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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此是千秋第一秋

韦大力第一反应是匪夷所思:“都到这时候了,你还想这个?!”

然而顶着对方虎视眈眈的眼神,他只得挠了挠鼻子,想了想道:“倒也没有什么太特别的原因,非要说的话,主要是因为那小子是个事儿妈,挑兵器就像挑老婆,长得丑也不行,名字不好听的不行,就连出身来历典故都要严格把关。他说学武就像是爬山,虽然随时能反悔,可比起浪费时间中途改道,他还是更愿意找个对的,一口气登上终点。”

韦大力一说起来就忍不住直咬牙花子。

回想起那牲口说这话时,语气无比铿锵有力,措辞更是慷慨激昂,然而他自己豪言壮志说得爽,却是揪着自己翻了三个月的藏书阁,翻典籍翻到干呕,也算是好好过了一把选秀太监的瘾。

虽然骆丹阳不理解,为什么像习武这么好的东西还会有人反悔,不过对这种谨慎的态度他却是大为欣赏:“不错,比起那种用缘分做借口,朝令夕改的蠢货,还是应该更谨慎些。”

韦大力不由肃然起敬,对他这种充斥着个人情感色彩的标准观自愧弗如,只能委婉提醒:“我以为,他或许就只是臭美……”

在那人一脸鄙夷的目光中,他默默地将未说完的话吞了回去,只能愤愤腹诽。

那厮就是臭美!就在来之前他还因为嫌盔甲笨重,穿着一身单衣就跑去敌军叫阵,气得监军几欲吐血,事后被罚擦了一个月地板,还是我每天训练完帮他拧的拖把!

骆丹阳随手拨开地上的断枝,突然叹了口气:“可惜了。”

“一个凡人,再怎么努力也不过短短几十年,生老病死,等一切都尝过一遍,也就该到了寿终的时候,就算有再多的天赋雄心,到时候也不过是一抔黄土,什么都来不及,也做不了。”

他徐徐说道,“天地大,万物刍狗,可武学广,亘古无穷。去年除夕供岁的时候,师父带我们上香跪拜,他说修者和凡人都会求神,可不同之处在于,我们知道自己在求什么,而他们卑躬屈膝,求的却只是我们。”

何其傲慢,又是轻描淡写。可韦大力却只觉仿佛被一道利刃寒锋狠狠刺中,他忍不住停住脚,语气带着不自觉的防备:“你到底想说什么?”

“资质有高低,物种有贵贱。你的那位朋友千锤百炼,能劈山开石,在凡人中或许已经算是佼佼者,可对我而言不过是开窍一瞬间的起点,甚至如果不是这山里的阵法,就算听天台的那些书呆子,也能轻松将那只邪神斩杀。”

“别误会了,我说这些和你没什么关系,只是想让你去告诉你的那位朋友,”

骆丹阳一脚踏上一块巨石,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我让他知道,如果他想再进一步,不如来岐山悬镜门来找我,我愿意助他开窍破茧。”

“毕竟人生百年,这样的人如果以后见不到了,未免太过遗憾。”

韦大力浑身一震,仿佛内心最深处一直以来的不安被人彻底掀开,在阳光下纤毫毕露。

那是自从他开窍以来一直心心念念,却始终避之不敢谈的梦魇。有时在无人的夜里他会突然惊醒,恍惚间甚至分不清现在到底是在家里,还是已经过去了无数年。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庭院,熟悉的人……一切都将化为尘埃。只有自己,行走在一条无光的长路上,往前往后,都是一片茫然。

此是千秋第一秋。

……

血迹越往前越是难以辨别,可那股腥骚的臭味反倒是更加浓烈——这是伤口正在愈合的征兆。

骆丹阳不由皱眉,脚下动作更快。

新叶在脚下沤成软烂的泥沼,而萎黄的枯枝却还是固守在头顶,层层遮掩,伸手不见五指,然而对行走于其中的两人来说,却仿佛没有任何影响。

韦大力沉默地跟在他身后,肉眼可见的有些心不在焉。

无数千奇百怪的念头在他脑海中不断迸发,又悄然湮灭,如同江上波涛,奔涌着冲过沙滩。污泥和沙石随着滚滚浪涛被席卷飞散,却又缓缓,缓缓地,露出那些原本被隐藏在泥沙下不为人知的……野心。

骆丹阳突然停下了脚步。

斜伸出的枯枝如同招摇狰狞的手,锋利的“指尖”直指天际,而在“指甲”上却挂着一条黑红的破布。

他抬剑挑下布条,仔细端详着上头的裂缝:线头的纹理由内向外,不像是被人撕扯开,倒像是直接从里面撑开了一样。

……有什么东西,从里面出来了?

他心下一沉,一股莫名的不安瞬间涌上心头,可不等他细想,就听一旁突然喊了一声:“骆少侠!”

血迹一路蜿蜒向前,直到前方不远的地方才戛然而止。

那是一片凸起的乱石坡,斜插在山崖边,如同一颗呲出的尖牙。一间黄泥糊的茅草屋静静矗立在上面,茅草杂乱,四角插着木桩作支撑,看上去摇摇欲坠。树篱围成的小院静得连一丝风声也不存,只有糟朽的木门自顾自“叽呀”摇晃着。

韦大力轻轻叫了一声旁边的人,示意他往墙角看。只见满是青苔的老水井旁,铺着一张乌黑发亮的大案板,上头插着的是一柄眼熟的剔骨刀。

骆丹阳面上一紧,眼神飞快地向四周打量了一圈,直到瞄见墙角的破洞才猛然一定,低声说了句“跟上”,便矮身悄无声息地翻了进去。

屋内远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大得多。

黄泥糊的土墙虽然算不上美观,却也打理得平整,地上铺着晒干的荆棘树叶,正对门的北墙上一横两竖贴着三张红纸,纸下一块木板,两块方石,板上放着一盏油灯,还有一条补了一半的长裤。

在看清屋内陈设的瞬间,那股怪异的感觉又涌上了心头。

骆丹阳抬手轻轻摸了一把木板,浮土在指腹染上一层薄薄的灰白,再看那裤子上的补丁七扭八歪,像是盲人摸着胡乱缝成,可针脚却是极密,一看就知道是花了不少心思。

韦大力一眼就看见了那条软帘。浆洗得发白的靛蓝色长布从梁上垂下,如同一堵围墙,将屋子分成左右两间,左边大些的这个是正厅,而另一边……他小心翼翼地拨开门帘,飞快地探头一扫。

……是一间厨房。

不同于外屋的整齐精致,右屋的厨房却是极逼仄沉闷。黢黑的灶台上结着一层五颜六色的厚厚油腻,上方的墙壁更是雁过留痕似的印着满墙黑灰。一旁的窗台从左到右到处堆着无数的油盐酱醋,腌菜腊肉的瓦罐更是左左右右上上下下,挤得需要跳脚才能勉强过去。

房内正中央摆着一台极宽的长桌,那也是整间屋里唯一干净的东西。一排胶泥捏成的碗碟杯盏仔细摆放在上面,细看下碟上似乎还有些奇怪的花纹,而在桌子的最前方,一个朱漆的大食盒静静坐在那里。

不算是精美,似乎只是一般脚店外送的东西,可当乍然出现在这里却有一种微妙的荒诞感。韦大力不由皱起眉,握着木矛缓缓挑开盒盖,霎时间,一股呛鼻得腐肉味瞬间遍布整间房内,他急忙后退了几步,而后忍着逃离的**探头一看,却是愣了一下——原来只是一只死鸡。

奇怪,太奇怪了。

简陋的房子,简陋的物件,平静的气氛,倘若换个地点,恐怕骆丹阳只会以为,这不过是某户村落人家的小院。

可这是在香山,在这里“普通”本是就是一种怪异。

他的两眼扫过周围,最终缓缓地停在屋子的西南角,在一堆杂物遮掩下,那一方看似不起眼的地窖上。他不屑地冷哼一声,随即一把拉开盖板,竟是想也不想,直接跳了下去。

一瞬间的失重感,一瞬间的黑暗,随即又猛然迸发出剧烈的闪光。如同是腾起的熊熊烈火,骤然亮起的灯火烧得人下意识闭上眼,而当终于再次抬眼的那一刻,骆丹阳忍不住瞳孔巨震,整个人僵硬在当场。

衣服,到处都是衣服。

男的,女的,大人的,小孩的,棉麻的,丝绸的……其中有些能明显看出还很新,有些的式样却是十几年前就不时兴的了。一条条黑影摇荡着,像是吊满了一屋的尸首,而在最靠近门的的地方却挂着一件崭新的外袍。

大红的春绸压着合欢红的袖口,金丝缠成的卍字喜纹印在春梅色的腰封。

如此喜庆的配色要是放在日常中,大约会被人哈哈大笑着骂傻气,可此时此刻落在眼中,却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怅然。骆丹阳的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怜悯——不是对着祝家少爷,而是对那位曾有过几面之缘的万小姐。

他想起自己上一次见到那人,还是在郭老太爷的寿宴上。在一群拱手交错,吆五喝六的男男女女中,她穿着一身鸭蛋青色的长裙,顶着白玉莲花发簪,秀眉俊目,微施粉黛,被簇拥在一群小姊妹之间,笑得羞涩又满足。

骆丹阳坐在她身后不远的另一张桌,在师兄和几位修友寒暄的寒暄声里,清楚地听到了那一声声难掩兴奋的询问。

他多大了?

是哪里的人?

长相好不好看?

有的人羡慕:“听说好的姻缘是上天注定,是你们这样青梅竹马,又是两情相悦,还真是难得少见!”

也有人不以为然:“人性就不是从一而终的物种,修友是才刚开窍,还没脱离原来的思维,等到再过几年就明白了,所谓兴起就来,兴散便去,天底下多的是好看的小郎君,何苦费那一番工夫……对了,说起来还不知你这次婚姻的是哪位修友?”

淡青衣裙的女子闻言一仰头,语气铿锵,带着些斩钉截铁的倨傲:“多谢修友关心,可我这个人天生兴致浅薄,人又懒散,能有这么一个便已经知足,这辈子不作第二想。况且忘了告诉你,他可不是天落,只是个一般的凡人而已。”

万三小姐说着拂袖起身,腰上博带翻飞,正露出一只绣得歪歪扭扭的绿鸭子来……就和眼前的衣角里这只一模一样。

说起来,万三小姐的名字叫什么来着?

似乎是叫做翠凫。

骆丹阳穿行在这片衣林中,抬头一件件打量过去,很快在右手边的墙上发现了一排短衫。大红的几件很明显是新做,用雪白的补子写着“祝”,而皂色的短打则是在臂上修着一个“万”。

而放眼望去,两面高墙,每面墙分为六层,每一层从上到下都订满了密密麻麻的衣服,一层放满,又是新的一层叠上去,旧的恶行还未被昭雪,转眼又被新的掩埋。

这是衣服的屠宰场,布料的万人坑。

虽然明知没有任何杀伤力,可这其中代表的含义却还是让他隐隐感到了些许不悦。

骆丹阳不耐地拨开头顶的长衫,衣袖摇摆间带动起阵阵微风,火光也随着跳动了一下,他下意识扫了一眼,眼神顿时一亮。

就见拐角处通明的火把下,竟然还隐藏着一个小小的光源!

那是盏简陋到近乎缺德的油灯,底座是个缺了口的破瓷碗,灯芯一看就是用火折子改造做成,米粒大小的火光毫不起眼,却格外顽强平稳。

几乎是看到那东西的瞬间,骆丹阳心内便有了猜测,他快走几步凑近了一看,果然在灯盏的一角刻着个熟悉的标志。

黄白色的油脂凝结在碗底,也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燃烧中隐约散发着一股令人不安的臭气,而在碗壁的内侧能清楚的看到几条刀刻的横线,从上到下均匀分布。骆丹阳先是茫然了一会儿,随即马上反应过来,这是计算时间的刻度线。

从最上方的刻度线到现在剩下的灯油的位置,不多不少正好三指,而依照油灯现在的燃烧速度来算,点灯的人应该刚离开也不到一天。

竟然只差一天而已……他啧了一声,眼中闪过的是一丝清楚的战意。

那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他的脑中思绪万千,面上却是丝毫不显,极快地将整座地窖转了一圈。

这是座回字型的迷宫,外粗内细,越往里越是狭小,最窄的地方几乎只能容一个女子侧身进入。夯实的土墙坚硬无比,除了举目四处可见的衣服,再没有别的装饰。

骆丹阳循着每隔一段距离就会出现的火把快步前行,直到大约又过了一盏茶时间,终于看到了第二个标记。

“←”

骆丹阳不由挑眉,转头看了一眼箭头所指的身后方向,仿佛若有所思,随即抬腿大步向前走去。

无休无止的甬道蜿蜒着不断向前,没有岔路,也仿佛没有终点。昏黄的灯火摇曳着,映照在各式各样的衣衫上,如同蒙上了一层一种逼仄的,仿佛已经入了土的颜色。于是行走在其中的人时间长了,总有一种错觉——仿佛一件件长衫变成了一个个人影,细长的,高大的,耸立在自己头顶,对着他缓缓睁开了眼。

他又一次停下了脚步。

狂风呼叫着席卷而过,如同锋利的尖刀在石壁上刻下道道长痕,极目望去,头顶是朗朗明月,丛林尽在脚下。

地窖的出口竟然就在崖壁上。

骆丹阳摩挲着墙上又一个“←”的箭头,垂眸思索了片刻,就是猛然一踏,纵身跃出洞外!

一瞬间,无数的罡风如骤雨铺面直打而来,陡极的山壁直插地面,嶙峋的怪石更是夹挤着山风,掀起无数的呼嚎凄鸣。

骆丹阳跃出的同时便扭身一转,一脚踏在右侧石壁上,可还不等他借力站稳,脚下的岩石却是猛的一松,瞬间碎成石砾!

猝不及防的踩空换了旁人本该惊慌失措,可他却是神色丝毫不动,左手短剑瞬间弹出□□入山岩,在一阵刺耳的刮擦声中,他的身形下滑了数米,终于停了下来。

四面八方的山风倒灌入衣袖内,将原本修长的身量撑得鼓起,露水粘在衣上,即便是他都觉得有股刺骨的冰冷,更不要说那个凡人,到底是怎么才能在这种情况下找到这个洞口?

他以剑代手,飞快地在山壁上攀行,不过一刻钟已经跃起数丈,可就在即将接近崖顶之时,石壁却是陡然一变,像是一面铜镜一样笔直却极松软,连剑都没有借力的余地。

骆丹阳看了一眼剩下的距离,双肩一抖,紫金长剑顺势滑落。他头也不回,向后飞快地一踢,剑身没入石壁的同时,用力振臂一扫!

一生冲天巨响后,山石刻着泥土瞬间爆裂开来,他瞅准时机抽剑转身,一脚踏在炸飞腾起的石块上,用力一踩!

瘦长的人影借着反力向上空跃了一大步,正踏在另一块碎石上,他看似不慌不忙,动作却是干脆飞快,只眨眼间身形又是数变,直到身后传来落石摔打在山壁上的轰鸣钝响,他才终于纵身一跃,站在了悬崖顶端。

山风依旧,明月依旧。

夜色将一切都笼上了一层朦胧的影儿,可骆丹阳望着四周,却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为什么,总觉得这里的景色有些熟……

“骆少侠?”

骆丹阳僵住了,许久,他终于缓缓,缓缓回过头。

不远处,韦大力提着灯,一脸诧异地看向他,而顺着他身后望去,那间茅草屋的尖顶若隐若现。

这哪是什么眼熟,他分明是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屋子的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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