力运转。
眼前这些形容枯槁的修士,也在被某种方式抽取……
这秘境里尽是些害人利己的东西,犹如一个贪婪无度的巨兽,从各个层面蚕食鲸吞着修士的生机!
那么,这些被吞噬的东西……到底流向了何方?
宋玉成站在喧嚣的兑换大殿门口,看着门外众人中还有不少穿着熟悉宗门道袍,只觉眼前一黑,真被资本做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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