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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梦不到你(中)

至于阿月照……反正这几天,她们没有联系过。阿凛过自己的生活,不知道阿月照最近在干什么,不知道彼此短时间内是否还能见面。

她们暂时没有联系。

阿凛觉得,自己应该干些什么,但是还没想好要干些什么。

人生就这么长。不管干什么,这一生都会过去。一旦知道最终结果,好像干些什么都没那么重要了。

人生的最终结果是什么,当然是死亡。

如果说一定要做些什么事,才能显得人生没有被荒废,那也只是属于个人观念,那是个人自己给自己的要求,是个人自己给自己施加的压力,是个人自己的事,与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因为,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活法。上进的人去鄙视摆烂的人,也是件没有意义的事。前提是摆烂的人并没有影响到上进的人什么。

阿凛属于上进还是摆烂?她不想给自己下定义。贴标签,也是件没有意义的事。人有很多面,很多人都热衷于把好的一面示人。

按照自己的想法安静地活着,对阿凛来说就已经很满足。多少人对多少事情求而不得,痛苦万分?但对阿凛来说,这是没有的。

所以,她比大多数人幸福。

对部分没钱的人来说,如果能有很多钱就能得到快乐幸福。对阿凛来说,钱是利益的其中一个体现,可她志不在此。她什么也不缺。她内心特别丰盈。

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她比很多人都富有。

得不到大量金钱这件事本身不会带来痛苦,求而不得才会痛苦。所以痛苦的根源是想要的东西得不到,阿凛本身就拥有着自己想要的东西。

除了一些情感上的迷惘,她别无所求。

越不缺什么,宇宙越愿意给你什么这个说法,此刻在阿凛身上得到了验证——阿月照主动联系阿凛了。

阿月照说,她跟朋友在外面吃饭,饭还挺好吃的,只是辣牛肉吃得喉咙又痒又呛,一边吃一边咳嗽。咳嗽也吃,因为好吃。吃着吃着就耐受了,不咳嗽了。

阿凛的笑点低开始发作了。换作其他人,或许只是当这是很平常的一件事看。但是阿凛却觉得很搞笑。

阿凛忽然想起刷到的视频说过自己这种性格的人容易满足,内心纯真,感情专一,懂得珍惜。

真的吗?那就是被夸了。阿凛收起了笑容。

阿凛和阿月照互相分享了最近的生活,聊上不短的时间。最后,阿凛问阿月照还回不回来,阿月照给了最后的答案:回,决定搬到阿凛所在的地方生活。

这个消息对阿凛来说无疑是巨大的好消息。阿凛要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砸晕了。

幸福来得如此突然。

阿凛做好了欢迎阿月照来自己的城市定居的准备。

阿月照说,刚开始的时候家里人还是不太赞成她换到那么远的地方去生活。但是经过长时间商量之后,最终拗不过阿月照。

这是阿月照的决定。她是做决定的人,她是执行决定的人。只需要知会家里人一声自己去了哪里就行。

那么,在阿月照的心目中,阿凛所在的城市的一切所占的分量,是否超过了阿月照的家乡?否则为何真的选择到另一个地方生活?阿凛不知道。

难道只是单纯因为认识阿凛、齐贺、阿谷佳?

那也太勇敢了。

阿凛问过阿月照为何愿意来。阿月照说:“换个地方,换种生活方式也不错。人就活一世,总不能只吃一种米,总要换换口味,多体验体验也没什么不好。吃的东西是这样,生活也应该这样。”

阿月照这方面的观念,与阿凛不谋而合。

阿凛说:“我没想到你真的来了,我是非常开心的。其实我也想过要换个地方生活,但最终没有。”

阿月照:“你不是待得好好的吗,为什么会有换地方生活的想法?”

阿凛想了想,最终不知如何作答,只是浅显道:“可能是习惯了一切,包括天气,食物,方言。我适应力总归没那么好,就算换个床睡觉也会彻夜失眠,更别说换个城市生活。”

阿月照理解地点头。

阿月照在阿凛生活的城市找了份工作,租了个房子,在这里的生活正式开始。阿月照跟阿凛说:“我有个目标,我要努力奋斗攒钱在这边买一个房子,在这里真正站稳脚跟。”

阿凛听到阿月照这么说,打心底里佩服阿月照——真是个有计划有目标的姑娘。说实活,阿凛对什么房子车子的执念根本没有阿月照那么深。要说执念,对快乐幸福的向往才是阿凛的执念。

她们又在同一个城市了。她们真正成为了同城的朋友。

是成为了真正的朋友。

她们会一起吃饭逛街看电影,互相讨论所见所闻,发表自己的看法,诉说自己的感受。交流的感觉终究愉快。

除了上班期间的同事,阿凛接触最多的人就是阿月照。或许阿月照也是一样。

这样的日子对阿凛来说,平静又美好。阿凛非常喜欢这样的生活——静静地活着。

有一次,阿月照与阿凛聊天的时候,又提到了齐贺:“你喜欢齐贺对吗,要不我给你安排一个跟他的见面?”

阿凛知道,阿月照已经知道自己对齐贺的情感了。阿凛不太想表现出什么不好意思。有什么不好意思呢,好不好意思都这么过完一生,为何留遗憾?

为何,不试一试?

阿凛选择“勇敢”接受。她答应阿月照帮她约齐贺。

“其实我有点不敢。”阿凛坦诚内心的想法。

阿月照说:“不怕不怕,啊,我们就几个人一起约,不是只有你跟齐贺两个人,我在,阿谷佳也在。”

阿凛像是在确定般:“阿谷佳也来?”

阿月照一副宽慰阿凛的样子:“对。”

阿凛:“你跟他们说约在哪里见面?”

阿月照:“蔷薇广场。”

约见的时间就在几天后。这几天里,阿凛除了做些日常生活中的事情,就是上班,下班了就联系一会儿阿月照。生活得简单。除此之外,记着的,就只有这次见面了。

阿凛不会忘记。见面之前,她会一直牢牢记得。

阿凛、阿月照、阿谷佳、齐贺四个人相见于一个阳光明媚的静谧午后。

阿凛记得,这个午后听到知了的叫声,记得树格外的绿,天格外的蓝,云格外的白。

是知了的叫声衬得周围格外寂静。

就在这寂静中,阿凛将阿月照的声音听得格外清晰。清晰的,还有齐贺的声音。

是的,齐贺。

听说齐贺早上起不来,约在下午那也没问题。

还有阿谷佳也在,这就显得这个约见没那么突兀了。

就在这蔷薇广场上。

阿凛悄悄问阿月照:“你用什么理由组织的这次聚会?”

阿月照:“也没用什么理由,我就直接问齐贺要不要一起出来玩,他就同意了。”

阿凛:“天啊。”

蔷薇广场边有好看的花卉,阿月照捡起草地上掉落的一朵新鲜完整的花,别在耳朵上。她俏皮地问阿凛:“好看吗?”

阿凛道:“你本来就好看。”

阿月照笑得春花灿烂:“嘴巴真甜。”她站在开满鲜花的植物旁边,将手机递给阿凛:“来,帮我拍个照。”

阿月照站在成片跟人差不多高的花与叶子前面,手上轻捏一个花的枝叶,微笑看着镜头。阿凛拍下这一幕的照片,将手机还给阿月照。

他们往蔷薇广场深处去,空地上有零星几个人在原地活动。人也不多,此刻的蔷薇广场仿佛在午休。只有早上这里会比较热闹,会有早起晨练的人,会有跳广场舞的人,会有骑自行车玩滑板的孩子。

蔷薇广场上有几堵观赏墙,墙头有格外漂亮的蔷薇花,一朵一朵垂下来,绿叶与蔷薇遮住墙壁上的镂空花格。

阿凛看着这些美丽的蔷薇,一朵一朵圆溜溜的花粉红粉红,感觉像草莓味冰激凌。

此时的阿凛站在观赏墙的这一面,齐贺在观赏墙的另一面。阿凛看完了蔷薇,又透过镂空花格看向齐贺。

她看到齐贺在微微低头看那些蔷薇。虽然视线被镂空花格以及蔷薇遮挡了一些,但能这样看到齐贺,阿凛也知足了……

蔷薇花固然美,齐贺的脸也能清晰看到。光是能看见齐贺,阿凛已经很开心。

看着齐贺的脸持续有四五秒了,阿凛瞬间觉得“失态”,赶紧将目光从齐贺的脸上移开。再看就要被发现了。虽然眼睛没看见,但这种被人盯的感觉很有可能会感觉到,再看下去齐贺将会看向自己,到时会有多尴尬。

隔着镂空花格四目相对……不行!

就在齐贺回看阿凛的前一瞬,阿凛成功将目光移开。

她想一直看着齐贺,但是不敢看那么久。因为尴尬,因为自尊心。

她上学期间有过暗恋人的经历,那是人生中第一次暗恋。不过回想起来,那时候的她情窦初开,有暗恋的情况也原谅自己了。那个时候,不会隐藏,暗恋就一直盯着对方看,结果被人发现。

从那时起,她学会了喜欢一个人就只用余光看,不再正眼一直看。

不过,也是回想起来,还好当年自己暗恋的人对自己没那方面的意思。如今遇到的齐贺,比当年自己暗恋的那个人优秀多了。

阿凛将注意力转移到阿月照和阿谷佳那边。一个是真的好奇阿月照和阿谷佳在干什么,因为他们不在自己旁边;一个是看一看别处,省得自己的行为看上去“异常”。

谁说阿凛不想一直看着齐贺。她特别想。齐贺的脸生得多优秀啊,身高多好啊,学历也挺好啊,说明智商过关。为什么不喜欢呢?

她这么喜欢齐贺,那么别人是不是也喜欢齐贺?谁喜欢呢?阿凛不知道。

齐贺是那样跟每个人都能侃侃而谈,有很强的社交能力。阿凛跟齐贺完全不一样,她的警惕性高多了,不愿轻易搭理不认识的人。

她的喜欢是深藏内心,不轻易表露的。那齐贺呢?齐贺如果喜欢一个人,他会是什么样的表现?会主动去追吗?

阿凛不知道。

她听说,有些男生不喜欢被女生追,那齐贺是什么样的?

当下什么也干不了,什么都不能干,只能任由时间流逝,在这流逝的过程中,时间会告诉阿凛更多信息,以及她该怎么做。

从阿凛的角度看过去,阿月照和阿谷佳在离自己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而阿月照和阿谷佳之间又有几步的距离。想要叫他们,就必须要大声呼喊。

阿凛不知道他们在那边干什么,只是此刻,相当于阿凛跟齐贺在一起,阿月照和阿谷佳在一起。

阿月照和阿谷佳跑那么远干什么呢?难道,是在给自己和齐贺制造相处机会?想到这里,阿凛突然脸一红。

阿月照知道自己喜欢齐贺就算了,阿谷佳不要也知道啊!阿谷佳也是男的,会跟齐贺聊得比较开吧,万一他跟齐贺说怎么办?!

阿月照应该不会跟阿谷佳说这个事的吧?但是,他们到另一边干什么呢?

阿凛的困惑实在是太多了。她想落荒而逃。

等等,要先把脸上的红色压下去,否则显得太不对劲了。想点什么事脸部才能不再升温……

阿凛其实非常想找话题与齐贺聊聊天,但是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或者说,她不敢说。

总之,齐贺不是那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也善于察觉人的情绪,察觉到别人的反应不对,会立马撤退终止话题。

阿凛就喜欢这样的人。齐贺的这一点,跟阿月照有点像。

阿凛不喜欢随便跟人闲聊,但她喜欢跟齐贺闲聊的感觉。因为喜欢他,喜欢与他待在一起的感觉。

现在是要跑吗?还是……继续在这里,在这个离齐贺很近的位置?

阿凛觉得,自己不是动不动就逃避的人。在这里就在这里,谁怕谁。

她感觉,以齐贺的性格,他总要说些什么的,不会像阿凛这么沉得住气。

果然,齐贺来到了阿凛旁边,问她热不热。

阿凛说:“还行。”

齐贺:“还行啊?我都热死了。唉,我都想回室内吹空调。”

阿凛:“我记得冬天的时候,你还问我冷不冷。”

齐贺眉毛一抬:“是吗?我都不记得了。”

阿凛:“你知道我当时怎么说吗?”

齐贺:“你怎么说来着?”

阿凛:“当时你跟我在外面,我说,感觉家里比外面要冷。你很不可思议,我说因为家里有冷风吹进来,所以冷。你让我关窗,问我家里连窗都没有吗,家徒四壁吗,你说我家住别墅才对吧!”

齐贺笑得很开心,却道:“我都不记得我说过什么了。你记性这么好。”

阿凛:“我感觉我记性确实挺好。有时还是觉得健忘一点会比较快乐。”

齐贺:“健忘一点,就是容易忘记不好的事,会比较快乐,是吧。”

阿凛没说什么,只是在心里认同。无论发生什么事,她总是很容易长时间记住,甚至记得当事人是在哪个地方、面朝哪个方向、肢体语言是什么样的情况下说的,记得清清楚楚。

不像齐贺……也许他随口问的一个问题,过个几天就忘了。或者第二天就能忘。结果就是他重复问过的问题自己都不知道。

一个记得清清楚楚,一个随意忘记。两人这样一对比,阿凛感觉五味杂陈。

健忘一点会比较快乐。谁说不是。齐贺就是。难怪他一天到晚那么快乐,精力那么充沛。

但阿凛就不健忘。她记性可好。无论是好事还是坏事,就算过上很久她都记得。就算所有人都忘记了,她都记得。遇事时的感受,她也同样记得。

记得很久很久。记得事,记得齐贺,记得与齐贺有关的事。

她还想多跟齐贺聊一聊,但是怕聊着聊着会将自己内心对齐贺的情感暴露出来。可是跟齐贺聊天的感觉,她真的很喜欢啊……

齐贺也知道阿凛的保守,与阿凛相处的时候,不会像对待其他人一样随意嘻哈,还是会显得比较“正常”的。

阿凛再一次朝阿月照和阿谷佳的方向看去,那两个人还是在跟她相距这么远的距离,还没过来。

既然不过来,那她就过去好了。

阿凛走到阿月照身边时,才发现阿月照和阿谷佳在看植物丛里的一只鸟。不知道那是什么鸟,总之生得挺好看的,羽毛光滑漂亮,眼睛周围一圈好像泛着荧光色彩似的。

这里就只有这一只这么好看的鸟,没看到第二只这个类型的鸟了。

“看来生态不错,连这么漂亮的鸟都停留在这里了。”阿谷佳说。

阿凛发现,齐贺也跟着过来了。一边走过来,一边道:“佳哥,月照姐姐,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这称呼,对阿凛来说是很新颖的。她没想到齐贺会这么叫他们。阿月照大概率比齐贺小,但是齐贺叫人的称呼喜欢在后面加一个哥或者姐、姐姐。这阿凛早就知道。

齐贺则一般被人叫齐哥哥。阿月照也是这么叫齐贺的。阿凛不会叫那些称呼,只会规规矩矩喊人的名字。

受齐贺影响,阿谷佳也开始叫阿月照“月照姐姐”,阿月照也开始叫阿谷佳“佳哥”。但阿凛依然正正经经叫他们阿月照、阿谷佳。

“哎哟,太热了,我去洗把脸。”齐贺说。

“你去吧,齐哥哥。”阿月照道。

齐贺离开的背影,阿凛再一次认真短暂地看。

“怎么样?”阿月照挽起阿凛的胳膊,悄悄问道。

阿凛:“什么怎么样?”

阿月照:“你跟齐贺啊,觉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进展?”

看着阿月照认真的眼神,阿凛实话实说,用阿月照能听到的声音小声笑道:“也不可能在这里跟他表白吧。”

阿月照:“喜欢就说嘛,怕什么?”

阿凛:“我不是怕。”

阿月照:“一看你就没谈过恋爱。”

阿凛狠狠点头:“嗯!你说得对!”

阿月照:“还需要考察了解?”

阿凛:“是。我怕轻易开始会轻易结束,草草开始会草草收场。我不想那样。”

阿月照:“挺好的,成年人还是应该谨慎一点。”

齐贺去了挺久了,阿凛还没见齐贺回来。她开始奇怪他洗脸为什么要那么久了,甚至开始猜想,是不是有别的事找上齐贺,一会儿将会收到齐贺要先走人的消息?

阿凛、阿月照、阿谷佳待在树荫底下,时不时说上几句话,随意瞎扯。

阿凛感觉,还是有齐贺在会比较好,有他在的时候,气氛会比较活跃。也可以说,他是所有人之间的润滑剂。是了,她又在想齐贺了。

为了减少一点对齐贺的“思念”,阿凛努力搜寻话题和阿月照聊天,回忆一些往事,在心里斟酌一番之后再选择说出来。

说着说着,心里很快就没了聊天之外的事,只专注聊天。

心里有事又无解的时候,果然要转移一下注意力心情才会顺畅。事情无法改变,但是心理状态是能够自己去改变的。

聊得正欢,发现齐贺回来了。远远看到齐贺的身影,阿凛瞬间开心。不过这开心深藏于心,一丝一毫都没有表现出来。

她看到齐贺手里提着个纸袋。刚见到齐贺的时候,齐贺手里有拿东西吗?好像并没有。那这个纸袋就是刚刚才出现的。

“他拿什么东西?”阿凛看着齐贺的方向,道。

阿月照和阿谷佳也朝齐贺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齐贺手里提着东西。

“你拿什么啊?”阿月照问齐贺。

“买了马卡龙。”齐贺道。

阿谷佳:“还买马卡龙?怎么突然去买马卡龙?”

齐贺:“路过卖马卡龙的店,闻到好香,就去买了。”

齐贺打开纸袋,阿谷佳自然地上前去“关心”纸袋里的东西,将装马卡龙的盒子拿出来。

“分了大家一起吃。”齐贺说。

阿谷佳:“你都买了什么味的?”

齐贺:“我也不记得,我让店员随便拿的,她说有草莓的,有巧克力的,有开心果的,有柠檬味的吧。”

阿谷佳看着盒子里的东西:“你买这么多?有钱人哦,马卡龙很贵的。”

齐贺:“难制作那肯定贵。”

阿月照:“齐哥哥发财了。”

齐贺用否定的语气道:“只是买了点吃的。”

阿月照看了一眼马卡龙,说:“当饭吃吗买那么多?”

齐贺好脾气道:“当饭吃也行。”

阿凛看着他们分马卡龙。齐贺拿了绿色的马卡龙递给阿凛:“喏,阿凛姐姐,给你这个开心果味的,每天都要开心哦。”

阿凛只觉得齐贺嘴巴太会说话,她微笑着接过来:“谢谢你。”

阿月照:“我也尝一个开心果的。”尝完之后,阿月照说:“开心果的好吃。”

阿谷佳和齐贺也吃起来。

马卡龙刚从冰箱拿出来,冰冰凉凉,甜滋滋。齐贺说:“这是从国外空运过来的。”

马卡龙很甜,阿凛的心里更甜。因为有齐贺,因为齐贺在。但没人知道她心里究竟有多甜,味蕾与心里都甜得无与伦比。

阿凛只觉得,最满足的,无疑是当下。能看见齐贺,能跟齐贺交流相处,身边还有那么好的朋友阿月照以及阿谷佳。这样的感觉,要多甜有多甜。

就算现在吃着很苦的东西,也丝毫掩盖不住心里的那股甜。

天上白云滚滚,云之上的天也蓝得那么好看。天气晴朗,心情明媚,马卡龙甜,心里更甜。

阿凛只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多一些,再多一些,这就是她想要的人生。她想要他们永远青春,永远沐浴在友好温暖的氛围之中,想要时间在此时停留得长一些,再长一些。

可是,这并不是她一个人的事。因为有关其他人,因为没有人能阻挡时间的流逝。时间让人遇见美好,拥有幸福的时光的同时,也会给人意想不到的遭遇。

只是单纯地知道,自己喜欢这样的时光。

吃完了马卡龙,他们离开了蔷薇广场。

在离开之前,阿凛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写了“蔷薇广场”这四个字的大石块。这个大石块上,写的是这个广场的名字。连字的颜色都跟蔷薇的颜色一样。她仿佛已经知道,以后无论怎么样,是什么样的情况下再一次来到蔷薇广场,都会想起这一次与齐贺他们在这里留下过美好的记忆。

阿谷佳在前面晃悠着走,转过身问:“去哪?”

“去哪?”齐贺转头问两个女生。

“你不是说热吗,去一个有空调的地方?”阿凛问。

“在外面除了店里,就是商场开空调了。”阿月照说。

“超市也有空调。”阿谷佳道。

“那去哪里?”齐贺眼睛看看阿谷佳,看看阿月照,看看阿凛。

阿凛在与齐贺对视时,试着在齐贺眼中寻找更多的信息。但扪心自问,阿凛想说的是,齐贺眼里没有任何多余的意思,他的眼神是那样正义凛然,是那样正直。因为白天光线够强,阿凛还能看到齐贺的黑眼珠中间的瞳孔。

齐贺本来就不是那种会随便跟异性传达什么暧昧的人。

“去商场。商场有空调还有休息的地方。”阿谷佳说。

有人直接说了,其他三人便同意了。

他们往商场去。

去的商场是全市最大的商场。准备要进入商场的时候,齐贺对阿凛和阿月照说:“你们先进去,我跟佳哥先抽支烟。”

阿凛看着齐贺,微微瞪了瞪眼睛。然后“听话”地跟阿月照走进了商场。

一进去,全身瞬间凉快。汗也不出了,皮肤也不热了。甚至多待几分钟,还会觉得有一点冷。不过没关系,冷外不冷内,要是在这种开了空调的地方运动,又会再一次觉得热,这种由内散发的热是外部的制冷无法驱赶的。

她们在商场里面吹着空调,慢悠悠地走,是在等齐贺与阿谷佳。

她们没有等很久,阿凛很快就看到阿谷佳跟齐贺进来了。齐贺走路的气质风风火火,又飒又帅。阿凛已经不知道齐贺走路是真的又飒又帅还是自己看他的滤镜了。

但是此刻当下,还要一切如常,不能对齐贺表现出什么“多余”的情愫。

因为阿凛不敢。早年的经历已经使她害怕。

她只敢用余光注意着齐贺。无论是在看商场的一切还是跟阿月照说话的时候,阿凛都会分出注意力“看”齐贺。

齐贺的鼻子好高,五官英气,观之心情愉悦。阿凛想不明白,这世界上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好看的人。

跟他们待在一起的时光,终究是甜的。

只要是跟他们在一起,无论身处何处,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人,不是环境。有时环境也由人组成。

阿凛将齐贺当作普通聊天搭子一样,跟阿月照、阿谷佳一起回应着齐贺说的话。总之一定要表现得正常。阿凛看齐贺的眼神不敢有“不该有”的情感。

齐贺对自己有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呢?阿凛不知道,更不可能问。她怕……

怕会失去齐贺。

齐贺在商场里说了很多话,都是一些有关他的经历。听他说的那些,阿凛又了解到了齐贺的更多。

她内心喜欢齐贺。越来越喜欢。

听着喜欢的人说话,是件很幸福的事。

齐贺根本不知道阿凛有多喜欢,他只是在一直说,不断说。

就好像,专门说给阿凛听的一样。

听得最认真是她。

路过一家卖拉面的店,阿谷佳一直盯着外面海报上的图片看,或许是感觉图片上的拉面看上去非常好吃,阿谷佳便提出想进去吃一碗。

齐贺、阿凛、阿月照都决定等阿谷佳。

“你们吃不吃?”阿谷佳问。

其他三人摇头。

阿谷佳去吃拉面了,齐贺说想去商场顶层玩一玩游戏。阿凛和阿月照不去,齐贺便自己去。

就剩阿凛和阿月照待在一起了。

她们两人站在商场空旷的角落上。阿凛有点担心阿月照又在自己面前问有关齐贺的事,阿凛不主动提。

幸好,阿月照没有说。

她们在商场里一边感受着空调的凉快一边随意走着。从这头走到那头,有时又乘坐电梯去往别的楼层。

她们看衣服,看帽子,看一些新奇玩意儿。如果有喜欢的,也不介意买上一件。

跟朋友待在一起的时光,是难以形容的美好。

经过某家卖吃食的店,阿凛说自己曾经在这里消费过。阿月照问东西怎么样,阿凛说挺好的,消费比较满意。

阿月照:“是在手机里下单再到店里核销吗?”

阿凛:“是。”

阿月照:“那你有没有写好评夸一夸?”

阿凛:“我才不夸,万一他飘了呢?不是没有经历过,我曾经给反复回购的店铺写好评并配图,夸得非常真诚,结果呢,后来东西味道就变了,变得不好吃了,估计改配方了,价格还升上去了,我就拉黑了这家店。所以,未来就算碰到觉得不错的东西,我也再不敢轻易夸。有些人并不会因为你夸他他就做得更好,相反,他会觉得自己牛逼坏了,从而尾巴翘上天。”

当阿谷佳发消息给阿月照的时候,阿月照对阿凛说:“阿谷佳说他吃完东西了,我们回去吧?”

阿凛:“好。齐贺呢,他有没有说?”

阿月照:“没有。估计齐贺现在玩游戏正玩得不亦乐乎。”

阿凛、阿月照、阿谷佳一起上到商场顶层。他们在这个齐贺说的偌大的玩游戏的地方找寻着。这里光线比外面稍微暗一点,这里有那么多人在玩,一个一个去看人的脸寻找齐贺,还是要花一定功夫的。

最后还是阿月照先发现的齐贺。阿凛看到齐贺正玩得专注亢奋,她看着齐贺的侧脸,微蹙眉头又有点无语。

这个样子的齐贺,跟玩乐至上的小年轻似的。

阿凛将刚刚的表情一扫而空,随即换上了微笑。

阿谷佳上前去拍齐贺的肩,故意用很大的声音吼道:“齐贺!”

齐贺看了一眼阿谷佳,又继续自己还在玩的游戏。要玩完这局,不能给输了。

齐贺的游戏很快就玩完了,看得出来齐贺很满足。

阿凛也很满足。只要好朋友在身边就很满足。

“还去哪里?”齐贺问。

“我没有想去的了。”阿谷佳说。

齐贺:“那准备回去了?”

阿凛也同意:“好。”

阿月照看了看阿凛,阿凛感觉阿月照想要说什么,却好像不方便说的样子。不过她隐约能猜到阿月照想表达什么。

反正当然不是反对现在就回去。

阿谷佳:“那我先走了,我叫了车。”

现在就只剩下齐贺阿凛阿月照三个人了。

阿凛也不担心阿月照就在旁边了,反正她知道自己对齐贺的意思。阿凛选择主动对齐贺道:“就这么分别了吗,见不到你的时候想你怎么办?”

齐贺看了一下阿凛,忽然嘴角上扬,阿凛看到他整齐的牙齿。他说:“真的吗?”

阿凛:“你以为我像你一样爱开玩笑吗?”

齐贺:“那加个联系方式?”

阿凛同意了。

就在这一天,阿凛终于加了齐贺为好友。跟齐贺也不是很熟很熟的阿月照早就有了齐贺的好友,可是阿凛到现在才加上。

是齐贺提出的要加。挺好。

添加成功的那一刻,阿凛只觉得心里特别特别甜。她看着齐贺的头像,齐贺的昵称……对,是齐贺没错!这,就是齐贺。

齐贺好像挺关心这个问题,对着阿凛问:“你真的会想我吗?”

阿凛:“会……吧。”

阿凛从未对异性如此直白。齐贺是第一个。

齐贺:“那就跟我结婚。”

话太直白就显得像纯开玩笑。阿凛也没有把齐贺的这句话当真。毕竟,她知道齐贺有时候就是爱说些玩笑话。

阿凛笑了:“都还不了解,就说结婚,张口就来。”

齐贺:“怎样算了解?”

阿凛:“总不能知道个名字、见过本人,就能说很了解。否则跟在大街上随便拉个人就说要跟他结婚有什么区别?”

齐贺:“说得也是哦。”

阿凛和阿月照一起回去的路上,对阿月照说:“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会对男的说出这样的话:见不到你的时候想你怎么办。我都不知道我怎么会这么大胆。”

阿月照:“爱情使人大胆。”

阿凛:“哪有哦,八字还没一撇。”

阿月照:“加上了齐贺的好友,开不开心?”

阿凛:“在你面前,我就不怕直白承认了:其实是开心的。”

阿月照一笑。

晚上,阿凛待在租住的房子里,吹着空调,吃着冰镇水果。她感到自在不已。

出了空调房,来到窗户边,拉开窗,将头探出去,闻到夜间香香暖暖的空气。

她不知道是什么这么香,是植物和白天残余的热空气混合的香味?又好像不是。

这个味道,是很不错的。单纯一股好闻的味道就能让阿凛心情愉悦,这是容易满足的一点。

没有人在身边的时候,独处对于阿凛来说也不是难以忍受的事。她的内心世界很喧闹,从来不愿被孤独裹挟。她会自己找事情来做。

但是齐贺……看他的样子,他根本不会长时间独处,他会找各种人聊天耍嘴皮玩乐,他会从跟与人的交往中汲取能量,或许对他来说,长时间一个人待着是件无法忍受的事。

但对阿凛来说就无所谓。无论有人没人,她都接受。

谁不是一个人来,一个人走呢。活着时的所有经历,终究只是体验。所以怎么样都行,生活给她什么样的考验她都迎接。

又过了一段时间,阿月照问阿凛要不要一起去旅行,约上齐贺与阿谷佳一起。

阿凛:“又是我们四个人?”

阿月照:“对啊。”

阿凛:“我怎么感觉其实你在给我和齐贺创造相处机会?”

阿月照意味深长一笑:“你也可以当作是吧。”

阿凛抱拳:“那你有心了啊。”

阿月照:“你想去哪里吗?”

阿凛:“我想找一个安静、好玩、位置不偏的地方旅行。”

阿月照:“安静?那就不是在大都市里咯?位置不偏,那就说明是一个热门景点,你想去农家乐?”

阿凛:“你说旅行的话,我觉得至少要去远一点的地方,离家太近没意思。那就不叫旅行了,那叫郊游。农家乐也行,干什么都行,主要是进行旅行这个活动嘛。”

她们商量了一下,筛选了一下,最终选择了省外一千多公里的某处地点。

由阿月照去问齐贺和阿谷佳的意见,他们都同意了,说计划好时间一起去。

“完美,人约上了。”阿月照向阿凛报告。

阿凛只感觉生活多了一个甜蜜的期待。又要可以跟齐贺阿月照待在一起了。还有阿谷佳。

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光,总是温暖又甜蜜。阿凛特别喜欢这样的感觉。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离四个人一同出发去旅行的日子越来越近。阿凛记得出发前一天的傍晚,外面有着好看的蓝调,世界充满着这样好看的蓝色调,空气变成了这样好看的蓝色调。

就是这样的时刻,阿凛收到了齐贺发来的消息。

齐贺问了一些阿凛出发旅行准备的物品。阿凛随意跟齐贺商量了一下,齐贺也说了一些见解与建议。

阿凛只觉得,跟齐贺这样消息灵通经验丰富的人聊天真是太好了,随便聊聊都能有很大的收获。因为齐贺,她才能考虑得更周到,准备的东西才能更齐全更有用。

阿凛心里有些崇拜齐贺。他怎么知道得这样多。

不过也不奇怪了,齐贺走过那么多地方,独立生活了那么长时间,知道的东西肯定比阿凛多。

但她还是很崇拜他。

女孩子一旦对男人产生崇拜,内心对男人的感情便会越来越深。虽然阿凛没有明确知道这一点,却无形中受着这一点影响。

但是,她也没有把齐贺主动给她发消息这一件事当作对她有什么意思。否则……有点太牵强了。面对齐贺主动发来消息这一件事,阿凛还是很平静。

第二天正式出发,他们买的是同一个车次的票,位置却没能买到一起。不过没关系,四个人去往的终点都一样,过程没能在一起,到站时一定会在一起。

阿凛坐的是靠窗座,她望着外面一片片绿油油的田地,那是平时生活中根本接触不到的事物。不知道是谁的田地,不知道是谁在耕种。她看到房子,就是农村才会有的房,城市里没人住这样的房。

田地,水塘,鸭子,房子,以及很多不认识的作物。她看着这一幕幕,也许住在房子里的人也每天看见自家附近有高铁驶过,早已习惯。

可阿凛还是很好奇住在这些地方的人。除非在火车、动车、高铁上,否则根本见不到这一幕。只有坐上火车、动车、高铁,才能一路看到这样的景象。

要么看见绿油油的平地,要么看见绿油油的山川。经过某一处座座大山聚集的地方,阿凛被这惊鸿一瞥惊艳到。这一处地方绿得分外好看,山坳处还有水流经过。这一处的能见度格外清晰,万物线条分明。如果说日常看到的一切都笼罩着一层薄雾,那么此刻正是薄雾完全被摘掉的清晰时刻。

阿凛想多看看这一处,但是高铁行驶很快,只能看几秒,便跟这惊鸿一瞥道别。

还能看到这一处第二次吗?如果还能一模一样经过这里一次,还能捕捉到这短短的惊艳一瞬吗?

阿凛回想刚刚看到的一幕。那里好像没人住,那么美的地方,为什么没人住呢?是因为没人踏足,所以才这么美吗?

她又很羡慕住在高铁经过之处的人,住在这里的人想去看那么美的风景一定很方便,可以在那里待很久很久,可以在那里看很久很久。

那一处,为何这样美?

高铁一路行驶,阿凛看了一路的风景。感觉这一路的风景都差不多,都一样的绿,唯独那一处短暂看见的惊鸿一瞥印象深刻。

好不容易到了站,阿凛站起身,跟其他同样要在这一站下车的旅客缓慢在过道上行走,准备下车。

阿凛看见了齐贺,看到齐贺正跟一个陌生男子聊得嗨皮。不用说,齐贺坐车的过程又在跟别人聊上了,此刻还意犹未尽,说得起劲。

齐贺跟那陌生男子一起下车,一边下一边说。

阿凛很佩服齐贺,齐贺真是个适应能力特别强的人,无论什么样的环境,都能轻易跟人聊上,丝毫不顾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跟人家认识。

阿凛就做不到这点。但凡是不认识的人,她都警惕爆表,陌生人问她问题,她都考虑清楚要不要回答,就算回答也字斟句酌谨慎不已,根本不可能跟人家多闲聊什么,甚至恨不得别人不要来打扰她。

阿凛找到齐贺,找到阿谷佳、阿月照,四个人一起出站。

终于来到了这个离家这么远的地方。绝对完全陌生,将会有什么未知的一切发生,将会遇到什么许多新奇的事物,对才刚来到这里的他们来说,全然不知。

阿凛对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只能说是抓瞎的状态,根本不知道往哪里走。就算有导航地图看,那也很抽象。

她可以在实地观察游走记住路线,路都会认识,都知道哪是哪。但若是没有在实地走过,一上来就看抽象的地图,她只会晕头转向,头疼不已,看也看不懂。

要认识新的路,或者要看懂地图,一定要先走过实地,再看地图,才能看懂。否则只会头疼加头疼。

那是以往的事了。如今有齐贺与阿谷佳两个男的在这儿,阿凛和阿月照对路况可以是“放手”的态度,由两个男的来带路。听说,男性方向感比女性要好。擅长的事交给擅长的人。

齐贺和阿谷佳怎么走,她们便跟着怎么走。

他们决定先找酒店放置行李,当晚会在酒店里休息。

东西放好之后,便先在酒店附近逛。反正哪里都要玩,先从近的地方开始。

路是陌生的,这边的人是陌生的,但同样有商店,花圃,吃的,喝的,玩的。在相同中体验不同。

因为不认识路,阿凛完全不知道哪儿是哪儿。认识路的过程,终归是令人头疼的。只有硬着头皮重复走上无数遍,才能勉强熟悉。

但这是个日积月累的过程,不是短短几天就能搞定。就连自己生活的城市的道路也是重复走上好多遍、好多年,才在某一天全部熟悉上。

所以来到一个新的地方对阿凛来说,一定程度上是令人头疼的。

不过当下没管太多,走到哪看到哪,随意走着,随意逛着。在不认识的环境里穿行。

她不是一个人,身边还有阿月照,还有齐贺阿谷佳。

如果熟悉新环境对普通人来说是件头疼的事,那对阿凛来说就是分外头疼的事了。阿凛不排斥旅行,只是对部分未知的东西有种抗拒。

齐贺说:“今天我们先在市里逛,在市里住一晚,明天再去景点玩怎么样?”

其他三人同意。大家都觉得这样挺好。

继续在这个未知新奇的地方游走,走到了哪里也不知道,反正不会走出本地就对了。默契地没有目的地式地行走,走到天色变暗,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自然光线越发的暗,人造光源变得越来越多——路灯,大显示屏等。在这样的环境下,看到的事物是不如白天清晰真切的,甚至出现白天和晚上看到的是两种不一样的光景的情况。

比如,若只看过夜间的样子,到白天再到这里时,会觉得好陌生,就像从未来过。虽然其实是同一个地方。

阿凛感觉此刻的自己如同躺在安全感满满的摇篮中。而这样的安全感,是身边的朋友给的。虽然远在异地,但丝毫不慌张,不彷徨。

此刻的幸福,是人给的,是由人滋生出心底最幸福最甜蜜的情感。身在哪里是真无所谓,只要朋友在身边,就哪里都充满甜蜜的幸福。

找地方吃饭,吃的是本地特色菜。肯定要吃本地特有的菜,因为本地的特色菜只有本地有,回了家之后可吃不到这么正宗的本地菜了。

他们都觉得本地的菜很好吃,吃得心满意足。一边吃一边时不时说上几句话,发表一下对菜的味道的看法。

吃完了饭,又在附近走,走上几个小时,从这条路绕到那条路,走过一片又一片的街道建筑。

不过不会迷路,因为有导航,因为有齐贺与阿谷佳在。就算是不小心走远了,到时也能乘坐交通工具回酒店,所以去哪都无所谓,走出多远也无所谓。

反正只是为了玩耍。

酒店里,齐贺和阿谷佳住一个房间,阿凛和阿月照住一个房间,有伴,距离很近,又保持空间,很安全。

或许是白天折腾得有点累,阿月照也不是没跟自己一起住过,这一晚阿凛睡在非家里的床上,破例没有失眠,跟阿月照说了一会儿话后,很快就睡着了。

如果身边没有阿月照,而是阿凛自己一个人躺在异地的床上,她一定会很久都睡不着,就算是有点累。甚至会眼睁睁看着天亮。

不过身边有着阿月照,阿凛什么也不怕了。房间的窗关好了,门也锁得好好的,酒店里也挺安全,什么都不用担心,只需要好好休息就行。

灯关了之后,房间里黑漆漆一片,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这房间的隔绝光线效果实在太好,若不看时间,根本不知道外面此时是白天还是黑夜。

躺在床上还没闭上眼时的阿凛只看到天花板有个红色的亮点,那是烟雾报警器的工作指示灯。看了一会儿后,她终于放松。她开始想着此时的齐贺和阿谷佳在他们的房间里是否已经关灯睡觉,他们在干什么,在吹牛聊天吗,他们困吗……

因为关了灯的房间里实在太黑,黑得什么也看不见,还没闭上眼的阿凛也不知道该往哪里看,只是知道自己暂未睡着。

齐贺在干什么。阿凛在想。

想了没多久,便这样睡着了。

醒来之后,是一种值得期待的感觉。刚醒的时候,阿凛记得此时的自己正躺在异地的床上,此时并不在原本生活的城市。她是跟着阿月照、齐贺、阿谷佳一起出来的。

阿月照。

阿凛朝旁边望去,那正是阿月照睡的床的方向。可房间里太黑,根本看不清。

阿凛看了看时间,是大清早。

总之醒的时候不是晚上了。还好不是晚上了。晚上已经过去了。

半夜醒来对阿凛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她不喜欢半夜无缘无故醒的感觉,那是不满意所睡之地时才会发生的情况。

还好醒的时候已经算早上。不过还太早,酒店里住的大部分人应该还没醒,外面应该静悄悄的。

阿凛不想打扰到阿月照,蹑手蹑脚起身,在黑暗中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关上身后的门。酒店走廊亮着灯,房间外面终于不再是黑暗。放眼望去,走廊上一个个门都是关着的,房间里的客人都还没出来,还在睡觉吧。

走廊都铺着地毯,踩上去没有声音。阿凛在走廊里走着,她也不知道要去哪,只当在这里随便逛。或许是想用走动唤醒一下还带一点困意的身体。

她是这个酒店第一个出门的客人吗?她感觉是。

她没看到别人,此刻只有她自己。

她经过齐贺和阿谷佳的房间门前,也是静悄悄的,里面什么声音也没听到。也许他们还没起床。阿凛猜想。

她走到走廊尽头。还是谁也没看到。

她乘直梯下去。

反正大家都还在休息,谁也没像她一样起那么早,她就只能先自己活跃了。

阿凛来到一楼大厅,只看到前台的工作人员。她走出了酒店。

她呼吸上了这异地清晨的空气。这空气是什么味道呢?没有味道,但却有感受。这种感受太奇妙了,恬静,未知,欢欣,掺杂一丝美好。

这座城市仿佛才刚刚苏醒。很多店铺的门都还没开。路上也没人,空荡荡的,放眼望去,能看到很远。远到看不清尽头。

阿凛在附近一个长凳上坐下休息,什么也不干,静静等待时间流逝。她望了会儿天空,进入冥想模式。

等待够了,阿凛才回酒店。

乘直梯上去,酒店走廊的灯依旧是亮着的。阿凛来到跟阿月照一起住的房间门前,刷卡进去。

门开了,房间里面是亮的。阿月照已经起来了,窗帘也被阿月照拉开了。早晨时刻要正式开始了。

“你去哪儿了?”阿月照问。

阿凛:“在外面待了一会儿。”

阿月照:“我醒来看到你不见了,还胡思乱想了一会儿。”

阿凛笑:“你胡思乱想了什么?”

阿月照:“比如……猜想你是不是被人骗出去了,遇到了危险,所以一直没回来。”

阿凛:“你起来很久了吗?”

阿月照:“没有,我一起来你就回来了。”

阿凛:“我醒来的时候你还没醒,就想让你多睡会儿,我自己到外面去了。”

阿月照:“看到齐贺阿谷佳了吗?”

阿凛:“没有。”

阿月照:“估计齐哥哥还没醒。”

阿月照在洗漱,阿凛也洗漱。她们捣鼓行李箱里的东西时,听到了轻轻的敲门声。

门外是齐贺。

阿凛先开口了:“你怎么起那么早?你不是都要睡到中午吗?”

齐贺:“哎呀,睡不着了。我开门出来的时候刚好看见你进房间,才知道你已经醒了,过来找你们。你刚去哪了?”

阿凛:“哪也没去。”

齐贺自然比阿凛高,阿凛抬着头看齐贺这张刚睡醒的脸,猜测他是不是也是不习惯异地的床才醒这么早。不过,齐贺的脸依旧很帅……

阿凛不敢看太久,只是像正常社交一样短暂又珍惜地看了一下,便挪开了目光。

这种珍惜,只有她自己知道。

齐贺与阿月照嘴贫,叽叽喳喳地交流一些话。他们之间的相处都是这样,齐贺与别人相处时也是爱叽叽喳喳说笑,唯独面对阿凛的时候会收敛一点。

趁着齐贺在说,阿凛又看了几眼齐贺。

要是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也不错。因为齐贺就在身边。

没多久,阿谷佳跟齐贺都准备好了,同阿凛、阿月照一起离开了酒店。

要干“正事”了。正式开始在异地的旅行之路。

他们乘车去往一个安静位置又不算偏的地方,也是阿凛想去的地方。那个地方有点像农家乐,又不是农家乐。

虽然是阿凛想去的地方,但这个地方却不是阿凛找的,应该是齐贺或者阿谷佳找的。两个男生做攻略带路,两个女生觉得去哪都行。

车上,齐贺问阿凛:“你知道安静的地方怎么找到吗?”

阿凛:“我不了解陌生的地方。不是你找的吗?”

齐贺:“是我找的。不懂你满不满意。”

阿凛心想,你找的我怎么会不满意呢。满不满意不是重点,重点是能跟喜欢的人待在一起啊。跟喜欢的人待在一起,就算什么也不做都很开心;跟不喜欢的人待在一起,就算去到再好玩的地方也开心不起来。

对阿凛来说,开心最重要了。自己的感受最重要了。

因为不认识路,车子怎么开他们就怎么走,所以经过了什么地方阿凛基本浑然不知。回忆路况只会一脸茫然,完全想不起。

她只记得,车子在前进,车窗外的风景在飞速后退。

她也只记得,他们在车上坐了两个小时还是三个小时,才到达目的地。

那个目的地,确实是安静且不算偏僻的。那个目的地,在山上,建筑设施却并不落后,更不至于来到这里之后手机连信号都没有。

是个度假可以选择的去处。

“阿凛姐姐,你觉得这里怎么样?”下车后,齐贺问阿凛。

阿凛环顾了一下,这里有别墅,有泳池,还有三个茅草式凉亭在这个地方显得别有一番风味,总的来说,环境很不错。

“我觉得很好啊。”阿凛说。

“真的吗?”齐贺问。

阿凛:“真的。”

阿月照给齐贺竖大拇指:“齐哥哥真会找地方。”

齐贺不好意思一笑,指着阿谷佳:“哪有,这是佳哥精挑细选的地方。”

阿月照望向阿谷佳,阿凛看到阿谷佳也看向阿月照。

阿谷佳又把“功劳”推给齐贺:“是齐哥哥选的地方。”

阿凛不知他们谁说的是真的,也不去管谁说的是真的了,重点是到地方了。

“好了,准备东西做烧烤吧。”阿谷佳道。

四个人在空地开始忙活起来。点燃木炭,将一堆吃的放到烧烤网上去烤。时不时用食品夹翻一翻烤的东西,准备烤好的时候刷上烧烤酱……

旁边放着一箱箱水果零食,此刻最不缺的就是吃的东西。齐贺、阿谷佳、阿月照就像抢着做事一样,烧烤这样的事还是他们三个烤得最多,阿凛感觉自己都没机会动手。硬要上手的时候,齐贺直接说:“阿凛姐姐,给我来就行。”

齐贺都发话了,阿凛便乖乖听话。

东西烤好,齐贺将烧烤递给阿凛几根,并提醒阿凛小心烫。

阿凛道谢。阿凛有些自嘲地心想,这是齐贺亲手烤的、亲自递给自己的东西,是不是可以珍藏起来,永远舍不得吃?

“吃完这里还有,随便拿,不用拘束,哦!”齐贺指着烧烤网上的食物道。

阿凛仿佛是被三个人一起照顾般。好像也是,阿凛喜欢与他们待在一起的感觉,跟他们待在一起好幸福。

四个人围坐在一起吃烧烤。齐贺的手艺真好,烤出来的东西特别香特别好吃。阿凛说:“齐贺,你烤的东西这么好吃,都可以开个烧烤店了,或者摆个摊也行,生意保准火爆。”

齐贺听了,不好意思地笑了。阿凛心里有些惊讶:自己竟然也能把那么活跃外向的人弄得不好意思?

阿谷佳说:“是哦,你齐哥哥真的摆摊。”

阿凛:“齐贺真的摆过摊?”

阿谷佳:“摆摊他也做,他基本什么都做过,他赚钱的路子很广。”

阿凛:“我都不知道。”

没想到这次夸奖式闲聊,又炸出了齐贺的一个信息,对齐贺的了解又多了那么一分。这信息,还是阿谷佳说的。

齐贺笑着否认:“没有,我哪有什么都做过。”

阿谷佳:“齐贺,听说你准备辞职了,你打算下一份工作做什么?”

齐贺:“进厂。”

阿月照:“你会进厂?”

齐贺:“送外卖也行啊。”

阿月照:“研究生送外卖?”

齐贺:“哎呀,不管做什么工作,能赚到钱的工作就是好工作。”

阿凛:“好像是。如果捡垃圾能发大财,大家都挤破脑袋去捡垃圾了,甚至人们拼了命读书学习就为了以后能捡垃圾。”

阿谷佳:“对,为了挣钱,有什么好放不下身段。”

阿凛:“齐贺是研究生啊,厉害。”阿凛之前就听说齐贺是研究生,但此刻才发表了看法。

齐贺:“我哪是研究生,我小学毕业的。”

阿凛问阿月照:“齐贺真的小学毕业?”

阿月照:“哪里哦,他乱说的,他真的是研究生。”

齐贺:“我真小学毕业啊。”

阿月照:“你研究生毕业,我都看见了,你还是学医的。”

阿凛:“学医的为什么不去当医生?”

齐贺:“有多少人吃专业饭?我同学很多都转行了。”

阿凛:“我也有学医的同学。”

阿月照:“阿凛是学医的吗?”

阿凛:“我不是。我高中同学有人学医。”

平静美好。这是此刻的感受。

或者说,齐贺在身边,是幸福的。跟他们交流聊天,是幸福的。

不远处的秋千椅上,有三个工作人员阿姨坐在秋千椅上吃玉米。旁边一棵树附近,一只小狗用鼻子贴着地面嗅来嗅去。

那只小狗来到了阿凛他们旁边,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烧烤的香味吸引过来的。阿凛看着这只狗,只觉得好可爱,它没有尾巴。

阿月照问旁边的工作人员:“这是柯基吗?”

工作人员说:“对。”

阿凛问:“这只狗叫什么名字?”

工作人员说:“它叫福满。”

小狗走到了齐贺和阿谷佳之间,抬起头看了看他们。阿谷佳指着齐贺对小狗说:“咬他,快点咬他。”

阿凛无声地嘴角上扬,借低头掩藏笑意。这两个男生……也太好玩了。

东西吃完,聊了会儿天。过了一会儿,齐贺、阿月照、阿谷佳离开这里去往旁边的室内,去里面休息坐着。阿凛不去,独自一人待在这里。陪着她的,还有那只叫福满的柯基。

那只没有尾巴的小狗在空地上走来走去,闻来闻去,走路的样子一扭一扭,超级可爱。

“福满!”阿凛叫了一声小狗的名字。福满一个激灵停下,抬起头望着阿凛。过了几秒,福满发现阿凛没什么事,又继续走自己的路。

外面一辆摩托车突突突经过,福满闻声,冲了出去,追着摩托车后面奔跑,不断吠叫,好像想要咬开摩托车的陌生人。但是福满追不上,只好放弃,吐着舌头回来了。

天阴沉沉的,好像想下雨。阴天也挺好,没太阳就不会热,阿凛现在还在穿短袖。这个地方的空气比市区要好,建筑是仿古建筑,屋顶是瓦片式,齐贺他们就在仿古建筑的室内休息。

好像有雨点滴落下来,落在阿凛身上。阿凛下意识看天,天上有薄薄的乌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移动。

但她不着急回室内。那只叫福满的柯基还在空地上散步呢。

就算瓢泼大雨突然而至,也不需要慌,因为走几步路就可以进入室内躲避。所以,可以在室外悠闲到底。

阿凛看着那只柯基,觉得实在是可爱,拿出手机拍照。小狗也不躲镜头,趴在地上静静让阿凛拍。阿凛叫它名字,它才看阿凛一眼。

福满起身一路往前走,阿凛也跟着它一起走,一人一狗相互陪伴一样。明明今天之前还不认识,小狗却一点也不怕生,让阿凛待在自己身边。

阿凛与福满经过那大大的别墅,旁边就是泳池,走到草地与鹅卵石小路上。福满到草地边缘的路肩石那里去了。

让福满自己玩,阿凛返回了室内。

一进门,她就看到了齐贺,这无疑是欣喜的。只是内心欣喜,并没有表现出来,甚至都没有给齐贺哪怕一个微笑。

阿凛问:“阿月照呢?”

齐贺指着一个方向:“在房间里面。”

也没看到阿谷佳,看来他们是各休息各的了。

阿凛朝着阿月照所在的方向走去,身后的齐贺问:“你刚去哪了?”

“陪小狗玩。”阿凛回头看了一眼道。

“阿月照。”阿凛看到阿月照的那一刻,喊了阿月照的名字。

阿月照:“阿凛,我们一会儿去泳池边怎么样?”

阿凛:“你要游泳?”

阿月照:“也不是,我感觉那边风景挺不错的,我们去那边坐一会儿,看看风景。难得出来玩。我现在换身衣服。”

阿凛:“好,我先去那边等你。”

阿凛走到了泳池边。她坐在泳池边的藤椅上。桌子是圆形的玻璃面板,在这个位置能看到茅草式凉亭,能看到豪华的大别墅,能看到草地树木。总之环境甚好。

想安安静静不被打扰,这个美丽的地方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美好的地方,见到了美好的人——齐贺。他手上端着一个白瓷盘,正朝着阿凛的方向过来。阿凛确定了一会儿,齐贺好像真的是朝着自己这边来。

阿月照没等到,齐贺先来了?

齐贺来到阿凛跟前,将白瓷盘往桌子上一放:“来,阿凛姐姐,给你,你喜欢的吃芒果班戟。”

阿凛:“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芒果班戟?”

齐贺:“阿月照说的。”

白瓷盘上面确实有一个黄色的芒果班戟,还有一枚金色的叉子,一朵花放旁边做装饰点缀,做得可真精致啊!

齐贺放下芒果班戟便离开了。阿凛拿起叉子,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等阿月照。

芒果班戟,可真好吃!今天的芒果班戟也一样好吃。

唉,忘了问齐贺怎么给自己送芒果班戟来了,齐贺就先走了。

阿凛品尝着吃。芒果班戟的奶油是动物奶油,很香醇的那种。芒果口感很好,果香浓郁。吃着这么美味的东西也是一种幸福,是齐贺拿来的这一点更是幸福加倍……

芒果班戟吃完,阿凛放下那枚金色叉子。

阿月照怎么还不来?也太久了啊……

因为一直在等阿月照,阿凛等到失神,失神到阿月照什么时候来的她也不知道。只是忽然间看到阿月照坐在另一张藤椅上,就在自己身边。

阿凛发现,阿月照身穿酒红色吊带裙,长发披着,光着脚没穿鞋。阿凛看到阿月照那纤细美丽的脚,阿月照的脚是希腊脚,听说美女都是希腊脚。

虽然不是第一天认识阿月照,但是阿凛还是被这样的阿月照惊艳到。泳池那蓝盈盈的水,配上酒红色吊带长裙的阿月照,这也是一个风景。

阿凛:“怎么那么久?”

阿月照:“很久吗?”

阿凛实话实说:“很久。”

阿凛想,阿月照这样一个打扮,也根本用不着花那么长的时间。阿月照为什么那么久呢?

阿月照没有多解释,只是笑笑。

阿凛:“你跟齐贺说我喜欢吃芒果班戟?”

阿月照:“嗯,闲聊的时候说了,我还让他给你送来,也好增加你们接触的机会。”

阿月照递了个眼神给阿凛,好像在说:你懂的。

阿凛没有对这个眼神做出太大的反应。她本就不是容易被打乱节奏的人,也不是容易激动的人。

阿月照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白瓷盘:“吃得挺干净。”

阿凛:“芒果班戟本来就不容易脏盘子,吃完了就是吃完了。”

阿月照:“不,我见过吃一点点东西都能弄得到处是的人。你很谨慎讲究。”

阿凛:“那就当作是吧。”

阿凛又打量了一会儿阿月照的这身打扮。有种错觉,好像要去参加高端晚宴才会是这样的打扮。此刻的阿月照无疑是靓丽的,不由得感叹一句年轻真好。

阿凛问:“你那么久,是在跟齐贺、阿谷佳一直在聊天吗?”

阿月照否认:“也没有啦。其实我都没怎么见齐贺。”

阿凛:“他们在干什么?”

阿月照:“齐哥哥和阿谷佳开车出去了,好像还有别人一起,去山野里玩。”

阿凛:“啊?也就是说他们不在这里了?”

阿月照:“嗯。”

阿凛:“开谁的车?”

阿月照:“我感觉是这里的人的车。我也不清楚。”

阿凛:“去山野干啥?”

阿月照:“男的比较爱玩啦,应该去兜风吧。”

阿凛:“我也想去。”

阿月照:“你是想去玩还是想跟齐贺在一起?”

阿凛:“想去玩。不过跟齐贺在一起也不错啊。”

阿月照:“他们都不知道已经去到多远了。估计追也追不上。”

阿月照去把拖鞋穿上,与阿凛在这风景优美的附近走了几圈。

这边的风景是极好的,空气是非常清新的,想安静就安静,想喧闹就喧闹。如果不想喧闹,也没有任何人能打扰到她们。

人与大自然的深度连接,就在此时此刻。

走累了,她们便回室内去K歌。

阿凛又看到了福满。在天气凉爽空气极佳的时间与地点有着这么可爱的一只小狗,心里是充斥幸福与满足的。阿凛只觉得自己跟福满很有缘,明明本不认识,福满对她却丝毫没有敌意与戒备,就好像老熟人一样。

她们点歌。阿月照让阿凛点,阿凛不点,阿月照便点。两个人稍微商量,点了一些情歌。阿月照在唱,阿凛在看大屏幕上的字幕,在听,却不唱。

阿月照唱了两三首,催着阿凛点歌唱歌,阿凛坚持不唱,说不喜欢。

阿月照:“怎么不唱呢?担心五音不全吗?”

阿凛:“我不是五音不全的人,单纯不想唱。我还是喜欢听歌。”

阿月照让阿凛点歌,想听什么点什么。阿凛点了好听的DJ,就这么放着。

无意中看着外面失神。天越来越暗了吗,还是说错觉呢?要下雨了?

福满呢?没看到它。它又跑到哪里去玩了?

整个人身心沉浸在静谧又有着人气的环境中,这给心灵带来恬静。外面这个天,这个景,那样绿的树叶……一切被阴沉的天空笼罩。

唯一能够调节心情的,只有耳畔的DJ音乐,是那样动感好听。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过了很久,好像过了很多个小时,阿凛才看到回来的齐贺与阿谷佳。与他们一同回来的,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人。

对阿凛来说是不认识,但对齐贺来说,早就跟他们聊到一起。那几个不认识的人,应该就是跟齐贺、阿谷佳一起出发去山野的人了。

阿凛看到齐贺、阿谷佳搬了一些东西回来,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或许是这次出行的收获。

“又买东西。”阿月照说他们。

齐贺:“买了点西瓜,买了些啤酒,带了点山野摘的东西。”

“嚯,还有鸡。”阿月照看到后面的人手里提着活鸡,有点意外。

阿谷佳:“我们等会儿杀鸡吃。”

阿月照:“伙食丰富了,真会吃。”

阿谷佳:“你不吃?”

阿月照:“是你不吃。”

阿谷佳朝阿月照笑笑。

阿凛知道等会儿要杀鸡,但没想到这么快就杀鸡了。是这里的工作人员们杀。一个个动作娴熟麻利,做着杀鸡的准备工作。

鸡因为被绑住了脚,只能静静窝在地上,圆圆的眼睛睁着,时不时眨一下。它知道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吗?

阿凛看着那活鸡,觉得好歹是个生命,忽然有一丝于心不忍,道:“鸡被杀好可怜。”

阿月照:“它存在的价值就是被吃了。不是为了吃,人也不会养它,它也不会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阿谷佳:“现在觉得可怜,吃的时候就觉得香了是吧?”

阿凛觉得阿谷佳说的也是事实:“是。”

齐贺对阿凛说:“你也这么直白承认。”

阿凛:“事实认了也行。”

阿谷佳:“如果这只鸡给你带回家养,在你家走来走去到处拉屎,还叮你攻击你,你愿不愿意?”

阿凛:“肯定不愿意啊!在这里都能闻到那浓浓的鸡毛味,还带回家?我可不想每时每刻闻到那股味道。”

阿谷佳:“那你还说它可怜。”

阿凛:“觉得可怜是一回事,影响到我是一回事。”

阿谷佳称赞阿凛:“理性。”

临近傍晚,天还没完全黑下来,齐贺、阿凛、阿月照、阿谷佳已经坐在桌子边等着菜上齐。除了他们,还有一些这里的工作人员在这一片区域准备吃饭。

此刻气温偏凉却舒适,心情平静又泛着一丝淡淡的美好甜蜜。外面虽然还没下雨,但若是站在大空地上,已经能感觉到有一点水珠飘落在皮肤上。

不过大家都在室内,外面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

仿古建筑的屋檐下面,挂着红色大灯笼,更增添静谧凄美气氛。

福满进来了,阿凛为看到这只可爱的柯基感到高兴。福满看看这个人,看看那个人,走起路来心形的臀部一扭一扭,乖巧讨喜。

阿谷佳:“这狗为什么没有尾巴?”

阿凛:“柯基是牧牛犬,有尾巴容易被牛群踩踏,所以人把它尾巴截掉了。”

阿谷佳:“现在它也不需要牧牛啊,为什么也没有尾巴?”

阿凛:“现在人们觉得没有尾巴的柯基比较符合审美,也为了柯基的健康考虑,为它减少排泄物污染,所以给它断尾。”

阿谷佳佩服不已道:“你懂得真多,你是不是学历很高?”

阿凛:“懂就是懂,关学历什么事?”

阿月照:“阿凛读过很多书,懂的肯定多,你不知道。”

阿凛:“有些人已经毕业不读书了,但没有停止学习。不能一辈子吃那点老本吧?”

齐贺:“就是就是,学校学的那点东西不能应付生活上所有的事,还是要不断学习的好。阿凛姐姐你说是吧?”

阿凛:“嗯。”

工作人员阿姨端着一煲汤上来了,那煲汤看上去热气腾腾,很烫很烫。阿姨小心翼翼放在桌子中间。阿凛四人见了,都跃跃欲试准备吃饭。

别的菜也陆续端上来,荤的,素的,卤的,炸的,水煮的,还有一碟饭团。

阿凛看上了饭团,那是用模具压出来的心形海苔肉松饭团。她小心夹过来一个饭团,吃上一口,只觉得好吃到爆。

阿月照看到阿凛吃饭团,也夹了一个海苔肉松饭团到碗里吃。

“这个饭团好吃耶。”阿月照说。

“吃一个就感觉半饱了。”阿凛说。

阿谷佳:“你们女生胃口这么小啊,就这么一个饭团,我能一口一个,不知道要吃多少才饱。”

阿凛夹了个排骨。乍一看那排骨平平无奇,看起来就是很普通的排骨,只是想吃点肉才随便夹的。但是当咬下去吃进嘴里,一种肥美好吃的香味瞬间在嘴里爆开。微甜,有烤肉味。

不是因为有烤肉味才好吃,而是它非常好吃且带烤肉香味。

阿凛忍不住又夹了这个排骨吃。这排骨的肉真是嫩,一点都不难嚼。

还有蜜汁叉烧,新鲜鸡肉,麻辣鱼,以及时令蔬菜,每一道菜都如此恰到好处可口好吃。这里的饭菜,怎么如此的香呢?

隐约想起有人说过,跟别人在一起时,如果平时本来就觉得好吃的东西当下依旧好吃甚至更加好吃了,说明这个人是旺你的。但如果平时觉得好吃的东西跟这个人待在一起时忽然觉得索然无味,就要考虑一下这是不是自己的良人了。

阿凛差点想朝齐贺的方向看去。她觉得这顿饭特别好吃美味,是不是正是因为齐贺在这里呢?所以上天给了她暗示,暗示齐贺是个值得自己亲近的人?

阿凛不着痕迹地看了看大家,争取每个人都看到,甚至连福满也用眼睛去搜寻到了。只有她知道,主要还是想看齐贺。看其他人,只是在为看齐贺作掩饰。

齐贺,他好像又跟人聊起来了。他一边吃东西,一边兴趣盎然跟人说着话。

跟齐贺说话的人阿凛并不认识,那人在一旁与齐贺讨论一些有关汽车的话题,说哪些车好,哪些车买了划算,哪些车配不上它的价格。

阿凛有意无意就听到他们的讨论。她听到跟齐贺说话的人提了一句自己牙龈肿痛。

齐贺说:“你给我十块钱,我告诉你牙龈肿痛的办法。”

那人没说话。齐贺又说:“牙龈肿痛去药店买个两块九的碘甘油涂上去就可以了。”

“两块九的东西,你收我十块钱?”那人问。

齐贺:“哎呀,跟药店的人掰扯不要钱嘛?”

阿凛吃着自己碗里的东西,没有正眼看齐贺的方向。但是齐贺跟别人聊了什么,却是能够听到。

此刻的阿凛吃东西随缘,不追求速度。缓慢进食,细细品尝每一口食物的美味。这才是真正的吃饭,在填饱肚子的同时不忘细尝食物本身的味道。这样的吃饭,是享受,也仿佛是艺术般。

阿凛很喜欢。当下,此地,绝对不会有人催她赶紧吃。想吃多久吃多久,想吃哪样吃哪样。

食物带来的满足能填满内心所有欠缺。食物如此美味,味道如此让人满意,还有什么是好求的呢?什么也不求了,最满足最满意就是对食物的喜爱。

这简直是顶级幸福。如此简单的顶级幸福。光是吃到让人非常满意的食物就足够了。

阿凛觉得自己很幸福。东西很好吃,身边的人她也很喜欢。好喜欢好喜欢。人生最幸福甜蜜的事除了好的爱情,就是美味的食物加喜欢的人近在咫尺。

他们听到外面响起哗啦哗啦的声音。众人齐刷刷朝外面看,原来是下雨了。“终于”下雨了。

不过,此刻所有人都在室内,根本没有人会挨雨淋,也不会有人在雨中着急奔跑躲雨。大家镇定自若,完全能够在安全的室内做所有想做的事。

外面再怎么样,也与室内的人们无关。出去也行,不出去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吃完饭之后,齐贺与其他人组织打牌。齐贺召唤力真是一流啊,一下子就找齐了打牌的人。

那些人阿凛都不认识,估计阿月照和阿谷佳也不认识。齐贺估计跟那些人也不是很熟很熟,只是临时的聊天搭子、打牌搭子而已。不过,齐贺以此为乐。

阿凛自然不可能随便跟不认识的人如此热络。她看不懂齐贺打的牌,自己去找感兴趣的事情做,齐贺玩他自己的。

阿月照自然是跟阿凛待在一起了。

阿谷佳站在瓦片屋檐下面,面朝哗哗下着的雨,叉着腰,抽着烟。雨水成股从瓦片屋檐上流落而下,如同一颗颗透明的珍珠连绵不断。

雨水哗啦哗啦。打在植物上,打在屋顶上,打在远处停放的小车上。雨水滋润万物,清新空气。不影响任何人的雨,甚至可以说下得恰到好处的雨,一定程度上招人喜欢。

安宁与喜乐。此刻的心情如此形容,再贴切不过。

如果,人生中绝大部分时光都像当下这样,该多好。好友在,喜欢的人在,一切那么美好,一切那么满足。还有那好吃美味的食物,清新静谧的环境……

阿凛忽然间不明白,老天为何给了她如此一份美好的大礼。她只觉得很快乐,很幸福。

也可能,快乐幸福属于容易满足的人。若是**太强,野心太大,就算拥有再丰富的物质,都难以感到幸福。因为,心里那份空缺是多少物质都填补不了的。

也可以说,快乐钱买不到。

阿凛和阿月照坐在饭桌边聊天。

服务员阿姨们早已把吃完饭后的饭桌清理干净,餐具都已经撤了下去,端上来一些水果。

阿凛尝了一口水果,只感觉甜到心里去了。

为何今天吃的东西都这么好吃呢?恰巧心情好,恰巧很满足,恰巧食物都很美味。

只要吃到好吃的,就能瞬间将所有坏心情坏情绪扫空。对阿凛来说是这样。再也没有比吃美味的食物更开心的事了,吃美食是最容易满足的事。

所以,获得快乐幸福也容易得多吧。

又有不认识的人进门来。是两个女生。她们一进来,就把滴着水的雨伞收起来,看样子是冒着雨来的。

“来来来,这么大雨也过来。”跟齐贺一起打牌的人叫道。

“怎么,不欢迎我们啊?”其中一个女生问。

“谁说的,我们缺人打牌,你们来了正好。”

两个女生看了一圈打牌的大家,一个女生看到齐贺的时候,对齐贺说了句:“好帅。”

齐贺忽然一笑,说:“低调。”

阿凛打量了一会儿那个说齐贺帅的女生。是个做了美甲、头发染成黄色的女生。阿凛又观察了一会儿齐贺的反应,确定他并没有因为被夸奖而有什么骄傲自大的反应。

阿月照捅了捅阿凛,悄声道:“哎,她说齐哥哥帅耶。”

阿凛知道阿月照想知道自己有没有吃醋,阿凛只是根据自己的观察说了句:“齐贺好像跟谁都合得来。”

阿凛心里有点难受。那个说齐贺帅的女生会对齐贺有意思吗,只是单纯随口夸了一句吧?

也许,这个问题本来就不应该想。如果阿凛没有喜欢齐贺,她根本不会在意有多少人说齐贺帅、有多少人喜欢齐贺。那都不关她的事。

可是现在的情况,如何能做到毫无波澜?

如果……齐贺不那么“广结善缘”,不那么活跃外向,是不是就不需要担心那么多?

没有如果。喜欢齐贺,喜欢的是他的全部,喜欢的是他整个人,无论外在还是内在。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能不能在一起是两个人的事,何苦担心太多?

阿凛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她禁止自己把思绪放在那上面。

做好自己。她决定这么做。做好自己,这也是齐贺曾经说过的话。

直白地说,阿凛与齐贺也并不是男女朋友啊。至少现在绝对不是。所以,为什么要去管齐贺跟谁说话,跟谁聊天?

是真不知道为什么要去管。

而且……对阿凛来说,要把男女朋友这类词放在她与齐贺身上,她只会觉得很突兀,很奇怪。

怎么会是什么男朋友、女朋友之类的?乱七八糟。

阿凛又看了一眼齐贺。正在跟人玩牌的齐贺自然不知道阿凛看自己。

好像一切正常。

就齐贺这样跟谁都合得来的性格,肯定不缺人与他来往,甚至大家都喜欢和他打交道。他受大家欢迎,同样也受阿凛偏爱啊。

阿凛吃着水果,一口接着一口。可是心思却不在水果本身的香甜上面了,那股甜,嘴巴是能尝出来的,但是心的注意力却没放在这股甜这里了。

她在想别的事。行动上是在吃水果,心思却神游到别处。她知道这样做不好,却无法控制。

“真的这么好吃吗?”阿月照问。

阿凛望向阿月照的眼睛。她看到阿月照眼里的审视与疑惑。阿凛知道,自己不断把水果往嘴里送,这进食频率有点密集了,而且还忽略了与阿月照的交谈互动。

阿凛将水果推向桌子正中间:“我不吃了,吃太多也不好。”

也许阿月照只是单纯问水果是不是真的这么好吃,也有单纯问阿凛怎么一直在吃水果不交流了的意思,但阿凛心里还是发虚。

幸好没有大口大口吃,虽然说一直在吃,但是吃得有节制,也算在细嚼慢咽。所以总共吃下来,也并没有很多。

外面的雨下个不停,室内的人却丝毫没有受雨的影响。聊天交谈以哗哗雨声作背景,有种莫名的安逸心安。甚至还因为有齐贺,众人时不时就传出欢声笑语。

室外室内,仿佛两个世界。

雨水落在树枝上,好像给树洗了个澡,把树淋得浑身湿透。聚集的雨水顺着树叶不断成股流落,就像在往下倒水,告诉着人们这雨不算小。

无所谓了,就算下个彻夜也没关系。反正今晚就住这里的民宿酒店,不需要离开。

再也没有比这更满足更安心。

外界的一切都没变,变的只是人的心理。同样是下雨,对于有出门需求的人来说,下雨是无比烦恼的事。但对安于现状的人来说,外面无论是晴是雨都行,不下雨室外室内都能玩,下了雨就将所有活动安排于室内。

阿凛他们,就属于对现状很满足的后者。所以外面的雨水雨声对他们来说如同美妙的交响曲,单纯而已。

那只叫福满的柯基好像去外面踩水了,当下的它虽然行走在有遮蔽的屋檐下,但地上却留下了它的脚印,地上的水迹,是狗爪子形。

阿凛想要去跟福满玩,但内心依旧保留着防线距离。她还要陪阿月照,在这里阿月照不认识别的女生,就跟自己熟,自己不能丢下阿月照不管啊。

阿凛与阿月照在交谈,齐贺与其他人玩牌玩得不亦乐乎,阿谷佳蹲在不远处逗福满,他看着福满,嘴里发着“嘬嘬嘬”的声音,福满被逗得时不时两只前脚跳起来,仿佛想要够到阿谷佳。福满吐着舌头,眼睛雪亮雪亮。

福满真可爱,无论怎么看,都是那么惹人喜爱。至少阿凛是喜欢这只小狗的。

工作人员阿姨路过,对在场的人说:“你们要不要喝牛奶?牛奶在小房间里,箱子装的,想喝可以去拿呀。”

阿凛与一些人跟阿姨进行眼神对视,表示听到阿姨说的话了。

阿姨说完,便离开了这里。

几米远的地方外确实有一个小房间,那个小房间有一个门,是关着的。阿凛很早就看到了那个小房间,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也一直没碰过那个门。

不过等会儿很快就会知道小房间里面是什么样了。

阿凛对阿月照说:“我想去拿牛奶。”

阿月照说:“好。”

阿凛独自往那个小房间走去。经过齐贺身边,齐贺顺口问了句:“去干吗?”

“拿牛奶。”阿凛说。

阿凛推开小房间的门,小房间里有一些简单的杂物,放有一些箱子,看了看箱子上的字,都是一些零食饮料。

阿凛找了找,终于找到了牛奶。

她抱起一箱牛奶,准备从这狭窄的小房间里出去。

刚一转身,竟然发现齐贺跟了过来,齐贺看着阿凛,说:“我怕女生搬不动。”

搬不动?阿凛并不觉得这箱牛奶重啊。箱子外面净含量写着200g×12,总共就几斤重的东西,成年人怎么会搬不动呢?就算是十几斤重的东西,短距离也是能搬的啊……

齐贺很照顾女生。这样的感觉,在阿凛心里涌现。

齐贺与阿凛一起出来。抱着牛奶的阿凛腾不出手,用脚将门带上。齐贺笑说:“斯文人。”

难道换作齐贺关门动作会很暴力吗?阿凛心里疑惑。

阿凛把那箱牛奶放在桌子上,齐贺帮忙拆箱。谁想喝都可以拿。

阿凛拿了两盒牛奶,回到阿月照身边坐下,给了阿月照一盒。

阿月照看了一眼牛奶的牌子,觉得这是从未听说过的牌子。同时配料表很干净,只有生牛乳三个字。

喝了一口,一种从未感受过的醇香在嘴里流淌,真是好喝,奶味儿很浓,绝对比市面上经常见的大牌牛奶好喝。

这个好喝的牛奶牌子有一定的历史底蕴,也不商业化,或许是如此,才能专注把牛奶本身的品质做到最高。

这个牌子的牛奶,是超市里见不到的。若不是到此地旅行玩耍,根本不知道有这个牌子的牛奶。

牛奶实在是太香太好喝。其他人也在喝,比方说跟齐贺一起玩牌的人。阿凛甚至听到有人说牛奶好好喝,想再喝一盒。

每一盒净含量是200克,不是250克。两盒也能够喝。

阿凛和阿月照第一次喝这个牌子的牛奶就被惊艳到,深深记住了它。她们认为,这才是真正的纯牛奶的味道,以前喝的牛奶瞬间黯然失色。

难道只有远离被太多人熟知的一切,远离人多的地方,远离人气高的火爆,才能找到最原始纯真的味道?

难道只有没被商业化的东西,才能够静下心来专注沉稳地做好一切?

要不是来到这里,要不是来到这个非喧闹之地,大概率一直喝不到味道如此醇香的牛奶。

阿凛拿出手机,搜索这个牌子的牛奶的相关信息。可是出来的结果甚少。能查到这个牌子的存在,却没有过多的信息,不像市面上被大多数人熟知的品牌那般火热。

这个晚上,大家在这个旅游玩耍环境优美的地方住下。阿凛和阿月照还是一个房间,齐贺和阿谷佳也是一个房间。至于除他们之外的其他人,则不知道去向。大家都有自己的方向,都有自己的事要忙,齐聚时欢声笑语,分别时互不打扰。

阿凛只觉得这个地方的民宿酒店装修非常豪华大气,这边有又大又安静的别墅,民宿酒店跟那别墅就像是一个类型的建筑。住在这样的环境里,连同内心都欢喜富足。

早上起来,站在落地窗前眺望,远处青山绿水,虽然没在那青山之中,却仿佛能感觉到被青山包围,被清新怡人的空气包裹,仿佛还能听到悦耳的鸟鸣。

人生若是一直充满如此的恬静美好,谁会不喜欢人生呢?

但也明白,这般的恬静美好只是漫漫人生中的一个片段,不可能一辈子都被这样的恬静美好贯穿。有酸有甜有苦有辣,那才是真正的整个人生。

在这样的恬静美好中,阿月照在洗漱。阿凛在远眺那青山绿水中冥想。等阿月照洗漱完毕,便轮到阿凛洗漱。完了之后,她们下楼去吃早餐。

阿凛又遇见了福满。经过了一夜,当福满看见阿凛的那一刻,眼睛似乎都亮了。阿凛看福满的眼神有着期待,有着喜爱。

福满好像能感受到阿凛的善意,对阿凛一点攻击性也没有,和昨天一样友好。看来这只小狗还记得阿凛。

福满生活在这里,一定见惯了很多来来去去的客人,对有无数出现又消失的陌生人这个现象早已习以为常,也许今天新见的陌生人,过上几个小时以及往后,就再也见不到他。

但阿凛对它来说似乎是特殊的,昨天见了,今天又见面了。福满记得阿凛,阿凛又见福满。人与狗都很欣喜。

福满太可爱,太讨喜了。阿凛喜欢这只小狗。

昨天下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停的,反正现在已经停了。但依旧没有太阳,天空不是蓝色,也没有朵朵分明的白云,整个天是阴白色。

不过这样也挺好,凉爽舒适。这种天气温度本来就不会太高,再加上这里是个植物众多,青山绿水之地,并不城市化,温度就更低了。

虽然已经不下雨,但是地面是湿的,每一块地砖都被雨水浸湿。地面有几处浅浅的积水,倒映着小树以及屋顶。

阿凛站在大门前,福满蹲在阿凛身边,两只前脚直立,张嘴吐着舌头,跟阿凛一起望着眼前的场景,一人一狗显得如此和谐。

阿月照见了,说:“你就好像是福满的主人一样。”

阿凛:“像吗?”

阿月照:“像。你要不领养福满算了。”

不知道阿月照是不是在开玩笑,阿凛认真道:“小时候我就想养狗,奈何条件不允许。现在能养了,却没有养的想法了。把一个生命带回家是要负责的,我……没那个信心与勇气。这里本来就是福满的家啊。”

阿月照:“我就说说而已,不要紧张。”

阿凛:“那就好。”

阿凛看到一个类似厨房的小屋子里有齐贺的身影,便走了过去。

齐贺背对着门口的方向,弄着些什么。

“你在干什么?”阿凛问。

齐贺说:“做面包。”

阿凛看到齐贺揉着白色的面团,这些面团还一点面包的样子也没有,应该是刚开始做没多久。

齐贺真是爱做东西,真是喜欢用现有的材料尽自己所能创造。

阿凛:“你在用谁的材料做面包?工作人员允许你这么做吗?”

齐贺:“小麦粉是我昨天买的,这里的烤箱可以随便用啊。”

看来这个男人,是真怡然自得。

齐贺低着头一点点弄着面团,阿凛趁现在能够近距离看齐贺。齐贺的嘴唇旁边以及下巴都有胡子的痕迹,但没有明显长出来的胡子,应该是刚剃过。这特征……是男人没错了。

他认真的样子,也很帅。

阿凛:“你怎么什么都会做啊,连面包也会做,全能人才。”

齐贺笑:“没有,也没有全能。我跟你说,很早之前我就学过烘焙。”

阿凛:“难怪。”

就在阿凛看着齐贺做面包的过程,一个四十来岁的妇女路过,看到阿凛和齐贺,就像看到了救星,进来道:“哎,你好,我这个手机不懂什么原因,别人打电话进来没有声音,能不能帮我看一下是怎么回事?”一边说一边将自己亮着屏幕的手机递过来。

齐贺洗了手,擦干,接过妇女的手机:“我帮你看看哦。”

齐贺一顿操作,妇女在一旁看。没多久,齐贺把手机还给妇女:“可以了。”

过来了另一个背着黑色斜挎包的妇女,也是四十来岁左右,应该跟这个找齐贺帮忙的妇女认识。背黑色斜挎包的妇女试着打电话给找齐贺帮忙的人,果然有了声音。

找齐贺帮忙的妇女连声向齐贺道谢,齐贺说:“没事的。”又跟她们说了有关如何调手机音量的事,两个妇女都听着。

她们临走前,对齐贺说:“谢谢你跟我们解释那些,我们农村出来的都不懂。”

齐贺理直气壮认真道:“谁不是农村出来的?”

阿凛想了起来,齐贺确实没开玩笑,他真的是在农村长大的,不过家里并不贫穷,齐贺长大的地方,还挺有钱。他老家的那个镇,工资甚至比大城市的还高。

阿凛在城市长大,她估摸着,或许自己的原生家庭,条件还没齐贺家的好?

不过那些阿凛都不在乎。一点也不在乎。那有什么关系。

她心里只有齐贺。喜欢他的一切。在阿凛看来,他整个人本身就不错。

这样的时光,阿凛也很喜欢。因为有齐贺,并且现在还是单独跟齐贺待在一起的时刻,她喜欢他在身边的感觉。她觉得很甜蜜。就算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单单他在身边,她就很满足很喜欢。

若是阿凛在一个地方,齐贺晃悠着过来,来到她身边,阿凛也会满心欣喜。就算面上控制着没有任何表现,心里都已经开心得不行。

她喜欢与他接近。

遇到齐贺之前,她拒绝所有异性接近。认识齐贺之后,她才发现原来世界上也有让人感觉很不错的男人。

齐贺在悠闲忙着做面包,阿凛便在旁边看。齐贺身上总是散发着那么正气凛然的气质,虽然有时显得吊儿郎当——曾经被别人这么评价,阿凛也觉得是,但大方向总的来说,齐贺还是个很好的人,他什么都明白,什么都知道该怎么做。他做事是能够做得很好的,毕竟工作上他也能做到领导的职位。

也许齐贺觉得阿凛在旁边,便跟阿凛闲聊起来,问些日常生活的问题,却并不越界,一切都那么恰到好处。

一些有关个人的问题若是别人问,阿凛只会觉得被冒犯、很反感。

但是齐贺就不一样了,他问得很浅,是那么有分寸,能看出来只是单纯闲聊,过后他都不一定记得聊了什么。就算齐贺问些有关阿凛的问题,阿凛也喜欢他问,因为能跟他说话,因为就算阿凛不正面回答,齐贺也不会揪着不放,只会戏谑调侃回一句让话题过去。

阿月照来到了这个类似厨房的小屋子。或许是一个人无聊,发现阿凛和齐贺在这里,就走了过来:“阿凛,齐哥哥。”

阿凛望向阿月照。

“在这里干吗?”阿月照问。

“齐贺说做面包。”阿凛说。

“呦,你还会做面包啊?”阿月照笑着对齐贺道。看了看齐贺做的那些,阿月照说:“做得还挺好,跟专业师傅做的一样。”

齐贺:“是吗。”

阿月照:“你这都可以去开店了。”

齐贺:“我以前就开过店,后来倒闭了。”

阿凛和阿月照听了,忍不住笑。

阿月照:“原来上班的人也当过老板啊。”

阿谷佳也踏了进来,这下又来一个人问齐贺在干什么,回答说齐贺在做面包。

三个人聚精会神地看齐贺一步步做着面包,阿凛感觉齐贺应该要说话了,果然,齐贺说:“你们围着我看,我很紧张啊!”

阿谷佳:“你做得专业才会被人看啊。”

齐贺:“这样吗?”

看齐贺认真做事的过程,阿凛只觉得齐贺很有耐心,心无旁骛。

等到面包烤出来之后,大家都过来吃面包。阿凛、阿月照、阿谷佳肯定在,还有其他之前与齐贺玩牌聊天的搭档们也吃了齐贺烤的面包,一个个都说还不错、好吃。

阿凛觉得,同样的材料,同样的做法,由齐贺做出来的就是比其他人做的好吃。因为齐贺有功底,齐贺做的东西里有他的“灵魂”,融有他娴熟的技术,有那股好吃的“气”在,这是任何人都不可替代的。所以,材料与做法一模一样,做出来的东西好吃程度也会不一样。

由齐贺来做,那是格外好吃。

在这儿的工作人员阿姨们也吃到了齐贺做的面包,大家都有份,盘子里还剩有几个。

齐贺问大家谁还要,把面包吃完。

面包拿完之后,剩个空盘,阿谷佳主动拿起盘子道:“我把盘子洗了。”

阿月照上前一步去拿盘子:“我来洗,我洗得干净。”

阿谷佳:“难道我洗的就不干净吗?”

“哈哈哈哈。”众人笑。

其乐融融的气氛。好像源头都是因为齐贺才会如此。

阿凛也知道这样的氛围很轻松愉悦。但没有人注意到,她没有笑,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在一旁几近冷眼般观察着大家。

她的不做任何反应,并不是对谁有意见,也不是心里藏着什么事,只是单纯不做任何回应。

这一刻,阿凛内心特别平静,她自己也感觉到,平静得不像话,就好像自己没在场、没看到也没经历到这一幕一样。

自从租了房子自己居住,她便一直独立,内心也愈发冷清。喧闹只是属于短暂的众人的事。等到喧闹过后的冷清,才是直面自己心内最深处的真正时刻。那时候,身边不会有哪怕一个人,也不会听到任何人的声音,更不会有任何人的话语能够影响到自己。

阿凛早已习惯那样的日子,并把那种时光里的冷清贯彻于生活中的分分秒秒。这样,当面对他人甚至众人时,便能完全排除他人情绪的干扰。无论是好的情绪还是不好的情绪,都与她无关。

她可以没有任何回应。

回应只是属于个人的事。包括任何人对个人的回应,也只是属于给出回应的那一方的事。

阿凛内心坚定且清明。人活在世,只有提高应对风险的能力这件事是一定要做的之外,其他事都只是这件主要的事的衍生。

她曾经跟阿月照说过:“当你发现不做一件事也不会死的时候,你就会知道这件事是不一定要做的。”

阿月照也说过一句话:“最绝情的人曾经被感情伤得最深。”

阿凛差点想也不想就问出口,而后刹住了,但最后还是说了出口:“你说的是我吗?”

阿月照:“你很绝情吗?”

阿凛:“我绝不绝情,取决于对方。如果对方一下子瞬间离开我,那我也不会留恋。但如果对方对我很好,我肯定也会对对方好啊。人嘛,都是相互的。我的绝情只会用在无情的人身上,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因为别人情感上的离开难过到影响生活。人总是会成长。”

阿月照:“那我,永远不离开你,好不好?”

阿凛嘴角微微上扬,认真地看着阿月照,说:“好啊。”

阿月照只觉得阿凛的眼神有种能看透人心的清澈。阿凛那样的眼神里有问询,有确认,也有温度温情。阿凛的眼神还带着一丝童真,但却是一种冷静镇定的童真。

是内心坚如磐石,但依然相信感情,又不轻易动摇,才会有的这样的眼神吗?

阿凛内心单纯,却又什么都明白,那是童真且坚定的来源。

阿月照愿意亲近阿凛。就像……阿凛愿意靠近齐贺那样……

阿凛看了一下盘子最后是阿月照洗了还是阿谷佳洗了。结果是阿谷佳洗了。

阿凛又想朝着齐贺的方向看去。是情不自禁地想。可能是因为齐贺的脸好看,可能是因为齐贺人好,可能是……单纯的好喜欢他。

可哪成想,阿凛望过去的时候,齐贺正好望了过来,与阿凛四目相对。

该作何反应呢?紧张,慌乱,脸红,不知所措?

这些反应,阿凛都没有明着表现出来。阿凛只知道,她看向齐贺的时候,嘴角是上扬的,是微笑的。这种善意,源于对他的喜欢,对他在自己身边的喜欢。

她很感谢自己的“临危不乱”。要是乱了,那才尴尬,那才不知道以后该如何面对齐贺。

齐贺并没有说什么,阿凛也没有说什么。好像这一次“碰巧”的对视,就这么过去了。

有什么好慌乱?喜欢就是喜欢啊,被发现那又怎么样?如果能因为被发现而进一步推进关系,这不正是想要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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