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灯火葳蕤,龙华山守中庙。
今年刚十九岁的废皇后着道冠戒衣静静坐在蒲团上,看着其下身容旖丽的美男,她静静的看了会,目光平静。但其下的男子像是强忍着某种身体的冲动,目光虔诚,捧起少女的脚,像是在等着某种嘉赏肯定。
过于情绪平静的女子和过于情绪难以抑制的男子,在这佛像金光之前,一切显得似乎过于邪媚。
佛门清静,周围只有夏夜的清风拂过竹林沙沙作响。十九岁的章凌宸,目光沉静,用脚趾轻触对方的脸颊,多年来养尊处优之体,脚宛如玉。
正当男子陶醉而克制不住想要更进一步时,章凌宸收回脚,只对着门外轻笑道:“六弟,既然来访,为何不现真身。”
竹林烁烁,尹弄锡身着青衣,手拿折扇拂过竹枝,静道:“皇姐这么多年,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
章凌宸没有说话,倒也不在乎如今对面的称呼是皇姐还是皇嫂之间的区别,只是示意蒲团下跪着的男人退下,门外的婢女连忙上前来敬茶。
其下跪着几乎不能自已的男人眼含不甘,最终退下。
章凌宸随意接过婢女的茶,轻抿一口,只道:“如今我这庙中,和活死人墓,又有什么区别。”
尹弄锡倒也不在乎这听着无比颓废的话语,只是随意在观中找了个蒲团坐下,看着这满墙佛像却又着道观衣物的章凌宸,笑道:“皇姐风采一如往昔。”
章凌宸笑意更甚,随意将自己散落的发丝用莲花冠重新盘住,只道:“佛道不过只是幌子,如今我带发修行,不知六弟不惜违背王命,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尹弄锡微微失笑,面含是笑的,但眼眸中却又是不在乎一切的冷意漠然。他轻散折扇,微笑道:“皇姐,前几日我刚从六叔处回来。有一事不明。”
尹弄锡慢慢观察着这如今风采不减当年的废皇后,如今虽已废皇后,被关押在这活死人墓里,但这女人这么多年,仍旧心性傲性不减。他静了静心,继续道:“皇家血脉凋薄,如今六叔身犯险境。只求皇姐相救。”
章凌宸恍惚听见一个多大的笑话般失笑起来,在一旁婢女的搀扶下,躺在一旁软椅上,静静笑道:“六弟这话奇怪,如今我皇后之位已废,生活在这活死人墓中不见天日。况且,你的六叔,也是当今皇上的六叔,他要杀他的六叔,他都不心疼,你身为臣子,你着急什么呢?”
话语到后,语调已经讽嘲浓浓。
尹弄锡倒也不着急,听见这样的嘲讽,倒更加语调轻松,打开天窗说亮话:“皇姐自然明白我在说什么,自太平二年,皇姐犯事起,任凭皇兄气愤,皇姐如今只是囚禁在此,一日三餐供应仍旧按照祖制供应,待遇上仍旧为章氏贵女。”
章凌宸重新打量着面前这个自己从小几乎就没有放在眼底的当朝六皇子,半响,她静道:“谋逆大罪,如今我能安然无恙坐在这里,无非是我的九族里有你皇兄的九族,我和他的祖先同出一脉。他要杀我,必要上表天地祖宗,下告皇宫贵族。”
说及,这从幼年起,就在皇宫中肆意骑马不加掩饰的女人看着门外那竹影重重:“你皇兄杀我之心不减,如果……”
这后半句话,这位从小同样心性高傲的女人没有说出来。
如果不是当年尹弄琮操之过急,也许真的可以将自己置之死地。章凌宸看即这么多年仍旧贼心不死的尹弄锡,讽道:“皇弟,念在我和你还勉强能够算得上远亲的份上。作姐姐的劝你一句,你没有兵权,你现在能做的,无非就是在他的一些政令上下些绊子,垂死挣扎。你想要兵权,已经错过最佳获得的时间了。”
尹弄锡被揪着痛处,冷笑一声,只静静道:“皇姐想必没有听我说完,我从六叔处回来时,特地去拜访了江南徐家,如今的徐家家主,徐任阶。他有一句话,让我转告皇姐。”
——“他说当年之事,并非皇姐以为之意。”
.
送走了皇后,尹弄琮坐在清心殿内,面前的万兆星图仍旧静静闪烁,他看着面前宣纸上如同孩童般的画作,方如许并不善画艺,就连画画,都透露出一股青涩。
他静静思索,像是在思考,这么多年投在这小孩身上的心力值不值得,他又像是在说服自己,想要在这小孩身上找到什么过人长处。
但没有、什么都没有。那一瞬间,尹弄琮脑海中冒出来的,是那小孩温玉的肌肤。
这人大概最佳用处就是拿来上床了。但如果真的只用来上床,这么多年,投在这小孩身上的时间、精力又显得过于大惊小怪。
自他继位起,身受桎梏,许多说的话、做的事都不能说是按照自己的心意来做。三年,在他登基继位后的第三年,他终于急不可耐的扫清了阻碍在自己身前最大的绊脚石。
但同样,如果他不操之过急,是不是当年那一手,他再隐忍几年,说不定能够将整个章家,这个仗着是太祖当年蒙荫的家族,彻底打回死境。
但他却没有再继续忍耐,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原因,也许是那个小孩就这样再次莽撞的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前,仍旧一腔孤勇,要为自己的好友讨回公平。
这世间的公平,哪里是能够讨回来的,这世间的公平,是需要用血进行开路,用强权进行搭桥。
半响间,尹弄琮微微的再叹了口气,如果当年把整个章家彻底打入死地,那么现在,也许朝堂上就不会还有这么多的烦心事了。
押在江南脖颈上的刀,迟迟押不下去。他慢慢闭眼,心中思索着整个江南势力的盘根错节。
方如许被唤至清心殿时,他其实不算很意外,但从一旁宫任太监纷纷屏气凝神,他骤然感觉到,今天尹弄琮的心情应该是格外不太好,他自己今天来,大概率是被拿来承担怒火的。
想即此,他看向自己身边最近的太监,随时在思考要不要马上躺在装晕。
但这条路实在太短了,还没等他判断那个位置最好,他就已经看见了坐在青木桌上撑手看着自己的尹弄琮。
他尽量深吸口气,觉得自己运气应该还可以,在尹弄琮不加掩饰的目光下,静静的走了上去。
尹弄琮看着他,像是在打量,又像是在权衡,半响尹弄琮静静道:“你前几天给朕说,你想去赴你好友的宴会?”
方如许悄悄打量着尹弄琮的神色,想起前几日自己提出想要去为好友送行时面前这皇帝骤然的大怒大叫,现在想来仍然觉得心有余悸。
他半响幅度轻微的点了点头,并悄悄看即尹弄琮的神色,如情形不对,他已经准备好了随时下跪认错。
空气静默流动。夏末已然过去,初秋的寒意逐渐在这四方城内生起。
“没有让你和其他太学诸子赴往各地任职,你怪朕吗?”半响间,尹弄琮不带任何情意问起。
方如许眼角悄悄环顾四周,已经想要准备装晕了。这不是皇帝第一次问他这个问题,前几日问询时身体的颤动害怕,甚至于在情爱上被炙烤的痛苦仍旧浮在心头。这个问题,无论答怪和不怪,都极为凶险。
尹弄琮像是受不了方如许此时的拖延回答,伸手捏住方如许下颚,强迫对方抬头看向自己,仍旧是不带任何一丝情绪,判断不出喜怒的继续道:“怎么?很难回答?在思考如何回话继续骗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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