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用！
白无缺一喜，立刻让程子轩不要停，同时操纵着白丝用力，将人拉向身后的大海。
程子轩：“笑笑！快回来！笑笑！”
“子轩……是子轩！”
唐笑笑转过身，对上空无一人的海面，身后的滚烫灼伤了她的背，爱人的求救近在咫尺，她无法忽视，可海平面传来的那道温柔又焦急的呼唤，细若蚊嗡，却牵动着她所有的心绪。
“子轩！等我！”
唐笑笑忽地奔跑起来，踉跄着踏进大海深处，海水一点点没过她的腰身、胸腔、脖颈，直至鼻腔。来自窒息的威胁，她甘之如饴，毫不胆怯。她闭上眼，让海水包裹她的全身，如同记忆里那温暖的怀抱。
咔嚓！
梦魇破裂，氧气猛地灌入唐笑笑的肺部，她的耳边传来逐渐清晰的呼喊：“……笑笑？笑笑！”
白无缺快速收了白丝：“快！搭把手，把她拉出来！”
程子轩立刻上前：“好！”
贾子虚和沐阴合力，拽住两边的藤蔓，撕开一道供一人通过的洞。
砰！
唐笑笑被顺利救出，程子轩疼惜地将她搂进怀里，哽咽道：“笑笑……”
“好啦。”唐笑笑替他擦去眼角的泪，“我这不是回来了，还好有你，有你们……”
嘶啦！
周身的藤蔓被夺走了养分，彻底按耐不住，场景各处突然迸发出一根又一根的绿色长鞭，它们在半空中张牙舞爪，仿佛在宣泄愤怒，又或是展现强大。
但现在没那么多时间揣摩敌人的心理。
白无缺当机立断：“快！去出口！”
几乎是同一时间，藤蔓凝作数倍大麻绳状的粗枝，一股脑地袭向唐笑笑。
白无缺不由眼角一抽：
靠！这年头连小boss都知道团结就是力量了吗？
贾子虚：“分散跑！都躲开！”
话落，贾子虚拽着白无缺跳上车顶，程子轩背着唐笑笑绕车后朝出口跑，沐阴拉着沐阳朝另一边躲开。
轰！
绿色粗枝直接将变形的迈巴赫砸得粉碎。
众人不得已分开逃窜。
见人群四散，藤蔓又将粗枝散开，同时追击。
“该死！那个出口……”白无缺忍不住暗骂一声，又立刻环顾四周，“得找别的出路。”
“别着急。”贾子虚低声安抚了一句。
白无缺看向不远处在艰难躲避藤蔓的众人，语气冷冽，“对比期漫，这个场景已经基本变异，藤蔓肆无忌惮地攻击，我们甚至无法反击或是抵抗，只能躲避，这样耗下去我们必死无疑。”
贾子虚思索片刻，提议道：“去找唐笑笑？这是她的场景。”
是哦！差点忘了这茬！
“可以试试。”白无缺眼神一亮，“老样子？分开跑，在唐笑笑那汇合。”
贾子虚笑着比了个ok。
白无缺灵活转身，躲开又一道藤蔓，撒开腿就开始跑。
服了，这个副本可以申请追逐战吉某斯世界纪录了，从开始到现在，他的双腿可谓是利用率最高的东西。
哦，除了脑子。
他还是想不通，这个场景里藤蔓怎么就完全显露了出来？
藤蔓依靠场景幻象制造供人沉迷的“温床”，从而让“养分”心甘情愿地贡献自己。明明在这个领域里，它完全处于统治地位，不需要现身惹人警惕。
除非，有什么东西脱离了它的掌控，让它开始忌惮，甚至不惜放弃自己的专长，用暴露的代价强行汲取养分。
是什么呢……
似乎是察觉到青年的分心，藤蔓突然急转变换方向，加速朝他袭去。白无缺没来得及完全躲开，侧身堪堪避开致命处，手臂却难逃一击。
砰！
“嘶！”
鲜血立刻喷洒出来，白无缺捂住手臂暗道一声“不好”。
本来体力就逐渐跟不上速度，现在还受了伤，啧，有点完蛋了啊……
哎？小绿条怎么不追了？
白无缺停下准备蓄力奔跑的腿，再次扭头看向身后，然后……
他后退一步，藤蔓后退两步，他前进两步，藤蔓前进一步。
一步，两步；两步，一步。
白无缺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一个猜想：藤蔓在忌惮自己，更准确地说，是在忌惮自己的血。
他的血……
他的白丝！
白无缺眼神一暗，握住手臂的右手一直紧握伤口，极力止血，现下想清楚缘由，暂时也顾不上伤。
青年将沾染血液的手抹上白珠，刹那间，白丝将手上的血液尽数舔舐干净。
啧，这东西越来越疯了。
这也是他一直很少使用白珠的原因，从一开始的汗液到现在的血液，从起初的小心吸收到如今的肆意汲取，白珠内部的白丝，就像一个拥有野性的原始生物，它的求生欲促使着它“安分守己”，可以为已所用。
可随着血液吸食得越来越多，它的自主性和嗜血性也愈加强烈，同时还会影响自己的部分思维，唤起更多那部分有关“人鱼”的基因。
但适当的牺牲无法避免，能让藤蔓这种苍天巨物忌惮的东西，落在他手里，那他高低得试试，这白珠究竟还有多大的能力！
思绪至此，白眸突显。
比平常眼白更加纯白剔透的瞳孔中央，旋转着缕缕血丝，和锁骨上窝已经被染红的血珠交相辉映。
许是察觉到青年的变化，藤蔓忽地缩进地面。
白无缺冷笑一声，想逃？门都没有！
双眸闪过一抹光亮，白丝瞬间冲向藤蔓，袭向不久前沾染上血液的藤蔓尖，电光火石间，白丝完全包裹住还来不及循地逃跑的藤蔓尖。
白无缺大步走上前，轻轻抚上藤蔓，手下的触感滑润却不平整，细微的颗粒感让手掌不免有些刺痛。
呵，刚好，不用他再费力扳断。
修长的拇指滑过藤蔓的某处后停住，指尖微微向前用力，直至前端的指甲用力刺入藤蔓，喷洒出些许透明的汁液，白丝钻入狭小的缺口，探入藤蔓内部的脉络。
{啊！}
尖叫声在耳边如雷贯耳，通过白丝直接传进大脑的信息被加工成语音，白无缺能直接听到藤蔓的“声音”，如同一个鲜活的生命体在与他直接对话。
白无缺：{让我们离开幻象。}
藤蔓：{凭什么！你们都是自愿留下来的！凭什么要我放你们出去！}
白无缺：{你害怕我的白丝，是因为它能牵制住你，作为同样可以操控大脑的存在，它的能力肯定在你之上吧？}
藤蔓：{休想！休想！}
白无缺：{换句话说，白丝能控制你，也能……杀了你。}
话落，如孩童般不讲理的藤蔓倏地安静下来，半晌，白无缺才听到它道：{为什么？}
白无缺：{什么？}
藤蔓：{为什么要离开，这不是你们梦寐以求的吗？弥补遗憾、重新开始，你们可以拥有不再痛苦的生活，而我也可以得到新的养分。}
白无缺：{你知道真实的意思吗？}
藤蔓：{为什么要懂？我只要得到我需要的，其他的一切，都是假的。}
话落，白无缺瞬间明白藤蔓和人类的关系：两者是自然的对立，前者是后者划入食物链的天敌。
既然如此，就杀了，以绝后患！
藤蔓：{等等！你不能杀我！你不想要源液了吗！}
白无缺：{你有源液？}
藤蔓：{我就是源液。}
白无缺：{我凭什么信你？}
靠！这家伙该不会真是什么敌方但不可杀npc吧？源液难道跟它的汁液有关？
果不其然，藤蔓的下一句就验证了自己的猜想：{源液从我的根枝中抽取，它可以稀释出大量的水源，那是人类生命延续的必须。}
白无缺没有回话，藤蔓自顾自继续道：{你们给我提供养分都是应该的，我可是延续你们生命的神！}
{以前只有一个人给我吃，这次竟然有这么多个，还是个顶个的美味！特别是你，是里面最香的一个，虽然有点危险，但实在是太香了，我根本忍不住不靠近你。如果说以前的是食物，那么你就是美味的佳肴！}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你心甘情愿成为的养分，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白无缺：{我想要什么？}
藤蔓以为有戏：{说出来！我替你实现！}
白无缺：{我想要……}
藤蔓：{想要什么？}
白无缺：{你死！}
话落，藤蔓还来不及暴走拼死一搏，就发现插入地底的根须深处，那颗堪比人类大脑的一团绿色纤维，入侵了一缕外来侵略者，白色缠绕绿色，牵制住所有从中发散的突触。
毫无预兆地，世界静了下来。
白无缺没有放松警惕，他操纵着白丝，继续朝里探入。
这就是它的心脏？还是大脑？直接灭了？还是说，可以找到更多的信息……
藤蔓：{啊！}
绿色纤维倏地膨胀。
遭了！不能让它逃走！
白无缺立刻收紧白丝，将它死死绞住，又迅速探进其余白丝，模仿它先前的形态，把细长的白丝统统拧在一起，一根柔软韧劲的白色长鞭快速袭向藤蔓内部。
咔嚓！
盎然生机的绿色被鞭打得粉碎，连带着裸露在地面的藤蔓全部退化成干扁棕黄的枯枝。
白无缺收回白丝，长呼一口气：“总算结束了。”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贾子虚第一时间赶过来，一眼看见了他手臂上的伤，“你的手……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我没事。”白无缺拦下男人想握住自己检查的手，发泄似的一脚踩碎地上沾着他血液的枯枝，“本来想多探点信息，没想到这家伙宁死不从。”
贾子虚的目光投向青年的白眸：“你的眼睛……”
“嗯？”白无缺看向他，“怎么了？”
贾子虚：“白色的。”
白无缺愣了愣，下意识凑近，想在男人的眼中看清自己瞳孔的模样：“还没有褪色？”
贾子虚忽地僵住。
好近。
也好好看……
圣洁又神秘，如明月般皎洁无暇。
白无缺意念微动，眨了眨眼：“现在呢？”
贾子虚从遨游月球的遐想中回神，脱口而出：“黑色的。”
眸色如墨，深邃如潭。
黑白交替，两个极端。
白无缺被他呆愣的神色逗得一笑：“你怎么一副傻了的样子？”
贾子虚闻言一愣，也跟着一笑：“在感叹小白同学的国宝特性。”
白无缺：“？”
贾子虚：“黑白变换的眼睛，这不比国宝稀罕？”
白无缺嘴角一抽，转身翻了个白眼，边走边道：“我可没有黑眼圈。”
贾子虚迈步跟上，狭长上挑的眼睛弯得掩去了显示内心的神色：“怎么，你不喜欢那黑白团子？”
白无缺意有所指：“看不见眼睛，不喜欢。”
“是吗？”贾子虚笑得更加看不见眼睛，“我可喜欢得紧。”
白无缺：“那你去养一只吧。”
贾子虚：“不用，这里不是有一只现成的。”
“你真想养熊猫？”白无缺睨了他一眼，岔开话题：“牢饭警告。”
贾子虚：“哎，小白同学，你是真听不懂还是假听不懂？我再跟你解释解释，我可不想养熊猫，我想养的是……”
“小白！贾大哥！”
不远处，沐阴挥着手大喊一声，打断了贾子虚的后话。
听到声音，白无缺也不管在边上吵个不停的男人，快步走了过去。
沐氏双胞胎已经和小情侣汇合，沐阳正在给靠在程子轩怀里的唐笑笑治疗，沐阴眼尖，见白无缺近，老远就在喊他。
沐阴一眼就瞧见了他手臂上的伤：“小白，你的手！快让我哥给你治治，别没有武功傍身就成了杨过。”
白无缺：“……也没有这么夸张，血已经止住了。”
沐阴拽着青年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走到沐阳边上：“哥，你快给小白看看。”
沐阳闭着眼回了句：“等会儿。”
沐阴：“好哦。”
程子轩紧握着唐笑笑的手，神色焦急：“小阳，怎么样？笑笑现在还是昏迷不醒，刚刚救出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现在……”
话还没说完，程子轩就感觉到怀里的人有了动静，唐笑笑半眯着眼，呢喃道：“子轩……我在……别急……”
程子轩赶忙握紧爱人的手：“好好好，笑笑，我不急，我在这呢，小阳在给你治疗，很快就好，你别急哈，我不急的……”
沐阳松开唐笑笑的手，深呼吸一口气，缓缓睁开了眼，他看向程子轩：“她没事，只是精神消耗太大，我已经尽力修复了她一部分受损的心脉，其余的要靠她自己恢复。”
贾子虚凑到白无缺身边，低声道：“白大夫，你对同行的医术作何评价？”
白无缺眼神都没给他一个：“勉强治治你的脑子。”
明面贬沐，暗地损贾。
而主要目的明显是后者。
贾子虚面色不变，但细看，嘴角的笑容僵了几分。
沐阳缓过神，看向白无缺：“手给我看看。”
“应该没什么事。”白无缺边说边把手伸过去，“血已经止住了。”
沐阳在大臂上轻按了几下，闭上眼发动能力，没一会儿便重新睁开眼：“确实没什么事，已经结痂了，真快啊……”
白无缺并不惊讶，白丝有一定的修复能力，让鲜血白白浪费，可不是它们的天性。
沐阴松了口气，又道：“小白，藤蔓都死了，是你干的？”
白无缺点点头：“我杀的应该只是分支，不然我们现在应该直接离开幻象。”
沐阴：“这种程度的藤蔓竟然只是分支吗？那主干得有多大……”
沐阳：“我们刚进来的那片绿洲，一望无际，那才是主干。”
“没错。”白无缺道，“我们现在面对的，只是冰山一角。”
“我们现在怎么办？”程子轩面露疲惫，眼睛依旧心疼地看着自家女友，“笑笑可不能再遇到什么意外了。”
贾子虚：“藤蔓分支被毁，这里是唐笑笑的场景，破局的关键在她身上。”
“在笑笑身上？”程子轩道，“但她现在半昏迷的状态……”
沐阳微微皱眉：“她应该早就醒了，会不会又陷进梦魇？”
白无缺：“场景幻想已经相当于一个梦，之前的梦魇好比梦中梦，是藤蔓强行干涉的产物，她现在不可能还有梦魇。”
气氛有一瞬的凝固。
“还有一件事。”青年顿了顿，再次开口道，“我们要找的原液，就是藤蔓主干的根系汁液，我在想，我们不能立刻清醒回归原来的身体。”
贾子虚：“你想从内部攻破？”
“没错。”白无缺点点头，“现下离开幻象还需要重新找出口，但如果顺着藤蔓的想法，我们在幻象中一样可以见到真实的藤蔓，等到它正式按耐不住准备亲自进食时，我们就可以一击必杀，还能找到源液返回。”
沐阳：“你有把握一击命中吗？”
——小剧场——
藤蔓（身后吊着一团源液诱惑）：男士，请问我可以邀请您跳一支舞吗？
白无缺（假笑版）：当然，我的荣幸。
藤蔓（打个响指）：music！
双沐（临时人形音响）：探戈就是趟啊趟着走！三步一寸两呀两回头！
贾子虚（嫉妒咬手绢）：那是我的舞伴！
唐程·小情侣：爆米花真好吃，舞蹈……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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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仰望即俯视（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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