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镜三人循声望去,见常青惨白着脸倒在江弈怀里,情状与城内误饮水形兽后中毒的众人别无二异。白朔眉头一皱,伸手扶起常青,两指按向经脉查探一番,果然在他体内发现了水形兽的毒素。
“中毒?怎么会中毒呢?”江弈迷茫又慌乱,想要亲自确认,一抬手却发现袖子上沾染了大片的血迹。“怎么会有这么多血?白朔师兄,你们在星陨台那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没事,只有我师兄中毒受伤了?”
“阿弈,是我自己不小心才让那妖兽偷袭得手,与你白朔师兄无关。”常青朝江弈微微摇头,虚弱地说道。
白朔有些诧异,江弈居然不知道常青是怎么受的伤,那他当时很有可能已经在水形兽的蛊惑下失去了意识。不过常青的回答倒没有出乎他的意料,性格如此,挡了就挡了,他不会说出来让江弈愧疚。常青既然不提,他也不会擅作主张,只是揽着他,飞速赶回诸怀诚。
诸怀城内。
叶鼎得了白朔的安排,自觉昂起头来,觉得自己应当是个管事的。留在城内的弟子多数是上清宗的,此刻都微微向叶鼎靠了过去,西林和乌黎更是一左一右站在叶鼎身旁,跟俩护法似的。风又止本来就懒得做这些安排人的事,见叶鼎这架势,更是乐得清闲,独自去看着结界去了。
白朔薛镜等人引开火鸟和水形兽后,城内如炼丹炉般的热度骤然消散,运起灵力苦苦支撑的众弟子们这才得以喘息。本就是半夜被惊醒,再加上这一遭消耗巨大,每个人从身体到精神都疲乏不已。叶鼎见众弟子面露萎顿之态,大手一挥让大家都去休息。
原梨菀等人刚服完解药,尚还处在虚弱之中,万钧在齐望走后就接过手来照看他们。此时他见叶鼎让所有弟子都去休息,心下隐约觉得不安,便悄悄拉过他,道:“妖兽狡诈,或许还会回头来攻击我们,”又指指原梨菀,“他们中过毒,现在正是虚弱的时候,也需要人照顾,安排弟子们轮班守夜看着结界会不会更好一点?”
叶鼎一听,颇为不耐烦:“白朔师兄临走前让我来安排,怎么,你不服气啊?再说了,妖兽那边有师兄们,有我少主他们在,有什么好担心的。”他努了努嘴,朝着原梨菀的方向:“这些人服了解药,毒也解了,能出什么问题。”
“可是……”
万钧话没说完就被叶鼎打断了:“就算按你说的,有危险,以现在这些师弟们精疲力尽的状态,拿什么去抵抗?不如好好休息,恢复灵力,到时候真有危险才有一战之力。”
西林乌黎和另外几个上清宗弟子围过来,阴阳怪气地对万钧说道:“我等修为微末,不如万师兄年纪轻轻就能选入学宫。万师兄在妖火中游刃有余,我们可是灵力尽耗,丹田空荡,去守结界怕要误了大事。”
叶鼎对着万钧冷笑一声,“你既有余力,那就和风又止一起去守结界啊,千万要打起精神,不然要是出了事,你责无旁贷。”说完他就在几个上清宗弟子的簇拥下离开了,远远地还传来西林谄媚的声音:“叶师兄,要不说您是我们上清宗的师兄呢,眼界能力都不是小地方出来的人能比的……”
听着他们的奚落,段木看不过眼,忍不住替万钧打报不平:“西林他们讲话是太过分了。”
万钧受了这顿嘲讽,内心却意外地没有像以前一样涌起自卑之感来。也许是因为自己境界的突破,也许是因为有人鼓励肯定过自己,总之,现在的他相信自己今后不会比其他人差。因此对于段木的安慰,他也只是置之一笑,道:“无妨。”
正在这时,一旁的原梨菀发出低低的痛呼声。两人看过去,见她咬着牙,紧闭眼睛,蜷缩着浑身发抖。万钧连忙过去安抚她,询问她的情况,她却虚弱地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断断续续喊了两声痛,就晕死过去。这边还没摸清情况,其他人也开始出现类似症状,浑身乏力,手脚抽搐,情况比起中毒也好不了多少。万钧挨个查探过去,在这些人体内都没有感受到灵力波动。
“原来是灵寂者,也是了,灵寂者没有灵力护体,确实更容易受到水形兽的蛊惑,如今看来毒虽然解了,但也留下了不小的后遗症,他们衰弱的速度大大加快了。”段木有些怜悯的说道。
万钧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将自己的灵力送入痛苦挣扎的人们体内,让他们能稍微舒服一点。段木看得出来其实万钧的消耗不比西林乌黎他们小,此刻的行为就是在透支自己。他亦不再说话,将灵力聚在手中,用那片朦胧的白光努力去安抚众人。等到所有灵寂者重新平静下来时,两人也都筋疲力尽了。
还没等两人轻松下来,就见风又止急匆匆地赶过来。见到他们,眉头一皱,问道:“万钧段木,怎么就你们两个人?其他人呢?”
“大家消耗都比较大,叶鼎让他们去休息了。”万钧道。
风又止颇为无语地扯了扯嘴角,道:“城外有异动,你们俩赶快把大家都叫起来,聚到空旷的地方,不要呆在屋子里。我现在去找叶鼎。”
万钧和段木两人在争分夺秒行动时,叶鼎这边却悠闲的很。西林和乌黎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酒,宝贝似的捧给叶鼎,几人喝起酒来吹牛也不打草稿,叶鼎把他在学宫的经历大说一通,西林和乌黎两人自是大加恭维,听得叶鼎飘飘然很是受用,不时发出得意的笑声。
风又止隔老远就听到了,在心里大骂叶鼎不学无术,要出事了都不知道,还在这笑。抬手一推,两扇门唰一声朝里打开了。叶鼎被破门的声音吓了一跳,待看清来人,蹭的一下站起来,把桌子拍得震天响:“你要干什么!”
“城外有异动,现在城里居民居住的地方房屋太密集了,到时候塌下来跑都没地方跑,你得让休息的弟子都行动起来,把居民带到空旷的地方。”风又止懒得跟他废话,直接了当地说道。
叶鼎看着风又止斩钉截铁的气势,还真有点被唬住,连忙放出灵识查探一番,却什么都没发现,于是怒火烧得直冲脑门:“你他妈耍我呢?你说有异动就有异动?我看你是不服气所有人都听我的,故意想出这种幌子来折腾是吧?”
风又止朝他翻了个白眼,转头就走,叶鼎信不信是他的事,但时间不等人,他得抓紧了。
叶鼎见风又止转头就走不接自己话茬,自觉在西林乌黎面前丢了面子,于是喝道:“站住,你把话说清楚!”说话间手已经向风又止肩头抓了过去。
风又止不欲与他纠缠,奈何叶鼎两杯酒下肚后理智出走,又被风又止的态度气够呛,招招都下了狠手,风又止一时间竟脱不开身。
就在两人争执间城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伴随着声音而来的是剧烈的震动,他们站立的地方立即摇晃起来,未经加固的房屋墙面裂开缝隙,积灰夹着碎砖簌簌坠落,眼看就要分崩离析。这地动正是城外火鸟们对薛镜几人使的那招俯冲暴击所致。
叶鼎再傻此时也知道风又止是对的,连忙支使西林和乌黎去通知弟子们将居民带到空旷的地方。然而毕竟耽误了不少时间,有些房屋还是坚持不住垮塌了,被埋在废墟里的居民受了伤,发出痛苦的呼救声。
就在叶鼎手忙脚乱地指挥弟子们移开破碎的砖瓦,将压在废墟下的人抬出来时,五道人影穿过结界进入了诸怀诚。叶鼎见到他们,立刻像见到救世主一样迎上来,人还没到跟前声音先到了:“哎呀,师兄,少主,你们总算回来了,你们都不知道城里发生了什么……”剩下的话在他看清白朔揽着的人后被他硬生生吞了回去,激动的语气也变得慌张起来:“这这这,常青师兄怎么了,这血是……”
江弈冷着脸道:“师兄受伤了,快找间干净完整的屋子来,让师兄好好修养。”
“好好好。”叶鼎忙不迭一路小跑去找江弈要的房间。在场的弟子们自然也看到了受伤的常青,一时间惊讶地呆立住,手上抱着的碎砖破瓦啪的一声砸到地上,这些天一直处在高压下的情绪也随之爆发:
“连常青师兄这样厉害的人都受了重伤,我们出去还有命活吗?”
“这个城还要守多久啊?妖兽再攻过来还有谁能挡住?”
“不如我们趁现在跑了吧?”
“往哪跑?现在起码还有个结界保护我们,出了城,遇到妖兽,就我们那两下子,肯定被吃得渣都不剩。”
“留在城里又能怎样,照这个架势,等聚灵丹消耗完,不能及时恢复灵力,面对妖兽的攻击我们也迟早是个死,不过是早死晚死的区别罢了。”
人心惶惶,恐慌的情绪迅速蔓延开来。
白朔清清喉咙,声音不大,却让议论声停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他环视一周,缓缓开口说道:“修炼之人,当以天下为己任,眼下正是需要我们担起责任的时候。当然妖兽凶恶,确实不好对付,大家的忧虑实属正常,我们已经去信给上清宗,最多一个月就会有人前来支援。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只要大家像击退先前那次兽潮一样齐心协力,就一定能度过难关,我们中洲的弟子个顶个的优秀,还会怕了这些蠢笨的妖兽不成!
至于聚灵丹,我们有炼药堂主亲传弟子教出来的炼药师,”白朔朝薛镜的方向抬了抬脸,“大家不用担心丹药耗尽的问题。”
听了白朔的一席话,弟子们本来漂泊无依的心绪平静些许,但仍有一些疑虑:“可是这里什么药材都没有啊,丹炉丹火也没有,如何炼得出聚灵丹?”
薛镜站出来,道:“神照山原也是钟灵毓秀之地,要找到聚灵丹的材料应当不难。”
段木点点头,“我对这一带还算熟悉,可以带路去寻。”
“至于丹火,”薛镜手腕一翻,离火珠在他手上升腾起精纯的火焰:“这就是丹火,没有丹炉,我可以试试不用丹炉炼药。”
看着薛镜胸有成竹的神情,众人浮空的心绪彻底落地,生出一股踏实之感,不由自主地相信这个少年一定可以做到。
“好了,当务之急是先将被困的人救出来,房屋垮塌了不少,也需要尽快搭建起新的符帐,安顿好居民。”白朔道。弟子们打过鸡血正是情绪高涨的时候,闻言便依着他的安排,热火朝天地干起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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