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初做了一个梦,梦回高中课堂,她刚买了一本芹泽的新书,上课的时候也忍不住打开看两眼。
“叶初!”
有人突然叫她的名字。
“到!”
叶初吓得立刻起立站好,书没来得及藏好掉了出来。
“《云梦庵》,我今天讲的课文是这个吗?”
老师走过去把书捡起来,还大声念出来书名,叶初已经听到身旁有同学在低笑了。叶初本来低着头不敢抬头,但是这个老师的声音越听越熟悉。她抬头看了一眼……
这不是秦则吗。
“老师,这书不是你写的吗?”
叶初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
“你看这两个字,哪个字是我?只是读音一样你就觉得是老师我了?那老师改名叫默言,你是不是觉得我拿过诺贝尔文学奖?”
叶初梦里的这个秦则,说话风格和语气却像极了楚女士。叶初甚至觉得他面相都变了。
“叶初同学,站起来大声念给我们听听你阅读的是什么文学巨著。”
叶初硬着头皮站起来,刚刚念了几个字,秦则(楚女士上身版)就出声打断:“看看,这写的都是什么,这种文章也能出版。”
被点名的叶初没有生气,被叫起来大声朗读在全班同学面前出糗的叶初没有生气,但是听到他这样说自己喜欢的作者,叶初气得咬牙切齿。她愤怒地瞪着秦则,秦老师却在她的怒视下没收了她的书,让她坐下。
……
叶初醒来的时候,还在气得发抖。她望着天花板,情绪久久不能平息。叶初都快要忘了,当年还发生过这样的事,只不过当年没收她的书的人,当然不会是秦则本人,而是她亲爱的母亲楚女士。当然,楚女士也没有说什么“这也能出版”这种话,只是梦境自顾自地夸大了情绪而已。心率降下来之后,叶初爬起来走到书柜前面,书柜的其中一层摆放着芹泽出的书,精装的,简装的,只要是出版过的版本,叶初几乎都买了。《云梦庵》一套有五本,叶初唯独缺了第三本,正是当初被楚女士没收的那一本。
之后的一个月叶初都没有空再去想别的,她花了很多心思在简白的设计图上,和简白一遍遍地核对,之后在他的意见上修改。中间两人也爆发过几次争吵,即使看着这两人争得面红耳赤,陶冉冉和古俊晖也像这两人不存在一样,各做各的事。陶冉冉依旧每天打了卡之后就消失,偶尔老老实实在工位上,也都是在剪视频。至于古俊晖,四个人的账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所以空下来的时候会帮叶初计算一下装修成本,再教她一些市场上经验,比如什么样的建材是噱头,什么样的才是货真价实,市场价是什么水平,以及他们之前踩过的坑。
叶初大概花了两周的时间改完了设计稿,最后做出了一个相对让双方都满意的方案,之前设计的狭窄区域被叶初做了修改,设计了一些用于消防逃生的暗门,搭配上指示牌。虽然这样设计之后,克莱因瓶的构思就会出现一些横断,原本如牛奶巧克力般丝滑的流线型设计,硬生生地被暗门截断,打破了克莱因瓶原本的形状。
“其实,即使是这样的设计,也不一定能通过消防检查,所以一定要安装逃生标识,并且叮嘱老板在经营上限制一下客人人数。”叶初真心地希望自己参与的第一个项目不要夭折在安全检查上,也不要因为老板的经营不善而早亡。
“啊,看来是时候带你去见一下他了。”简白一拍脑门。
叶初真的受够他不喜欢将事情告知清楚的这个臭毛病了。这种感觉就像是看推理小说的时候,你一边看一边推理凶手是谁,到最后作者告诉你:啊,凶手其实是死者那个之前几乎从未出场过的外出打工已久的大儿子。
没办法,谁让简白是老板呢。
“认识一下,这是温以墨,这间酒吧的老板。”简白搭着这个男人的肩膀,几乎是整个人斜靠在他身上。这个叫温以墨的人个子很高,比简白高,头发是直的,不像简白是自然卷,整个人有一种从事律师行业或者金融行业的气质,一点也不像是叶初刻板印象里会开酒吧的那种人。对了,至于叶初为什么知道简白是自然卷不是锡纸烫呢,是因为这一个月的相处下来,简白几乎很难在安稳地坐在那里或者站在那里超过半小时,他像是很严重的多动症患者,除了画图的时候。他一定不会一动不动地烫一两个小时的头,更何况这人连脸都不怎么洗,叶初很确信他一定是自然卷。
“温老板您好,我是叶初。”
“你好。简白和我说了,你是主要负责这个项目的设计师。”
没想到简白会这样介绍自己,叶初惊讶地看着简白,不可置信。简白却很淡然地冲她笑,前所未有地认真。
叶初跟着他们看了实际的场地,这个店面位于一个大隐于市的街区,后身就是CBD。闹中取静,道路两旁种了高大的梧桐树挡住了城市带来的所有喧嚣,周围也都是些有情调的店铺,从咖啡店到独立书店再到私人烘焙,所有具有生活情调的人追求的要素,这条街上全都满足。我能在这里逛一天,叶初心说。
“位置还不错吧。”温以墨笑着说。
叶初用力点点头,那是相当不错。
“后续的事情,你都和温老板交接就好啦。”简白拍了拍叶初的肩膀,转头和温以墨说,“表哥,这可是我新招来的得力干将,你不要欺负她哦。”
表哥?叶初转头看简白,简白很自然地把叶初的脑袋扳正,回避叶初眼里的谩骂。难怪这人这么上心,难怪这个图纸拖了这么久,叶初已经有点焦虑上火了,简白还老神在在地叫她放心,不会超期的。原来是自家产业,当然不会超期违约,早知道她也多睡点觉了,这几天为了这个职业生涯的第一个项目,叶初掉了大把头发。
“叶小姐,我们加个微信?大概这两天装修工人就会来动工了,我给你和工长拉个群。之后的事情,还要麻烦你多跟进一下。”温以墨很客气,叶初也不能当着他的面辱骂简白,回以微笑地掏出手机,扫码加上了对方的微信。叶初还以为温以墨的微信头像会是经典抱臂后仰金融界成功人士自拍,没想到是一只猫。
“我家的猫,可爱吧?”
叶初再次点头。
“叫饭团,我起的名。你看它背上的花纹像不像紫菜。”简白指着头像上的这只奶牛猫,他的语气好像是“我都给你介绍这么可爱的猫了,等下可不能跟我生气了哦”。
返回诡世的出租车上,叶初还没开口质问,简白就立刻发言打断了叶初的施法:“他是做风投的,手上的钱多的花不完。这个店面其实是他朋友的,资金周转不开的时候就把自己的店面转给表哥,让表哥帮他一把,就等于是买过来了。我表哥就突发奇想地要开酒吧,让我给他设计个装修方案,主题大概就是轮回。”
叶初倒是没想到他会交代得这么详细,之前吵架的时候叶初就表示过她没看过项目书也没见过甲方,在不知道对方什么态度的情况下自己很茫然。也不知道秦则有没有把自己那天突然爆发的事告诉简白,但是在那之后简白就会主动多告诉她一些信息。
“这个想法是你的,为什么要说是我设计的。”
“因为没有你,这个方案根本没办法落地。”又来了,又在用这种方式忽悠自己给他当牛做马,叶初不得不承认,非常有效。叶初就像上了发条的驴子一样,干劲十足地给简白拉磨。
在叶初的怀疑眼神下,简白又坦白了一些:“而且老温说会给咱们工作室投点钱,所以这个方案我就没收他钱,之后酒吧落地的时候会给我点分红。”
那怪啊,难怪这人这次如此上心,宁愿把自己的灵感拱手想让也要让这个计划安全落地,原来是有钱拿。
“你看老温那样就知道,他不可能让这个酒吧亏损的。无商不奸,无奸不商。”
你也一样,你也一样。叶初腹诽。
诡世的发薪日是每月10号,考虑到诡世的接单方式比较特殊,大家的底薪都是六千左右,项目完成之后再分成。叶初虽然是新来的,但是简白依旧很大方地在第一个月给她发了六千整。叶初看着卡里的余额多了六千,不得不说,赚到第一桶金的成就感是无可比拟的。
而且,自从那次做梦惊醒之后,她就在一直打的小算盘,终于可以提上日程了。叶初要想办法从楚女士那里,把自己曾经被没收的那本书偷回来。没错,叶初一直没死心,只不过是后来高三了忙着备战高考,高度压力下她没有精力和楚女士周旋。上了大学之后叶初离开了家,渐渐就把这事给忘了。现在她想起来了,那她就要拿回属于她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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