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很闷热,任晓雪一出门就觉得渴。
她穿着短袖短裤,走路时肢体懒洋洋的,显得人很散漫。
任晓雪一眼就看见前方牵狗走来的柳玉庭,她穿了一条样式简洁的连衣裙,难得显出肢体的凹凸来。任晓雪的目光在她的胸前停留一秒,她想到自己以前好像都没留意过柳玉庭也是有胸的。因为她对柳玉庭的印象不是小学就是大学。小学时胸还没怎么发育,大学时她穿得又宽松,比较偏中性,胸也不显。
还有腿,虽然只是露出小腿,但其白皙程度,透着一种久不见光之感。
两人终于走近了,柳玉庭站住脚步,一边的狗狗仰头看看主人,也蹲坐下来,吐出舌头喘气。
柳玉庭的手放在狗头上,一边摸一边冲任晓雪笑。“你这样子更像男生了,如果你不停在我面前,我差点不敢认你。”
任晓雪的脸看起来很严肃,她语调平平地说:“男生哪有我这么矮的。”
柳玉庭说:“你也不矮啊,我见过很多比你矮的男生。”
任晓雪问:“我不矮吗?我以为你觉得我很矮。”
“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任晓雪不是很想继续说下去,可是看柳玉庭好像在等待的样子,只好开口:“你还记得大学时你们班有个男生,你说他跟我长得很像吗?”
“记得。”
“他不是才一米六。”
柳玉庭噗嗤一笑,说:“哪有,他应该有一米七吧?”
“有吗?”
柳玉庭说:“你看见他那天,他在讲台上吧?咱们大教室是阶梯教室,座位高,我们坐在高处看他,可能你把他看矮了。”
“哦。”
柳玉庭说:“没想到你还记得这件事。”
“很少有人评价我,所以每次被评价,我都会记得。”
“你太在意别人的评价了。”
任晓雪没再说话,柳玉庭觉得任晓雪的脸过于严肃,问她:“你不开心吗?”
“没有,为什么这么说?”
“上次见你好像还会笑的,这次见我却一直板着脸。”
任晓雪闻言,扯了扯嘴角,说:“可能是天黑了,笑的额度在白天用完了,晚上就难笑。”
“这样啊,所以不是我让你笑不出来吧?”
任晓雪说:“我干嘛要在晚上出来,见一个让我失去笑容的人。”
柳玉庭笑了。她侧头看了看自家狗子,问任晓雪:“要不要来摸摸?她可好摸了。”
任晓雪看看狗,走上前一点,没见狗有什么抵触的样子。她问:“它叫什么?”
“她叫雪儿。”柳玉庭见任晓雪神色微动,补充说,“名字不是我起的,我见到她时她就叫这个名字。”
“你领养它的吗?”
“嗯,我本来打算养的是萨摩耶,想从小开始养。但是我去的那家宠物店没有小萨摩耶。接待我的店员听说我老家养过狗,就问我有没有兴趣领养大狗。她说她家有两只狗一只猫,其中一条边牧总是被另外两个欺负。她不在家时候多,管不住它们,就很心疼。如果我愿意养,她可以直接把狗送我,但是得接受她不定时的回访,确认狗狗有好好被对待。”
柳玉庭笑说:“她说我喜欢雪白的狗,正好她的狗也挺白的,名字就叫雪儿,可乖巧亲人了。”
雪儿听见主人夸自己,就将脑袋贴在柳玉庭的腿上,眨巴着眼睛仰望柳玉庭。
柳玉庭半跪着蹲下来,确保裙子很好的遮住了自己的腿,然后她搂着狗跟狗贴了贴脸,又扭头看任晓雪,说:“来摸一下嘛。”
任晓雪只好也蹲下来,试探着在狗背上抚摸了一会儿。
狗回头看了看任晓雪的手,又看了看任晓雪的脸,主动凑到任晓雪身边,伸长着脖子。
任晓雪于是把手放在狗头上,又摸了一会儿。
狗毛柔软顺滑,任晓雪觉得被顺毛的不止是狗,自己也好像被什么捋顺了。她的嘴角松弛下来。
柳玉庭将狗绳往任晓雪手里一塞,说:“你来牵。”
两人站起来,往不远处的一个小公园走去。
任晓雪牵狗,狗走在两人中间,不时扭头看柳玉庭,似乎在介意狗绳易主。
柳玉庭低头冲狗微笑,安抚说:“一会儿姨姨带你撒欢,你不想跑一跑吗?”
任晓雪闻言看了柳玉庭一眼。
柳玉庭露出无辜的表情,说:“我穿裙子,不太方便奔跑。”她又看看任晓雪的脚,说,“正好你穿运动鞋,很适合奔跑。”
任晓雪忽然有点庆幸自己出门前把内衣穿上了,不然跑起来乱晃,烦死。
拜狗所赐,任晓雪今日运动步数成功突破三万步。她往日最高记录也就两万步。她走得后腰都有点发僵了。
任晓雪发现自己跑不过狗。狗为了迁就她,跑得很拘束。她忍不住暗自思量,自己是不是该把运动提上日程了,不然太委屈狗。
任晓雪把狗绳重新送到柳玉庭手里,柳玉庭则塞给她一瓶水。
柳玉庭看起来很高兴。“怎么样,还好吧?我今早已经被她遛了一次了,腿差点跑断。所以晚上就来找救兵了。”
任晓雪感受着蹦蹦的心跳,说:“还行,扛得住。”
柳玉庭说:“过两天我买个扭扭车,让她拉着咱俩,就轻松多了。”
任晓雪想象了一下画面,忍不住笑了。
狗子对此完全不知情的样子,露出纯真的笑容。
任晓雪开了矿泉水瓶,喝了三口,每次都比上一次小口,但水还是被她喝完了。
柳玉庭见她把最后一滴水都倒进嘴中,好像意犹未尽的样子,便说:“我的水要不要给你喝?”
任晓雪看一眼柳玉庭的水,她喝了一半的样子。任晓雪感觉口中似乎又分泌了一些唾液出来,她咽了下去,说:“不用了。”
柳玉庭叫任晓雪帮自己拿水,她从裙子的衣兜里抽出一个透明的东西,套在手上,看起来好像是一次性手套。然后她就牵着狗走远了。
任晓雪看见她走到一处路边,路边有些灌木丛,狗子跳进灌木丛底下,开始弯着后腿拉屎。等狗起身时,柳玉庭就上前,劈手将狗屎抓在手中,丢进附近的垃圾桶。
任晓雪盯着柳玉庭丢了屎,又摘下手套也丢进去,表情有些难言。
柳玉庭一回身,看见任晓雪表情,自己先笑了。“让我抓我自己的不行,但抓雪儿的可以。”
每次听她提雪儿,任晓雪的注意力总是被提高一分,因为总错觉是在讲自己。
雪儿散了步,排了便,可以回家了。
两人一起走到任晓雪宿舍路口时,柳玉庭跟她告别。
任晓雪却没有转弯,而是说:“我送你。”
柳玉庭说:“等把我送回去,我再返回来送你吗?”
任晓雪说:“不用送我,这一带很安全。”
柳玉庭说:“既然安全,那你为什么送我呢?”
任晓雪被她问住了,定在原地。
柳玉庭挥手赶她,说:“回去吧,我有雪儿陪我呢。早点休息。”
任晓雪只好点点头,转身走了。
回到宿舍,一身汗。
任晓雪冲了一个凉,擦干后换了套衣服,坐在床上。
对面龚焕笑盈盈地探出脑袋,问:“约会去啦?”
任晓雪摇摇头,露出一个笑的模样,说:“锻炼去了。”
“忽然这么上进,带带我呗。”龚焕的笑容别有意味。
“再说吧。”任晓雪敷衍道。
她拿起手机,看到锁屏上有三条微信未读消息。
柳玉庭:“到家了吗?”
柳玉庭:“洗澡去了?”
柳玉庭:“明晚还出来吗?”
任晓雪看到这里,手机叮咚一响,又来了一条。
柳玉庭:“明晚让雪儿自己跑。”
“雪儿,跟谁发消息呐?”对面的龚焕亮着眼睛问。
任晓雪又产生错乱感,错觉柳玉庭也称呼自己为雪儿。
任晓雪对龚焕说:“是租客。”
对柳玉庭说:“行。”
任晓雪一坐下就感觉到后腰疼了。学生时期她还只是久坐后屁股痛,工作了三年,久坐久站的工作都做过,然后她的腰也跟着疼了起来。为了顾及腰,她最后找的这份工作就是既能坐也能站,最好还能没事走动走动。所以她来卖房了。
她拿起桌上水杯,去客厅饮水机处接水。按钮一按,水流细小,也就接了个杯底,水就没了。任晓雪伸手在上方桶上一推,桶立刻轻飘飘地歪斜,彰显自己的空桶状态。
任晓雪于是放下水杯,将空桶提下来摆在一边,又在地上的一排水桶中挑了最近的一个,撕开顶部包装,然后一手掐桶脖子,一手托桶屁股,一口气将水桶倒立在饮水机上。水桶立刻咕嘟咕嘟地冒了几个大气泡,渐趋平稳。
任晓雪以前是不敢换水桶的,因为她是农村人,家里不需要饮水机,平时喝水都去缸里舀。她家甚至都不将水煮开了喝,喝得就是自来水。可是来到南方后,任晓雪却不敢直接饮用自来水了。还有很多其他东北习惯,也都在不知不觉中改变。比如说,她也不再生吃蔬菜。不会像在老家一样几天不洗澡,而是习惯了天天都洗,甚至一天洗多次。不敢生吃千张,当然,在老家它叫干豆腐,要比南方的薄很多,很香。
饮水桶很重,任晓雪曾以为自己搬不动,而且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换水。遇到没有水了的情况,同屋的女生会去敲隔壁男生的门,随机召唤出来一个帮忙换水。任晓雪无法做到这么轻易地让人帮忙,所以她留心男生是怎么换水的,下次遇到没有水的时候,周围也没有人围观,她就试探着自己换水。然后她发现,其实没有自己想象中重,她是搬得动的。宿舍女生发现任晓雪可以换水后,就不再找隔壁了,直接叫任晓雪来换。任晓雪也不多说什么,她不怎么把自己当需要人呵护的那种柔弱女生看,虽然她的确很弱。她觉得能做到一些男生可以做的事,感觉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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