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夫不负有心人。
第七天的时候,天意终于改变了主意,给了李意一个正向的反馈。
李意得偿所愿,心满意足地跑来与袁媛分享这个好消息。
袁媛提醒他:“你不该第一时间告诉将军吗?”毕竟关系的是马超后半生的幸福,马超才是切身利益相关者。
“将军并不信道。”李意捋着胡子,不疾不徐地说,“况且,天意虽然同意网开一面,答应让将军重新站起来,却也不是毫无条件。”
袁媛好奇:“什么条件?”
“积攒够足够多的功德。”李意平静的声音如同来自远方的呼唤,带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超脱与悠远,犹如讲述亘古不变的真理。
这不正是真理吗?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完美契合三国主流价值观,放之四海皆准。
问题是,怎样才能积攒功能呢?”
“自然是要积德行善。”李意面容慈祥。
“我懂了。”袁媛福灵心至,突然理解了李意跑来找她的意思。“英灵渡荒无人烟,将军要行善,对象只能是你、我和他弟弟。他弟弟与他有血脉之亲,属内人不属外人,所以不算。你超脱凡世,不在五行之内,所以也不算。剩下的就只有我了,我是他唯一的选择!”
袁媛的脸颊因为兴奋染上了淡淡红晕,语速随着高涨的情绪不自觉加快,明明坐在田埂边肮脏的石头上,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外来之力向上托起,整个人都散发出由衷的快乐。
“想要帮助我很容易!”她的笑容灿烂至极,非常具有感染力,相比之下,连她周围盛开的鲜花都黯然失色了,“给我钱就行!金元宝银元宝不嫌多,五铢钱大泉钱不嫌少。我没什么大追求,只要给我钱,我就能快乐,他的功德就会跟着蹭蹭蹭往上涨!”
“你不必妄自菲薄。”李意眼神一闪,仿佛能够洞察袁媛的内心,“你并非贪财之人。”
“我怎么就不贪财了?”袁媛纳闷。
“你爱财却不贪财,或者,更准确地说,钱财于你并无多大用处。”李意嘴角上扬,微笑淡到极致,如同不经意间落在肩头的花瓣,不起眼却实实在在的存在,“功德有大有小。布施虽能解燃眉之急、扶人于疾困,却属小德;拯救性命方为大德。将军杀孽深重,原本应在病榻上了此残生,如今想逆天改命,非滔天功德不能为。”
袁媛撇嘴:“他被困在小小的英灵渡动弹不得,哪里有人命来给他救?”
“不必非得救人。”李意不疾不徐,仿佛生死在他眼中只是过眼云烟,不足挂齿的小事,“‘以道观之,物无贵贱’,故而众生平等。人命是命,花鸟鱼虫之命亦是命,人命并不比畜生之命贵重。我已问过天意,若想让将军重新站立,至少需放生万条性命的功德。万条人命不可及,万颗螺蛳却易得。”
袁媛狐疑。
这还能明码标价的?
你家天意是不是太市侩了点?
螺蛳在腐殖质丰富的河流、湖泊、池塘、溪流等淡水中均可以生长,繁殖能力强,在貘县分布广泛,采集成本和技术难度都很低,市集上常有售卖。春季是螺肉最肥美的季节,如今已经入夏,螺蛳的口感略有下降,但随着水温和气温的逐渐升高,螺蛳进入了繁殖高峰。幼螺在雌螺体内发育出一定生存能力后才会被产出,这也意味着此时放生雌螺,功德成倍增长。
袁媛算了算市场价:“螺蛳便宜,一斤只需半吊五铢钱,但将军要买一万颗,少说也得三四锭足银。”
马超兄弟有钱,三四锭银子不是出不起,只是他们不见得愿意出。
“将军和他弟弟说不定会认为你在诓骗他们。”袁媛实事求是地分析,“别到时候你银子没要到,脑袋倒先搬了家。”
其实,如果不是有葛洪的《神仙传》背书,袁媛也不会把李意当回事。
道教起源于先秦,虽然在三国发展迅速,但影响区域较为集中,主要聚集在汉中、巴蜀一带以及部分中原州牧。马超兄弟在西凉出生成长,到了貘县才第一次见到真正的道士。
之前,他们只是听说过五斗米教,由于计划前往汉中投奔张鲁,才特意花心思了解了一番五斗米教的教义,但也仅限于了解了。
信教,他们俩是彻头彻尾不信的。
五斗米教也称正一道,是道教的一个分支,与李意所在的道家派系有所区别,但总体来说属于一家。在张鲁的地盘上活动,信奉五斗米教属于政/治正确,张鲁本人就是正一道祖师张道陵的孙子。但如果让马超认同正一道的治病方式,是万万不可能的。
正一道的道士本质上是巫,而非医。张鲁把他们称为“奸令”,负责给教徒看病,却很少像正经中医那样开药方。规范的操作流程是先念咒、再喂符水。后世有学者认为,符水的主要成分就是药物,但历史久远已不可考。可考的是奸令看病,能否医好看天意。医不好不能怪奸令,只能怪病人罪孽深重,气数已尽,因此神意难为。
马超不信天意,看病求的是药到病除,所有治不好病的郎中在他眼里都是庸医。庸医误人,打死也是活该。想要推脱给天意?得先问问马家兄弟手中的兵器答不答应。
李意活久成精,对马超的心理把握得极准,根本没打算去触马家兄弟的霉头。
他早就寻好了冤大头:“放生的功德虽需记在将军身上,却不必由他亲力亲为。不如你替他出了这笔银钱,由我在河边做法禀告上苍,说是将军命你买来螺蛳放生即可。毕竟将军行动不便,若非得要求他亲自操办,未免太不近人情。”
袁媛:……你家天意还挺人性化的。
但她凭什么替马超掏钱:“我可没钱。”
“你有。”李意笃定,银发随风飘荡,超凡从容。
“你说有我就有吗?”袁媛奇了怪了,“我只是个看天吃饭的农夫,靠田里的收成勉强维持生计,哪怕刚收了波夏菜,存下钱来也得预备着应对冬季无粮的窘迫,哪来闲钱买螺蛳?”
李意轻飘飘地看着袁媛辩解,仿佛是个纵容小孩作妖的长辈,过耳不过心:“你并非凡夫俗子,命格极贵,钱财自是不会缺的。我入道半生,批命算卦无数,头一次见到如你这般既看不到来处,也看不到归处的人。仿佛你是个天外来客,跳出五行外,也不入六道轮回,超脱于世俗之外。”
袁媛心头一跳:“那是你道行不够罢了。”
她逃出曹府时带了许多金银细软,这半年来虽然花用了不少,但还留下一些藏在了木屋底下的地窖中。
这一点,李意应该是不知道的。
他是真能算出来,还是在诈她?
袁媛有些拿不准。说她像个天外来客什么的,着实有些歪打正着了。
“小丫头莫慌。”李意笑得意味深长,好似没看到袁媛因为被叫破了性别而诧异的样子,“你的卦象有些地方好似被刻意蒙了一层薄雾,不能看得非常清楚,但其他能看清的部分却不会出错。我流落至此,需借万颗螺蛳的性命续自己的命,不得不与你打个商量,用一个锦囊,换你万颗螺蛳,可好?”
袁媛抬眼:“什么锦囊?”
李意不紧不慢:“小娘子可听说过‘锦囊妙计’?老夫掐指一算,若干时日后,你有一劫,若无外力相助,恐怕将大大不妙。是以老夫事先写好对策,装入锦囊中,到时你打开锦囊依计行事,便可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这么神?”袁媛将信将疑。
理智告诉她不该封建迷信,但架不住李意一切尽在掌握的神情很能唬住人。
袁媛不缺三四锭足银,思考再三,最终还是耐不住心中好奇,半推半就地咬了李意的钩。
李意计谋得逞,脸上却没有半分得意,而是从广袖中取出一个用五彩绣线编制的锦囊,异常郑重地交到袁媛手中。
锦囊触感顺滑如玉,闪着柔光的绣线交织出繁复神秘的图案,彰显出其高大上的逼格。
袁媛不由肃穆。
李意神情庄严:“天机不可轻泄。当年张良拾履获《太公兵法》,虽孺子可教,仍需耐心等待后五日平明与黄石公再会。今日我授你锦囊,亦需静待时机,切不可贸然开启。否则,强行破坏天时地利聚合之力,致使因果紊乱,妙计将变成一纸空文,悔之莫及。”
袁媛:……这么邪乎的吗?
理智上她是不信的,但神棍之所以能成为神棍,装神弄鬼的架势总是很能糊弄住人。李意慢条斯理地捋着胡子,连声线都比平时低沉了几分,如同蛛丝般将锦囊裹住,令人不敢去拆口上的封线。
反正迟早都是要拆的,要不,还是等时机到了再拆吧?
袁媛摸了摸后颈倒竖的寒毛,将锦囊塞进了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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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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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螺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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