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子虚摇摇头：“从离开治疗室开始，我就是闭眼玩家。”
白无缺：“对了，你先前说的禁言是什么意思，院长给你下了哑药？”
贾子虚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现在跟你说话的是谁？少看点电视剧。”
白无缺摸了摸鼻子：“哦。”
贾子虚：“沐院长告诉我，我的病需要少说话才能治好，他拿了个摆钟在我面前晃，后面的事我记不清，只知道自己醒来以后暂时不能说话。”
闻言，白无缺脱口而出：“是催眠。”
贾子虚低头沉思，半晌才道：“没错，是催眠……不对，为什么这种事情我会不知道。”
“认知障碍。”白无缺灵光一闪，“还记得他给我们的诊断吗？我怀疑他用了某种类似催眠的方法，改变了我们的认知，从而让他的一切行为变得合理。”
贾子虚点点头：“这地方确实危险，我们得赶快离开。”
白无缺看向门口：“房门没锁，出去探探？”
“行。”贾子虚欣然同意，朝他伸手，“借把力？”
这个场景……又很熟悉。
这人到底和自己什么关系？
贾子虚见他没反应，神情微暗：“这都不行？放心，不会再偷偷……”
话还没说完，便感觉手一紧，传来了温热的触感。
白无缺将人拉了起来，浅笑道：“走吧。”
贾子虚停了一瞬思考，下意识道：“嗯好。”
白无缺走到门口，按上把手：“别呆着了，走吧。”
贾子虚回神，勾起嘴角，恢复了往日的慵懒散漫，含笑看他，眼尾的那颗红痣显得更加生动惹人：“嗯，走吧。”
咔嗒。
护士：“你在干什么？”
熟悉的地点熟悉的门，熟悉的话语熟悉的人。
白无缺：“……”
护士见他不说话，面无表情地重复道：“你在干什么？”
身后，贾子虚走近，虚弱地靠在青年的肩膀上，声若游丝：“我背上的伤太痛了，想让他帮我拿点药来。”
护士：“非治疗时间患者不得离开病房。”
闻言，两人快速递了个眼神，白无缺一手揽上贾子虚的肩，一手托着他的手臂，语气焦急道：“护士姐姐，这可是我的第一个病友，他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护士：“请患者遵守规定。”
贾子虚卸了些力靠在青年身上：“护士，我感觉自己好难受，我是不是快死了？”
一向态度坚决的护士忽然松了口：“等着，我去拿。”
成了！
白、贾：“嗯嗯。”
见她走远——
白无缺眼睛一转，闪过一丝狡黠，他看向身边人：“走？”
贾子虚微微挑眉，眼里浮现相同的色彩：“走。”
两个人迅速离开病房。
医院内部明亮而宽敞，安静且单调，整个医院只有一层，找不到任何楼梯和电梯，但病房的窗外明明是高楼的景象，看不到地面。
贾子虚边走边说：“整个医院只有我们一间病房。”
“是啊，其他房间都锁上了，没有什么标识。”白无缺环顾四周，“走廊上没有摄像头，一路上也碰不到其他人，你说这医院真的有大门吗？”
贾子虚：“肯定有，不然我们怎么进来的？”
白无缺：“有道理……不过，你还记得你怎么进医院的吗？”
贾子虚倏地沉默，转问道：“你有印象吗？”
白无缺：“我是在电击结束前一会儿，才开始有印象，你呢？”
贾子虚：“见到你之后。”
白无缺：“……认真点。”
“很认真。”贾子虚笑了一下，“我还没来得及对自己做出灵魂三问，就先见到了你，后面才开始有自己的思想。”
白无缺思考片刻，猜测道：“有没有可能我们的出生点是治疗室？”
“出生点？”贾子虚觉得有趣，“说的和游戏一样。”
白无缺：“游戏……对！就是游戏！我们可能在一场游戏里面。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不合理的地方。”
贾子虚忽然停下，沉声道：“比如这个地方我们已经来过不止一次？”
两人停在一个拐角处，看向他们不久前在墙壁上留下的划痕。
气氛突然变得诡异起来，背后一阵阴冷的风爬上脊椎，冲醒了大脑，却混沌了思绪。
贾子虚仔细检查了划痕，确认是自己留下的记号，他转头看向青年：“鬼打墙？”
“只是鬼打墙就好了。”白无缺站在拐角处，望了望两条相差无几的路：“一家医院只有两个脑子不清醒的病人、一个护士，一个医生院长。医院内部只有一层，但窗外的景色确实高层的。用非法手段治疗，各处却没有摄像头监视。这里处处透露着古怪，我们不是被鬼打墙困住，而是被整个医院困住。”
青年看向贾子虚，眼底的黑色深谧如潭：“护士怎么还不来找我们？”
“不用找。”贾子虚瞬间get，“我们找错了地方。”
“对方越平静，就证明我们的方向越偏。”白无缺微微点头，却依然疑惑，“既然贸然离开病房只会成为无头苍蝇，那为什么一开始护士不让我们离开病房？”
贾子虚：“潘多拉效应？”
“不禁不为，愈禁愈为。”白无缺眼神一亮：“像是院长会引导我们做的事！”
贾子虚：“看来我们得原路返回了。”
白无缺：“……还能回病房吗？”
贾子虚：“试试？”
又一圈后——
两人在同一位置面面相觑。
贾子虚：“看来是逃跑容易回去难。”
白无缺：“老方法试试吧。”
贾子虚打了个冷颤：“万一被抓去治疗怎么办？”
白无缺：“没事，我陪你作伴儿。”
贾子虚：“突然觉得鞭子也没那么讨厌了。”
白无缺：“……快开始吧。”
话落，走廊上忽然倒下了一个男人，面色扭曲痛苦，捂着自己的肚子满地打滚：“好痛啊！我好像快不行了！”
一旁的青年面露担忧，俯身拉住男人的手：“坚持住啊贾患者！护士马上就来救你了！”
贾子虚顺势双手紧握住青年的手，借机细细磨搓：“白患者！我的银行卡密码是970606，家庭关系简单，家里只有一个不需要照顾的年迈老人，名下有多处不动产分别在……”
白无缺忍住了抽出被揉捏的手，但受不了耳朵被这些离谱的言论折磨，他艰难腾出一只手死死捂住男人的嘴，佯装急切道：
“什么！贾患者你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吗？护士！护士！快来啊！这里有人快病死了！护……”
护士：“让开。”
白无缺一惊：“我靠！”
护士推着一辆转运车闪现在白无缺身后，她没问两个人为什么会离开病房，只是沉默着举起贾子虚，将他扔在了床上，随后面无表情地看向白无缺：“你回……”
“呀！”白无缺突然躺下，“我的脑袋怎么突然这么晕？我好像也快死了！护士救我……”
话落，青年两眼一闭，原地装死。
不一会儿，他感受到了一股如电动叉车般平稳举起又放下的力量，然后面朝下被叠在一具肉｜体上，幸好自己反应迅速，在受到迎面而来的一股热气时就迅速歪头压在枕头上。
贾子虚惋惜地轻叹一声：“哎……”
滚烫的气息袭上青年的耳朵。
靠！好痒啊！
没办法揉揉发烫的耳尖，白无缺只能低声咬牙道：“闭嘴！”
贾子虚：“我……嘶！”
白无缺松开掐肉的手，重复道：“闭嘴。”
生肉被擒，贾子虚只好鼻腔代替口腔，“嗯嗯”应答。
治疗室——
护士抬手敲门。
门内：“进。”
沐院长慢条斯理地戴好手套，毫不惊讶两人的出现，对着护士摆了摆手，便缓步走向转运车上的两人：“还不下来？”
白无缺应声跳下床：“神医啊沐院长，我一听到你的声音就感觉身体特别精神。”
沐院长笑笑不说话，低头看向还躺着的贾子虚，青年见状偷摸拍了一下他，后者才悠悠转醒，佯装虚弱道：“沐院长？是你救了我吗？真的太感谢你了咳咳……”
白无缺嘴角一抽，演技派名不虚传。
“我说过。”沐院长笑容不变，“我最讨厌说谎的患者。”
白无缺暗道一声不好，和贾子虚交换一个眼神，两人瞬间袭了上去，然而，没等他们碰到白大褂，眼前突然出现一个摆钟，同时，一道低沉内敛的声音传进耳内，婉转在大脑的周围：
“你现在处在一个非常安全的环境中，你可以完全相信我。现在，请你闭上双眼，用最舒服的姿势躺好，我会治愈你的一切病痛，让你重获新生。”
——
“啊啊啊！”
哪个操蛋玩应儿电我！
身上密密麻麻的痛感让白无缺倏地惊醒。
沐院长：“停。”
白无缺想寻声望去，但身上的束缚让他无法动弹，他不安道：“谁？”
沐院长：“还认得我吗？”
白无缺：“我都看不到你。”
沐院长轻笑一声，扬声道：“放开他。”
“是。”
绑带一松，白无缺警惕坐起，视线一下子就锁定在面前的人。
好眼熟……他似乎叫沐……哎？沐什么来着？
青年的疑惑过于真实，沐院长神色不变，抬手按在他的眼角：“不记得我了？”
白无缺摇摇头。
沐院长：“还记得你是谁吗？”
“我叫……”白无缺顿住，脑袋一片空白，“哎？我是谁……”
沐院长勾起嘴角：“你叫白患者，我是你的主治医生，沐阳，你可以叫我沐院长。你因患有认知障碍而主动入院治疗。放心，现在只是开始阶段，经过几个疗程后，我保证你能完全康复。”
白患者……
原来我叫这个名字。
我得了认知障碍？已经严重到自己都认不到了？怪不得要入院治疗，得谨遵医嘱，早点治好出院，不能让家人担心……
家人……对了，我的家人呢？
白无缺抬头问道：“沐院长，我家里人呢？他们知道我住院吗？我不想让他们担心。”
沐院长：“放心，他们安顿好你就回家了，这里是封闭治疗，对你的病情更有帮助。”
白无缺点点头：“好的，麻烦你了沐院长。”
沐院长笑容得体：“不用客气，这是我的职责。”
“护士。”沐院长朝门外喊道，“带白患者回病房休息。”
护士应声进入：“好的。”
白无缺跟在护士身后离开治疗间，沐院长微笑着目送他离开，青年似有所感，回望身后，浅笑着点头回应。
真是个好医生啊，温柔又亲切。
走到病房——
白无缺抬头看了看门口的标识：
病房：0号病床。
0号床：白*者。
白无缺满意地点点头。
这**保密做的可真到位啊，还是单人间，不愧是私人医院，环境和管理都是顶尖的！
护士推开门，没有进去：“这是你的病房。”
白无缺：“好的，谢谢你。”
护士：“不用客气，为病人提供满意的服务是我院的宗旨。”
话落，护士关上房门，转身离开。
表情管理还有待加强，态度倒是不错，大医院就是不一样。
青年看向宽敞的病房，虽然环境舒适干净，窗外景色优美，但不免觉得有些孤单。
出去走一走吧，他想。
推开门——
护士：“你在干什么？”
“我靠！”白无缺接连后退两步，“你不是走了？怎么突然出现？”
护士：“我需要保证病人的安全，你有什么事？”
白无缺拍了拍受惊的小心脏：“我想出去走走，外面景色不错。”
护士：“我们是封闭管理，病人不能离开医院。”
白无缺：“好吧，那我就在走廊散散步。”
护士沉默片刻，侧身让出位置：“好的，早点回来。”
白无缺觉得有点好笑：“知道啦，怕我跑了不成？哈哈哈。”
护士没有回答，转身消失在视线中。
真高冷啊，不愧是大医院，真有个性。
白无缺没再纠结护士的性格，漫步在走廊上，打量着这家医院：
这么大的医院没有楼梯电梯，竟然只有一层？这得占地面积得多少啊，真有钱。不过也有可能在郊区，外面植物长得那么好，绿得生机盎然、沁人心脾。哎？这是新院区吗？其他病房都没有人，啊，还想找人聊聊天呢，封闭管理，只有我一个人得多无聊。
嗯？这是什么？
一个拐角处，平视前方的位置上，墙壁有两道明显的划痕，灰黑色的印记在白色中很是显眼，白无缺抬手轻抚。
是用指甲刮出来的，谁啊，这么没有公德心！把整洁漂亮的墙壁弄得这么难看，里面墙体的混凝土都扣出来了！监控在哪？得让护士把这个人揪出来！
哎？怎么连个监控都没有？安保措施做的这么差？哦～我知道了，是为了保护个人**，毕竟是私人医院，隐蔽性好。
正好没什么事，就让我一个个排查房间，找出这个丧德失良的家伙吧！
“嘶！”
白无缺情绪一激动，按上墙体的手劲不觉加重，手指一个没注意就被凹凸不平的混凝土划破，渗出了一滴血珠。
然而，没等他顺手抹去这微不足道的小伤口，手上突然冒出来一缕白丝，主动探入伤口，瞬间将血珠吸食干净。
我靠！这啥啊！我出现幻觉了？啊！我不会还有别的什么隐性疾病吧！得赶紧去找沐院长再看看！
白无缺用力甩开白丝准备打道回府，不曾料想这东西还能飘在半空中。
OMG！
doctor！doctor！I need doctor！
白无缺被吓得完全不敢乱动。
这东西不会要吸干我的血吧？不要啊！我才二十出头的年纪，还没好好享受世界！我不想这么快死啊！
等等！这东西怎么靠过来了？不要过来啊！
不——要——啊——咦？
这东西怎么好像是我身体里的？
白无缺低头抚上自己的锁骨上窝，发现这里有一颗圆润的珠子，光滑细腻，温热舒适。
这是什么？我以前就有吗？人类锁骨处会长珠子吗？沐院长和护士身上都没有……只有我有？为什么？这是什么……
白无缺咽了口唾液，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抬手重新按上墙体，用力向下一划，手指瞬间传来刺痛，他咬牙忍住，主动将手上的鲜血送上锁骨处的珠子。不一会儿，血液被吸食殆尽，青年声线颤抖，小声道：“你是什么东西？”
脑海里，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若惊雷：
“不要温和地走入那个良夜。”
白无缺愣住了，他听得出，这是自己的声音，还没等他思考这句话从何而来，脑子里的声浪一波接着一波，交错复杂的画面一瞬间涌上心头。
“呃啊……”
青年痛苦地靠在墙上，双手紧紧按住胀痛异常的头。
时间如慢放的胶片，黏黏腻腻地挤出一段又一段影像，良久，声浪定格一道激昂欢快的电子音：
“欢迎来到副本【仰望即俯视】！”
——小剧场——
贾·人事·子虚：请说明你应聘我们绿洲大酒店高级服务员的优势。
护士：稍等，我需要人员配合。
贾子虚：可以。
护士拉来白无缺后离开。
贾子虚：美男计？我喜欢！小帅哥，认识一下？
白无缺：你想多了，我是收钱过来打配合的。
贾子虚面露失望：真是遗憾！那么，请开始你的表演。
白无缺打了个响指：waitress！
护士：你好，有什么需要帮助？
白无缺介绍：应聘优势，瞬移、闪现。
贾子虚疯狂拍灯：yes！yes！I want you！你被录取了！
沐院长：……有人关心关心我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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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仰望即俯视（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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