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鼎跑遍全城,终于寻到了一处还比较完整干净的住所,吭哧吭哧回来带人过去。白朔替常青处理了身上的血污,又用灵力护住他的经脉,避开伤口小心翼翼地将他扶到床上。
常青在整个过程中都没有醒,只是紧簇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一些,看起来没有先前难受了。白朔轻手轻脚退出房间,拉开门就见到门外站着的一圈人,除了一起出城的薛镜、齐望和江弈以外,风又止和万钧也在其中。
见他出门,等待中的众人连忙围上来,问他:“白朔师兄,常青师兄现在怎么样了?”
白朔掩住门,向外走了两步,道:“还没醒,不过状态已经稳定下来,暂时不会恶化。”
江弈很着急:“暂时稳定,那不就意味着还是有随时毒发的风险?薛镜,你那个什么神农五花露呢?快拿过来给我师兄解毒啊!”
薛镜遗憾地摇摇头,“没有了,一共两瓶,在出城的时候已经都用了。”
江弈猛然提高声音:“那现在怎么办!”
白朔抬手按在他肩膀上,示意他平复一下情绪,“江师弟先别着急,办法大家都在想。”又问薛镜:“阿镜,这药你现在可以炼出来吗?”
“可以,且所需的几味药中,只用寻冰心莲和紫火藤即可,幽冥水我这里还有一些先前练习时的剩余。”薛镜毫不犹豫地答道。
江弈一听,立刻道:“我跟你一起出城去寻,现在就出发。”
齐望不置可否,只是默默地和薛镜站在一起,一张口声音没什么起伏,但很坚决:“我也去。”
风又止举手:“算我一个,整日呆在城里,我都要闷出蘑菇了。”
“对了,白朔师兄,说到中毒,先前中毒的人大多数是灵寂者,服过解药后虽然祛了毒,但仍然陷入了衰弱,昏迷不醒,身体状况也不大好。”万钧道。
“衰弱之症八珍丸可以应对,既决定出去寻药,顺手将八珍丸的药材一道寻回就是。”薛镜道。
如此一来,几人身上的任务又重了几分。万钧自告奋勇:“白朔师兄,我也愿与几位同门一起出城寻药。”
白朔点点头:“也好,多个人多份力,一起去也有个照应。城里如今需要有人坐镇,我不能与大家同行了。你们之中阿镜更细心冷静,出了城,就听阿镜的安排,不要擅自行动。再一个,你们今日对抗那火鸟和水形兽消耗不小,城外危机四伏,还是休息好再出去,尽量做好准备。”
几人答应一声,各自回去了。等人都离开后,白朔单独拉住薛镜,细细交代他:“在城外遇到难以应对的危险,不要缠斗,第一时间回城。药材能找到多少就多少,你们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师兄放心,我肯定会安全回来的,回来后我还要给常青师兄炼解药呢。”薛镜宽慰白朔。
白朔摸摸他的脸,感动又欣慰:“阿镜现在真是能扛好多事了。”
“嘿嘿,师兄。我长大了嘛,应该的。”薛镜抿抿嘴,笑得像某种毛茸茸的灵兽。
第二日,薛镜带着齐望、江弈、风又止、万钧、段木一行人简单收拾了一番,拿上必要的行李,复又出城,投入神照山林。
先前火鸟操纵妖火在城外一路肆虐,已经把不少林木烧成灰烬,诸怀诚周围都空旷不少,想要找到所需灵草,就必须要深入神照山腹地。离得越远,未知的风险就越大,所以薛镜一行人都尽量压低身形,悄悄在林中穿行。
段木在几人中修为最低,因此被薛镜安排在队伍中间,只负责指引方向,探路的活他来,殿后的工作给了齐望,万钧江弈风又止留意其他方向的风吹草动,几人摒弃了嫌隙恩怨,配合得很是不错。
“看!那些是空灵草吗?”段木指着林间一片干净的草地惊喜地喊道。那片草地长在高大的乔木之下,间无其他杂树杂草,开着浅蓝色的小花,迎风微微摇曳着。薛镜仔细辨认了一下,点了点头,那修长的竹形叶片和娇嫩的花朵中都蕴含着丰沛的灵力,正是空灵草,炼制聚灵丹的主料。
“太好了,看来我们运气不错,还挺顺利的就找到了。”万钧的声音也染上笑意。
“找到了就快来摘,愣着干嘛。”江弈两只手都不闲着,左右开弓将空灵草连根拔起,连绵的草地间很快出现一道光秃秃的豁口。
“江弈,不要这么摘,只摘花剑和它周围的两片叶子就行了,剩下的叶片留在那里,还会再长出新的花剑。要是全部连根拔走了,这里就再也不会长空灵草了,我们也得给山间的灵兽留点口粮。”薛镜出声纠正他。
“行行行,你说怎么摘就怎么摘。”这么一大片空灵草地,只摘花剑也足够满足炼药所需,江弈罕见的没有反驳,照着薛镜说的采药去了。
一连五日下来,众人接连找到了炼制八珍丸和聚灵丹所需的其他药材,只剩炼制神农五花露所需的冰心莲和紫火藤还未寻到踪迹,这两种灵药最为珍贵,采摘难度当然也是最大的。
紫火藤生长在一种地势奇特的山谷之中,那里遍布着曜石,能源源不断地吸收日之精华,供给紫火藤生长。山谷内温度极高,即使到了晚上,因为山谷的奇特地势,热气也很难散逸出去,仍然可以将温度维持在一个较高的水平,因而也叫热谷。除了极阳的紫火藤,几乎没有其他灵草灵兽可以在其中生存。
段木根据薛镜的描述将众人引至一处山谷,到达时恰是正午时分,烈日当空,光芒大盛,整个热谷像一座倒立的火焰山,人还未接近,就已经感受到了迎面扑来的热浪。
“就是这里了。”薛镜拿手在眼前搭了个凉亭,向远处望了望,肯定地说道。
“唔,真是热。”万钧感慨道。
“有我师兄的温凉贴,这点热怕什么。”江弈满不在乎,赶着想要进去采药。
“等等,温凉贴在这种环境下的效果如何尚未可知,贸然进去风险太大,还是先探探路吧。”薛镜拉住江弈。
“一路上都是你先探路,这次换我进去吧。”风又止对薛镜说完,不等其他几人反应,已经抬腿进了热谷。然而不到一刻钟,他就退了出来:“里面比火鸟围攻时的诸怀诚更热,温凉贴在里面坚持不过半刻钟就会失效,那就意味着我们几乎得纯用灵力去扛,这样消耗下去根本走不了多远,更不用说去找紫火藤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万钧问。
“等。”薛镜看了看天色,道:“等到后半夜,热谷里的温度会稍微下降,到时候我们再进去,能多留出一点时间去找紫火藤。而且这五天以来我们一直在赶路,都没有正儿八经休息过,正好趁这个时间调整一下,恢复灵力。”
“好。”几人在附近搜寻一番,找到了个隐蔽的山洞,洞口覆盖着长短不一的藤蔓,遮挡住了大部分阳光,只露出几丝纤细的光线,映在地上变成细碎的光斑。
“这地方不错。”风又止走进山洞,摸了摸岩壁,道:“比外面还是强多了。”
“就在这里休息吧。”薛镜将地上的尘土略微打扫一番,就席地而坐,闭目养神起来。齐望段木风又止也各自找了个地方,江弈心里记挂着冰心莲和紫火藤,不大情愿停下来,但想到出发时白朔交代的话,还是将焦躁强压下去,勉强跟着众人一起休息。
山洞坐落在山谷附近,谷底的热浪经过重重阻隔涌进来时仍然气势汹汹,烧得人心中焦渴,即使喝水喝到腹中鼓胀,也难以缓解那种感觉。
汗渗出额头,顺着薛镜深邃的眉骨滑落,在下巴上聚成很大的一颗,啪得砸到地上。薛镜拿手抹了两把,还是觉得燥热,于是拿袖子给自己扇风。正扇着,他鼻子下默默伸过来一只手,那手张开,里面是一捧五颜六色、晶莹剔透的果子,凑近去闻,能闻到漂亮果子散发出的清新味道。
薛镜轻轻惊呼一声:“呀!”顺着手看过去,问齐望:“好漂亮的果子,你从哪里摘来的?”
齐望抬了抬手,示意他拿过去,道:“先前采空灵草时,看到周围有这些果子,我顺手摘了点,尝了一下,是没毒的,可以吃。”
薛镜在他手里挑挑拣拣找了个粉水晶一样的果子拿起来,问:“甜吗?”
齐望点点头,薛镜于是放心地将野果塞入口中,脸却立马皱成了一团:“酸——”
没等薛镜控诉的话说完,齐望在自己手中捡了个黑珍珠般的果子递过去,一股沁人心脾的甜弥散开来,甚至在先前酸果的衬托下更甜了。
“没有骗你。”齐望道。
薛镜皱成一团的脸于是又舒展开来,眼角漾出弯弯的笑意,心里美滋滋的。
“哎,薛镜齐望,你俩吃独食可不厚道啊。这么漂亮的果子,你却从未说分我一个。”风又止挤过来,故作姿态地嚷嚷。
齐望被他的语气恶心到了,手一扬,剩下的几颗剔透红果就闪着光朝他飞去。
“哎嘿,打不着我!”风又止侧身躲开,袖子一卷,各个方向朝他飞来的果子就拢成一捧,乖巧地落入他怀中。他慢悠悠地将那些果子拿出来,分给段木万钧和江弈,一边分一边笑眯眯地说:“咱也尝尝这两人吃的什么好东西。”
江弈原本嫌弃不肯接,但看到风又止递过来的果子晶莹剔透,实在可爱的紧,又改变了想法。只是刚一入口,不止他,所有人的脸都变形了——
“呸呸,这什么东西酸得要死。”江弈连忙吐了,要水来漱口。“薛镜我忘了你是连膳堂老头的菜都能吃得下的人,你根本没有味觉,我真傻,真的,这种当居然能上第二次。”缓过来之后他双目失神地说道。
几人经这一闹,沉闷焦躁的氛围散了些许,心里的火也没那么旺了,都静下心来,抓紧恢复体力和灵力。在安静的吐纳间,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山洞外悬于天空的火球终于落下,晚霞从橙红到烟紫,当碎钻一样的星星爬满天幕时,今天第一丝可以称得上清凉的风穿过山洞前垂下的藤蔓拂到薛镜脸上。
“好了,就是现在,我们出发!”薛镜直起身向山谷行去,招呼其他人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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