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说,周司越想进娱乐圈的原因之一,就是自由。
不过这个自由实际意义却是比之朝九晚五的上班族生活而言的相对自由,除开拍戏和活动的大部分时间,周司越都可以自由支配。
周司越父亲一直希望着周司越毕业之后可以到科调院工作,科调院其实更自由,但像他这样的小喽啰,去了就是跑跑腿,送送资料什么的,也正是这种枯燥到一眼就能望到头的日子让周司越光是想想就觉得害怕。
因此在演艺这条路上虽然走得不顺,但还算得上喜欢。
当天周司越按照经纪人给到的活动地点,自己提前到场。
那就是一个很普通的颁奖邀请活动,因为是华盛举办的,所以热场嘉宾基本是都是在公司旗下的艺人里面挑选,江闻到达后和周司越对台本,问他,“你怎么不在公司等着一起?”
周司越说,“懒得绕路过去。”
江闻笑了笑,“这样啊。”又问,“那待会儿还回公司吗?”
“我今天没工作了。”
江闻点点头。
周司越眨眼看他,江闻穿了件白色的西装,稍微有点儿不合身,撑得肩膀很宽,依旧是那头小卷毛的造型,有种偷穿了大人衣服的感觉。
临上场前,江闻又问周司越,“紧张吗?”
他语气似笑非笑,周司越不知道江闻是不是想笑话自己,因为他不认为江闻把他昨天说的话当真了。但周司越还是说,“有一点儿。”
这个是假话,周司越自己也不坦诚,不怪别人不认真。
江闻挑眉,没说什么,继续看提词卡。
没得到自己想象中的反应,周司越觉得有些没劲。
在大堂里,还有公司的其他人也在,虽然是邀请周司越和江闻作为嘉宾,但实际上就是个拼盘活动,请了好几个过来撑场子。
江闻不知道在和人聊什么,周司越见时间进行得差不多,反身去拉了江闻的手。江闻刚开始没反应过来,呆了一下才把手递给周司越。他的手果然很小,周司越想着,握得有点儿紧,可能是不舒服,江闻下意识一挣,于是周司越抓得更紧了,江闻也只好没有什么反应地任由周司越拉着上台。
工作是工作,工作上的笑脸逢迎,周司越从来都不会当真。
活动结束,经纪人叫住周司越和江闻,说是一起去公司。
周司越还是那句话,“今天我没工作了。”
经纪人一哂,“那你怎么回去?”
“我自己开车过来的。”
“哦哦。”经纪人倒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那正好,你送送江闻,他也没工作,我还得回公司,就不让他和我白跑一道了。”
江闻看他一眼,周司越没犹豫,“好。”
周司越知道,如果自己慢一秒,江闻肯定会拒绝。
果然,经纪人一走,江闻说,“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
“没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江闻没拒绝了,周司越从停车场开车出来,江闻在刷卡的位置等着,等待前方车辆刷卡的间隙,周司越打开副驾驶车门,江闻坐进来。
“顶配啊。”江闻语气颇为感慨。
“还行,S系里面我最喜欢的就是这款银灰色了。我还有辆,被我拆得差不多就剩个车标了。”
车辆混入车流,江闻问,“你家很有钱是吧?”
周司越没回答,盯着不远处的红绿灯,江闻又问,“你怎么会想着当演员啊?”
周司越从后视镜觑了江闻一眼,周司越想,江闻应该是真的忘了自己早在很久之前就和他有过合作。更有甚者,时至今日,哪怕是知道接下来自己和他有合作,或者是搭档综艺,也可能是共同拍剧,经纪人透露的意思是,同期的一批签约艺人里面,有意将自己和江闻捆绑在一起,这在现如今是一种很常见的营业手段。
可即使是这样,江闻也没有想要去了解一下周司越的想法。因为关于为什么会从事这一行业,周司越早些时候在采访中就回答过。
周司越说是因为喜爱。
当然,那回答半真半假。
周司越自然也不会认为江闻是在没话找话,大概,他就是顺势聊一聊。
因此,周司越敷衍他,“来钱快啊。”
虽然周司越和江闻在华盛都是属于最低层级的演员,事事只能听从公司安排,待遇境况可能只比还未真正在公众面前露面,整日窝在练习室的练习生好上那么一点儿。其实从前在周司越才上大学就被人选中拍剧时,他还没有过多比较的想法,但华盛毕竟是如今的行业顶层,很多超一线的大牌都是华盛捧出去的,两相对比,其中差距可见一斑。
不过即使是这样,这个行业也依旧来钱快。
江闻淡声,“哦。”
周司越猜不出他什么心思,而且他清楚江闻入行的原因。这个原因更符合江闻才是。
行至一半,江闻突然开口道,“我只是认为,如果有得选择,即使是这一行,也没有必要靠卖腐来曝光。而且你演技挺好的。”
周司越揶揄他,“那你想当我的粉丝吗?”
江闻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不过说实话,在如今的影视行业里面,各种所谓的腐剧、耽改剧在演员的职业规划里面,更像是一块跳板,周司越知道很多拍摄耽改剧的演员最终都会上岸拍摄正剧,而且作为跳板而言,耽改剧称得上一条十分优越的途径。大概在江闻看来,像周司越这样的人,家里面有资本,不是没得选择。
周司越也不知道怎么了,可能只是突然的恶趣味,他想逗一逗江闻,半开玩笑地说,“也许是因为我喜欢男人吧,拍摄耽改剧岂不是一举两得,既有钱赚,工作也开心。”
江闻登时睁大眼睛,活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甚至身子还往车门靠了靠,侧头看周司越,“你开玩笑吧?”
“怎么会?”周司越认真道,“不过我觉得对于你来说,问题应该不大吧?”
江闻注意力很快被这句话吸引,反驳道,“我不喜欢男的。”
“可你和你以前的合作同事玩得也很开心啊。”
江闻愣了。
周司越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明白之后,他也愣了。
——他说话语气不对。
太不对了。
周司越的语意侧重点是放在玩这个字眼上,这不像是在描述一种工作状态,再加上前言,反而更像是在表达一种之于两性关系的各取所需。
江闻在华盛待了好几年了,他还在上大学时就被华盛签约,刚开始是让他和几个人组了个团出道,但是收效甚微,就解散了。其中和他关系较好的也解约退圈了,剩下的一个专注唱歌,一个转行去拍电影了。只余下他,偶尔混迹在各种小制作里面跑跑龙套。
周司越意识到自己冒犯了江闻,但真的,他没这个想法。
可是周司越又下意识遏制了自己想要道歉的心思,因为一旦道歉,就真的坐实了他语言确实不妥。
江闻生气了,周司越想着。一路上江闻没有再和他说过一句话。
到了江闻输入的导航地点,周司越知道那不是江闻的家,应该只是一个临近的路口,周司越没提出要继续送到家门口,到地点就停下车。
果然,江闻直接打开车门离开,依旧不和周司越说话,合上车门的力道都显得有些用力。
周司越趴在方向盘上看着江闻拐过街角的背影,突然被一股深深的挫败感席卷全身。
明明不是这样的。
他一开始真的想要和江闻好好相处的。
江闻会不会给公司说不想和他搭档上综艺了啊?
周司越一路是直到回家了都在纠结这个问题,母亲看他不在状态,还多给他添了一碗大米饭。
·
接下来有将近整整一个星期,周司越和江闻都没有多余的交流。
但公司也没有透露要给周司越安排新搭档的意思,他试想,那应该还是按照原定计划那样和江闻搭档,只是现在周司越并不敢去问江闻是不是也是这个想法。
七月初,母亲回了一趟宣淮,不知道是去谈了什么生意,周司越能明显感觉到母亲心情十分不错,甚至还特意起早做了好几道宣式早茶里面常见的小食。
周司越看着晶莹剔透的水晶虾饺,竟然想带给江闻尝一尝。
其实从来到华盛,他只和江闻吃过一次饭,还是早在五月份的集体聚餐,隔得又远,周司越也没有摸准他的口味。
毕竟在网上能查到的资料也不一定是准确的,周司越就看见江闻一直夹面前的清炒土豆丝,但是清炒土豆丝这种东西,十个人里面至少九个都喜欢吃。也包括他,周司越是坚定的土豆拥护者。
土豆门万岁。
想得入迷,虾饺被周司越戳了个稀巴烂,母亲拿筷子拍他的手背,“浪费!”
周司越撇嘴看她,觉得委屈,更多的缘由则是因为江闻不理自己。
·
翌日,周司越趴在桌上盯着江闻的工位发呆,拿出手机继续翻看自己和江闻的聊天记录。他当然是不会再干出上次那种不小心发消息的事情了。
一次还好,再多一次就是故意的了。
百无聊赖,周司越从抽屉里面拿出稿纸写写画画。画着画着,一团乱,自己却忍不住笑了。
他又拿了一张新的稿纸,在上面很认真地写:下班了要干嘛?
周司越叠成了纸飞机的形状放在了江闻的桌上。
江闻今天要来公司的,只是不知道这会儿干什么去了。
周司越有些坐不住,给经纪人发了个有事出去的消息就往外面跑。他在公司楼下咖啡店找了个隐蔽的位置,确保可以看到进出人员。
坐着坐着,果然不过一会儿,看到了江闻的身影。
周司越咬着吸管,心想,江闻会回复什么?
突然又意识到,并没有署名,江闻怎么会知道是他写的?
于是周司越赶紧后步追上去。
等到了就看见江闻拿着纸飞机哈了一口气往天花板扔。
周司越叠得不行,没飞多高,甚至没有碰到天顶就直接坠机了。
但他同时也有点儿庆幸,江闻或许没拆开看。
也是,换做是他也不一定会拆。
江闻好像有点儿意犹未尽,继续捡起来,正适时有人站在门口叫他,江闻看了一眼,然后没回位置,瞅准了离自己一米多远的垃圾桶,这次连气都没有哈,直接给扔进去了。
周司越莫名觉得生气,但是又似乎没有生气的由头。
江闻不知道那纸上周司越写了字,周司越不该怪江闻。可周司越还是觉得被人忽视,甚至弃之不顾。
于是周司越再次回到座位上,重新写,他写下他的名字——江闻!
然后拍在他的桌上。
江闻回来见到周司越,问,“有事吗?”
周司越点了点桌上的稿纸,江闻扫了一眼,“什么啊?”
周司越说,“你别和我说话,你写。”
江闻十分莫名其妙,但看周司越一脸认真,只得在稿纸上写下两个问号。
周司越又写:下班了要干什么?
江闻写:回家。
周司越写:出去吃饭吗?
江闻看着这话,摇头,“不要。”
周司越继续写:我请你吃饭。
江闻有些无语地笑了,“都说了不了。”
周司越还是低着头,他想写下点什么,握着笔却没有力气。周司越感觉鼻腔有点儿发酸,然后发狠把那稿纸捏成团扔进了垃圾桶。
今天下班周司越没有回家,而是去了自己买下的房子。
房款还没有打完,家里面知道这事。母亲私下悄悄给周司越说,可以帮他置办,他拒绝了。
周司越确实很想凭借自己的努力拥有一点儿什么,不管是房子还是车子。
三楼还有几间房被周司越拆了,但是还没有重新装修,一楼倒是全部装好了。厨房是半开放式的,旁边再上一级台阶就是一个很大的酒柜。
周司越其实不爱喝酒,但是家装公司给到他装修计划的时候,样板图上面玻璃壁柜里的酒瓶在灯光下流光溢彩,看了确实让人心动。
他之前试了好多调酒视频,最熟练的就是莫吉托了,毕竟材料简单,制作过程也不复杂。就是每次拍薄荷周司越都觉得有点儿好笑。
周司越正拿着酒杯呢,放在小吧台上的手机屏幕亮了。
他没着急去看,挑了朗姆酒放在料理台上,才反身去拿手机。
解锁一看,是江闻发来的消息。
江闻:【图片】
他发过来一张照片,是一张有折痕的纸,有两行字。
下班了要干嘛?
回家。
周司越盯着手机屏幕,反应过来,突然感觉有些醉了,明明他连酒瓶都没有打开。
周司越回他:【你去翻垃圾桶了啊?】
江闻没回复了,可周司越却觉得心情很好。
他调好酒,拍照给江闻,问:【漂亮吗?】
江闻依旧没有回复他,周司越也没喝,收拾干净上楼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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