濡男不知从哪里翻找出一个鱼缸，看起来挺沉的，搬到人类面前时直喘气。
“娃娃，你弄这个干什么？”
濡男把鱼缸放下，转头去和徐姨说：“徐姨，麻烦装点水过来，不用太多，三四升就行了。”
他靠近人类，为了不碰湿人类的身体而保持了一点距离，“我穿衣服出去会弄湿衣服的，我怕别人奇怪地看我，所以我打算用水的状态过去，到时候你把鱼缸放到办公室我再变出人形。”
濡男叉着腰站立，觉得自己安排得井井有条的，就看人类答不答应了。
人类看着那鱼缸，一米长，宽高差不多四十五毫米，他的手握成拳支撑着下巴思考。
濡男以为人类不愿意搬这个大玩意进办公室，他努了努嘴，低垂着头像一朵蔫了的花儿。
徐姨走过来添水，濡男制止住她，“不用了。”
“怎么啦？”人类挑起眉问他。
“你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不是，我只是在想，你进得去吗？”
“哦~原来你是在想这个啊。”濡男本想习惯性地搭上人类的肩膀接着说，可是人类已经把剪裁合身的西服穿在了身上，他怕给他弄湿了，只好把手收了回去背在身后。
“没事，我变成水不占空间。你帮我带上几件衣服就行了。”
“好。”
徐姨把水灌进鱼缸，濡男双脚踩进去，他也没想到，他一个一米八的高个子有一天能缩进一个鱼缸里。
接下来就是看濡男怎么切换形态变成一滩水了，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濡男身上。
可是折腾了很久，濡男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
路怀咳了一声，示意陈管家和徐姨走开。
即使这样，濡男依旧丝毫未变化。
濡男从鱼缸里走了出来，在一旁沙发瘫下。
路怀摸摸他的头给他顺毛，“没关系，娃娃已经很厉害了，在这么多人面前肯定会不习惯的。”
濡男把身子闪到一旁，他皱起眉说道：“你别把我当小孩子哄。”
“还是穿上衣服吧，我给你披一件雨衣在外面怎么样？”
濡男纹丝不动，他还在思考自己为何会变化失败。
路怀见濡男没搭理他，他再次商量道：“恰好今天阴天，就算全身滴水也没关系。”他拍了怕濡男的腿。
濡男回过神，“好。”
他就这么直接答应人类了，压根没想过到了公司之后会发生什么。
路怀担心娃娃看到地下停车场会难过，于是把车停放在外面，让助理给他停车，而他自己牵着娃娃从正门进去。
他一进门，前台热情地与他打招呼。但当他们注意到总裁牵着一个陌生人时，他们都对那个格格不入的人投来诧异的目光。
濡男除了湿漉漉的头发暴露在外面，他的身上被一件宽大臃肿的雨衣包裹着。披在身上的雨衣一路滴着水，负责一楼卫生的保洁阿姨则拿着大拖把跟在他们后面，走哪拖到哪。
他们一齐进了电梯，那是总裁专属的电梯，不用和普通人挤。但这一电梯路怀平时很少用，他用的都是地下室那几部普通电梯。
“你是老板啊？”濡男惊奇地发出一声，不过不是很惊讶，毕竟能住得起海边大别墅的，肯定非富即贵，一定有自己的一番好事业。
“嗯。”
“该不会这一整栋写字楼都是你的？”
“也不算吧。”
人类能这么一回答，说明他肯定占了不少份额的，所以濡男放心了些。这么看来，这一整栋楼的人肯定多多少少都会尊重他身边的这个人类，无论总裁做出什么奇怪的事，他们都会为他做出合理的解释。
人类的办公室在最高层，电梯的一面是透明的，濡男能透过玻璃领略城市风光。
正值上班高峰期，车水马龙的场面看得令人眩晕。濡男双手撑在玻璃上，长大了嘴巴，不禁惊叹一声。
电梯上升，濡鬼体验到了一阵超重感，差点没站稳，整个人晕乎乎的。
路怀上前扶住他的腰。
濡男感觉到身后传来人类的温度，这个人类正站在他背后，将他半包围住，他有些不适应，僵直了身体。
路怀看出娃娃的异样，待到电梯匀速上升的时候，他才松开手。见娃娃的肩膀松弛下来，他呼出一口气。他内心想着，他还可以等。
电梯直上33层，到达顶层时，濡男依旧留恋在电梯的玻璃上。因为到达这个高度，他基本上能俯瞰城市的一面，下面的人与车的行动在他眼底都一览无遗。
“娃娃，到了。”
“好。”濡男恋恋不舍答应一声。
“去我办公室看吧。”路怀轻抚着濡男的后脑勺。
他们走出电梯的时候，一旁的两个保洁阿姨已经在等候，估计是楼下的谁提前通知了她们。
濡男便感觉到一阵不快，他走到哪都被人嫌弃。
路怀看出娃娃的情绪，睨了保洁阿姨一眼，露出凶狠的一面，“别在我面前出现。”
两个保洁阿姨本来一个要去清洗电梯，一个要跟在总裁后面拖地的，结果两人一听这话，谁都不想干拖地这事，齐齐钻进电梯，把电梯门关上迅速消失在总裁眼前。
濡男虽觉得人类总裁护着他，但自己给不少人带来了麻烦。不断有人用异样的目光盯着他，他觉得很不舒服，不想再来这人间之地了。
办公室就在电梯旁，不需要穿过其他人，濡男放松了下来。
一进办公室，他接过路怀递来的一条毛毯。他直接当着人类的面把全身湿透的衣服褪去，毛毯一扬就披身上捂住光溜溜的身体。
他像猫一样窝在人类的办公室的沙发里，桌上放着热乎乎的咖啡，但他不喝，只是闻着味道。
偌大的办公室，源源不断有人来拜访，每来一个都要打听一次他的身世，而人类每次一说是他的弟弟，大家才对他笑脸相迎。
没人的时候，他披着毛毯在办公室里四处蹦跶，一会儿到电脑前看那些新奇玩意，一会儿贴着落地窗俯瞰城市。他不敢离人类太近，因为有很多电子设备在他旁边，他怕进了水让人类触电就遭了。
“娃娃，别洗玻璃啦，过来坐好。”
听到人类叫唤他，他从窗玻璃上下来。
“娃娃，中午你要陪我去吃饭吗？”
“你自己去吧，我不出去了。”
濡男想着，自己这副样子不知又要遭受多少人的审判，还是躲在人类这里舒坦。
路怀沉默一小会儿，打了电话让助理送两份饭过来，其中一份不能含任何盐成分。
助理已然熟知总裁的口味，而另一份是为谁准备的？他拿不定主意，四处求问。于是，“霸总是gay，办公室藏娇，此娇嘴还刁”这件事在全公司八卦开来。
“还没吃饭呢？”有一个西装革履的人敲了两下门示意，没等同意自己直接走了进来。他的全身清新干爽，背头造型抹得一丝不苟。
濡男看来者不善，戒备地贴在人类身旁。他的毛毯比较厚还没能彻底弄湿它，所以他不怕身上的水沾湿人类。
“哟，原来吃上了啊。现在流行全包眼线了吗？”
那个男人伸手就要勾濡男的脸，但没能得逞，立刻被人类给扇掉了。
“路总护食啊……”他的双手撑在办公桌上，视线直往濡男的身上钻，企图穿过那毛毯下将濡男全身探索个遍，“你好啊，我叫段景育。”
濡男被这猥琐男人不怀好意的眼神刺到，收了收毛毯包紧自己。
段景育被他这小动作可爱到，“小孩儿模样挺可人的，路总，吃得……还挺不错嘛。”
“你来干嘛？”人类的语气冰冷，一种压迫感袭来，与濡男说话的语气截然不同。
“听说你这边有热闹，来看看你啊。”段景育直起身，顶了一边腮，“他是谁？不介绍一下吗？”
“与你无关。”
“啧，似乎打扰路总吃午饭了，我也就不讨人嫌了，下次再见。”
段景育临走时向濡男抛了个眼，华丽地转了个身出门去。
濡男觉得这个男人来得莫名其妙，奇怪地看着人类。
“他只是我的良性竞争者，我们只在商业上有来往。”
“哦……”
濡男心中想：他又不感兴趣，干嘛强调后面那句。
办公室又响起敲门声，濡男应激似的贴近人类。
门被推开，两人只看到一张苦瓜脸进来。原来只是小助理送饭来了，他苦哈哈站门边，不知办公室内现在是什么情况不敢轻举妄动。
小助理听其他人说，因为保洁阿姨冒犯了总裁，那两人已经收到后勤主管的扣工资通知了，而他这个总裁贴身助理才没做多久，今天就交给他这么个艰难的任务，他怕自己的饭碗也丢了。
人类拍了拍濡男，“别怕，他只是我的助理小章。”
“我没怕。”濡男嘀咕道。
“进来啊。”他们一起走到沙发处。
小助理挪了挪脚步，把餐食放到休息区的桌子上，“路总，这是您平时吃的那份，这是那份不含盐的……”
“好，你出去吧……”
等到小章出去，濡男才和人类说：“你不用给我准备饭了，挺难为别人的，搞得我在其他人的印象都坏了。”
“嗯。娃娃说的有道理，那我下次就不勉强你陪我吃饭了。”
濡男叹了一口气，“我想出去走走，你吃饭吧。”
“你想怎么出去？”
“变成水出去。”
濡男霎时化成一滩水，从塌下来的衣服钻出，将水摆了个挥手的造型和人类告别，随后从门缝里游荡出去。
一路上，濡男听到了不少关于自己的谣言，没逛多久，他气得回了办公室。他变成了人形，和人类说困了，要去车上睡觉。
人类虽然感到诧异，但还是遵循他的想法。
濡男闷闷不乐回了车，以为自己能倒头就睡，结果左右都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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