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该醒啦，要不然又要睡到头疼了。”路怀温柔的声音传入濡男耳朵。
濡男慢慢掀起眼皮，才发觉夜幕已降临。
“到家了吗？”濡男的声音有些沙哑。
路怀一见着他迷糊的模样就禁不住发笑。
濡男不喜欢人类这样，“干嘛啊。”不痛不痒的一句反问。
“回家。”
路怀作势要抱起他，濡男“嗖”一下躲过，“我自己走。”
濡男回屋后径直走进自己的房间里，顺带把门给锁上。
路怀以为他生气了，一时慌乱追了上去，却被门阻隔在外。他不敢去敲他的门，怕被赶出来，甚至让他在他心里的形象下降一大截。
濡男进了屋，身子一跃瘫倒在他的沙发鱼池里。他晚上和鬼朋友们聊天玩耍，而在白天睡觉，作息与人类日夜颠倒。
他今天白天本该陪人类吃完饭就睡觉的，结果非要出去遭罪，相当于一天一夜没睡觉，困死鬼了。他事后想想就后悔，赶紧窝在舒适鱼池里补觉。
濡男才睡了几刻钟就被两声叩门声吵醒。
他烦躁地打开门，他以为来的是那个人类，结果是徐姨，她手里端着餐盘。
“徐姨~我不用吃饭的，您不用给我准备了。”濡男用慵懒的声线说着话。
“这是路总吩咐我拿上来的，你就拿进去吧。”
徐姨带着渴求的意味，说不定那个人类又胁迫他们办不好就扣工资，濡男只好接过餐盘。
“这是红糖布丁，这是奶茶草莓奶冻，慢慢享用。”徐姨一一给他介绍。
濡男看着几杯小巧可爱的布丁齐齐摆在盘子中央，布丁顶层的琥珀色焦糖如晶莹剔透的宝石，呈现出诱人的光泽，蛋黄色的布丁上撒满红糖粉，如秋日的红枫落于银杏叶上，几叶清新薄荷点缀在周边，完成最美好的摆盘。
粉色的奶茶一摇荡，草莓果肉粒与纯白色奶冻相撞，流动在粉嫩嫩的奶茶之间，悠扬婉转的乐曲有了形有了色。
他咬下一口布丁，香甜嫩弹的布丁在舌上滑过，细腻而温柔，红糖醇厚的口感弥漫在唇齿之间，再浅浅啜一口奶茶，牛奶轻柔如云，美味即刻具象化，它们仿佛在他的舌尖翩翩起舞。
濡男反应过来，这是他第一次清楚地品出食物的味道，而食物的口感也来得如此简单，不用特意去感觉。
他想把这一惊喜的发现告诉给人类听，他刚打开门，发现人类在他的门口徘徊。
路怀一听到门被打开的声响，他的表情一滞，呆愣在原地。
“你怎么在这？”濡男先问。
“我……来和你道歉。”
“为什么道歉？你做错什么了？”
濡男一脸懵，仔细回溯今天的事，实在找不出人类哪里对他不好，反而是人类对他的员工很差，要道歉应该和他的员工道歉才是。
“回家的时候叫醒你了，你是不是生气了啊？虽然我心中更期待那只是你的起床气。”
“哦？你还在想那事啊，我没生气，我只是太困了想睡觉。”
濡男见人类的眼睛如开了灯亮起，他不懂如何安慰，“你别一副患得患失的样子，好像我欠你什么一样。”
路怀听到这句话，眼神稍微黯淡下去。
濡男想，如果眼前的这个人类是狗的话，他的耳朵一定是耷拉下去了。他撇撇嘴，觉得自己刚刚的话说了不如不说，他带着些许愧疚问：“你……你要进来吗？”
路怀刚踏出一步，又撤了出去，“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休息了？”
“没有。”
“那我可以和你说晚安吗？”
“当然可以啊，为什么不能？”
“嗯，晚安。”
“晚安。”
濡男准备关门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又把门拉开，看到人类依旧站在原地，样子有些瘆得慌，他吓得背脊一凉。
“娃娃怎么啦？”
“我……”濡男听到人类的称呼差点噎住忘记要说什么，他眨眨眼顿了一下说：“我只是想和你说，我能吃到食物的味道了。”
“那真是太好了！”路怀露出甜蜜的微笑，仿佛他猜到了这件事一样，“你喜欢吃吗？”
“喜欢，喜欢啊。”
濡男吞了吞口水，他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怪怪的，甚至有些尴尬，像和机器人对话一样。于是他又说了一句“晚安”，没等人类答复，他“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回到房间，他带着一脸愁容蹲在餐盘旁发呆。
沉默片刻后，窗外刮来一阵凉飕飕的风。
濡男猜到是他那些朋友来看他了，他赶紧走到窗边指挥他们。
他昨天准备了两墙衣柜，一面墙的一整排衣柜是给他自己的，另一面墙的一个小衣柜是给他的那些朋友的。那个小衣柜里的衣服都是被他的朋友沾染过的，他只能忍痛割爱，把人类给他买的衣服施舍几件给他们。
昨天他们直接闯进来，没一个鬼听他的安排，今天他一听到声响就做好戒备。
恒雨：“真抠搜！”
球球：“小气鬼！”
“男女有别嘛，你们总不能一直穿着我的衣服吧？”她们没有搭理濡男，“话说，我什么时候能去参观参观你们的房间？”
恒雨：“我没有房间。”
球球：“她一直流浪在外面，很少变出人形的。”
“那你房间呢？”
球球：“人类给我的房间安装了监控，要是他看到你们，得抓着我问东问西的，烦死鬼了！”
“啊？”濡男才意识到，他很有可能也被人类监视着，他环顾了整个房间四处找监控设备，“你们帮我找一下呗。”
她们陪着濡男找了好一会儿，各个角落都查看了也没找到。整个房间像被淹了一样积攒好多水，深度能越过洗手间的门槛漫进厕所排下去。
关于这个房间的地漏安装事宜，陈管家和徐姨与路怀商量过，但路怀驳回了他们的方案，他的理由是——娃娃的生活需要很多水，他的房间绝对不能是干燥的！
“嗐，应该是没有的，你要是不放心直接去质问你那个人类。”球球伸了伸腰，撅起嘴。
“算了，被他监控就监控呗，我又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你那计划，确定不是？”球球倚靠在桌旁，顺手拿起一杯红糖布丁就要往嘴里塞。
“等等！”濡男一手抢过他的布丁，把剩下的几杯布丁都护在怀里，“这是那个人类给我的！”
“这么小气！”球球叉着腰，围着濡男飘了两圈，对他上上下下打量，“啧啧啧，你怎么这么宝贝你那个人类给你的东西？”
濡男无话可说，“反正你们就是不能碰！对了，下次黑月来的时候，你们帮我提前告诉他，他只能钻那边那个小衣柜。”
球球差点被气晕，扶住额头，表示深深的无语。
“吃你一点布丁怎么啦？”恒雨向来话少，说话总是带着些威严，令人不得不听从。
濡男瘪了瘪嘴，“反正就是不给你们吃。”
“布丁狗！”球球骂了一句。
“说谁呢！”
“说你！”球球和他争辩，“以后就叫你布丁狗！”
“随便你~”
“你那个人类就叫‘布丁狗的主人’！”
“你！你说什么呢！”
……
恒雨早已习惯他们的争吵，觉得有些无聊，想从窗边溜出去。濡男立马叫住她。
“等等，你们先别走，我有个问题。”
“就你这待客态度，谁要管你啊！”
“那你们分一杯？”
球球哼一声，跟着恒雨来到窗边。
“等等，姐姐们！一人一杯可以吗？”
两人对视一眼，濡男殷勤地献上两杯布丁。
球球一拿到红糖布丁，喝水似的一口吞了下去。
“哪有这样狼吞虎咽的，不好好品尝品尝！”濡男心疼地看着他的布丁被鬼“糟蹋”。
球球鼓着腮帮子咀嚼，边说着话，“你想问什么？”
“你们都是什么时候有味觉的啊？”
“成为濡鬼后，先有视觉，甚至能夜视，能看见人类看不见的东西，其次拥有听觉，再有触觉、味觉，嗅觉……至于什么时候拥有就不清楚了，每个鬼都不一样。”恒雨回答道，因为球球被布丁噎着了说不出话来，恒雨还得边说边帮着拍打她的背。
球球见濡男取笑他，呵斥一句：“你该不会到今天才刚有味觉啊？”
“怎么可能，我早就拥有了！”
“不用狡辩了，看看你这样，还这么护食，准是今天才有味觉。”
“我……我……”
“没关系。”恒雨安慰他，“像你这么慢才拥有味觉不见得是坏事。你应该是吃到你当人的时候最喜欢吃的东西了，你的味觉才能苏醒过来。”
濡男意味深长“哦……”了一句，“奇怪，照你这说法，那个人类怎么会知道我当人的时候最喜欢吃什么？”
“说不定他认识你。”
“可我们刚见面的时候他还问我叫什么。”
“可能试探你呢。”
“唔……”濡男陷入沉思。
“先不说这个，你们的人鬼关系发展得怎么样了？”
濡男和他们说人类今天带他去上班地点的事情，还说了公司里的其他人对他的偏见。他自己说出来时顺便复盘分析了一番，忽然觉得这个人类对他真的好，明明想吐槽来着的，自己说着说着竟然笑了出来。
“傻了吧？”
“谁傻？”
“你啊？”
“哪有？”
“本来想安慰你来着的，怎么感觉你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怎么可能，我讨厌死人类了！”
“讨厌就继续当鬼，别当人了。”
“这说的什么话！我只想快点执行完任务，好转世变成真正的人。我只是讨厌那些对鬼有偏见的人！”
“行行行。”球球继续说道，“听你刚刚那么一讲，你们的关系已经发展得挺不错的了。他那么关心你，给你送这送那的，明明只是一件小事，就担惊受怕地来和你道歉。这种男人可遇不可求啊。”
“是吗？”濡男嗫嚅道。
恒雨听着他们的对话，露出一个担忧的表情。
“名师出高徒啊！你们有这么大的进展了，他宝贝着你呢！接下来，你只需要打直球就行了！”
“什么是打直球？”
“啧！直接把你内心想做的做出来啊！”
“我想做什么？”
“笨啊！”球球急得跳起，“你只需要直接投怀送抱就好了。”球球跳到桌子上用夸张的动作边演绎着。
他们叽叽喳喳讨论了很久，球球授予他不少攻略。
听得濡男频频点头，他顿时信心满满收拾收拾就出发去实践。
濡男连钟点都没看，送走两人后，半夜去敲人类的门。
路怀开门的时候，看起来已经睡下一段时间了，头发有些凌乱，眼睛肿肿的。
“怎么啦，娃娃？睡不着吗？”
濡男觉得“娃娃”这两字有些刺耳，但他不管那么多了。照球球所传授，他把手臂攀上人类的肩膀，推着他把人带到床边去。
人类的双眸定在他脸上，虽一脸诧异，但任由他行动。
“娃娃，你怎么啦？”
濡男压低嗓音，一直在人类耳边嚷嚷着：“我要你，我要你……”
人类只好配合他，“你确定的吗？”
“对！”
濡男面对一个男人，始终难以突破心中的屏障。
可面前是路怀，一个对他没有偏见的人类，处处为他着想的人类。他这么一想，边安慰自己接受可能要发生的一切。
他按照球球给的教程，把窗帘拉上，灯光调成赤红色，虽然没有音乐辅助，但其他一切的准备都足够有氛围感。他点点头，觉得差强人意。
路怀静静坐在床边看着小鬼忙碌的身影，“娃娃，你别忙了，睡觉吧。”
“嗯！”
濡男躺到人类身边，两人一齐仰躺着，人类明显地粗喘着气，濡男得意一笑。
他也是个男的，他知道该怎么让一个男人舒服。
只不过，他也是个男的，两个男的该怎么做？
他内心暗恨：光顾着学事前准备了，关键知识点竟然没学！他作为男的都不知道，球球她们那些女孩子怎么可能知道！嗐！这可咋办！
路怀也是一脸青涩，茫然无措地看着小鬼。
于是发展成这样的场景：
一人一鬼，立着两根棍子大眼瞪小眼。
明明草莓是夏季水果，为什么奶茶店都等到十二月才上架草莓奶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 5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