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淼坐在江羡鱼对面,见她不专心吃饭,不知道又去哪神游了,他轻咳一声,试图拉回江羡鱼的思绪。
江羡鱼如梦初醒一般,扒了两口饭,什么也没说。
“你在想什么?”霍淼放下碗,那双深邃的眼睛看着江羡鱼。
餐厅只开着一盏吊灯,这个角度的光线丝毫不减霍淼的魅力,只是额前的碎发带来阴影,让江羡鱼看不清霍淼的情绪。
“没什么。”江羡鱼一顿,“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这不是你跟我说的吗?”
她在撒谎,霍淼想。
江羡鱼怎么可能这么听话。
但他想到了那天非要离开的江羡鱼,于是他不敢问了。
如果是三年前,江羡鱼能安安静静地吃完一顿饭的话,他会很高兴,但现在他更觉得心疼。
吃完饭,江羡鱼主动提出要洗碗。
霍淼收拾餐具的动作一顿,那种物是人非的感觉又钻了出来。
难得江羡鱼要洗碗,可是他已经在家里买了洗碗机。
他早就答应她要买的。
江羡鱼跟着霍淼进了厨房,在看到洗碗机的时候愣了片刻,讷讷道:“那太好了,刚好我也没有很想洗。”
霍淼“嗯”了一声,示意江羡鱼去沙发上坐着。
反正也帮不上忙,江羡鱼晃晃悠悠地又去了客厅。
江羡鱼盯着电视发呆,霍淼从厨房里钻出来就看到这一幕。
他下意识问道:“打游戏还是看电影?”
一切都好像没有变。
这样的日常就和他们度过的每一天一样。
“看电影吧。”江羡鱼说。
于是霍淼拿了点零食出来,又关掉客厅的灯,等着江羡鱼挑电影。
天色已晚,窗帘被拉的严严实实,客厅内只有电视机发出来的微弱光芒。
江羡鱼扎着低马尾,盘腿坐在沙发上,霍淼坐在她旁边,但离得并不近,这样的位置更方便他看她。
江羡鱼选的电影是霍淼刚拿下影帝的那一部。
就算主角不是霍淼,她也很喜欢这个剧情。
但霍淼为这个角色赋予了新的生命。
他拿影帝是理所应当的。
江羡鱼的注意力完全在电影里,没有注意到霍淼一直看着她。
他早就幻想过这个场景,和江羡鱼一起看他的作品。
只是现在的他只想看着江羡鱼。
他的心里突然有种强烈的预感,等到电影放完,江羡鱼就会离开。
他的梦也该醒了。
果然,片尾曲响起的一瞬间,江羡鱼舒了口气,第一时间拿起自己的手机看了眼。
“时间不早了,我回家了。”
霍淼没挽留,只是说:“我送你。”
江羡鱼歪了歪头,“这是朋友之间会做的事吗?”
“不一定,但我想送你。”
“好吧。”江羡鱼妥协了。
其实刚才在看电影的时候,江羡鱼并不完全专注。
她想了许多。
最后她发现,霍淼的态度并不重要,是她自己过不去心里的那个坎。
那件事她到死都不会让霍淼知道的。
而她做不到带着这个谎言继续和霍淼在一起。
不管他是否还喜欢自己,不管自己是否还喜欢他,她都说不出那句:“我们复合吧。”
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是朋友最好。
就像霍淼说的那样。
她很珍惜霍淼,所以她不敢再和他谈恋爱了。
曾经他们在这一天确定恋爱关系,那现在就在这一天重新成为朋友吧。
那天过后,江羡鱼不再抗拒和霍淼的接触,但也算不上热络。
天气越来越热,他们关系却逐渐降温。
不过这对于他们剧组来说是好事。
本来张导还担心这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会影响拍摄,现在看来是她多虑了。
除了工作方面的事,霍淼很少和江羡鱼说话,只是会在拍摄结束时邀请她出去——当然,大多数时候都是回那个出租屋。
不管怎么说,霍淼现在的知名度就是很高,他们不太敢出去。
万一被人拍到了,总不能真的像霍淼说的那样,官宣她是他的女朋友吧。
平心而论,江羡鱼不太想继续和霍淼深入接触下去,她怕自己会失控。
但霍淼这个人就是这样,吃软不吃硬,她如果拒绝他,恐怕又会像刚见面时那样不欢而散。
“江羡鱼,晚上一起吃饭。”
霍淼正在化妆,他透过镜子看到江羡鱼从他身后路过,径直喊住她。
江羡鱼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不过这几天霍淼都不顾及别人,他们认识这件事已经不是秘密了,全剧组的人都知道——
小鱼老师和霍影帝是故交,甚至可能还有过一腿。
她不会拒绝霍淼,但今天不一样。
孟则今天到北城,他约她吃饭,最重要的是,她已经答应了。
“抱歉,我今天有约了,下次吧。”
当着众人的面,江羡鱼不想说太多。
霍淼的眼神不由得阴沉了几分,他盯着镜子里的江羡鱼,嘴角却扯出一个笑容,“那算你欠我一顿饭啊。”
江羡鱼点头应了。
化妆师让霍淼闭上眼睛,江羡鱼这才离开。
孟则一直是她的同学,人挺好的,就是和霍淼有些不太对付。
或许是因为这两个人都太过于耀眼,所以都不喜欢对方。
她不想让霍淼知道自己见他,更多的原因却不是这个。
三年前说要娶她的人,就是孟则。
当年孟则知道她家的情况之后便联系了她的母亲,而后他们便联络上了。
“你慢慢考虑,我可以先借一笔钱给你。”孟则的声音诚恳而又坚定,“我只是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
收到转账的时候江羡鱼便将钱全部充进了医院的卡里,孟则也不是慈善家,这笔钱能救急,却不足以让她安心。
但她还是很感激他。
可惜感激不会变成感情。
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和孟则在一起,也明确和对方表达过她的意思,但孟则似乎并不在意,只说做朋友就好。
——话虽如此,但孟则总是喜欢问一些过界的问题,这让江羡鱼很苦恼。
不过抛开这一点来说,和孟则相处还是很舒服的。
孟则有事要来北城,他联系江羡鱼问她有没有空来接机,顺便吃个饭。
她欠他一个人情,江羡鱼自然是答应了。
机场人很多,好在孟则个子高长得帅,江羡鱼一眼就看到了对方。
她挥了挥手,孟则回以一个微笑。
“好久不见。”孟则大步走向江羡鱼,给了她一个拥抱。
江羡鱼拍了拍他的背,笑道:“这次你要在北城待多久?”
“不确定,至少一个月吧。”孟则低头看着江羡鱼,对方东张西望不知道在看什么,“你呢?”
江羡鱼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好在孟则比她高,应该是没看到,“我的新书改编成电视剧了,我来剧组里看看,应该也会待一段时间吧。”
“那我们有空可以一起出去玩。”孟则道。
江羡鱼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孟则这个人就是这样,非常体贴温柔,但总给人一种疏离的感觉,还有一种对一切都势在必得的自信。
江羡鱼揣测或许是家庭原因,一个父母感情不和的富二代,这就是她对孟则的所有认知。
至于那些表现出来的,她不认为那是真实的孟则。
江羡鱼没有车,但孟则家在北城这边也有事业,机场外早已有司机等候。
江羡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明明是我来接你……”
“没关系,是我想见你。”
江羡鱼没有理会孟则暧昧的话语,这三年她都是这样过来的,早就习惯了。
两人坐在后座,孟则主动寻找话题。
“我似乎有在网络上看到这部剧的消息,主演是霍淼和沈如玉对吗?”
江羡鱼惊讶他居然知道,但转念一想,刚才孟则或许只是在试探。
——试探她和霍淼之间的关系。
她既然什么都不肯说,那他只好自己问了。
“嗯,这个配置应该是预定明年的爆剧了。”江羡鱼故作轻松地笑着,“霍淼刚拿影帝,人气很高,沈如玉出道起就是一线,粉丝体量庞大,我应该是要沾光了。”
孟则微微点头,与有荣焉一般,道:“那就提前恭喜你了。”
就在江羡鱼准备松口气的时候,孟则突然又问,“霍淼最近怎么样?好歹也是校友,没想到他现在这么出名。”
“挺好的,他的演技很好,人长得也好看,爆火是早晚的事吧。”
孟则金丝边眼镜下的目光带着一丝恶意,可惜江羡鱼躲着他的视线,没注意到这个细节:“你知道的,我是想问你们之间的关系怎么样?”
饶是江羡鱼脾气再好,被他这样一说也有些生气了,她尽量克制语气道:“孟则,我们之间的关系你再清楚不过了吧?何必问这个问题刁难我呢?”
孟则柔声道:“抱歉,我只是在想,我现在还有没有机会。”
江羡鱼别开视线,在这件事上她向来不知道什么叫委婉:“我的答案一直都没变,我不喜欢你,不是因为霍淼。”
孟则丝毫没有因为江羡鱼的话生气,他点头,却没有再说什么。
车厢内的氛围一下子冷下来,江羡鱼如坐针毡。
她很佩服孟则,他就好像感觉不到尴尬一样。
到了孟则订好的餐馆,他让司机先回去,等会儿再来接他们。
就在司机把车开走之后,江羡鱼敏锐的发现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车。
她还是不认识这些车的具体品牌,但她总觉得,这辆车好像是霍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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