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子虚嘴角微微上扬，又在沐院长看过来之前迅速拉平。
靠！这人好会演！
我认识他吗？
沐院长漫步走向一旁的座椅，翘着二郎腿，惬意地摆了摆手：“开始吧。”
护士：“贾患者，年龄27，病症：认知障碍、眼睑痉挛。治疗方案：鞭打。”
“白患者，年龄24，病症：认知障碍、癔症。治疗方案：电击。”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违规精神病院了，而是披着医院外衣的刑房！
他必须得快点离开这里！不然……
哎？不然会怎么样？
我不是主动来这里治疗的吗？为什么要离开？
“白患者，怎么了？”沐院长看向白无缺，温柔道，“是发病了吗？”
白无缺眼神有些呆滞：“我……不知道。”
怎么回事？
我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沐院长见他这副模样，笑意更深，他抬手轻轻按在青年的头上：“没事，不要担心，我会治好你的。”
白无缺愣神：“不……”
忽地，沐院长的笑意忽地僵住：“什么？”
白无缺沉默片刻，抬头看向他，眼神真挚且充满了依赖：“不担心，我相信院长。”
沐院长没有马上接话，只是将按在青年头上的手缓缓向下，用拇指揣摩着他的眼角，似乎在透过他的眼睛辨认真假：
“白患者，我最讨厌说谎的患者。”
白无缺面色不变，主动将眼睛闭上，贴上他的手心，姿态亲昵，像是在和自己敬重的长辈说话，自己如孩童般天真地信任对方：“我永远不会对院长说谎。”
沐院长重新恢复笑容：“乖孩子。”
他吩咐护士道：“带白患者去住院部，贾患者留下治疗。”
护士：“好的。”
白无缺被护士带走，和贾子虚擦肩而过。
后者微微抬眸看向他，青年目不斜视，偷偷在只有贾子虚能看到的位置上，快速wink了一下。
礼尚往来，第一直觉告诉他，这人和自己绝对是一路人。
这里处处透露着不对劲，就算他记不清很多事，也不妨碍他是一个常识健在的守法青年！
就冲着这里的非法环境，管他三七二十一，一定要先跑为妙！
还有那个贾患者，自己总觉得他的名字不叫这个，他应该叫……贾子虚。
至于那个沐院长，沐阳……
他既不是自己印象中的沐阳，也不是脑子莫名冒出来的沐阴。
嘶！头好痛！越想越痛。
护士突然停下，转身看向青年：“怎么了？”
白无缺迅速放下揉着脑袋的手，微笑着道：“离开沐院长，有点不习惯。”
护士面无表情道：“我会打申请让你多去治疗室。”
白无缺：“不……”
护士：盯——
白无缺：“不……错，真是太好了。”
护士转身继续带路。
白无缺：哎，生活不易，随时演戏。
护士带着他走过长长的走廊，路过护士站，又向前走了好一会儿，才停在一间病房门口，门框右上侧的电子屏幕上写着——
病房：0-1号病床。
0号床：白*者。
1号床：贾*者。
中间那个星号的作用是……？
这个时候就没必要做一些毫无用处的**保护了吧？
护士带着白无缺进去，指着靠窗的一张床：“这是你的床。”
白无缺乖巧微笑点头：“好的。”
回答他的是一声响亮的关门声。
砰！
白无缺：……就没了？
青年和空荡荡的房间、空荡荡的床面面相觑，脑子里不知为何飘过了一丝凄凉之感，连带着窗外茂盛盎然的枝叶都显得格外寂寥。
这医院里面不像什么正经的地方，但环境倒挺好，蓝色的窗帘框着绿色的美景，靠在柔软的床上享受着安宁舒适，真是让人完全不想动啊……
思绪至此，白无缺倏地从床上蹦哒起来，抬手抬腿就要翻窗，直到扒拉了两下窗户发现是锁死的，才恍然回神。
哎？骗人的吧！我不是患者吗？为什么想翻窗跳楼？
哦～想起来了～
这是家违法医院，我是个要逃跑的患者！
操蛋的！刚才竟然沉浸在片刻的安逸里无法自拔，完全忘了要逃跑。
这地方绝对有问题！
白无缺抬手按了按玻璃，纹丝不动，又环顾了一圈房间，没有什么趁手适合的工具，要想暴力破窗有点困难。
直接开门呢？
他走到门口，抬手放在门把手上，试探性地往下按……
咔哒！
门没锁！
白无缺面上一喜，这违法之地竟然关窗不关门，真是有悖非法拘禁的……
“你在干什么？”
护士的声音忽然在近处响起，白无缺微微低头向下看——
一双死鱼眼直勾勾地盯着他，面无表情，透露出瘆人的阴冷，护士的身后是一张转运床，上面躺着的正是自己的病房室友。
白无缺的视线在护士和室友两边来回转了一圈，默然片刻后道：“听到门口有动静，就想来迎接一下我的室友，来，我来帮您推。”
话落，白无缺主动上前想扶住床，把人推进来，却被一双惨白的手紧紧握住手腕，护士语调平平，一板一眼道：“不用，我来，你回去。”
白无缺迅速放手回到床上躺好，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扭头微笑看着她：“好的。”
护士转身不再盯着白无缺，她把转运车停在门口，床的宽度明显大于门，她愣在原地，似乎在纠结怎么把病人推进来。
好机会！
青年微微起身准备下床，脸上维持着淡笑：“护士姐姐，真的不用我帮忙吗？门边上还有一段门板可以拆下来，我……”
话还没说完，只见护士两只手臂托住贾子虚的肩膀和膝盖，将人高高举起，然后毫不费力地走到床边，把他轻放在病床上。
空气静默一瞬。
白无缺重新躺了回去。
我靠！现在的护士已经牛｜逼到这种地步了吗！不仅专业技能要过关，体能素养还要堪比特种兵！那可是一米八几的男人啊，就这样被轻松举起来了？！
护士将他的被子盖好，起身道：“这是你的床。”
贾子虚紧闭双眼不语。
刚才没注意，现在隔得近才发现躺在床上的男人面色惨白，嘴唇干裂，额头冒着细汗，昳丽的容貌让这张脸显得更加惹人怜惜，有种战损的隐忍美感。结合之前护士报告的“鞭打治疗”，这人肯定是接受过治疗（刑罚）。
白无缺：啧，有点可怜啊，wink哥。
见人不答，护士面色不变，将人抬起又放下，重复道：“这是你的床。”
贾子虚睁开眼看向她，眉头紧皱，但依旧没有说话。
护士举起放下×3：“这是你的床。”
贾子虚：沉默×3。
护士：“这是你的床。”
“好的。”
回应声从身后传来。
护士愣了愣，转身看向身后——
白无缺乖巧一笑：“我看他好像快不行了，所以提前帮助一下我的室友。”
护士不语，拉起床边的被子，将他闷头完全盖住：“安静。”
白无缺点点头：“唔唔！”好的！
护士转身继续和贾子虚死磕到底，白无缺已经记不清究竟重复了多少次，脑子里完全被那句“这是你的床”无限循环，甚至在一次重复之后，幻听到了一句“不，这是你的床”。
直到传来贾子虚虚弱的声音：
“我被禁言了。”
又是一次静默的空气。
护士：“忘了。”
白无缺：这都能忘？！等等！禁言是什么魔法吗？被折腾成这样还能忍住不说话？
护士不忘初心：“这是你的床。”
贾子虚：“……好的。”
护士满意了，转身离开，留下如出一辙的关门声。
两个人同时重重地长呼一口气：“呼——”
贾子虚扭头看向青年，身残却志坚，他努力侧身撑起脑袋，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活脱脱一副美男床上勾人图：“嗨～小帅哥，认识一下吗？我叫贾……呃患者？咳！我的名字不重要，你叫什么呢？”
白无缺：“？”
不是吧大哥，你额头上还有汗啊！你不痛吗？你怎么又来一遍！
等等，我为什么要说“又”？
贾子虚见他不应，忍痛换了个姿势，故意将条纹病服的扣子扯开两颗，修长的手指超有意地划过自己精致的锁骨，又伸手把额前的头发往后捋，完全露出自己优越的眉眼，上挑的眼睛含笑看着他，眼尾的红痣衬得人更加妖冶昳丽：“小帅哥？”
靠！真妖孽！
白无缺不由得而一热，下意识清了清嗓子道：“白无缺。”
贾子虚笑意更深：“很好听的名字。”
“！”白无缺突然扭头抬手遮住眼，清掉脑子里突然涌现出的一堆歪楼废料，拉到正题，“你刚才朝我眨眼，是想告诉我什么吗？”
这人也发现了这家医院的古怪？
贾子虚笑意不变，微微摇头，缓缓开口：“看你好看，想和你认识一下。”
白无缺：“……？”这人肯定是走正规手续进的精神病院。
“怎么？”见他无语的神色过于明显，贾子虚稍稍收敛了一些，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白无缺犹豫片刻，还是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这人可信！
“我们要离开这里。”
“当然。”贾子虚神色自然，“我们来这里治疗，目的当然是治好离开。”
白无缺：“不，我的意思是，这里不是真正的医院，我们必须逃出去。”
贾子虚：“好，怎么做？”
白无缺：“这么信任我？”
贾子虚：“你好看，我相信你。”
白无缺：“……要是有个帅哥骗你，你是不是心甘情愿被卖？”
贾子虚：“你可以试一试，看看我能卖到多少钱。不过还是建议你别卖，我可以赚钱给你花，我很值钱哦～”
白无缺：“谢邀，婉拒。”
贾子虚：“没事，我随叫随到。”
青年再次遮住眼揉了揉太阳穴，啧，这家伙真的是……过分轻佻，却又让人忍不住顺着他的逻辑聊下去，还有那张脸……
妖精！哦不，妖孽！
白无缺深吸一口气，换了个话题：“刚才治疗室，那个沐院长对你干了什么？”
闻言，贾子虚的神色冷淡下来：“还能做什么，治疗呗。”
白无缺：“鞭打？”
贾子虚微微蹙眉，似是不想多谈：“嗯。”
白无缺：“你不觉得这个治疗违法吗？”
贾子虚：“违法？好像……嘶！”
男人忽然抱头倒下，身体颤抖不止。
“贾子虚！”白无缺惊得跳下床，俯身到他床边查看情况，“你怎么了？别乱动！小心扯到后背的伤！”
青年用力按住男人的身体，对方的手臂猛地握上自己的手臂，然后轻轻地用指腹揣摩了一下。
白无缺：“……”
我没感觉错吧？这人疼成这样还有心思吃豆腐？还有，我竟然还有被吃豆腐的一天？对方还是个男的！
青年猛地起身放开手，就见床上颤抖的男人僵了一瞬，随后慢慢平复，朝他露出了一个惨白但坚韧的脸：“我没事，谢谢你。”
贾子虚背后的伤口被重新扯开渗血，他轻挪了一下身体，床单的血色变得更深，白无缺下意识俯身想帮他扶正，却被男人按下：“谢谢，我可以。”
白无缺看着他身残志坚的模样，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自恋属性过剩，想的太多，然后……
手腕上再次传来熟悉的触感。
白无缺：靠！
啪！
青年面无表情地抬手拍开在自己握得过久的手，冷声道：“正经点！”
贾子虚表口不一，面上并无歉意：“抱歉，没忍住。”
白无缺白眼微翻：“这是忍不忍得住的问题吗？”
贾子虚想了想道：“抱歉，下次会提前告知。”
白无缺：“……”对牛弹琴，我累了，这part快过吧。
许是听到了他的心声，贾子虚正色道：“你刚才喊的，是我的名字？”
白无缺愣了瞬，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自己下意识喊的那句“贾子虚”。
但这个名字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由来，只是潜意识里觉得对方应该叫这个名字。
“我不知道。”白无缺实话实说，“突然就这么喊你。”
贾子虚：“和你觉得这个医院有问题一样？”
白无缺：“也不大一样，这个医院有很多不符合常理和法律的地方，这是我确定的，但对你，我只有一些下意识的感觉。”
贾子虚：“比如我的名字？”
白无缺点点头：“比如对你的信任。”
贾子虚眼睛一亮：“你很相信我？”
白无缺：“是，不然我也不会跟你说这些听上去很像是重度精神疾患者说的话。”
贾子虚：“那万一我们都是重症患者呢？”
白无缺：“我不是。”你是不是我就不知道了。
贾子虚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忍不住轻笑一声：“说好的信任呢？”
白无缺眼神瞥向别处：“没到百分百的地步。”
贾子虚笑容依旧：“看来我得努力了。”
白无缺再次看向他：“努力什么？”
贾子虚：“努力赢得你的百分百信任。”
男人靠在病床上，面向天花板，神情懒散，语调上扬轻佻，像是随意说出口的玩笑，逗人玩的，但白无缺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认真，如同爱人在耳边的低声承诺，量轻情重。
白无缺不自然地低头轻咳一声：“先想想怎么出去吧，对了，你的伤怎么样？”
贾子虚眼神飘忽：“其实不严重。”
白无缺：“那刚才……”
贾子虚大方承认：“我装的。”
白无缺：“被单上的新血是……”
贾子虚：“我故意蹭的。”
白无缺：“……你还是留在这看病吧。”
wink哥重出江湖：“你就是我的良药～”
白无缺抬头闭眼，努力不让过多的白眼泄露，他担心自己的眼球会转不回来。
贾子虚适可而止，拉回话题：“刚才的头痛确实让我想起一些事，这还要感谢你的提醒。”
白无缺自动过滤掉后面一句话：“什么事？”
贾子虚：“我们确实认识，我对你的名字和脸印象很深，我想我们肯定在不久的过去已经相识相知甚至相……”
白无缺：“别的呢？”
贾子虚：“……也认识那个院长，但我的印象里，他应该不叫这个名字。”
白无缺：“沐阳？”
贾子虚不确定：“是也不是。”
白无缺：“沐阴？”
贾子虚摇摇头：“也……不是。”
白无缺：“还有别的吗？”
贾子虚看向窗外：“那些绿色的植物，给我的感觉很不好，我很讨厌它，甚至想……毁了它。”
白无缺一愣，看向窗外。
确实，先前就是这些植物让自己放松警惕，从这方面来说，它确实古怪异常，但自己却没有想毁掉它的想法，反而想靠近它，似乎……是想得到些什么。
但这些他暂时还不能讲，两个统一战线的人，必须目标一致，植物的事可以先放一放，白无缺道：“总之得先出去，你来的时候有看到医院的大门吗？”
——小剧场——
护士（秦羽墨版）：这是你的床。
贾子虚（张伟版）：不，这是你的床。
白无缺（乱入片场版）：也可以是我的床。
贾子虚（原版）：不行。
白无缺：为什么？
贾子虚：本文不支持互攻哦～
白无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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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仰望即俯视（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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