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语文课上,江逾白将课本立得笔直,笔尖在笔记本上沙沙游走。倒数第二排的位置离讲台不远,沈昭转着钢笔的手突然停住,草稿纸上被笔尖戳出个浅坑。他侧过身,声音压得像落在纸上的墨点:“同桌,放学……去不去操场?”
江逾白的笔尖没停,墨色字迹在纸上延续得规整。沈昭又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他,钢笔杆在指间转了半圈:“就半小时,上次说的三步上篮,我带了新的柠檬汽水。”
这次江逾白终于侧过脸,镜片后的目光清清淡淡:“昨天没说定今天要去。”
沈昭捏着钢笔的手紧了紧,喉结动了动没说话。窗外的阳光斜斜切进来,在他手背上投下睫毛的阴影,那瞬间倒像是有什么东西沉了下去。但不过两秒,他又扬起眉梢,语气里带着点没正经的笑:“那罚我请汽水还不行?三罐?”
“沈昭!”讲台上传来吴老师的声音,粉笔头精准地落在他桌角,“上课凑什么热闹?给我站到后面去!”
全班响起细碎的憋笑声。沈昭啧了声,慢吞吞地起身,路过江逾白身边时,故意用肩膀轻轻撞了下对方。江逾白抬头看他,正好对上沈昭眼里一闪而过的局促,可转瞬间又被满不在乎的笑意盖过。
他站在教室后排,背靠着墙,目光却总往倒数第二排飘。江逾白端正地坐着,脊背挺得笔直,连握笔的姿势都规规矩矩。沈昭看着看着,忽然想起昨天傍晚对方咳红的眼眶,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又猛地抿住——吴老师正瞪着他。
下课铃响时,江逾白刚收拾好笔记本,就被身后的人撞了下椅子。沈昭双手插着校服口袋,歪头看他:“同桌,真不去啊?”
“不去。”江逾白的声音很轻,却没带犹豫。
沈昭脸上的笑淡了点,手指在口袋里蜷了蜷,喉结滚了滚,最终只是踢了踢地面铺的瓷砖:“袪,不去就不去呗。”阳光从走廊窗棂漏进来,在他脸上晃出明明灭灭的光斑,看着倒像是有点委屈,“我还能绑着你去不成。”
江逾白背着书包走出教学楼时,夕阳正把云层染成蜂蜜色。他沿着围墙往外走,鞋底碾过枯黄的梧桐叶,却在岔路口停住了脚步。操场方向隐约传来篮球撞击地面的声响,一下下,敲在什么地方。
他终究还是转了方向。篮球场上,沈昭正和周小胖抢着球,动作看着张扬,投篮时却总差那么一点准头。看见江逾白站在栏外,沈昭手里的球“咚”地砸在地上,滚到铁丝网边。
“你怎么来了?”他弯腰捡球的动作顿了顿,耳尖有点红,没想到会被抓个正着。
江逾白踢了踢脚边的石子,声音闷闷的:“我不是让你回去做题?”
沈昭捏着球的手指紧了紧,突然笑起来,把球往周小胖怀里一塞:“嗯你说的对,嘿嘿,走了,学习去。”路过江逾白身边时,他脚步放得很慢,校服袖子蹭过对方胳膊,“刚投了几个球活动筋骨,正打算回去呢。”
周小胖在后面喊:“沈总你不讲武德!”沈昭头也不回地挥挥手,脚步却不自觉地往江逾白身边靠了靠。
“嘿去你的不讲武德,你就是嫉妒!走啦!”
两人并肩往校门口走,影子在地上挨得很近。沈昭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忽然低声说:“其实我带了柠檬汽水,在书包里。”
江逾白没接话,却看见少年偷偷抬眼看他,眼里的光比晚霞还亮。
“下次吧。”他忽然说。
沈昭猛地停下脚步,转身看他,嘴角扬得老高:“真的?”
“先把上周的错题改完。”江逾白继续往前走,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纵容。
沈昭立刻跟上来,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风:“没问题!保证超额完成任务。”
风从两人之间穿过去,带着夏的热意,却吹得人心头发软。远处的篮球还在被拍动,可此刻听着,倒像是为谁的脚步伴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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