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晓雪将两瓶水放进电动车前面的车筐里,唯一的头盔则递给了柳玉庭。柳玉庭没接,说:“你自己戴吧?”
任晓雪直接将头盔扣在柳玉庭头上,说:“公司规定,顾客必须戴头盔。”
柳玉庭也就只好任由她为自己系紧头盔带子了。
柳玉庭问任晓雪:“你们公司没规定员工必须戴头盔吗?”
任晓雪对着柳玉庭纯良的脸粲然一笑,说:“也规定了,不过我们经常忘记。”
柳玉庭也笑了。她说:“还是别忘比较好。”
任晓雪“嗯”一声,人却已经坐到了电动车上,她回头示意柳玉庭坐上来。开动时,任晓雪背对柳玉庭说:“我们不走远,2分钟就到了。其他租房也很近,马路都不用过。”
柳玉庭“哦”一声,手便搂在了任晓雪的腰上。
任晓雪腰部肌肉一紧,她没想到柳玉庭会搂自己。她经常带人,骑车向来慢且稳,一般大家都不需要伸手扶着什么,偶尔遇到胆小的,也顶多扯着任晓雪的衣服,不会这样搂过来。
任晓雪也想不起上一次跟别人肢体接触是什么时候了,柳玉庭的碰触让她心中产生异样的感觉。
尤其是,柳玉庭给任晓雪的印象不是喜欢跟人肢体接触的人。任晓雪印象中的柳玉庭,不管跟同性相处还是异性相处,都淡淡的,淡淡的疏离。
但是柳玉庭却两次搂过自己。
任晓雪还记得大学时有次在大教室,她也被柳玉庭搂过。
她没有见过柳玉庭搂别人。
任晓雪沉默地思索,她觉得自己应该是想多了。
任晓雪载着柳玉庭来到一处叫做蔚然家园的小区,这个小区里有三处房源符合柳玉庭的要求,一个在中层,两个在高层。
任晓雪问柳玉庭:“你对层高有要求吗?”
柳玉庭说:“我没什么所谓,你推荐住高还是住低?”
任晓雪说:“只要不是顶层或底层就行。顶层冬冷夏热,遇到电梯故障,爬楼也辛苦。底层下水道容易出问题。”
任晓雪本打算带柳玉庭把蔚然小区的三个房源都看了,但转念想到其中一个高层有个住户有点难缠,她事儿比较多,经常微信任晓雪同事,不是洗衣机坏了,就是怀疑电费异常,要么就是投诉合租人太脏了,不收拾卫生。
任晓雪所在的玉米找房中介公司不仅负责租房,房东将房子完全托管给他们,之后维修等都是由玉米找房全权负责的。
任晓雪觉得那位事儿妈女士太耗费别人心神,尽管柳玉庭人很好相处,也难免被事儿妈冲撞到。
任晓雪就提了一嘴,问柳玉庭是不是希望合租人脾性好些,最好互不往来。
柳玉庭笑着说都好,她只希望合租人别对自己的狗有意见就行。
听柳玉庭提到狗,任晓雪问她:“你养了什么狗?大狗还是小狗?”
柳玉庭说:“狗还没买呢,我先安顿好自己,再养狗。”
任晓雪问:“怎么想到养狗了呢?”
“因为想在S市有个亲人。”柳玉庭回道,说完立刻又补充,“亲人没有,就亲狗。”
任晓雪听出了柳玉庭的言下之意,她在S市也是孤单一人。
因为听柳玉庭说安顿自己,任晓雪不确定她是不是在工作,或者是换工作,所以就问她:“你现在做什么工作呢?有空闲遛狗吗?”
“我在天微做QE,加班是有的,不过时间都是挤出来的嘛,早起晚睡一点,遛狗时间就有了。”
任晓雪没再说什么,她不是很看好租房养狗这件事,她觉得养狗很麻烦。
两人在蔚然家园看了两处房,又去翰林小区看了一处,以及如意之家,福莱学府各转了一圈,看到最后柳玉庭完全看花了眼,记不住哪处是哪处了。
房子看多了,好像都大差不差,然后就是一分价钱一分货,价高的看着干净些。
柳玉庭说:“要不就还是选第一个看得那个房吧?”
说完两人都笑了,也不能说后续看得那些是无用功吧,就当兜风了。
柳玉庭很爽快地跟任晓雪签了合同,虽然任晓雪这边的房比她预期的距离远了些。她心中的理想距离是距公司5公里以内,任晓雪这边的房则有快8公里了。任晓雪也说她的租房价位是有点偏高的,不过叫她放心,后续有什么问题尽可以来找任晓雪。
柳玉庭问她:“如果是帮忙遛狗这种事,也可以找你吗?”
任晓雪略微愣了一下,她还真没有收到过这种请求。她第一反应是公司会不会接受这种要求,然后暗笑自己死板,这可是自己认识的柳玉庭啊,不是陌生人。
所以任晓雪冲柳玉庭微微点头,说:“可以。”
当然,答应的这一刻,其实也没做好真的帮柳玉庭遛狗的准备,她跟狗不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遛。反正柳玉庭现在也没有狗,以后再说,也许她只是开玩笑而已,不一定真找自己。
柳玉庭却顺着话头问:“怎么联系你呢?在租房软件上吗?”
任晓雪就笑了,她主动拿出手机,调出微信二维码,说:“加个好友吧。”
两人重新变成了微信好友。
此时暑热早就爬上来,任晓雪拿出准备好的水递给柳玉庭一瓶,自己也一瓶。两人喝了水,任晓雪带着柳玉庭在蔚然家园小区逛了一圈,带她熟悉地形,以及告知前后门位置,还有附近超市,快递柜,菜鸟驿站等,全都一一指出。
最后,任晓雪骑车带柳玉庭从小区侧门离开。
忙了这么一阵,任晓雪后背起了汗。她穿着白衬衫,不确定后背是不是汗湿了,而柳玉庭就坐在她身后。任晓雪有些在意,她怕出汗的自己有味道。
说起出汗,她以前在东北没觉得自己这么容易出汗。也许是东北不够热吧。来S市后,任晓雪忽然就成了离不开水的人,她现在去哪里都习惯带水。
任晓雪带柳玉庭回了门店。柳玉庭签完合同,交上押一付三的房租,拿上钥匙、门禁就走了。她说她打算九月初搬家。
现在是八月下旬,距离九月还有不到一周。任晓雪问她搬家需不需要帮忙。
柳玉庭说不用,她到时候叫一个货拉拉,出钱让司机师傅帮忙搬。
“看来你东西很多了。”
“还行,主要是有个小书柜,有点重。还有一个小冰箱,不太好搬。再加上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花钱请力气大的人帮忙搬比较好。”
柳玉庭走了,任晓雪回到自己工位,就见对面的张涌冲自己挤眉弄眼。
任晓雪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说:“你那是什么嘴脸?”
张涌笑成了一朵花,说:“这个最好看,雪姐你真的不打算追一下吗?”
任晓雪无动于衷,语调没什么波动地说:“你以后别老乱开这这玩笑,被别的女生听到,怪膈应人的。”
张涌说:“耶……雪姐你以前都不在乎的,而且你那些女性好朋友听我调侃也很开心啊,说为了你弯一下也不是不行。”
任晓雪说:“她们是爱玩闹,但不是所有人都爱玩闹。我劝你不要总把我的性向挂嘴边,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宽容的。”
“哦,”张涌被任晓雪严肃的样子搞得有点蔫,但他还是弱弱地说,“我觉得刚刚那位,叫柳什么来着?颜值太高了。要不是我有女朋友,我高低得动动心思。雪姐你这个单身的人怎么不考虑考虑?”
任晓雪被他说得有点烦,她今天不想讨论情感问题,于是干脆无视张涌的话了。
大概三周后,任晓雪收到柳玉庭的微信消息,问任晓雪住哪里,离她租房远不远。
任晓雪住公司宿舍,离公司也就十分钟步行的时间,离蔚然小区不算远。于是她告诉了柳玉庭自己的小区名字,说两人相距大约1公里。
发消息时是晚上九点多,任晓雪正躺在宿舍床上刷手机。
她宿舍是一栋大概100平的房子,然而客厅也被薄板围了起来,成了另外的房间。每个房间都摆着上下铺,空间非常拥挤。宿舍共有四间房,任晓雪和另外三名女生住在带独卫的主卧,其他房间都住着男生。男生和女生们通常卫生间都是分开使用,但有时候主卧的卫生间被占用,女生又急的话,就会跑外面的大卫生间去,反正有门锁。因为人多,卫生间的热水器容量又不是特别大,主卧四个人轮流洗澡不太够用,大卫生间的热水更不够,因为男生更多,所以女生们一般都会分开在主卧洗。通常下班的人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此时任晓雪早就洗完澡了,正打算有了睡意就直接睡觉。
这时柳玉庭又发来消息,问任晓雪要不要出来散步。她说她刚好顺着横滨路走,现在离任晓雪的水榭之家小区不到五百米。
任晓雪问她,晚上一个人出来散步吗?
柳玉庭说不是。
任晓雪刚想拒绝她,就见柳玉庭说,还有狗。
柳玉庭拍了一小段狗的视频,发给任晓雪,说狗很想认识新姨姨。
视频中的狗看着很大只,毛色金白交织,有很长的眼毛,不停冲着屏幕伸头。一只手为了制止它的头部脱离屏幕,便不断用手抚它的脑袋。狗狗伸出舌头微笑,眼中映着灯光,亮闪闪的。
任晓雪看了一会儿狗,又看了一会儿抚摸狗头的手。那手在夜色中显得很白,任晓雪脑海中闪过“葱指”“瓷器”“白玉”之类的词汇。
手与狗,不知哪个更让任晓雪动容。总之,她答应了柳玉庭的请求,决定出门。
任晓雪坐起身,右手在左边短袖袖子上一扯,左胳膊顺势从袖子里抽出来。另一条胳膊也如法炮制,然后将短袖往上一推,堆在脖子处。她扭身在枕边捡起个胸罩穿上了,重新将胳膊套进袖子,衣服一拉,就穿好了。任晓雪掀开床帘穿鞋,弯着身子系鞋带。
住任晓雪对面的龚焕没有床帘,但有一条晾衣绳绕床绑住。她的衣服挂满了床头以及床中的部分,如果她躺下睡觉,就只能看到她的腿脚,上半身则被悬挂的衣服们遮住了。
龚焕听到动静,从层叠的衣服中露出头来,看了看任晓雪,问:“雪儿,怎么穿上鞋子了。你要到哪去?”
“出去走走。”任晓雪说完已经站起身,走到门口时扫了一眼贴在门上的镜子。她见自己头发有点翘,就抬手将支楞起来的头发捋顺,然后打开门,走了。
龚焕本想说自己也想出去走,可是思考的功夫就见任晓雪已经没影了。龚焕又放弃了出门的打算,继续缩回床头玩手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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