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敲门声响起,躺在地毯上闭目养神的陈移山动了动,见声音又停了,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又侧身躺了下去。
又响了,这次的叩门声不再礼貌,而是直接一顿暴敲,看起来门外的人有急事。
为了不让这人继续打扰自己的睡眠,陈移山只好起身,给这个大半夜只会在门上制作咚咚噪音的人开门。
眼前的人十分的苍老且狼狈。
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眉眼间有些熟悉,但陈移山一时却又想不起来是谁。
“您是?”
陈移山决定先验明来人身份。
“我是……我是,对啊,我是谁啊……”
老人眼睛开始变得浑浊,他不记得自己是谁了,这条路太长了,一路走来花了太久。
其实陈移山是知道来人是谁的,在他的视角里,面前人的名字就这么挂在他白得发秃的头上。
但陈移山不能接受,事实的冲击力过于大了。
他努力保持面上表情不至于崩掉,侧身让出位置,请老人进去。
“外面怪黑的,先进来歇歇脚吧。”
“您是在叫我吗。”
老人的口齿已经不清,他直直盯着面前这个朝气蓬勃的青年,然后把手中的牛皮袋子给交了出去。
起风了,在陈移山接过的瞬间。
【精神状态:8/100】
陈移山迎上了一堆风干的尘土,他们略过耳畔,还在细细叨叨着什么,声音微弱,陈移山听不清。
现在的门外没有人了。
【当前玩家存活人数:(99/100)】
“任务内容已触发,请各位玩家及时查看任务面板栏。”
任务内容:还请玩家帮助前台工作人员与黑心老板成功解约(报酬:未知)
“0245?”
陈移山在脑海里试探着叫出这个名字,没有回应,正当他以为自己弄错了时,他听到了另外的声音。
“这里是系统0335,0245外出休假,本次任务由我全面跟进。”
“他去哪了,下次我也去逛逛。”
陈移山好心情地问了句,那个系统还挺有意思的,他也有些好奇系统0245会选什么样的地方度假。
“……”这个扮猪吃虎的新人果然不好糊弄,半晌,系统0335憋出了句:“此为员工**,暂无权限查询。”
“这样啊,是我打扰了。”
陈移山的语速不由放慢了些,听起来却更像是看透一切后的不屑一顾,这让对面的0335更加紧张了。
他不会记我的仇然后趁这次月黑风高的……
0335感觉自己刚才好像过于硬气了,他现在可谓是非常后悔。
“那个,陈同事啊,在副本蓄意谋杀同事是违反规定的。”
系统0335从心地给人普及了一下规章制度。
“哦,我知道,员工守则第六百三十一条规定:严令禁止同事于灵界副本中相互残杀……但没有人型的好像并不包括在内。”
“我……”系统0335说了一半却是硬把后半截给咽了下去,他可不能让这个家伙知道他是以躯体夺取的形式进来的。
“开个玩笑而已,放轻松,我又不是什么暴力分子,而且你看我这小身板,也不能干什么不是。”
陈移山活络了下气氛,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而且他还有事要做,也就没必要跟这个临时工耗着了。
系统0335的通迅被陈移山单面面切段了,他还没有被人监听的习惯。
视线回到手头的东西上,是个密封好的文件袋子,还挺厚,足足有四五厘米的高度。
陈移山没有打开,但他已经知晓里面的具体内容,全知视角的空间版还是很有用处的。
一份证据,看来他是时候去找这家酒店的老板谈谈条件了。
陈移山没有招呼在里面吃得正欢的两小只,只是悠然抬起了步子,独身一人向如深渊般的黑暗中走去。
一路上陈移山与从另一端的人相遇了。
但陈移山却是诡异地穿透了几人的身体,除了吴出山。
这人站得靠边,陈移山并没有碰到他。
同事名字的面板在陈移山的眼前一晃而过,当陈移山转身回头望去却是马上又消失了。
错觉吗?看来是困迷糊了。
陈移山笑了笑,没有在过在意这个小插曲,他只觉得路上黑,得走仔细点。
然而,陈移山不在意并不试表其他人不在意,刚好,吴出山就是这个人。
他开始庆幸,还好他现在的身体是只怪物,他可以更好地控制住各个关节与骨头,不至于汗流浃背。
就在刚才,他还以为陈移山真顺着网线爬过来了,好在对方并未停下脚步,似乎没有发觉他的伪装。
没事……!
“那张新皮挑得不错。”
来自陈移山的留言出现在通迅面板上,惊得吴出山差点儿丢壳而逃。
他知道了!他刚才就知道了!
可是,他什么也没说。
吴出山不知道为什么,他反复思考其中的原因,不得其解。
可能是打工人的恶趣味?
背后的陈移山走得很慢,他又回到了电梯的传送口。
泛黄墙面上贴着禁止吸烟的标识,门内却是在不断地溢出大量的烟雾。
头顶的烟雾报警器现在却又像鼻塞似的,全部集体失灵了,只是在原地不断地泛着绿光。
是绿光,陈移山没有看错,这次的配备了一种新型的灯光,与传统的红光不同。
他们一同闪烁着,就如同呼吸一般,而他们就是这栋楼的呼吸与脉搏的象征。
陈移山就像进入了一座大型的森林里,两旁墙壁迅速向左右退去,无数的植物破土而生,接连拨地而起,组成了一众高大乔木下荫蔽的新生态。
中间还是有扇门,这并没有变动。
这扇铁制的方型物正镶在正中心的树根上的躯干上。
陈移山伸出指尖触碰这钢铁制品的瞬间,景象突变。
树木疯长,腐朽却是更快,翠意的森变为乱葬的坟,树皮上或多或少的都披了层泛黄的动物皮毛,再往上,是不断滴落的黏腻铁锈味。
枝干上挂满了无数的团状物,它们有的用铁链栓扣着,有的则是用它们上头的毛发状物系着,一众垂下。
中心的那棵上头更多,上边挂着的也不再限于团块,他们或长或短,尽数皆有。
森林被弄脏了,黑漆漆得,发灰。
“满意你所看到的吗?新员工。”
一位衣着正式的男士立在枝干上询问陈移山这位意外来客。
吹起的风带得他身后束发的丝带翻飞,擦过灰色空白的面具。
灰得却并不沉闷,留白处恰好遮去眉眼,只余下一截线条干净的下颌。
他那头发是真的惹眼。绸面的紫红从发根往发梢渐深,掺着几缕极淡的金,耳后垂着的几缕尤其软,卷度松松的,堪堪勾在耳廓边,与耳垂下的长流苏并不打结。
好美,这是陈移山的第一印象。
陈移山看不清他的身份牌,他们并不在一个层面上,技能点也还尚且有待开发。
陈移山抬头对上这个一直双手撑着支黑金权杖的贵族人士,对于美好的事物,他从来不吝啬于夸奖。
“您很漂亮。”
但陈移山想他应该不是第一个说这句话的人。
“小家伙。”
对方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磁性,每一个音节都像带着点钩子,能轻易穿透耳膜直抵灵魂深处。
“你的确不是第一个夸赞我的人……”
男人顿了顿,“但,你是第一个全须全尾站在这儿与我对话的人。”
高处,那抹优雅的黑色身影动了。
没有一丝犹豫,也没有半分狼狈。
他如同暗夜中掠食的顶级掠食者,自高耸的树梢纵身而下。足尖精准地踏在飘落的尚带着不知明浓稠物的宽大树叶上,动作轻盈,仿佛没有重量。
风衣下摆在疾速中猎猎作响,却奇异地勾勒出男士颀长流畅的线条。
月光在这位优雅贵族的周身郝镀上一层冷冽的银边,那踏叶而行的姿态,更像是带着一种超越物理法则的却又邪乎的舞蹈般的韵律感,优雅得令人窒息。
几步之间,男人已稳稳落在狼藉的空地中央。只见他纤尘不染的黑色皮靴踏在松软的腐殖土上,甚至没有陷下去分毫,就像是有种无形的力量托举着他。
空气仿佛凝固了。
他像是极其不愿被地上的血污和尘土沾染,连弯腰都吝啬。仅仅只是微微侧身,用权杖轻挑起陈移山的下巴,把这个年轻人的头转向他的胜利功绩。
“可怜的小家伙,看到了吗?”
男士微微侧过头,月光照亮了他半边脸,那抹弧度加深了。他的眼神里闪烁着一种纯粹到令人心悸的,孩子发现新玩具般的兴奋光芒。
“就在那片阴影里,那群……不知死活的家伙,那才叫真的漂亮。”
“完美的艺术品。”
陈移山的回复出乎男人的意料。
男人轻轻呵出一口气,笑声短促而愉悦,尾音上扬,带着一种奇异的赞叹。
真不愧是他啊,如此镇定。
“那他们死了?”这才是陈移山真正关心的事。
“哦,那当然没有。而且玩家的人数并没减少不是吗?你应该也能看见的,小家伙。”
男人微微俯身,距离陈移山更近了些,风衣的阴影几乎将年轻人完全笼罩。
“瞧瞧,这活着那才叫有意思呢。”
“痛苦、挣扎、绝望,还有那一点点不肯熄灭的,愚蠢又可贵的希望之火……都被息数浇灭,只余下他们最完美的外壳。”
“最后,再加上点规则上的生机,永生的完美!”
男人疯狂的呓语,如同裹挟着冰碴的狂风,狠狠刮过陈移山的耳膜与灵魂。
他每一个字都带着扭曲的逻辑和**的恶意,意图将面前的青年扎入绝望的深渊。
然而,陈移山没有立刻回应。
他只是……异常地平静。
平静望着面前一众不死不活的躯块。
的确,都在这里了,也基本都吊着最后一点气。
但他的同事不在其中,所以,这些个半死不活的家伙也跟陈移山关系不大。
然而陈移山现在很苦恼,他觉得自己这次大抵又是遇上了个疯子。
一个把死亡当艺术的彻头彻尾的疯子。
陈移山甚至连一丝自嘲的力气都懒得浪费。
只是近乎麻木地在剧痛的间隙里,捕捉到一丝荒谬的熟悉感。
啧。
又是这样。
他这破体质,招来的玩意儿,就没一个正常的。
这次……是个把毁灭当情话念的优雅神经病。
他总是吸引一些不太对劲的危险分子。
仿佛他骨子里就刻着这种麻烦吸引源的东西,专招这些游离在理智边缘的怪物。
这念头一闪而过,快得像濒死时的幻觉。
下一秒,陈移山所有的感知都重新聚焦。
“这位先生,您的永生艺术似乎并不怎么美观。”
陈移山并不想跟面前的疯子继续耗着,他采取了一点适当的刺激方式,对方如果真的在意所谓的艺术,应当会露出更多的破绽。
这位未和同伴会和就开始单打独斗的新人,就这么静静地望着面前强大的怪物,等待他的回复。
陈移山(已麻木):我想遇到点正常人[托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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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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