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德睁眼,趴在一口黑色的棺木旁。
“是地窖么?”他缓缓起身,身后的石柱上的壁灯燃气火来,紧接着,地上或头顶的深紫色苔藓伴随着一股湿润的霉味窜入他的鼻腔,让他不禁地皱了皱眉。
瑞德从口袋里摸出一小袋除味剂,他把这白色的粉末抹在人中上,顶上的石窖渗出几滴冷水来。
他正准备离开,那棺盖滑落。
瑞德转身,扶起棺盖,恍然间,他瞥见威廉公爵那张忧郁、平静的脸。
威廉公爵仍然平躺在紫色的棺椁里,那瘦削的身子已经缠满了灰白色的裹尸布,而他手指上黑色的长甲在鸢尾花丛中若隐若现。
“威廉公爵?”
瑞德屏住呼吸。他借着微弱的火光,仔细地观察起这具尸体来。
“棺材没有入土。”瑞德盯着威廉公爵的脸,“他的身上飘着一股奇异的味道——不同与鸢尾花与药草,更像是某种铁锈味。仔细看胸口,上面的裹尸布也散了一些,像是被人扯过的。”
瑞德深吸一口气,将裹尸布掀开。
只见威廉公爵的胸膛上插着一根腥红的银钉,上面还沾着几滴鲜血。瑞德戴上手套,将染血的桃木刺拔出,那血肉犹如一扇鲜红的门扉,一张一合。
“这是——”
凯恩坐在房间里,用手摸着打字机。
金色的头发垂在他略微憔悴的脸颊旁,但那双红眸却愈发兴奋,透出一股可怖的病态来。当他写了一小行字之后,便开始迎着阳光手舞足蹈起来,又唱又跳,高兴的不得了——却又如此滑稽。
他拿起脚底的闪闪发光的啤酒瓶,对着窗外的阳光与尖叫的麻雀敬起酒来。
“老师,您还在看我吗?”
打字机的纸上的半行小字如此显示。
很快,这张稿纸被他从打字机里拔出来,撕成了碎片,然后他把这些印着油墨的碎纸块状刚喝完的啤酒瓶中,放在嘴中咀嚼。
又苦又涩。
“老师。”他转身拿起电话,用手指在拨盘上吱嘎吱嘎地拨动了一串数字,金色的卷发扫着他如宝石般的红眸,“您在吗,老师?”
“我在。”一阵刺耳的噪声过后,梅尔特里温柔和善的声音从电话听筒中传来,“发生什么事了?”
“我最近遇上了很多事。”凯恩说,“我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讲好……现在这栋古堡里就是剩下我和一个讨人厌的侦探了,而威廉公爵死了,就在前天。”
“我对此深表遗憾。”梅尔特里里沉默了一会,“不过阿斯特弥的天气好起来了,不是吗?”
“是啊。每天早晨,这里都充满了阳光和花香。哈、哈!我从来没觉得如此舒畅过。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又觉得无比悲伤。信任的人都离我而去,不管是妈妈还是威廉公爵,而我总被失眠、燥郁的情绪所困扰。我承认我有些矫情,但我确实不知道怎么办。”
电话那头的梅尔特里沉默不语,滋滋的杂音在电话头中颤抖。
“老师,我应该离开阿斯特弥,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吗?这里好多人都不见了,真令人害怕!而楼下哪位侦探先生也很古怪,总觉得他对我不友好……可我若这么走了,他们又怎么办呢?”
“当然可以。”噪音过后,梅尔特里的声音变得清晰了起来,“只要你做好了决定,我永远都是你坚实的后盾。”
凯恩沉默了一会,苦涩的墨水味在他的嘴里蔓延开。他感到一阵恐慌,但很快消失了。
“等一下。你刚刚说,这里还有一位侦探,不是吗?”梅尔特里说,“阿斯特弥恐怕只剩你们两个了。你若担心,不如听听他的建议。”
“可我和他并不熟悉,他也对我有敌意。虽然他昨天确实帮助了我。”
电话忽然挂断。
梅尔特里的声音随着被挂断的电话消失在了柔和阳光中。
凯恩听见背后的门传开嘎吱嘎吱的响声,一个穿着黑袍的瘦高男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您是……”凯恩盯着他被兜帽覆盖的脸,男人的银发还在阳光中摇晃。
“已经结束了。”
男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伸出布满老茧的手指。
“该隐也死了。”
瑞德站在房间内,阳光照耀着该隐的尸体。这只患了白化病的夜莺静悄悄地躺在阳光下,胸口被一颗贤者之石贯穿。那瘦弱、洁白的身躯挨着沙发下的红地毯。如羽毛般的白头发在光中闪亮。
“你是阿斯特弥最后一个。”
恶魔之书在该隐手边摊开,该隐寸衫上的袖口用红色的线绣着700。
“枪伤……以及血液刚刚凝固不久。”
瑞德戴上金框眼睛,背对着阳光,握起了书桌上的血瓶。
他转过头,艰难的查看这具冰凉的尸体,“芙洛提拉也死了。”
瑞德把该隐扛在肩膀上。他觉得尸体很轻,后背冰凉凉的——身后的阳光跟着他,像是他的影子。
“只是退场而已。”他走下楼梯,安慰自己,“他们只是退场而已。”
瑞德把该隐扛在停尸间里,停尸间躺在古堡的角落中,大门敞开。
“你好,瑞德先生。”
死摆把面纱取下,红色的眼睛在阳光下闪烁。
停尸间的空气依旧阴冷,几张生锈的铁窗冷冰冰地贴三面墙上,散发出一种如同凝固的血一般的绣腥味。
“把他放在这张床上吧。”
死摆哼着歌,将白色的床单扯开。床中蜷缩着一只纯白的、正熟睡的天鹅。
“守墓人只有午夜才会苏醒。”死摆托起该隐的躯体,把他放在天鹅的身躯上,那天鹅瞬间化作一滩染血的鹅羽,“但是现在,他却难以入眠,这是为什么呢?”
“舞台将会在第二天落幕,所以现在是午夜。”
瑞德回答,停尸间的四周开始长出鸢尾花来。
“正是如此。”
死摆咯咯地笑了,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他声音依旧沙哑,像是门外老死的槐树枝。
“那么,我们开始吧。”死摆打了一个响指,恶魔之书从床上流淌的天鹅血中脱出,然后落在他的手上。
“梅尔特里在舞台中扮演的角色是?”
恶魔之书张开,瑞德旁边的鸢尾花生长,而那花蕊中露出了猩红的贤者之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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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舞台帷幕即将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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