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在新沪都的玻璃幕墙上蜿蜒而下，像千万道透明的伤痕。齐云站在全息投影前，看着那位老妇人讲述她女儿的故事。投影中的女孩不过二十出头，笑容里还带着学生气的稚嫩——直到三个月前进入神经元科技实习，随后便成了红枫区电子瘟疫的受害者之一。
"他们说小蕊签了自愿实验协议，"老妇人颤抖的手指划过女儿静止的面容，"可她那天明明说要回家吃火锅..."
齐云的右手在手套下隐隐作痛。即使不触碰，他也能感受到投影中残留的情感脉冲——年轻生命被强行中断的不甘，混合着母亲眼泪中的盐分与绝望。三天前从拍卖会回来后，他和沈箬成功用青铜剑中的净化程序逆转了量子病毒，大部分患者已经苏醒。但有些东西永远无法修复：那些被抽取的记忆，那些被贩卖的痛苦。
"您女儿现在情况如何？"齐云轻声问。
老妇人眼中的光黯淡下去："身体机能恢复了，但记忆区有永久损伤...她不记得我，也不记得自己是谁。"她突然抓住齐云的手，"沈大师说您能触碰事物的记忆...能不能看看这个？小蕊最后留给我的..."
她从旧布包里取出一个全息相框，边缘已经磨损。齐云没有立即接过，而是下意识望向窗边——沈箬正倚在悬浮窗框上，金色瞳孔在霓虹映照下泛着冷光，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求求您，"老妇人的指甲陷入齐云的手套，"只要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不能让她白白..."
相框在两人之间悬着，像一道未解的数学题。齐云想起师父临终时的话："阿云，记住，因果如丝，看似轻微，缠足即缚。"但他更记得师父颤抖的手如何紧握着他的——人类的手，温暖的，会为他人疼痛的手。
"我试试。"他终于接过相框，摘下手套的瞬间，沈箬的身影在窗边骤然绷直。
指尖触碰冰凉表面的刹那，记忆如高压电流贯穿神经——
——实验室的蓝光，头顶蜘蛛般的机械臂，合同文件在眼前闪烁"自愿协议"字样...但签字栏里是别人的电子签名...挣扎时后颈的刺痛...然后是无尽的坠落，仿佛沉入冰海...最后闪过的念头是"妈妈对不起今晚不能..."
齐云猛地抽回手，冷汗已经浸透后背。那不是普通的实验事故，而是蓄意谋杀——公司用伪造的协议掩盖非法人体试验。
"他们...改了她的记忆。"齐云艰难地说，"您女儿从未自愿签署任何文件。"
老妇人瘫坐在地上，哭声像受伤的动物。齐云想扶她，却被一股力量猛地拽开——沈箬不知何时已经来到身旁，抓着他的胳膊几乎要捏碎骨头。
"我们该走了。"沈箬的声音比新沪都的冬雨还冷。
门外，雨水在霓虹灯下变成彩色的箭矢。沈箬走得很快，黑色唐装下摆在风中翻飞，像一片愤怒的乌云。齐云小跑着才能跟上，右手掌心仍在隐隐灼烧——不仅是相框的记忆，还有沈箬眼中那团冰冷的怒火。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转过第三个街角后，沈箬突然将他推进一条暗巷，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刀，"擅自介入他人因果，是嫌自己活得太顺遂？"
齐云后背抵着潮湿的墙面："她有权知道真相。"
"真相？"沈箬冷笑一声，金色瞳孔在阴影中收缩，"那老太太明天就会举着牌子去神经元科技门口抗议，然后被安保 drones 打断脊椎丢进回收厂。这就是你要的真相？"
雨水顺着沈箬的眉骨滑下，像一道小小的瀑布。齐云突然意识到，这个总是一副游刃有余模样的未来人，此刻眼中闪烁的不仅是愤怒，还有某种更深的东西——恐惧。
"你害怕了。"齐云轻声说。
沈箬的表情凝固了一瞬。远处，一辆飞行警车掠过天际，蓝红警灯在两人脸上交替闪烁。
"我当然怕。"沈箬突然松开他，声音里有一丝齐云从未听过的疲惫，"你根本不明白触灵者为什么灭绝。不是技术失传，不是没有传人——是因为每一个都死在了因果反噬上。"
他拉起齐云的右手，隔着布料轻按那些看不见的伤痕："你每接触一段痛苦，就背负一份业力。赵明城的案子，电子瘟疫，今天的相框...它们在你这里堆积，像未处理的毒素。终有一天——"
"会要我的命。"齐云平静地接上，"我师父说过类似的话。"
沈箬眯起眼睛："那你为什么还..."
"因为有人需要。"齐云直视那双金色的眼睛，"如果能力不用来帮助人，和没有有什么区别？"
雨声填满了两人之间的沉默。沈箬的表情渐渐恢复成那副熟悉的嘲讽面具，但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就像一堵玻璃墙，虽然还在那里，却突然变得透明了。
"天真得令人发指。"沈箬最终说道，转身走进雨中，"跟上，古董。还有个地方要去。"
他们乘悬浮列车来到上东区，一栋形如水晶匕首的摩天大厦前。门口的电子屏显示"神经元科技—意识永存，爱无止境"。沈箬刷了一张偷来的门卡，带着齐云长驱直入。
"这是...？"
"收集电子幽灵的公司总部。"沈箬轻车熟路地避开监控，"既然你铁了心要管闲事，至少看看整个产业链。"
顶层展示厅像一座未来主义的灵堂。无数透明立柱中悬浮着人形光晕，下方的铭牌记录着生卒年月与身份。有的光晕安静如沉睡，有的则不断扭曲变形，仿佛在无声尖叫。
"我们的旗舰产品'忆永恒'。"一个销售代表正向客户介绍，"将逝者的意识数字化，家人可以随时与之互动。最新版本甚至能模拟体温和心跳..."
齐云感到一阵反胃。这些不是简单的全息影像，而是被囚禁的意识碎片——电子幽灵的高级版本。他的右手开始刺痛，即使戴着手套也能感知到那些立柱中散发出的迷茫与痛苦。
"全是自愿的？"他低声问沈箬。
沈箬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弧度："你猜？"
他们溜进后台控制室时，警报突然响起。沈箬啧了一声，迅速在控制台上插入一个数据钉："计划有变，直接取证据。"
齐云帮忙拷贝文件，却在触碰主机的瞬间僵住了——机器内部传来无数个重叠的呼救声，像被关在玻璃瓶里的蜂群。他踉跄后退，撞倒了一个备用电源箱。箱体破裂，露出里面闪着蓝光的晶体阵列。
"量子记忆晶体..."沈箬迅速拍下照片，"他们把提取的人类记忆当备用能源。"
门外传来脚步声。沈箬一把拉起齐云："走了！"
逃亡路线被切断，他们被迫躲进一间标着"原始数据室"的密室。房间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球形装置，表面流动着类似脑电波的光纹。齐云的右手突然剧烈疼痛起来，像是被火烧。
"这是..."
"主服务器。"沈箬快速拍打着控制面板，"储存着所有原始意识数据。理论上，如果能黑进这里..."
齐云已经听不清后面的话。球形装置对他的触灵能力产生了某种共鸣，即使不直接接触，海量的记忆碎片也如潮水般涌来——被欺骗签署协议的老人，不知情的实验志愿者，甚至还有根本没签过字的流浪汉...所有记忆都被打碎重组，变成温顺的电子幽灵产品。
痛苦太过强烈，齐云跪倒在地，手套不知何时已经脱落。他本能地将手按在地面寻求支撑，却意外触碰到隐藏的数据接口——
世界在眼前炸裂。
他看见一个白色房间，无数冷冻舱排列成环形。其中一个舱体缓缓打开，露出里面年轻的面容...是他自己。穿白大褂的人们围上来，为首的男人手中拿着某种仪器...然后疼痛，难以想象的疼痛，仿佛灵魂被撕成两半...
"齐云！"
沈箬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齐云发现自己蜷缩在角落，右手被重新戴上手套，沈箬正用某种古老的手势在他额前画符。控制室的门被暴力撞击，随时可能破开。
"你看到了什么？"沈箬紧盯着他的眼睛。
"我...我被解冻的场景..."齐云声音嘶哑，"不是意外...是计划好的..."
沈箬的表情变得异常复杂。撞击声越来越响，他突然从怀中掏出一张紫色符纸贴在门上："最后机会，古董。信我吗？"
齐云没有犹豫，抓住他伸来的手。沈箬念出一串晦涩咒文，紫色符纸爆发出刺目强光。当光芒消退时，齐云惊讶地发现他们站在三个街区外的地铁站里，周围行人匆匆，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瞬移符？"齐云喘着气问。
"障眼法加紧急疏散通道。"沈箬松开他的手，脸色苍白，"只能用一次的保命手段。"
他们沉默地回到青鸾区公寓。沈箬一反常态地没有查看偷来的数据，而是直接进了浴室。水声响起时，齐云坐在雕花木床上，盯着自己颤抖的右手——那下面有新添的伤痕，来自今天接触的过多因果。但更让他在意的是那段闪回记忆：自己被解冻的场景，以及沈箬听到描述时那一闪而过的...心虚？
浴室门开了，沈箬换上了干爽的黑色丝质睡衣，发梢还滴着水。他丢给齐云一套类似的家居服："去洗个热水澡。你现在的灵场像被猫抓过的毛线团。"
热水确实缓解了一些不适，但齐云脑中的疑问却越积越多。当他擦着头发走出浴室时，发现沈箬正在里屋布置某种阵法——五盏青铜油灯排成五角形，中央放着那块从赵明城处得来的人骨。
"过来。"沈箬头也不回地说，"今晚你得睡在阵里。"
齐云皱眉："为什么？"
"除非你想梦见几十个陌生人的死亡。"沈箬终于转过身，金色瞳孔在油灯映照下近乎透明，"你今天接触的负面能量足够让普通人发疯。阵法能过滤大部分杂质。"
齐云想说些什么，但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让他不得不扶住门框。确实，那些受害者的记忆正在他意识边缘徘徊，像一群饥饿的幽灵。
"...谢谢。"他最终说道，走进阵法中央。
沈箬点燃最后一盏油灯，奇异的是，火焰呈现出淡淡的青色。"躺下，闭上眼睛。无论听到什么都别睁开，直到我让你起来。"
齐云依言躺下。沈箬开始用一种古老的语言吟诵，声音低沉如大提琴的共鸣。油灯的青色火焰随着咒文跳动，在齐云闭上的眼睑上投下晃动的光影。渐渐地，那些纠缠不休的外来记忆开始退去，像潮水离开沙滩。
就在他即将沉入梦乡时，一阵尖锐的警报声突然响起。齐云本能地睁眼，看到沈箬正盯着全息安全屏幕——公寓外围的监控显示，三个黑衣人正顺着消防梯逼近。
"幽冥的猎犬。"沈箬迅速熄灭油灯，"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齐云试图站起来，却发现四肢沉重如铅。阵法似乎抽走了他所有力气，连抬手指都困难。沈箬咒骂一声，一把将他扛起，像扛一袋米那样冲向后窗。
"抱紧我。"
没等齐云反应过来，沈箬已经纵身跃出窗外。齐云本能地搂住他的脖子，夜风呼啸着掠过耳际。预想中的坠落没有来临——沈箬的唐装下摆突然展开，变成一对半透明的滑翔翼，带着他们无声地滑向邻近的屋顶。
身后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齐云回头，看到他们的公寓已经亮起火光。
"障眼法拖不了多久。"沈箬降落在某个废弃水塔上，迅速收起滑翔翼，"能走吗？"
齐云试着活动四肢，麻木感正在消退："可以...去哪里？"
沈箬没有立即回答。他盯着远处燃烧的公寓，表情前所未有地凝重。齐云突然意识到，这个总是游刃有余的未来人，此刻眼中闪烁的是真实的恐惧。
"分头行动。"沈箬最终说，"你去红枫区的地下诊所找陈大夫，就说是我让你去的。我会联系你。"
"不行！"齐云抓住他的手腕，"那些人明显是冲你来的！"
沈箬轻轻挣脱："恰恰相反，古董。今天是你在神经元科技碰到了某个开关。"他犹豫了一下，"关于你的冷冻...可能不是意外。"
齐云如遭雷击。在他能追问前，沈箬已经将一个地址芯片塞进他口袋："三天后若我没出现，就打开它。现在，跑！"
最后一个字刚落，水塔的铁门就被炸开。沈箬一把推开齐云，同时掷出三枚铜钱——铜钱在空中排成一线，爆发出刺目的金光。齐云借着强光掩护滚到水箱后，在混乱中瞥见沈箬与黑衣人缠斗的身影。其中一人手持某种奇特的装置，像十字架与激光发射器的混合体，正对准沈箬的后心...
齐云不假思索地冲了出去。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但绝不能眼睁睁看着沈箬——那个救过他无数次，刚刚还为他布置安神阵法的傲慢未来人——就这样被杀。
然而他才跑出两步，后颈就遭到一记重击。世界在眼前旋转、模糊，最后的意识里，他看见沈箬的金色瞳孔因惊恐而扩大，嘴唇开合似乎在喊他的名字...
然后是黑暗。
齐云再次醒来时，首先感受到的是右手的剧痛。手套被摘除了，裸露的皮肤贴在某种冰凉金属上，源源不断的记忆正被强行注入——实验室、冷冻舱、手术台...还有一张模糊的脸，与沈箬有几分相似却年长许多...
"终于醒了。"一个温和的男声从头顶传来，"我们差点以为沈箬给你的护身玉坠太强效了。"
齐云艰难地聚焦视线。他身处一个圆形白色房间，双手被固定在某种仪器上。面前站着个穿白西装的男人，约莫四十出头，梳着一丝不苟的背头，笑容亲切得令人毛骨悚然。
"林幽..."齐云嘶哑地说出这个名字，源自赵明城记忆中的恐惧。
男人微微颔首："荣幸之至，齐先生。或者说，'因果工程'的第零号实验体？"
齐云的心跳漏了一拍："什么工程？"
"别装了。"林幽俯身查看仪器读数，"你的冷冻舱有特殊标记。沈家老头当年偷偷藏起的'钥匙'，我们找了整整五十年。"
他按下某个按钮，齐云右手的疼痛骤然加剧。无数记忆碎片如高压水枪般冲入意识——一个庞大的地下设施，中央是发着蓝光的球体...穿道袍的老人与穿白大褂的科学家争执...然后是撕裂般的疼痛，记忆在这里中断...
"看来封印还很牢固。"林幽遗憾地摇头，转向阴影处，"沈先生，您确定不亲自来？毕竟是家族的杰作。"
阴影中走出一个白发老者，面容与沈箬有七分相似，却透着股阴鸷之气。齐云的血液几乎凝固——这就是他闪回记忆中那个穿白大褂的人！
"不必了。"老者冷冷地说，"继续提取记忆，直到找到大阵坐标为止。"
林幽耸耸肩，再次按下按钮。这次疼痛如此剧烈，齐云忍不住惨叫出声。就在意识即将崩溃的边缘，一声巨响震动了整个房间——
门被暴力破开，沈箬的身影如黑色闪电般冲入，手中青铜剑泛着诡异的红光。老者脸色大变，迅速退向暗门，而林幽则微笑着举起双手。
"真是感人的重聚。"他轻松地说，仿佛只是在茶会上寒暄，"沈大师来救他的小宠物了？"
沈箬没有理会嘲讽，一剑斩断齐云的束缚，同时将一个手套塞进他颤抖的手中："能走吗？"
齐云勉强点头，在沈箬搀扶下站起来。他的右手火辣辣地痛，但更痛的是脑海中那些闪回画面——沈家老者，冷冻舱，还有那句"第零号实验体"。太多疑问，但现在不是问的时候。
林幽悠闲地看着他们走向门口："沈箬，你确定要带他走？他右手里的东西一旦觉醒..."
沈箬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但没有回头："闭嘴，林幽。"
"哦？你没告诉他？"林幽的声音带着恶意的愉悦，"关于他为什么被冷冻，关于沈家在他身上做了什么，关于他右手真正封印的是什..."
一道金光闪过，林幽面前的桌子突然爆裂。他敏捷地后跳，脸上仍挂着那副令人不适的笑容。
"愤怒了？看来我说中了。"他整了整西装领子，"没关系，游戏才刚开始。替我向沈老先生问好。"
沈箬拽着齐云冲出门外。走廊上横七竖八躺着昏迷的黑衣人，每个的额头上都贴着一张燃烧殆尽的符纸。他们一路奔逃，穿过迷宫般的走廊和紧急通道，最终冲进一个废弃的地铁隧道。
确认无人追赶后，沈箬终于松开齐云，靠在潮湿的墙面上喘息。隧道里只有应急灯的微弱红光，照得他半边脸如染鲜血。
"你早就知道。"齐云的声音在黑暗中颤抖，"关于我的冷冻，关于我是什么...实验体。"
沈箬沉默了很久。远处传来水滴落入水洼的声音，像某种倒计时。
"不全知道。"他终于开口，声音异常疲惫，"我只在家族档案里见过你的编号和冷冻舱坐标。三个月前发现你被解冻时，我也很意外。"
齐云的右手又开始痛，不仅是□□上的："所以你接近我..."
"一开始是为了查清谁解冻了你。"沈箬坦然道，"后来..."他突然停住，摇摇头，"这不重要。现在我们必须离开新沪都。林幽和我祖父已经联手，他们想要你右手里的东西。"
"什么东西？"齐云追问，"林幽说那是..."
"一个古老的错误。"沈箬打断他，递来一个小瓶子，"喝了它，能暂时屏蔽你的灵能波动，让他们找不到我们。"
齐云没有接。太多谜团，太多被隐瞒的真相。但当他借着微光看到沈箬眼中的担忧——真实的，几乎称得上温柔的担忧——时，他选择了暂时妥协。
瓶子里的液体味道像薄荷混合了铁锈，和第一次见面时沈箬给他的纳米稳定剂一样。喝下后，右手的疼痛确实减轻了，但脑海中那些记忆碎片仍在，像未拼完的拼图。
“接下来？"齐云问。
沈箬望向隧道深处："先离开这座城市。然后..."他犹豫了一下，"我会告诉你我知道的一切。我保证。"
他们在黑暗中前行，脚步声在空旷的隧道中回荡。齐云不知道前方有什么在等待，但有一点他很确定——关于自己的过去，关于沈箬家族的秘密，关于右手中封印的东西，真相终将水落石出。
而那时，他与沈箬之间这种微妙的关系，又将何去何从？
齐云“自从被拐去当社畜就没有歇过[好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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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葬玉难眠 归处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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