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褚说完，转头看向罗意安，罗意安也坦荡地直视着他。
这是什么反应？
岑褚不安地攥着床单，回避罗意安直视回来的视线。
“跟着我们去崖底的Alpha队员估计都会进入易感期，要不这几天你还是……”
话还没说完，帘子刷地被拉开。
医生走到仪器前检查岑褚数据，跟在身后的除了护士还有西蒙他们。
“信息素波动正常，你们已经提前注射了安抚剂是吗？”
医生转头询问。
罗意安顺势起身，将方才注射的安抚剂递给医生，“戴恩被推进医疗舱后，我就帮他注射了安抚剂。”
“做的不错，警觉性很高。”
医生点点头，“这次甜露草吸入量虽然不多，但是到达了引发Alpha易感期的临界点。你们提前注射安抚剂是非常明智的，这大大缓解了初始冲击。安抚剂可以有效抑制甜露草引发的信息素紊乱，今晚再待一晚，观察一下，如果数据稳定，明天就可以出医疗室了。到时易感期和往常一样，每日照常过来注射抑制剂就可以了。”
说完，医生带着护士往下一个床位走。
“听说你被甜露草放倒了？”
西蒙挤到病床边，好奇地打量着岑褚， “我一路开着机甲扛着台风飞过来，就想着和你们say hi，结果到了山谷就听见你进了医疗室。正准备过来，路遇好人，说你们信息素紊乱，得做好防护。”
一边说着，一边撸起袖子，抑制环戴了一长串，挤在他壮实的胳膊上，显得瘦小又无助。
泽冉站在床尾，严严实实地戴着脸上的防护罩。
Omega可不比Alpha，要是被Alpha信息素引发易感期，她就惨了。
牧黑和陈轻晟也站在病床边好奇地打量着岑褚以及罗意安。
刚才的帘子后面，发生了什么……
“牧黑，你也得小心一点，你们机甲师装备室和研究室离得近，老大这次还带回了甜露草株体，你别路过研究室误闻了。”
西蒙双手抱胸，一脸关切地看着牧黑，嵌在胳膊上的抑制环再被胸肌一挤压，差点变形。
“没那么容易误吸。”
牧黑开口解释，“研究室好几道门呢，又都装有隔离垫，甜露草气味传不出来。”
“好了好了，阿褚现在需要休息。”
陈轻晟揽着西蒙肩膀往外走，“等阿褚明天出医疗室，我们再叙旧。”
罗意安作战腕表也刚好收到方敏叫她去作战会议室的消息，于是同岑褚说了声明天还来后转身跟着西蒙他们离开。
原先还吵吵闹闹的病床瞬间安静下来，岑褚靠在床头上吐出一口浊气后，下床走进病房的淋浴间。
因为甜露草而导致易感期的突然提前，还有被信息素驱使的最原始、最卑劣的**在罗意安面前险些暴露，这些都让岑褚又抗拒又渴望。
很难堪吧……
岑褚靠在瓷砖上，回想着罗意安坦荡直视的眼神，那眼神就像一面冰冷的镜子，照出他失控时的狼狈与心底翻涌的、卑劣的**。
“后颈腺体私密……”
他怎么会说出那种话？简直像个被**冲昏头脑的劣等Alpha。
罗意安会怎么想？觉得他可笑？觉得他恶心？还是……根本不屑一顾？
***
从作战会议室开完会出来，罗意安去找泽冉几人。
“老大，这里！”
眼尖的西蒙瞧见往山洞里走的罗意安，抬起手臂叫她。
罗意安循声望去，西蒙、泽冉、牧黑和陈轻晟正围坐在山洞里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地上铺着隔热垫，上面摆着几份营养剂和一些压缩能量棒，显然是他们临时凑的小聚点。
“会开完了？方团怎么说？”
泽冉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示意罗意安坐下。
她脸上的防护罩已经摘了，手里捏着营养剂。
罗意安走过去，坐在泽冉和西蒙中间的空位，拿起一管营养剂拧开。“嗯，安排了任务，报告后续整理，还有再次前往崖底的人员初步安排。”
“还要去崖底？”
泽冉皱了皱眉，“机甲兵里只有你一个Beta，也就是说你只能带后备役去。”
“不一定，机械所那边正在研制针对甜露草气味的抑制面罩。”
牧黑开口解释，“单靠老大带队，山壁背面还是斯莱尔虫的老巢，这危险系数飙升，方团惜才，不会这么冒险的。”
“或者像我这样啊。”
西蒙举起胳膊，抑制环已经被他卸的差不多了。
他一边继续解下抑制环，一边开口，“大不了戴一长串，刚才我进医疗室就什么也没闻到。”
他解下最后一个，深吸一口气，“啊，空气是如此的新鲜。不对……”
西蒙鼻子翕动几下，然后视线锁住坐在自己旁边正抬手喝营养剂的罗意安，“老大，你身上怎么会有阿褚的信息素味道？”
余下三人目光齐刷刷看向罗意安。
西蒙忍着排斥又凑近闻了闻，“你的手指有阿褚信息素的味道。”
“有吗？”
罗意安将指尖放到鼻子跟前闻了一下。
什么也没闻到……
“你们当时拉帘子，在里头做什么啊？”
泽冉没忍住八卦，撞了下罗意安的肩膀，出声询问。
“阿褚需要注射易感期安抚剂。”
“哦，原来是这样。”
“我帮他注射。”
“嗯？！你帮他注射？！”
泽冉、西蒙、牧黑和陈轻晟几乎是异口同声地惊叫出来，四双眼睛瞪得溜圆。就连一向神经大条、专注增肌的西蒙，此刻脸上也写满了难以置信。
山洞角落里瞬间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只有远处基地运作的微弱嗡鸣和手中营养剂包装被无意识捏紧的悉索声。
泽冉猛地吸了口气，防护罩虽然已经摘下，但此刻她感觉自己需要重新戴上。
她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好像罗意安指尖残留的信息素会顺着空气飘过来：“你…你帮他注射？后颈腺体？！”
罗意安抬眼看着震惊的四人，镇定回答，“医疗室的医生当时很忙。”
“你这么一说，也有道理。”
西蒙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拿起营养剂拧开喝着，“医生忙不过来，帮队友注射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阿褚不会排斥你吗？Alpha的腺体和Omega可不一样，不能让人碰的，如果有人要碰我腺体，我能把他头给拧下来。”
余下三人依旧沉默，陈轻晟同情地看了眼医疗室的方向。
还以为是往前跨越一大步，难不成又是抛媚眼给瞎子看？
罗意安掀起眼皮看了眼泽冉三人的表情，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气氛才再次活络起来。
夜里，罗意安在山谷外围等到巡逻回来的西蒙。
“巡逻好了？”
“老大，巡逻好了。”
西蒙一脸惊喜，快步走到罗意安跟前，“你怎么会在这里？”
“睡不着，出来透透气。”
罗意安神色平常，脚尖一转，“陪我走走？”
“得咧。”
西蒙不疑有他，跟在罗意安身边。
“你们分化之后都上AO生物课，当时又要忍受分化的不适感，又要上课，很累吧。”
“累毙了。当时腺体发育时，那叫一个疼，又烫又胀，我爸当时给我冰敷腺体，都是趁着医生给我打安抚剂和麻药，我昏睡着过去我老爸才做的，不然第一次易感期，控制不住信息素和暴虐情绪，我爸的头说不定就被我拧下来了。”
“腺体这么碰不了？”
“话也不是这么说，”
西蒙挠了挠头，努力组织语言，一边走一边比划，试图向对AO世界“常识”近乎绝缘的罗意安解释清楚。
“腺体本身是个器官嘛，就像胳膊腿儿一样。平时洗个澡，自己碰碰，或者医生戴着隔离手套做检查，那都没啥大问题。伴侣也可以碰，不过都是Omega腺体被触碰居多，毕竟要标记。而且Alpha易感期上来，也喜欢逮着Omega腺体那地咬。只是Alpha的腺体被触碰的话，通常会被认为是在挑衅。毕竟我们Alpha嘛，那么脆弱的器官被别人拿捏，不就是表明我实力比别人差，才会被人碰到那处去。”
罗意安安静静地听着，脚步放得很缓，山谷的夜风吹拂着她的头发。
“会有Alpha主动让人碰腺体的情况吗？”
“有啊，看病不就是了。”
“除了医生呢。”
“伴侣吧。”
西蒙摸着下巴思索，“虽然少见，但也不是没有。Alpha愿意让伴侣触碰腺体，多少带了点臣服的味道。不过估计得爱很深了，能让Alpha甘心垂下脖子，让伴侣触碰腺体。”
“这样啊。”
罗意安仰头看向天空，夜空深邃，星辰稀疏，哪怕在夜里，风吹起来都是热的。
接连几天的暴雨之后，今天难得的天晴，气温再次升高，台风天差不多要来了。
“可不就是嘛。”
西蒙继续开口，“所以我们下午听到你给阿褚注射腺体才会惊讶。不过话说回来，当时进校队时，看见老大你吃阿褚准备的黑巧味点心，我也很惊讶。”
“为什么？”
“阿褚信息素是黑巧啊，而且不是我们商店里能买到的那种黑巧。是那种特苦、特醇、感觉能把人苦晕过去的那种。Alpha的信息素味道，某种意义上就是他们最核心的‘气味名片’。我们平时吃的、用的，都会尽量避免和自己信息素同源的味道，尤其是这种特别鲜明的味道，不然很容易混淆或者引发不必要的联想。”
“他的信息素，是黑巧啊。”
罗意安喃喃重复。
“那可不，你说你吃的是自己买的也就算了，吃的还是阿褚做的黑巧点心，真不怪我想多，我当时以为你们是一对来着。”
西蒙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不过我后面我看你们坦荡荡，而且知道是你自己喜欢吃黑巧，我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罗意安没有再说话。
夜风吹过，带着台风来临前特有的闷热和躁动，吹得树叶哗哗作响，也吹得罗意安的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医疗室里的画面再次无比清晰地撞入脑海。
岑褚攥紧的床单，紧绷的身体，滚动的喉结……
还有，那顺从的、低垂下去的后颈。
臣服吗？
岑褚……你当时，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看着我接过那些点心？
又是怀着怎样复杂到极点的心情，在我靠近你的腺体时，选择了……默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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