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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梦不到你(下)

反正已经知道齐贺是单身,阿凛也是单身,两个单身的人,怎么了?

齐贺知道自己对他的感情吗?知道又会如何吗?

好像会。因为不久之后,阿凛便感受到了齐贺的回应。她认为,这样的回应,是源于自己对他的善意的。

接下来的时间里,阿凛感觉到,齐贺对自己格外温柔,格外照顾,总之有别于以往。这样的温柔,阿凛感动得想哭。

阿凛去洗葡萄的时候,她发现齐贺在自己附近转悠,背着手踱着步。阿凛有点想问齐贺问题,想主动说话,但最终忍住了。

阿凛感觉,齐贺这么踱着步,是因为她。她多么想问齐贺是不是有话要说,但万一齐贺说没有呢?所以她没问。

她将葡萄一颗一颗摘下,用水冲洗。

齐贺来到阿凛身边,语气和动作是那样柔和。齐贺拿过那串葡萄,说:“不用一个个摘,双手搓它很快就下来了。”一边说一边用双手帮阿凛把那成串的葡萄搓下。

葡萄果然很快就一颗颗被搓落,落进装了水的盆子里。这太快了,几乎就几秒钟的事,比一颗一颗摘快太多了。

满串的葡萄很快就只剩葡萄梗。

阿凛有点惊讶齐贺的方法。她就这么看着齐贺做,他双手手掌心抱着那串葡萄前后搓,一颗颗葡萄被迅速搓下。

齐贺对她的态度好温和,说话也好温和。因为齐贺比阿凛要高,说话甚至俯身,好像准备要靠近阿凛的耳朵说。他接过葡萄的时候,手碰到了阿凛的手。阿凛才知道,原来齐贺肌肤的触感是这样。一种莫名的,扎实的安全感。

好温暖……

她只允许齐贺的靠近。除了齐贺,她不允许任何异性靠近自己。若是有越界的异性,阿凛会瞬间开启暴怒模式,反感发飙,把对方轰得远远的。

唯独齐贺。齐贺好像跟她以往对男人的认识不一样。她允许齐贺离自己这么近。

是生理性喜欢吗?

要是能够多待一会儿,再多一会儿,该有多好……

阿凛在想,自己与齐贺的关系,是进了一步吗?如果是,那自己可不能再退缩了,不可以再逃避。她怕,怕错过齐贺,怕错过这能够关系也许可以进一步的机会。

她要接住齐贺给自己的温柔,珍惜齐贺对待自己的温和友好。毕竟以前,齐贺从来没对自己展示过这样的温柔……

她要有所回应,不能够忽视。她怕因为自己的高冷忽视,老天收回齐贺对自己的温柔。

齐贺知道自己以前就喜欢他吗?喜欢他不是突然的事,而是经过了时间的观察与心动的结果。对他的喜欢不掺杂其他任何外在因素与人物,只是单纯澄澈透明的喜欢。

他们在交流。阿凛与齐贺交流的时候,是掩藏不住的笑意,对待他的态度有感觉得到的喜欢。虽然有点含蓄,但能够捕捉。

齐贺,应该也能捕捉到。

真好。能够跟齐贺说上话,齐贺就在自己身边,且他们旁边没有别人。此时此地,就只有单独的两个人。齐贺与阿凛的距离还不到十公分,从来没有一个异性能够离阿凛这么近,因为阿凛不允许。

但唯独齐贺靠她这么近她没有拒绝。齐贺身上总是带着一种干练正气,跟市面上其他男人完全不一样,光是齐贺这个人在身边就能够让人心生欢喜。况且阿凛喜欢他,怎么会不允许他的靠近?

阿凛并没有将齐贺教自己洗葡萄这件事告诉阿月照,也没有把齐贺给自己的温柔跟阿月照说。阿凛觉得,这是只能私藏在个人心里的事,是独属于她的感受。

傍晚,天上的云像飘飞的羽毛,神秘梦幻,如同闪烁着美丽的光芒。阿凛就在安静甜蜜的氛围里度过这一天,跟阿月照有聊天,跟阿谷佳打过照面。

她与阿月照坐在竹编椅上,眺望远处的青山。翠绿的植被,连绵的山,那远处会有人住在那里吗?如果有,在这个位置也看不见吧?

阿凛和阿月照说着话,聊着天。自从读书毕业之后,阿凛基本上就没跟人走心地聊过天,因为要工作了,要上班挣钱了,与其他人都是利益关系,职场如战场,最多说些恰当的场面话,毕竟言多必失。

好像只有在这样的时刻,才能找到回到童年的感觉,说些比较深入的话题,说些比较走心的话,而不是只应付于场面。

阿月照说过:“还没活到我这个岁数就死了的人大有人在,我已经很幸福了。”

阿凛说过:“玩那种能控制胜负率的游戏有什么意思?你输还是赢,软件早就计算好了,甚至会干一些激发你胜负欲的事来让你玩得更久,甚至是充钱。反正游戏对我来说一点意思也没有。”

阿月照说过:“我之前一个同事,特别爱开玩笑,新来的人问她叫什么名字,她说:我叫倪劳子(你老子)。问她年龄,她说今年18明年17。问她是哪里人,她说:我是你心里的人。问她收入,她说秒薪过亿。问她在哪个部门能赚这么多,她说在做梦部门。问她家里几套房,她说两套房,分别是左心房和右心房。”

阿凛说:“真有梗。我也碰到过一个人,她对曾经对别人说:你猜我是什么星座,我的星座是为你量身定做。”

阿月照:“太能聊了。这样的人一定很有趣。”

阿凛:“非常活跃。”

阿月照:“齐贺也很外向活跃。”

阿凛:“齐贺是外向活跃,有时候也爱开玩笑。”

阿月照:“太活跃的人说的话不一定每一句都作数,因为他们的想法太多了,有一个想法就说一个想法,最后不一定都做到。听听就算了,不能全部当真。”

阿凛:“我就不这样。如果不能够轻易做到,我不会轻易许诺。我感觉我无论做事还是描述都很谨慎严谨,基本不会说什么绝对、百分之一万这种太满的词。我比较喜欢说有可能、应该、大概率这样的词。”

阿月照:“看得出来你确实是这样。”

齐贺、阿凛、阿月照、阿谷佳很快就要离开这个风景优美偏安静的地方了。还有时间,他们决定去市区玩一玩,逛逛市区。

毕竟,才出来玩一趟,要多玩一玩。

临走前,阿凛想再看看福满,可是却不知道那只可爱的柯基小狗跑到哪里去玩了。那只活泼伶俐那么可爱的小狗啊,阿凛想再看看它,跟它有一点互动。

因为,这一别,能猜到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

人这一生要告别多少人多少事呢?告别不完,也不是每一次告别都有告别的机会,比如这次阿凛想要再见一见福满的愿望没能达成。

他们四个人坐车离开了这里。到达繁华的市区前,路边的风景都是花草树木,根本没有成片的高楼大厦,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绿树,杂草,以及若干不知谁家的自建房。

很快就离开这里了。很快就要到达市区了。

阿凛虽然挺喜欢小狗福满生活的地方,但也同样喜欢繁华都市。来到绿水青山的幽静地方,只是短时间的体验,最终他们还是要回到城市当中。

总的来说,阿凛还是很满足。因为齐贺……

现在依旧不敢大着胆子看他。因为车上还有其他人,阿凛不想做自寻尴尬的事。

接下来的行程,一切顺利。他们查找攻略,加上本地人的推荐,把本地美食吃了个遍,把当地有名的景点逛了个遍,玩得特别满足开心。

阿凛自然舍不得这种自由欢乐的时光,齐贺、阿月照、阿谷佳自然也舍不得。因为结束了旅行,就要回到自己生活的地方去了。

再欢乐的旅行,终究不过是漫漫平凡生活中的调味剂。还是得回归人生占比重最多的平常生活。

他们启程回家。

“回来咯,又要上班咯。”到站一落地,阿谷佳便感慨了一句。

是,玩一趟回来,大家又要准备工作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阿凛心里还是觉得甜蜜,无论即将面对什么。因为,她与齐贺的关系,又近了一步。

接下来该如何与齐贺接触?她不知道。顺其自然吧,自然会告诉她该怎么做。

剩下的,只需要做好自己就行。

齐贺对她……应该也有那方面的意思吧?因为能看出来她接受齐贺这个人,齐贺找她聊天的次数,也比以前要多了。

阿凛从未跟哪个异性聊过这么多。齐贺是第一个。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他们互相分享着日常,聊着一些观点,说着一些以往的经历。

是不是情侣之间都会这么做?齐贺有没有跟别人也这么聊过呢?阿凛疑惑。

但不管怎么说,跟齐贺聊天,终究是愉快的。或许跟他与很多人打过交道、阅人无数有关,齐贺情商在线,不会让人有不舒服的感觉,无论说什么他都能接茬,没有冷场的时候。

并且因为阿凛喜欢他,也愿意跟他聊更多。

聊的次数多了,时间长了,齐贺在某一天问阿凛,要不要出来玩。

阿凛问:有谁?

齐贺说:就我们两个人。

就我们两个人?我们?

齐贺用上了我们这个词。

阿凛心里莫名一阵暖意。齐贺这是真的有那方面意思的意思吗?我们这两个字,看得阿凛思绪点点。

齐贺主动邀请,阿凛肯定是很想同意的。她本来就很喜欢齐贺,齐贺主动邀约,还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任何人打扰……

齐贺那么爱玩,如今却只单独约阿凛一个人,说明他是打算把时间专门给阿凛一个人的吗?这对他来说算是很不容易的事吗?

阿凛肯定不愿意拒绝。她真的不想错过齐贺,真的愿意靠近齐贺。她不想因为自己的腼腆、不好意思而错过齐贺抱憾终身,不想齐贺因为自己的冷淡跟自己渐行渐远。

她会好好珍惜这样的机会。这不正是培养感情的时候吗?无论最终结果如何,好歹过程不要留遗憾。

阿凛回想了一下,单独约自己出去的异性,目前为止,就只有齐贺这一个人。以前从未有过异性邀请阿凛出去玩,因为阿凛连话都不太愿意跟他们说,更不可能给他们邀请的机会,自然不会有异性自讨没趣。

这一次,看来齐贺是真的领悟到了阿凛的心思,就这么自然地问阿凛要不要出来玩了。

阿凛应约。

见到齐贺的那一刻,阿凛依旧欣喜。其实光看齐贺的名字阿凛就能开心,更别说见到齐贺本人。

说上几句话之后,阿凛问:“你是不是经常约女生出去玩?”

齐贺好似有些严肃地否认:“没有,你是我第一个单独约的女生。”

阿凛:“真的?”

齐贺:“真的。”

到底是不是真的,阿凛知道自己也没见过。不过齐贺都这么说了,那就相信他吧。过往是看不到的,也无关当下,当下齐贺在自己身边,阿凛只知道这一点。

大白天,他们在街上行走着。也不干什么,没有任何事情要做,不过是在增加彼此接触的时间。阿凛是愿意的,是喜欢的。齐贺呢?有她这么喜欢吗?

阿凛看齐贺走路的样子,感觉他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又欲言又止。他是真的想说什么吗?阿凛疑惑。

不过,最终也没听到齐贺要说什么。

“渴吗,我去买奶茶。”路过奶茶店时,齐贺道。

阿凛还没说话,齐贺又说:“我怕女生走久了累,喝点东西休息一下。”

“不,我不渴,你想喝你就买。”阿凛只是这么道。面上没有其他多余的反应,但内心对齐贺却是愿意靠近得不行。

他整个人仿佛发着光,那种吸引阿凛靠近的光,好像有一种看不见摸不着却温暖的柔柔的感觉拥抱着阿凛。

这种感觉是真实存在的吗,还是出于对齐贺的喜欢才产生的幻觉?

他们走着,说着话,阿凛说着说着,时不时望向齐贺,掩饰不住的笑意。

或者说,她根本没想着掩饰,让齐贺看到她的善意,看到她的愿意靠近他,也是很好的。

因为,阿凛不想让齐贺离开自己身边,她不想对他冷淡,不想用对待其他异性的疏离感让齐贺离开自己。

齐贺跟别的男人不一样。他比别的男人好多了。他是唯一一个,阿凛不排斥甚至愿意喜欢的男人。遇到他之前,阿凛甚至想过,也许自己这辈子都不会跟男性产生交集,不会恋爱,不会结婚,不会跟男的生孩子。

可是……如果是齐贺的话,也不是不行。她愿意深入了解他,她愿意允许他与自己走近。她并不排斥他。她从未遇到像齐贺这样好的男人。

阿凛没看到齐贺有正面看自己,但她确定齐贺一定用余光看见了她对他笑。不是社交上礼貌的笑,而是那种带有私人情感的微笑,是一种对异性的喜欢,发自内心的笑。

齐贺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因为余光看见阿凛的笑就作什么反应。但他却用实际行动回应着阿凛。

他跟阿凛说话变得柔声细语,仿佛在小心翼翼呵护一盆易碎的花。能让这么man的男人如此温柔,着实不易。

要知道,齐贺平时与人交谈时声音铿锵有力,滔滔不绝,热血沸腾,当下与以往是如此鲜明的对比。

没过多久,齐贺大步流星走进一家连锁奶茶店,拎着两杯奶茶走出来。他问也没问,就给阿凛买了一杯奶茶。

他递奶茶给她的时候,她不知道有什么理由接,没有马上接过。齐贺催着阿凛拿下,阿凛只好接过。

白白被人请喝东西,阿凛心里自然过意不去,想着等会儿买些什么请回去。

请吃什么呢?什么东西比较好吃呢?

阿凛看到了卖酥肉的店。好,那就买一份酥肉吧。

阿凛拿着酥肉出来,齐贺问多少钱。阿凛说了价格之后,齐贺说:“唔,这么贵。”

阿凛直想笑。她没觉得特别贵,他应该比她有钱的吧,竟然说贵了。是在开玩笑吗?

自从齐贺、阿凛、阿月照、阿谷佳四个人一起旅行回来之后,阿凛便感觉跟齐贺的关系亲密了许多。或许更准确的表述,是齐贺对待自己的方式跟以前有所不同。

这种不同,阿凛能明显感觉得到,并不是幻觉,并不是错觉。阿凛对齐贺而言,好像已经不单单是一个普通的认识的人而已了。

他对她,多了一些关照,多了一些对其他人不会有的耐心。

阿凛很接受齐贺的关照与耐心。全然接受。她不会像拒绝其他异性那样拒绝齐贺。她不会拒绝齐贺。若是齐贺想要更近一步,阿凛只会抬头望着他,眼睛里全是欣赏与喜欢。

若他愿意,她只会允许他的靠近。

不过,想也知道齐贺是个正人君子,他有分寸,有底线,不会轻浮。这也是阿凛信任他的原因。

他从不去碰阿凛。若是哪天他碰了,比如过马路时拉一把她的手,阿凛也不会拒绝。但齐贺从来不主动碰她。

她会等。等到那一天的到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齐贺与阿凛感情上也越来越亲近。他们在互相靠近。

某天,齐贺盯着阿凛手上的白玉手串,说:“我能看看吗?”

阿凛抬起手,让齐贺看。

齐贺托起阿凛的手,在自然光下看着那白玉手串。这手串温润细腻,洁白如雪,仿佛有灵光在其间流动,真是上好的料子。

齐贺:“是不是很贵?”

阿凛:“喜欢就不贵。”

阿凛在回答中感受着齐贺手心里的温度。那温度来自除自己之外的另一个人。那温度传导到自己这边,没来由的安全感。那是齐贺的手。

这算是……肢体接触了。

她没感觉到他对于这样的肢体接触有什么多余的感触,好像只是单纯的人类的手与人类的手的触碰。

可对于她来说,这又是多么的重要。如果面前这个人不是齐贺,而是另一个男性,她根本不可能给对方靠近自己的机会,更别说有什么肢体接触。

只因面前这个人是齐贺。她才放心,心甘情愿让他触碰。

阿凛一直没有拒绝,没有将他的手放下。他要是愿意一直握着,她也不会拒绝的。

因为,随着时间流逝,她感觉自己越来越信任齐贺。

要是……齐贺主动牵起她的手,像情侣一样走在街上,她也是会接受的。

但是,齐贺并没有任何“越界”行为。目前是没有。一点也没有。阿凛觉得是没有。

也许是齐贺知道她是个很有边界感的女生,严肃不轻易开玩笑,所以不会做任何轻浮暧昧的举动。

不过,阿凛这种对齐贺没有拒绝的肢体接触,已经是对彼此关系更进一步一个很大的鼓励。

是的,她愿意与他更近一步,再近一步。

她冰冷拒绝所有异性,唯独允许齐贺这一个人。

齐贺,应该也明白她的心思吧。

与阿月照交谈的时候,阿凛主动提起了自己与齐贺之间的“进展”。至少在阿凛看来,算“进展”吧。

因为,阿凛跟齐贺之间能有“进展”,阿月照也有一定的功劳。阿月照推动着阿凛对齐贺的情感,鼓励她前进,并提供支持。

阿凛内心是感谢阿月照的。

阿月照是好朋友,是给阿凛感情方面帮助的人。

“什么时候能喝你跟齐贺的喜酒?”阿月照问。

“你开玩笑呢?”阿凛有点不可思议阿月照的说法。

都还没正式与齐贺在一起,就提到喜酒上去了?跟齐贺连情侣间的牵手拥抱都还没有,也没明着确定关系,阿月照就这么说,一定是在开玩笑。

阿月照:“早晚的事嘛。”

在阿月照面前,阿凛不怕坦白内心:“我也想能早点,其实。”

阿月照:“积极一点,没什么好怕。”

阿凛:“嗯……也没有不积极。”

阿月照:“看得出来你从来没谈过恋爱。”

阿月照是对的。以往阿凛对异性,都是有多远拒绝多远,更别说什么恋爱了。但如今面对齐贺,她完全愿意跟他在一起。

是愿意的。唯独对他愿意。

跟齐贺待在一起的时光温暖甜蜜,跟阿月照待在一起的时光同样温暖快乐。阿凛意识到,朋友不需要一大群,少而精也是不错的。

反正,阿凛也不喜欢吵吵闹闹。她本就不是吵闹之人。她跟齐贺是反着的,齐贺认识的人很多,他的世界总是充满欢声笑语的热闹。阿凛则不然,她不愿被泛而浅的关系浪费太多时间精力甚至金钱。

所以,能在她圈子里的,都是重要之人。

她会跟阿月照吃饭逛街看电影,走心交谈。

周末的时候,阿凛跟往常一样,再一次与阿月照待在一起。

她们在商场逛街,饭点的时候顺便在商场吃饭。

周末店里人特别多,需要等位,走道上全是等待之人,无论哪一家店,但凡是吃饭的地方,人都很多。

她们选了一家,之前吃过几次这家的套餐,觉得很好吃,决定吃这家。

阿月照说:“人好多啊,需要等很久,要不我们打包回去吃吧?打包不用等那么久。”

阿凛:“好。”

她们去点菜并付款。

等了好一会儿,服务员提着打包好的套餐递给她们。她们接过,离开了商场这个人多的地方。

她们回去了,没有继续在外面逛。

去了阿凛租的房子。

把刚买的套餐放到桌子上。接下来就是打开封好的手提袋,将她们点的套餐拿出来吃了。

清点了一下东西之后,发现阿凛的那份少了一瓶饮料,套餐里包含的番茄酱也没有。阿月照说回去问店员要,阿凛说:“算了,距离也不近,不折腾了。反正那饮料我也不喝,番茄酱少一次就少一次吧,肉里也有番茄的,一样能吃到番茄味。”

阿月照:“你不郁闷吗?”

阿凛:“算了,算了。”

阿月照又检查了一下东西,有点惊怒了,说:“我们点了两份餐,还只放了一份餐具!这是让一个人用餐具吃,另一个人用手抓着吃吗?”

阿凛:“我拿家里的筷子吃也行。”

阿月照怒了:“都不知道她怎么打包的!”

过了一会儿,阿月照说:“我觉得那饮料挺好喝的呀,你为什么不喝?”

阿凛:“因为它基本上是糖水混合物,而且还是不健康的糖。配料表里水和糖排在最前面,说明放得最多,所以……算不健康的糖水吧。不要就不要吧。”

阿月照:“你意思是,配料表里写得越前面的东西放得越多,是从多到少排序的吗?”

阿凛:“是的。”

阿月照:“要是你不说,我永远不会知道。”

阿月照还在吐槽这次买的套餐体验不好,阿凛只是默默在吃东西,基本不发表言论了。

下一次她们又经过买套餐的那家店时,老远就听到有人大吼大叫。原来是个男人指着店里服务员鼻子喋喋不休破口大骂,问为什么少给一双筷子。

阿凛和阿月照跟一些围观的人看了一会儿,阿凛就小声叫阿月照走了。走了之后,阿月照还回过头去望后续。

她们没想到,她们看到的这一幕当天就被人拍了视频配上文案发到网上。有人评论那个喋喋不休破口大骂的男人是把上班受到的气撒服务员身上,说少一双筷子去问服务员要就行了,何必骂个不停,把服务员都骂哭了。

阿月照看完视频,对阿凛说:“这不是上次少给我们饮料和番茄酱的那家店吗?看来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好说话。”

阿凛:“我可不好说话,我是懒得计较,因为觉得无伤大雅。别给我贴上好说话的标签啊。你要说好说话,齐贺岂不是更好说话?”

阿月照:“少放你的东西你不去说,店员不长记性,又犯了同样的错误,这次遇到刺头了,还正好被我们撞见。唉,所以说啊,人犯错了得自知,省得不被这个人教训,也会被其他人教训。”

阿凛笑了:“还我呢?说得好像店员被骂是因为我没去说我们的东西被漏放一样。有没有可能,店员本来就总是习惯漏放东西,之前遇到的都是不计较的客人,这次没那么好运,遇到了暴躁的?”

阿月照:“好好好,不是你,我错啦!怪我表达不清。反正他们有漏放我们的东西。”

阿凛:“我们去的那天是周末,还是饭点,人肯定很多,店员忙忘了也能理解吧。但今天我们撞见的时候不是周末不是饭点,也漏东西了。”

阿月照:“难不成是新来的店员?”

也许是阿凛敏感,她总感觉阿月照最近爱捧着手机兴致勃勃。虽然还不至于因为手机忽略跟阿凛的互动,但阿凛总觉得有种微妙的感觉。

或者说,这种感觉,也不是最近才开始出现的。

包括阿月照整个人的状态……非理性的亢奋状态。也许这么形容会比较贴切。

阿月照是怎么了吗,还是说阿月照本来就是如此呢?

“你有遇到什么事吗?”阿凛试着这么问阿月照。如果有什么事,阿月照是可以跟阿凛说的,阿凛也很乐意提供帮助支持。

“没有啊,没什么啊。”阿月照看着阿凛,道。

“哦。”阿凛应。可是她心里却在思考,在疑惑,同时也在观察。

真的没有事吗?那阿月照为什么会是这样的表现呢?一定是有什么事的吧?

可是阿月照不主动说,阿凛也不主动问了。阿月照那些微妙的状态,阿凛却是一直感受得到。

“要不要我帮你催一下齐哥哥,叫他多约一约你出去玩?”阿月照对阿凛提议。

“你敢催,我都不太敢去啊。”阿凛道。

“面对爱情要勇敢,爱情它才是你的。千万不要害羞。”

阿凛没想到,阿月照说着就打语音电话给齐贺。阿凛内心有点拒绝阿月照的做法,但却没有明显阻挠。

阿凛看到阿月照给齐贺的备注并不是“齐哥哥”,而是齐贺的全名“齐贺”。阿凛以为,阿月照平时跟大家一起称呼齐贺“齐哥哥”,给齐贺的备注应该也会是“齐哥哥”。结果并不是,而是齐贺的全名。这让阿凛有点意外。

她忽然有种感觉:大家就算面上再怎么开玩笑嘴贫,实际上还是正派严肃的。

阿凛听到拨过去的铃声并不是默认铃声,而是齐贺设置过的铃声。那铃声声音节奏又快,又活泼又好玩,听着听着,阿凛的嘴角忍不住上扬。

也许,她就是个笑点低的人。

齐贺接了电话,开口就问阿月照:“干什么?”

阿月照说:“你在干吗?”

齐贺:“在做饭啊。”

阿凛好像真的听到厨房里发出的声音,叮叮当当,滋啦滋啦,齐贺果然在做饭。

阿凛甚至能想象到,齐贺一只手做饭,一只手拿着手机贴着耳朵的场景是什么样。栩栩如生,虽然没有看见,只是听见声音,但仿佛齐贺那模样就在眼前。

阿月照:“你不约阿凛出去玩吗?什么时候约她?”

齐贺的语气忽然间软了下来,网络另一头的他轻轻一笑:“我……有时间就约,有时间就约。阿凛在你旁边吗?”

阿月照:“在啊,你要跟她说话吗?”

阿月照把手机递给阿凛。阿凛有点拒绝的想法,或许是下意识。但最后还是鬼使神差接了过来,或许因为是齐贺。

她跟齐贺当下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交代,只是随便说了几句,无关紧要,阿凛便把手机还给了阿月照。

或许是觉得,长时间拿着别人的手机跟人通话,不太好。

通话挂了之后,阿凛问:“齐贺怎么会问我在不在你旁边?”

阿月照说:“估计他知道我平时跟你待在一起的时间是最多吧。”

阿凛:“那他也太知道了。”

阿月照一笑:“说明他心里是有你的。”

阿凛:“你看得出来?”

阿月照:“你看不出来吗?我一个旁观者都觉得他是……喜欢你的。”

阿凛:“我都没有太明显的感觉。”

阿月照:“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阿凛:“呃……隐约好像也有那么一点感觉。但是,假如说他也喜欢我,那他对我的喜欢是建立在我喜欢他之上吗?如果我对他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他会自发对我有那方面的意思吗?”

阿月照脸色微变,思考后道:“可能……是不会了。”

阿凛:“为什么?”

阿月照:“因为你太正经严肃,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特别是对男的,完全不允许人靠近。哪个男的敢对你有不该有的想法,你肯定不会给对方好脸色。男的肯定不会自讨苦吃了。”

阿凛不好意思起来:“你咋那么了解我?”

阿月照:“肯定的啊。所以你对齐贺抛出橄榄枝,他接收到了信号,得到了你的允许,他才会跟你走近的。”

阿凛有点忧伤了。竟然是这样的吗。不过很快就释然。齐贺又不是别的男人,别的男人又不是齐贺,她才懒得管其他男的如何。

阿凛只要齐贺。

人并不需要跟那么多人谈恋爱结婚,只需要选择最喜欢最适合的那一个就可以了。操心那么多其他人的想法干什么,阿凛只在乎齐贺这个男人。

不管怎么样,她跟齐贺好,就一切都好。现在不正是朝着好的方面发展吗。阿凛满足了。

在阿凛与齐贺认识的第三百六十五天之时,阿凛不记得因为何故,只记得自己跟齐贺说过一句话:“我不喜欢烟味,我喜欢你。”

齐贺说:“那我为你戒烟,或者……不在你面前抽烟。”

那是挺甜蜜的一天。就好像表白之日。

好像是齐贺先表白的,后来阿凛才说的“我不喜欢烟味,我喜欢你”。

阿凛说:“你知道我们认识多久了吗?”

齐贺:“不知道。几年了吧?”

阿凛:“今天是我们认识的第三百六十五天,刚好一年。你是专门挑这个刚好一年的有意义的时间表白吗?”

齐贺:“我是真不记得我跟你认识多久了,只觉得好久了。”

听说初恋难忘又美好。能跟喜欢的男人在一起,阿凛只觉得幸福甜蜜满足。

她甚至觉得,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并且,她喜欢的男人,对她也有那方面的意思。再也没有比这更甜蜜的事。

齐贺,要当她的初恋了。

他们终于可以大大方方手牵手走在大街上。掌心贴着掌心。身体接触能够安抚内心安全感。她感觉在他身边就很有安全感。

这是她发自内心喜欢的男人啊。再也不用内心暗自喜欢,现实却触碰不到。

她可以和他牵手、拥抱,可以开开心心毫无顾忌地聊天分享。她在他身上学到很多东西,他在她身上寻找到一种内心的宁静。

阿月照得知阿凛与齐贺在一起之后,邪魅一笑,说:“恭喜啊,阿凛。”

阿凛说:“其实也谢谢你鼓励我迈出勇敢的一步,并在我和齐贺间做联系。”

阿月照手一挥:“没事,举手之劳而已,只要是你喜欢的男人就行。”

阿凛开始想不明白,自己为何能得到如此重大的幸福。成功跟喜欢的男人在一起,还有一个那么好的阿月照。为何认识的亲近的人是如此的好。

实在是太好太好。好得那样自然真实。老天太偏爱她,她被甜蜜的幸福所包围。

齐贺应该是那种会对女朋友特别好的男人。因为他对阿凛就很好,捧在手心里宠那种。可能是他比她大,并且跟人打交道能力很强,把这样娴熟的能力也用在了阿凛身上。

阿凛每次跟齐贺见面,都是笑盈盈地走向他。一旦看到他,心中的阴霾与惆怅都会全然消失,心里眼里都是齐贺。

都是对齐贺的喜欢,对齐贺的感情。除了他,就什么也装不下了。

他能够将她的心填满,满得再也装不下无关的东西。

她会非常自然地挽起他的手。他会非常乐意让她挽着。她记得他对她的每一分好,记得他抚过她脸庞时的触感与温度,记得他微微俯下身听她说话的样子……

她对他的感情,日益加深。爱意越来越多。

但同样,她给自己保留有一份理智。这是她性格使然。无论是谁,是什么事,都无法撼动改变。

那是她的生存之本。

很早以前就有人告诉她,女孩子爱任何人都不能超过爱自己。若是自己没有了,这个世界也就没有了。

所以,她告诉自己,无论以后再爱齐贺(如果真的能发展到很爱很爱的话),都不能爱到失去自我。不能够爱到失去自尊。

对任何人都是一样的。任何关系中,为了自己对对方的感情把自我搭进去,是非常错误的行为。真正健康、值得付出的关系,也不会让人搭上自尊、自我去维护。

齐贺曾经评价阿凛:“我总感觉你古灵精怪,捉摸不透,像只心里有爱但又高冷疏离的小猫。”

阿凛一笑:“这不是很好吗?正常的健康的关系就是这个样子啊。”

齐贺假装赌气:“我希望你能多爱我一些,行不行啊,宝贝儿?”

阿凛也故意拉下脸来:“怎么不爱了?不爱我会跟你在一起吗?你知不知道我对待其他男的要多远把他赶多远,唯独对你这么靠近。”

齐贺沉默了几秒,看着阿凛的眼睛道:“其实我很爱你,很爱很爱,真的。我从来没有这么爱过一个女孩子。”

阿凛觉得这么说会破坏一点气氛,但还是把内心想的说了出来:“从来?意思是你之前还爱过别的女生?”

齐贺:“以前谈过一个,但无疾而终。我是你第一个男朋友吧?”

阿凛:“是。”

齐贺:“感觉你都不允许男的靠近你的,为什么会选择我当你男朋友?”

阿凛:“感觉你挺好的。”

齐贺:“比如说呢?”

阿凛:“哦,你是想听我夸你,对不对?”

齐贺笑:“没有!”

阿凛:“你说我是猫,那你是什么?另一只猫?总不可能跟非同类谈恋爱吧?”

齐贺:“你是人我就是人,你是猫我就是猫,你是什么,我就跟着你是什么。”

阿凛:“你跟你前女友为什么分手啊?”

齐贺犹豫道:“也没什么,当年年轻,想分就分了。”

阿凛不打算追问这件事。反正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影响不了现在,改变不了现在。齐贺比自己大好几岁,他那个年纪,有过恋爱经历也正常吧。

对阿凛来说,齐贺现在在自己身边,就很好了。她很满足,已别无所求。

跟他待在一起的时候,她望向他的眼里总是饱含笑意,甚至有一丝欣赏崇拜。崇拜,是女人对男人最高的爱意。

齐贺懂的东西是那样多,无论是技能还是人情世故方面。阿凛有理由崇拜他。

他会耐心温柔地教她,她会认真细致地听。在每时每刻的相处中积攒着爱意。

他知道她对他的爱意,她知道他接收到了她对他的爱意,从而更爱她。

只有面对的异性是他的时候,她的防备之心才没有那么重。他为她付出的时间、金钱、心思,她都看在眼里。

彼此越发真心,越发坦诚。

齐贺在拖地的时候,阿凛坐在沙发上,将双脚抬起来。她看着他拖地,他弯着腰拿着拖把拖地,彼此一言不发。

但,不说话不代表没有心理活动。看着齐贺拖地的样子,阿凛心想:男人干家务的样子真帅啊!

正在想之时,齐贺说话中断了阿凛的心思:“我一直很好奇,你喜欢我什么?”

阿凛看着齐贺,道:“不知道,可能是你身上有我身上缺的东西。所以其实我喜欢的是,一个完整的自己。”

齐贺切了一声。

阿凛知道,自己并没有告诉齐贺最核心的实话,那就是,因为他长得好帅,所以才想跟他在一起,帅的同时,人也很好,所以才喜欢他,想要跟他在一起。

关于看中他长得帅这一点,阿凛不愿告诉齐贺,怕他觉得自己肤浅。

不过,对她来说,帅可不是衡量一个人的标准,还要看这个人怎么样的。

齐贺两方面都很好。他本来就跟别的男人不一样。

他会为人着想,会疼人,爱干净,比别的男人好多了。

他还是个有仪式感的人。在阿凛看来,是有仪式感。她觉得比起他,自己从来没有那方面的概念。

某一天,齐贺买了汤圆回来。阿凛问:“今天想吃汤圆啊?”

齐贺说:“今天是冬至。”

阿凛看了一下日期,确实是冬至。

那个时候,她便知道,他是个比较有仪式感的人。因为她从来不会专门为了过什么节去准备什么东西。至于汤圆,一直是平时想吃就吃,不想吃的时候也不会想起。

而齐贺,会关注节日,会过节,会在冬至的时候特意去买汤圆。

阿凛不过节。若是她一个人生活,甚至不过年。这年头,啥都不缺,想买什么,吃什么,网上一搜全都有,不会刻意赶着专门在过节的时候去买什么东西。

遇见齐贺之后,她才发觉自己节日意识淡薄。

好像,他不管什么节日,都会特意去准备,并且准备齐全。春节,元宵节,端午节,中秋节,腊八节,情人节,七夕节,圣诞节,甚至平安夜,齐贺都会买上吃的以及节日有关的东西。

阿凛不喜欢折腾,只是看着齐贺在弄。

好在,齐贺从来没问过阿凛怎么不过节,他只是自己在弄。

齐贺进厨房去煮汤圆,煮好之后,端出来,跟阿凛一起吃。

也不知道是汤圆本身好吃,还是齐贺煮的汤圆好吃。阿凛以前也买过这一款汤圆,觉得没别的牌子好吃。但是由齐贺煮出来,怎么会如此的香甜美味?

从来不喝汤的阿凛甚至鬼使神差喝了一口煮汤圆的水,觉得这水非常好喝。

“你放了什么,怎么连汤都这么好喝?”阿凛问。

听到夸奖,齐贺一笑:“就放了点糖而已。”

阿凛想起之前就吃过齐贺做的东西:“不愧是干过摆摊的,做的东西就是好吃。”

齐贺似乎不以为意,缓缓道:“也就还行吧。”

太谦虚了。阿凛心想。

齐贺不会随便因为别人的夸奖就得意忘形、尾巴翘上天。这一点阿凛是满意的。部分男人则有这样的劣根性,她是见过的。所以,这方面也是齐贺好的一点。

她有一套自己的识人标准。

齐贺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绝不允许其他事情影响到正事的进行。那个时候的他,绝对的理性,不会分心于其他事。或许因为这样,他才能在工作中做到领导这样的位置,他才能把事情做得那么好,他身上才有正气的气质,有时理性得有些不近人情。

可是无论如何,都不影响阿凛喜欢他。因为当下,正是他们彼此相爱的阶段。他待她很好,她满心满眼全是他,一看到他嘴角就会上扬。

齐贺对她的温柔与宠爱,她能明显感受得到。男人对女人的感情若是女人感受不到,那一般就是没感情。感受得到,说明是真实存在的。

没谈恋爱的时候,阿凛不知道谈恋爱是什么感觉,也不知道之前见过的谈恋爱的人为什么一见到自己的对象就笑得满面桃花开,只是感觉她们看到自己的对象时非常开心幸福。

但现在,阿凛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了。因为,现在的她亲身体会着。特别是恋爱对象是自己一直喜欢着的齐贺。

能成功跟他在一起,阿凛就什么也不求了。他那么好,她那么喜欢。

如果没有遇到齐贺,阿凛不知道原来这世上还有这么好的男人。如果遇到的人不是齐贺,阿凛也许会一直单着,决不恋爱,更别说允许异性靠近自己。

她真的很喜欢他。真的很喜欢。

甜蜜幸福的是,他也爱着她。那种爱,与日俱增。

有一天,阿凛看到齐贺表情凝重。还没问他发生什么事了,齐贺就先跟阿凛说:“阿月照出事了,现在在医院,好像还没醒来。听说送到医院的时候,额头都在流血。”

阿凛听了,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她知道齐贺有时候就喜欢开玩笑,这一刻,她也希望齐贺说的话是在开玩笑。

但,此刻他的表情为何如此严肃,为何丝毫不放松?难不成,他说的是真的?

不,不可以。阿月照明明一直好好的,怎么会发生如此突然的事?

“怎么回事?”心中千言万语只化作四个字从阿凛嘴里说出。齐贺说完这个突然的事之后,阿凛瞬间想到很多、作了很多猜测。最终没有说其他猜测,只是在问怎么回事。

齐贺说:“我也不知道,只听说是不小心从高处摔下来。”

阿凛:“听谁说的?”

齐贺:“佳哥说的。”

一种有点对不起阿月照的情绪闪过阿凛心头。阿月照出事,她竟然不知道。甚至齐贺和阿谷佳还比自己先知道。

这段时间,她只顾着与齐贺你侬我侬,却忽略了好友阿月照。

阿凛怎么也没想到,以前听说的“谈了恋爱就忘了朋友”这种别人身上的事,如今竟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阿凛瞬间就清醒。她急匆匆问齐贺阿月照在哪个医院,现在怎么样了,便飞奔前往阿月照所在的医院。

齐贺也跟着一起过去。

去医院的路上,眼泪在阿凛眼里积聚。她希望阿月照平平安安,什么事也没有。

齐贺看到阿凛的样子,伸出手去揩掉阿凛的眼泪。

阿月照怎么能够有事。齐贺给自己的爱很温暖,若不是阿月照,还不知道现在自己与齐贺是否能在一起。

阿凛与齐贺赶到的时候,感觉医院走廊里静悄悄的,似乎都能够幻想这是一片无人之地。

阿凛有点意外的是,竟然在医院里碰到了阿谷佳。

阿谷佳怎么会在这里呢?是专门来看阿月照的吗?他们四个人的友谊,竟然已经好到了这个地步,不管何时何地何事,都要在一起?

齐贺、阿凛、阿谷佳、阿月照,现在都在同一个医院里了。

阿谷佳似乎没察觉到齐贺与阿凛已经来了,正跟医生对话。

阿凛站在阿谷佳身后,听到阿谷佳跟医生说着什么“阿月照”、“我女朋友”之类的字眼。医生也跟阿谷佳说着什么“你女朋友”之类的话。

一听下来,他们就是在说阿月照的身份是阿谷佳的女朋友,说得那样自然。

阿凛默默站着,一言不发,等着阿谷佳和医生说完话,说完阿月照的情况。齐贺则在阿凛身边,看看阿凛,又看看阿谷佳,同样一言不发。

齐贺平时这么活跃的人,如今竟这样安静,有种判若两人的感觉。他分得清场合,知道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该做什么事。

阿凛等着阿谷佳看到自己与齐贺。阿谷佳跟医生说完话,回过头的时候,也确实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后的齐贺与阿凛。

“你们来了?”阿谷佳问。

说实话,此刻的阿凛有点震惊于阿谷佳和阿月照竟是男女朋友,又更关心阿月照现在怎么样了,便问他阿月照的情况。

阿谷佳说:“没什么危险了,不久之后,就可以出院了,休养休养能恢复。”

阿凛松了一口气。

不过,阿月照是什么时候跟阿谷佳好上的,自己怎么从未察觉过,阿月照怎么从来没跟自己说过?

阿凛选择直接询问阿谷佳。这个事闷在心里,也解不开疑惑。

阿谷佳说:“阿月照选择离开自己的家乡来到这个城市,也是为了跟我在一起。”

阿凛明白了。爱情的力量是强大的,爱情令人胆大。为了爱情,可以远离自己生长的熟悉的地方,为了所爱之人奔赴一个陌生地儿。

之前就感觉阿月照身上有一种非理性的亢奋状态,看来那并不是错觉,而是真实存在的,是一种陷入热恋中的人才会有的状态。

原来那并不是阿凛敏感,而是准确的感觉。当下如今,那种感觉得到了证实。阿月照,真的在恋爱。

阿月照提议的说他们四个人一起去旅行,除了创造自己与齐贺相处的机会,就是创造阿月照和阿谷佳相处的机会了吧?

难怪之前在泳池边等待的时候,阿月照久久不来。或许等待期间,阿月照就跟阿谷佳待在一起。他们一定有说不完的话,有看不够的对方。

那个时候,阿凛还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所以不知为何阿月照久久不来。那天的阿月照身穿酒红色吊带裙,长发披着,这身打扮很好看,想必是为阿谷佳打扮。

这样的打扮并不需要太长时间,阿凛却等了阿月照很久,阿月照肯定是跟阿谷佳待在一起了。

他们能够在一起,阿凛会祝福。可阿月照为何从来没跟自己说过她与阿谷佳的事?要不是这次阿月照进了医院,阿凛是不是依旧不知道他们在一起了呢?

齐贺、阿凛、阿谷佳来到阿月照躺着的病床前。阿月照还没醒来,他们三人轻声交流了一会儿。

阿谷佳说:“也没什么事了,这里有我来照顾阿月照,你们回去吧。”

阿月照的家人并不在身边,阿谷佳主动照料着阿月照。知道阿月照很快就会好,阿凛也放心了,过了一会儿,跟齐贺一起离开了医院。

过了几个星期,阿凛发现了一件事——自己怀孕了。她肚子里已经有了齐贺的孩子。

短暂震惊之后,便转化为惊喜。这是她与所爱之人爱情的结晶。她感觉幸福,嘴角上扬。

在与齐贺日常相处时,齐贺像往常一样环抱住阿凛,用脸贴着阿凛的头,亲吻着她。

阿凛望向他的眼睛,说:“我怀孕了。”

阿凛能明显看到,齐贺愣了。

齐贺说:“真的吗?就是说我们有孩子了?我们结婚吧!”

齐贺又询问:“你愿意跟我结婚吗?”好像有点不自信的不确定。

阿凛:“我不想结婚,结婚要谈钱的。”

说的同时,阿凛想起阿月照的表哥,结个婚要花费超百万元。什么彩礼,三金,旅行结婚费,是真的要谈钱。

齐贺有点担心焦急:“那你怀孕了,不结婚,是想把孩子打掉吗?”

打掉?阿凛觉得,自己舍不得打。这是她的第一个孩子,绝对珍视。如果没想过跟齐贺有孩子,她也不会允许发生让自己怀孕的事。

她想要这个孩子。因为是自己与齐贺的。

阿凛内心思绪点点,没有马上回答齐贺。

阿凛想把这件事先放下。现在已经怀了齐贺的宝宝,她有一种想要的东西终于得到的感觉。

是什么东西?是幸福。有人说,当妈妈真的好幸福。她现在,不就怀着自己的孩子吗?

有了孩子,她就不再是一个人了。会有一个与她有血缘关系的,最亲密的人——自己的孩子,陪在自己身边。这个孩子在长大自由闯荡之前,都会生活在她身边,由她照料,由她爱着。

最好是个女儿。阿凛无比希望这个孩子是女儿。齐贺不也喜欢女儿吗?生女儿,再完美不过了。

是女儿的话,阿凛会全心全意爱她,疼她,宠她,成为她最亲密的朋友,同时也是她的妈妈……

因为,这个孩子是阿凛的,是齐贺的。若这个孩子不是自己与齐贺的,而是其他男人的孩子,阿凛或许不会那么倾尽全力去爱。

不过,不爱一个男人,又怎么会去怀他的孩子?阿凛很爱自己,也很爱惜自己的身体,不会随便哪个男人都能入她的眼。

阿凛当然爱齐贺。很爱。所以就算怀了他的孩子,阿凛也绝对不会想着不要。有了当然惊喜,只会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齐贺得知她怀孕的消息,想的是结婚。看来这个男人还是不错的,是负责的。

齐贺说:“要打掉的话,我陪你去打。”

阿凛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不,我不打,我想把ta生下来。这是我第一个孩子。”

齐贺:“那我们结婚,怎么样?”

阿凛把头低了下去,低声道:“我……我不想结婚。”

齐贺有点急了:“要孩子却不结婚?你要当未婚妈妈吗?结婚生孩子,才是自然的事,哪有只生孩子不结婚?”

阿凛抬起头来,看着齐贺的眼睛:“有什么不行?单纯的谈恋爱不会怀孕,单纯的结婚也不会怀孕,只有有性行为才会怀孕。虽然不结婚,但这不是怀了吗?”

齐贺:“好好好,我不跟你争。你为什么不愿跟我结婚呢?是……不够爱我吗?”

阿凛:“不。我不爱一个人就不会让他靠近我了,更别说去怀一个人的孩子。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反正我是这样。”

齐贺:“那你为什么不愿结婚?是在耍我吗?”

阿凛知道,齐贺是认真了。若自己不跟齐贺深入一些交流,就可能要产生误会了。

阿凛:“我没有耍你。”

齐贺:“你有什么担心,可以跟我说说吗?”

阿凛:“其实我原本不想谈恋爱,也不想结婚的,我只想要个自己的孩子。但因为遇到的是你,所以我破例谈了恋爱,也想生你的孩子。谈恋爱可以是两个人的事,可是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是两个家庭的事,势必要牵扯太多。”

齐贺感觉好像明白阿凛的顾虑了,信誓旦旦:“我家姊妹是多,但是我保证,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影响到我们的生活,包括我爸妈。我知道你喜欢安静,不喜欢被打扰,有我在,我不会让他们打扰到你,不会让人影响到我们的生活,好不好?”

阿凛:“我相信你。”

齐贺:“那我们快点结婚吧。”

阿凛:“我不想结婚。”

齐贺:“为什么?”

阿凛:“我不想说。”

齐贺:“有什么事,说出来,我又不会怪你。你看你跟我在一起这么久,我凶过你吗?”

阿凛被齐贺的说法逗笑。但此刻,她却是坚定不愿结婚。齐贺着急,阿凛不愿。

男生着急,女生不急。

齐贺见此时问不出所以然,便先将结婚之事放下了。因为花太多时间纠结不会快乐,他也不想做逼阿凛的事。

他们还像以前一样相处,恋爱。就好像,忘记了阿凛已经怀孕这件事。不过,其实阿凛一直记得,并比平时注意。齐贺对阿凛也比以前多了一些保护。

跟齐贺在一起的时候,阿凛还是开心的。就算什么也不干,光是看见他,她就很开心。望向他的时候,眼神里都是温暖与爱意。

就像……在一起之前那样。

齐贺心里也知道阿凛对他的感情,他也同样爱着她。

齐贺有时候会暗指一下去把结婚证领了,阿凛总是忽略。齐贺问:“你是真的打算只要孩子不结婚吗?”

阿凛说:“孩子我是要的,有了孩子,婚姻这个东西有没有都不重要了。”

阿凛怀孕三个月的时候,齐贺盯着她的肚子看。

阿凛问他看什么,他说:“一点都看不出来你怀孕了,肚子还是跟以前一样。”

阿凛:“不是听说四个月才显怀吗?”

齐贺:“可能是因为你瘦,就算四个月了也不一定显怀吧?”

阿凛拿过抱枕,抱在肚子前。

阿凛:“其实就算怀孕,我也不太希望肚子明显太大。”

齐贺坐到阿凛身边,将她搂过来。她感受着他的拥抱,只觉得那是很暖的安全感。

她也抱住了他。

是真的喜欢他,若说身体距离就是心里的距离,那他们之间是零距离。

齐贺:“告诉我为什么你不想结婚。我很想跟你结婚。有什么担心的可以告诉我,无论是什么,我都接受。”

阿凛看着他的眼睛,有点被抽干了力气般。可能是他太重视这个问题了,可能到了可以告诉他的时候了,阿凛将自己的经历告诉了齐贺。

阿凛:“我妈妈在我还不到十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我不记得具体几岁,我那时候,应该还不到十岁。你知道她怎么走的吗?那时候我爸跟外面的女人好上了,我妈妈知道之后,崩溃地冲出家门去找我爸。可能一心在那件事上,路也没心情看了,横冲直撞就出了车祸。我妈就这么走了。”

齐贺很惊讶。阿凛从来没跟他说过她家的事,更不知道她的妈妈已经不在了。

阿凛:“我每次想我妈妈的时候,我都会抚摸自己的皮肤,这是在她身体里生长出来的血肉。”

说着,阿凛的眼泪一颗一颗滴在小臂上,没有表情,无声无息,只有眼泪在涌出。

阿凛哭了,齐贺吓了一跳。他最怕看见女孩子哭,别说还是自己有感情的女孩,非常温柔地安慰:“不哭不哭,哦,不哭不哭……”

阿凛:“我没有妈妈了,但我的孩子会有妈妈。那些,我连阿月照都没跟她说过。”

齐贺:“我只听阿月照说过你自己租房子住,我还想你是本地人,为什么还要租房子住,为什么不住家里。”

阿凛:“其实最后我爸也没能跟外面的女人在一起。我妈因为这个原因去世,对我心理冲击太大,我也不想在那样的环境里生活了,长大就搬了出来。”

齐贺:“我只知道你身上有着别人没有的客观冷静,高冷疏离,却不知道你有着这样的经历。”

阿凛:“我不喜欢把伤疤撕开示人。我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别人的同情对我没有任何帮助,我妈妈也回不来。我……也不想走我妈妈的路。”

齐贺感觉已经猜到阿凛不愿结婚的真正原因了。她怕自己经历情感上的崩溃,害怕亲密关系的背叛。若不结婚,便可避免这一点。

齐贺:“你因为你爸爸的所作所为,才不信任男人的是吗?”

阿凛觉得没有选错人当自己孩子的爸爸。齐贺不愧是能读到研究生的人,这么聪明啊……

“我不是你爸爸啊……”齐贺温和道。

阿凛知道齐贺想结婚,知道他跟她的爸爸不一样。若是一样,她怎么可能看得上他?

她早就运用自己的经验来识人、筛选人。

阿凛的爸爸贪心,邋里邋遢,没上进心,自控力差,容易对伴侣之外的异性起心思。阿凛的妈妈则因为阿凛的爸爸这一点而死。

阿凛观察过跟这些不好特质沾边的人,发现那些人自己都合不来。那些人身上都有着会影响到他人利益的行为,她不喜欢身上有那些特质的人。

她喜欢的齐贺自然不一样。齐贺爱干净,甚至比一些大大咧咧的女生更爱干净。齐贺吃得了苦,静得下心,工作做得不错,工作状态时的他不会分心于其他,眼里只有事情的解决,容不下无关的私人感情。

这样的齐贺,多多少少会给阿凛一些安全感。

齐贺当然是跟别的男人不一样,跟平常接触到的其他男性都不一样。正是因为不一样,她才逐渐喜欢他,才允许他靠近自己。

阿凛把自己以前的经历告诉齐贺之后,齐贺好像更多理解了她的选择。为什么不愿结婚,为什么有孩子也不想结婚,齐贺都明白了。

他陪着她一天天度着日子。润物细无声般宠爱着她,照顾着她,迁就着她。

她也不是作天作地的女孩子,他的付出,她都有所回应,会珍惜。相敬如宾,又知道彼此爱着对方。

也可以说,他在花时间用实际行动向她证明,跟他在一起会幸福。让她放心,让她有安全感。

就算没有领结婚证,他也愿意为她付出更多精力、金钱。因为,他们已经有了孩子。

早晨,齐贺在准备早餐的时候,阿凛还没有起床。以前要睡到中午的他,现在就是愿意更早起来,愿意让她多睡会儿。

他知道阿凛已经怀了宝宝,营养不能缺了。

早餐做好,齐贺轻轻唤醒阿凛。或者会一个公主抱,将她抱起来。

他们一起吃早餐。

有时候他们会默默吃着东西,因为阿凛不太喜欢吃东西的时候说话。有时候可能会闲聊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比如阿凛会说:“问你个问题,早餐不能吃什么?”

齐贺:“比如高糖、高盐、油腻的东西就不适合吃吧。”

阿凛:“那个还能吃到。是,早餐一定不能吃的是什么?”

齐贺想了想:“柿子?”

阿凛:“那个是空腹不能吃。早餐一定不能吃的是午餐和晚餐呀。”

齐贺听了,无奈地笑笑,想想又觉得阿凛说的有道理。

阿凛:“其实那是很多年前的脑筋急转弯。”

齐贺:“我们以前都不玩什么脑筋急转弯的。”

阿凛:“那代沟有点大啊。三年一个沟,你大我真的不止三年。”

齐贺:“是吗?”

有时候他总是喜欢说是吗作为回应。“是”字的音重一点,比“吗”字的音拖得长一点点。

齐贺说:“晚上我跟我兄弟聚餐,他们的女朋友也在,要不你也来?”

以往遇到这样的事,阿凛都下意识拒绝。她不喜欢跟挚友之外的普通朋友没事就聚餐。

因为,一般很多事故与意外,都发生在这样的关系里。不是知根知底的人,为何要没事就聚?那样的情境也许会有未知的危险,或者遇到奇葩人奇葩事。

阿凛自然从根源上避免陷入那样的情境。

不过,当下的齐贺,好像想带自己融入他的社交圈,是从心底里认可她了吗?

他兄弟的女朋友也在,聚餐上有女性,不全是男的,那应该行吧。

她也挺好奇齐贺的兄弟是怎么样的。

毕竟,如果不知道一个人是什么样的,就去看他的朋友是什么样的。因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去看一下也不错。

阿凛把一个担心说了出来:“你们会不会又抽烟又喝酒?我不想闻烟味。”

齐贺:“哦,对,你现在怀孕……我们不在你面前抽,好吗?”

晚上,阿凛跟着齐贺一起去往聚餐地。

到了之后,阿凛看到一个圆桌前已经坐了些人了。齐贺拉着阿凛的手,来到圆桌前,给阿凛拉开椅子,让她坐下。

阿凛静静看了一圈那些人。她一个都不认识。自然是不认识。都是同龄的男男女女。

或者说,男的都跟齐贺差不多大,女的要么跟齐贺差不多大,要么跟阿凛差不多大。

一个男人问起阿凛:“你还在读书吗?感觉你好年轻啊。”

阿凛说:“年轻人肯定年轻啊。”

那男人笑笑:“你成年了吗?”

阿凛没有马上回答,抬头看向准备坐下来的齐贺,好像想让齐贺来说。

齐贺说:“那必须成年了啊!都可以登记结婚……”

齐贺欲言又止,似乎想起了什么。比如,阿凛怀孕了也不愿意结婚,想起让他在乎的地方了。

阿凛看到,齐贺说那句话时看着他兄弟的眼神有一种……静谧,似乎想说下去又打住了。

在白色灯光下,阿凛能看到齐贺的瞳孔。

吃东西的过程,阿凛与齐贺的表现简直是安静与喧闹的对比。阿凛听他们说话的时候比较多,齐贺跟他兄弟则是说的时候最多。

不过,阿凛一点也不觉得另类。因为,齐贺兄弟们的女朋友也没怎么说话。

齐贺与人交流时,语速挺快,声音洪亮,神采飞扬,说话没有重点式闲聊。他兄弟的说话状态基本上也跟他一样。

他们聊轿车,聊生活见识与技能,聊以往的经历,或者随便扯扯皮。

阿凛听到齐贺跟他兄弟说起当年读书时期的事时,说了一句:“我们初二打初三。”热血沸腾,激昂不已。

但转身和阿凛说话时,明显柔和了下来,语速放慢,语气温和,问她吃不吃烧烤,他去买。

阿凛点头。

过了一会儿,齐贺拿着烧烤过来了。几十串,有几种肉,都被烤得香喷喷。

阿凛拿起烧烤吃起来。今晚吃的所有东西里,她感觉,还是齐贺买来的烧烤最好吃,吃得满嘴流油,实在是香。

有人给阿凛倒酒,邀请她喝,被齐贺拦住了:“别别别,她不喝酒,女生也不要在外面喝酒。”

齐贺的兄弟也没有强求。

整顿饭吃下来,阿凛对齐贺的表现总的来说还算满意。虽然这个聚餐不是她与她的挚友在聚,但全程也没发生什么无法接受的奇葩事。

大家相安无事,单纯聚餐。

这次聚餐,听了齐贺跟他兄弟聊天,阿凛才发现,原来齐贺是会打架的,有血性,同时也会保护自己的女人。

聚餐进入尾声的时候,大家要准备散了,都问有没有什么想打包的。桌子上有几个零食模具,里面的零食都被大家吃了,只剩下可以丢掉的模具。齐贺指着那几个模具,说自己要拿走。

阿凛:“你要拿去做摆摊要卖的东西?”

齐贺:“耶?你怎么知道?这么聪明啊?”

众人聚会的喧闹终归是短暂的。分别之后,各回各家,周围重新回归平静。

好像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才可以肆无忌惮想些什么。

与齐贺分别之后,阿凛回到自己的房子,洗完澡之后的她坐在床上,房间里只亮了一盏偏暗的灯。

也许只有这样的情况下,才能给内心平静创造外在条件。

齐贺让她今晚去他那儿,或者来阿凛这儿,方便照顾她。但是阿凛拒绝了。

无论当下正在经历再怎么浓烈的感情,终究还是要留一点私人空间。毕竟,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为什么一定要每时每刻都绑在一块儿?

淡的关系才能长久。这是她很久之前看到的一句话,并记了很多年。

此刻安静。就像她的内心,就像她表现出来的别人能看得见的状态。

她知道,她的肚子会慢慢越来越大,孩子在她身体里长大。她会好奇自己的孩子会是什么样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外貌性格是像齐贺多一点还是像自己多一点。

她猜想,并期待。

这是她的第一个孩子,是她与所爱之人的孩子。

如果可以选择,她当然希望是女儿,并希望女儿结合她与齐贺的优点。

如果是儿子……算了,如果真的是儿子,那也没办法,这便完全希望儿子像齐贺了。从身高,到长相,到性格,都像他最好了。

因为,她爱他,如果真的是儿子,只能接受儿子像齐贺。

有时临近傍晚的时候,齐贺会开车过来接阿凛。他们的相处模式像男女朋友,又像刚结婚的人。

他们会一起去买菜,一起做饭吃。

齐贺的生活技能全面,买菜洗菜做饭自然很娴熟。他让她休息,说他来弄就好。

阿凛还是想摘点菜,齐贺由她去。

她站在窗前摘菜时,齐贺拿着洗菜篮子过来与阿凛说话,说了几句,两人嘴对嘴亲了一下,非常和谐温馨。

煮饭炒菜这样的事,自然是齐贺在做。

如果说这是一对已经结婚的年轻夫妻,不会有人怀疑是假的。并且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一对。

就好像真的在过已婚生活。

虽然其实,他们并没有登记结婚。

因为,阿凛不愿意。而齐贺,一直陪伴在阿凛身边,像从前一样爱她。并且因为阿凛怀了孕,给了她更多的照顾与宠爱。

他以后会是个好爸爸吗?阿凛不知道。只知道,齐贺当下的表现,很不错。

吃完了饭,齐贺去洗碗。又过了一会儿,他们一起出门散步。

他们手牵手走在夜色中的人行道上。阿凛看到,这一路上都是摆摊卖小吃的,每个小摊都亮着刺眼的招牌灯。如果是卖烤制东西的摊,还会飘出烟,那烟是烤卤肉的香味。

齐贺:“有没有想吃的?”

阿凛:“没有。你想吃?”

齐贺:“我不想。”

走至路的尽头,是另一个新的路口。

阿凛看到天边忽然闪过一道白色的亮光。如果说是眼花了才看到的亮光,是错觉,那么接着听到的雷声一定不是错觉。

他们都听见了隆隆雷声。

刚才是真的有闪电。

齐贺:“回家吧?要下雨了。”

阿凛其实还想多走走,但是怕被淋成落汤鸡,只好同意。

齐贺感觉,阿凛牵着自己手跟着自己走的样子好乖。她根本不可能闹,也不会有强烈的情绪。不知为何,突然间心疼她。

她不是小孩脾气的性格。甚至她有时理性太过。

晚上,他们躺在床上。阿凛滚进齐贺的怀里,两人相拥。

多好啊。抱着自己所爱之人。这一定是人生中最甜蜜最幸福的时刻之一。

阿凛的脸贴着他的身体,彼此零距离接触。她问:“你会跳舞吗?”

齐贺:“不会。我哪会跳舞。”

阿凛:“那我怎么听见你跟人家说你和谁谁都会跳舞?”

齐贺:“没有,开玩笑的。”

阿凛:“我就不信你那种会打响指、会吹口哨、吊儿郎当的人不会跳街舞。”

齐贺忽然笑了:“谁说的我吊儿郎当?”

阿凛:“别人说过,比如阿谷佳。那你自己觉得你吊儿郎当吗?”

齐贺:“是有点。老婆说什么就是什么咯。”

阿凛:“谁你老婆?”

齐贺:“你。”

阿凛:“还没结婚,不能叫老婆。”

齐贺:“那在我心里我老婆就是你,怎么办?”

阿凛:“那就在你心里是吧,”过了一会儿又道:“也可以在你心里是吧。毕竟谁都没法钻进你的大脑去控制你的想法啊。”

齐贺听出阿凛声音里的困意,让她睡觉。

他感觉怀里的她呼吸均匀,在安全感包围的氛围里准备睡着。

女孩子在什么情况下才会觉得有安全感?当然是面对一个爱她的、她爱的人时。并且,她信任这个人。

齐贺感觉怀里的阿凛动来动去,睡不安稳,便问:“怎么了?”

阿凛:“蚊子咬我好痒,睡不着。”

齐贺起身,开灯,仔仔细细找蚊子,打蚊子。

蚊子打完,夜再一次回归平静。熄灯,准备睡觉。

一段时间后,阿凛收到了阿月照的消息。阿月照说,想四个人一起聚一聚,感觉好久都没四个人齐聚了。

阿凛跟齐贺说了。齐贺答应。

四个人。当然是阿凛、齐贺、阿谷佳、阿月照他们四个人。

时间流逝飞速。时间无情不等人。好像他们四个人都从刚开始的单身到了身边有人陪伴。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有的这一天?

恍惚。

好像经历了一个世纪……日子一天天过来,内心的情感一天天变化而来,才有的今天。

阿凛实在是没想过,如今的自己都准备当妈妈了,阿月照和阿谷佳都在一起了,自己这么后来才知道。

谁变了呢?谁都没变。变的只有时间,时间影响着一切、推动一切发展。

他们四个人约了饭。

阿月照笑容满面地挽着阿谷佳到来,看来她的伤恢复得很不错,精神身体都很好。

阿凛则在齐贺的一路保护中来到宴会厅。宴会厅环境高雅,氛围不错,是好朋友聚会的好选择。

四个人落座。

这一次齐相聚,他们都不再是四个单身的人,而是两对情侣。

阿月照看着阿凛微微隆起的肚子,会心一笑,只道恭喜与祝福。

阿凛拉了拉自己的衣服,好像想掩盖肚子的那隆起。是,她就是她,她不想别人将她当作别的身份,比如某某的谁,比如什么“准妈妈”。她就是她,一个独立的个体,不是任何人事物的附庸。

阿凛想吐槽阿月照怎么恋爱了也从来没跟自己透露哪怕一丝消息。但她不是那种会佯怒“怨恨”吐槽的性格,只让一切顺其自然。

缘分这事儿,谁说得清?

他们一边吃着饭,一边彼此说着话。虽然在说话,但总的来说大家心态都很恬静,或许是被幸福包围,沉浸在幸福之中,才能拥有的心态。

或许,以后大家的来往都不能再像以前一样那么密集频繁了。

单身的时候是自由的,想干什么干什么,想怎么约就怎么约。但是如今,已经有了自己的对象,大家都要步入人生中另一个阶段的生活。

再往以后去,就要以家庭为重了。

从单身到非单身,这经历了什么呢?经历的当下从未有所察觉,等回过头一看,才蓦然发现早已不是最开始的曾经。

齐贺往阿凛的碗里夹菜,全是阿凛爱吃的。他知道她爱吃什么,对她的口味已经了然于心。

看阿谷佳和阿月照互动的状态,就知道他们的感情不错。和睦,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

齐贺对阿月照说:“你帮我劝劝阿凛啊,哪有只要孩子不结婚的?以后你跟她联系的时候,多帮我劝劝她。”齐贺的语气像是开玩笑,就像平时开玩笑时那样。

只有齐贺自己知道,他是真心想结婚的。

阿月照看看阿凛与齐贺,只是笑笑。

他们都有自己的幸福。

阿凛在想,也许以后再想像这样聚,或许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就算再聚,状态也永远恢复不到以前那样。

所有人都在经历,所有人都会成长。珍惜当下的每一分每一秒。

珍惜现在的齐聚时刻。

阿凛看看大家的脸,眼睛在每个人的脸上停留一两秒。

只需一两秒,就能将一个人的脸看全,又不至于达到被发现的时间。他们的脸,好像没有表情,又不是肉眼可见的没有表情,是内心的恬静反映到脸上的一种状态模样。

吃完了饭,他们坐在那儿又聊了一会儿。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单纯言语交流。

离开宴会厅,互相道别。阿凛与齐贺一起走,阿月照和阿谷佳一起走。

想起曾经四个人分别时,还是两个女生一起走,与两个男人分别。可如今,为何变化会这么大?人还是当初的人,却不再似曾经。

出到外面,才发现原来外面正下着雨,处在与外面完全隔绝的室内时是根本察觉不到外面怎么样的。此刻仿佛来到了一个新世界,是瞬间而至。

因为,来的时候好好的,出来的时候,竟然是个下雨的状态。

不过这雨并不算太大,但也是能听到雨声的。

阿凛看着远处的一辆车。那车里坐着阿月照和阿谷佳,他们坐在那车里离开。车子行驶啊行驶啊,车轮转啊转啊。他们离她越来越远。

雨中的马路也有其他车子在行驶。要说阿凛看着的那辆车跟别的车有什么区别,那就是她看着的车里面坐着的人她认识,其他的车里面坐着的人她不认识。

阿凛忽然间问齐贺:“你觉得男女之间有纯友谊吗?”

齐贺想了想,道:“自己跟异性真的是纯朋友的人就觉得有,自己是那种会对异性有想法的人就觉得没有。有没有主要看人。你眼中的你不是你,别人眼中的你不是你,你眼中的别人才是你。自己是什么,就看到什么。”

阿凛看着阿月照和阿谷佳坐的那辆车越驶越远,直至完全消失在夜色笼罩的马路中,有些失神,喃喃道:“你说,他们会结婚吗?多久之后会结婚?”

齐贺也朝阿凛望的方向望去,而后将目光放回阿凛身上。他揽过阿凛的肩膀:“不知道,过好我们自己的生活就行。”

夜雨逐渐停止,只有路灯的暖色灯光照亮外面的一切。齐贺和阿凛走出建筑内的大厅,雨水还是一点一点,时不时滴落在额头上、手臂上。

齐贺牵着阿凛的手,一路护着她,防止滑倒。去取车准备回家。

地面**,反射着路灯暖色的灯光。

在落满树叶的路上,阿凛眼眸低垂,不知在想什么。

齐贺注意到阿凛的状态,刚想说话,阿凛就先说了:“如果,我对你没有男女朋友那方面的想法,你……对我是纯友谊吗?”

齐贺听阿凛这么问,笑了,什么也没说。

阿凛等了一会儿,还是没等到齐贺的回答,她就知道齐贺不打算回答她的话了。阿凛追问:“快说,是不是?”

“你做我老婆,我就告诉你。”这是齐贺的回答。

没有直接的回答,却给了最终的回答。最终之前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坐在车里,好像一切恍如隔世。跟以前相同,又跟以前不同。好像在不知不觉中经历了很多。

雨基本上停得差不多了。齐贺开车,阿凛坐在副驾,看到路过的广场上有饭后出来活动的人,应该是退休的人居多。

耳边忽然响起熟悉的旋律。广场上的音箱放的。那是阿凛很小的时候就听过的一首歌,那时候只是在听,光听,对这首歌的歌词也没有任何理解意义。

那歌的前奏,在此刻刚好开始,不知为何感觉格外好听,像微风中银铃动听的声音。接下来就是唱词。

“别管以后将如何结束,至少我们曾经相聚过。不必费心地彼此约束,更不需要言语的承诺。只要我们曾经拥有过,对你我来讲已经足够。人的一生有许多回忆,只愿你的追忆有个我。??”

再听这歌词,已经不能做到像以前一样心如止水。是一首很老的歌,歌词也如往年,可听歌的人心境却不似往年。

以前看来,歌词只是单纯的歌词。可如今,却深深理解了歌词背后的含义。

因为,有了经历。

是,跟阿月照无论以后会怎么样,至少曾经在一起。以后不需要刻意约束,也不需要言语上空泛的情感起誓,只要曾经有过美好的回忆,就足矣。

人生的回忆太多。只希望,以后还能记得彼此。

有些事情,果然要亲身经历过,才能深刻理解。

阿凛现在,忽然理解歌词的内容了。

绿灯亮了,车子行驶起来。《萍聚》那首歌却还在放,就在身后,越离越远,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听不到。

阿凛看向齐贺的侧脸。他看着前面,她坐在他右边,所以只能看他侧脸。

齐贺问:“看什么?”

阿凛:“我……就想单纯看看你。行不行?”

都这么礼貌地问了,哪还有不行的?

她怕有些话不说,这辈子都没机会说了。就像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和阿月照都不再是单身,以后都要有自己的生活要过,想再像单身时那样,永远也不可能了。无论身体还是心境,再也回不到最初。

所以,阿凛决定直白告诉齐贺:“我喜欢你待在身边的感觉。我喜欢看见你。”

才不管他怎么想、什么反应,自己把话说出去了就行。

等看够了,阿凛才将目光收回。

齐贺,是她爱着的男人啊。是她亲自选择的男人啊……

阿凛喜欢爱干净的男人,齐贺就是,甚至比大大咧咧的女生还要讲究。

她父亲就很邋里邋遢……想到这里,阿凛不愿多想。

齐贺不是其他任何人,其他任何人也不是齐贺。不能拿来比较。没必要,不需要,无意义。

就这么等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昼夜交替,日月如梭。阿凛肚子里的孩子在一天天长大。

她一直都在企盼,生个女儿。

她不喜欢儿子。她曾经见到过亲戚家几岁的男孩,调皮不已,爱招惹人、爱破坏东西,爱肆无忌惮横冲直撞疯跑,喜欢爆发尖锐的尖叫,光看就令人头疼不已。

她曾经想过,若提前得知怀的孩子是男孩,她宁愿打掉不要。

她想要孩子,也只是想要女儿。

齐贺说过想要个女儿,他人也不错,长得也不错,这也是阿凛愿意生他的孩子的原因。

好在,她如愿有了女儿。孩子生出来之后,真的是个女儿。

得知是女儿的那一刻,阿凛便下定决心以后要好好疼她爱她。那可是她跟齐贺的女儿。听说儿子像妈妈,女儿像爸爸,阿凛绝对希望自己的女儿能跟齐贺一样好看。

看着刚出生的女儿那小小的脸,阿凛心里满意,感激到不行。

幸好,还好,真的有了女儿。

坐月子期间,自然是齐贺一直在忙前忙后照顾。照顾完阿凛,又对着女儿稀罕个不停。

他们给孩子想名字。阿凛问齐贺想怎么起名,齐贺说他们一起起,每人选一个字,组合起来。

齐贺选了“小”字,阿凛选了个“樱”字。因为,她见过的网名里有樱字的女网友,都长得很漂亮。虽然有些并不知道她们的真名。

阿凛问齐贺为什么想选小字,齐贺说:“因为小字亲切可爱,用在女孩子名字里也合适。”

齐贺一个英武的男人,论谁也想不到他会选一个“小”字。

齐小樱。这就是他们孩子的名字。

齐贺有时候叫孩子女儿,有时候叫宝贝,有时候叫“小樱姐姐”。

齐贺还跟以前一样,喜欢称呼人什么哥、什么姐姐……

“孩子都生了,我们去把结婚证领了吧。”齐贺道。

阿凛:“结婚证……能百分之百保证感情一辈子不变吗?”

齐贺:“不能吧……”

阿凛:“那结不结婚,有什么区别?”

齐贺:“孩子都有了,为什么还不结婚?”

阿凛:“也许我没办法永远把你留在我身边,但我可以生一个你的孩子留在我的身边。”

齐贺:“我们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去,把结婚证领了。”

阿凛:“我觉得我还是小孩呢,怎么就结婚了?不习惯的。”

齐贺:“会习惯的。你都当妈妈了。”

阿凛:“妈妈也只是个身份,可我永远都是我——一个独立的个体。”

齐贺好像逐渐完全解锁了新身份——孩子爸。全然一个爸爸的角色。一般新手爸爸会干的事,他全都干了。

只要有他在,换尿不湿这样的事完全轮不到阿凛动手。他们在一起的时候,相处模式完全像是夫妻,像是亲子。

亲子本来就是亲子。只是,阿凛与齐贺还没结婚。

他们生活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多。因为,有了孩子,当下也算一家三口了。

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孩子也会一天天成长。

娃三个月的时候,阿凛在客厅抱着女儿,齐贺在厨房炒菜做饭。油烟机开着,齐贺翻炒着锅里的东西,加调料,炒完了,装盘。

地上掉了东西,齐贺俯身捡起东西扔进炒完菜的锅里,又把锅拿到水池里准备洗掉。

齐贺把饭菜端出来,阿凛把孩子哄睡着,两个人坐在一起吃饭。

但更多时候,还是齐贺带孩子比较多。

有时他站在客厅,抱着女儿轻轻摇晃哄睡,站了很久,哄了很久,非常耐心。女儿终于睡着,他轻轻将女儿放到小床里,自己来到窗边坐下。

抱孩子最多的,还是齐贺。

他将女儿抱在胸前,让女儿朝着前面,走至窗边,一起看窗外的风景。看了一会儿,又转回客厅去。

某天,齐贺带回来两个氢气球,一个白色,一个黄色,都是卡通形象,但具体是哪个动画片里的角色,阿凛不知道。

阿凛说齐贺太有童心,都多大了还去买氢气球。齐贺说,是给女儿玩的。

“她还那么小,也不会玩啊。”阿凛说。

夜间准备关灯休息的时候,两个氢气球就这么飘在天花板上。一个黄色的,一个白色的,就好像静物,跟着夜一起沉睡。

有时候,阿凛与齐贺不住在一起。齐贺要工作,阿凛希望能有私人空间。想在一起便在一起,想不住一起就不住一起。

无论两人在哪里,感情都一直如初。因为,交流从未中断。

就算是不住在一起,齐贺也会三天两头往阿凛那里去。

他会买女儿吃的辅食、用的东西,会买阿凛想吃的东西,会给阿凛带礼物。

过节的时候,他依旧会有仪式感。

有时齐贺忽然间来,阿凛开门,抬起头看到的是齐贺的脸。她看着他的眼睛,笑道:“你怎么来了?”

齐贺:“我来看你。”

阿凛:“你是来看我,还是来看我们的女儿?”

齐贺:“当然是看你们了。”

他进门来,手上提着个圆滚滚的西瓜,到水池边,清洗西瓜表面。

阿凛在一旁看着齐贺洗西瓜,切西瓜。顿时一股西瓜的清香扑面而来。

齐贺切下西瓜最中间的一块,送到阿凛嘴边。阿凛一边手扶着西瓜果肉,一边吃。

齐贺:“好不好吃?”

阿凛:“嗯。你喂的格外甜。”

西瓜本来就很甜。是所爱之人喂的,那就甜上加甜。

他们坐在一起吃西瓜。

齐贺:“其实我以前觉得你心肠很硬的,但是有了女儿之后,觉得你变得柔软了很多。”

阿凛:“老实说,我也觉得是。难道是因为孩子是我的软肋,所以心里也变得柔软了?”

齐贺:“不知道。我就觉得你情感比以前生动多了……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就是,你更柔和了。”

阿凛想着自己以往的经历。

她早已没有妈妈,亲情上比较匮乏,为了保护自己,情感上淡漠疏离。

但如今有了女儿,孩子就是她最最亲近的人。那是她的亲生孩子。

更多情感上的柔和,是女儿带给她的。

还有一部分,是齐贺给的。他当爸爸当陪伴的角色,阿凛对其是满意的。

也许是内心比以前软得多,阿凛甚至在跟齐贺打电话的时候,敢于直白向他表达内心的感情:“我真的好想你,疯狂地思念你。”

她就是要说。就是要说出口。就是要他听到,听到她内心的声音。

她也不怕齐贺听了之后会对她有什么不利的反应。说了,也只是单纯说了。只是内心的情感在用语言具象化。

实际上,齐贺听了阿凛那直白的表达后,对她更好了。更温柔,更体贴。阿凛的心暖到眼泪要掉下来。

就好像,在冰冷的风雪中,有人为她裹上温暖的外衣。

虽然没结婚,但他们就像普通的已婚家庭那样过着温馨的小日子。跟别人家一家三口那般,基本没区别。

他们有日常互动。

比如,阿凛去拧玻璃瓶体装的醪糟的盖子,使出浑身解数都打不开。齐贺看到阿凛拧到手都抖了,盖子还是打不开。齐贺将醪糟拿了过去,一拧,就开了,而后将醪糟递给阿凛。

齐贺:“我都没用力就开了。我对女生的力气又有了新的认识。”

阿凛无语。

齐贺:“你是不是连矿泉水瓶的盖子也拧不开?”

阿凛差点跳起来:“怎么可能啊!”

齐贺看见阿凛的反应,轻勾唇角。

阿凛:“要是我打不开矿泉水瓶盖,大部分人都打不开了。把盖子做成这样,厂家早被投诉死。”

齐贺会逗女儿玩,把女儿举高高,女儿被逗得咯咯笑。

他会跟女儿玩扔东西,两人坐在两边,拿着毛绒玩偶扔过来扔过去。齐贺说:“小樱姐姐,看这里!”

女儿很认真地看着爸爸。齐贺将毛绒玩偶扔过来,齐小樱很快就接住,笑得十分开心,又把毛绒玩偶扔回齐贺那边。

女儿从出生,到会坐,会爬,会走路,全过程齐贺都有参与。也可以说,他带孩子不少。

一转眼,齐小樱四岁了。已经会跑会跳,能童言童语地跟爸爸妈妈聊天。

正式跟阿凛在一起的日子,仿佛还在昨天。怎么一转眼,都有孩子了,孩子都四岁了呢?

如果假设现在时间还停留在阿凛怀孕期间,也一点也不突兀。但并不是啊。女儿,都已经这么大了……

齐贺忽然对时间有了感慨。

齐贺对女儿说:“你长大了,爸爸就老了,宝贝你慢点长大吧!”

齐小樱:“不,不管我长不长大,不管这个世界上有没有我,你都会老的。”

阿凛很满意女儿小小年纪就会拒绝被甩锅,笑道:“宝宝真棒,打小就拒绝PUA,真聪明,像我。”

齐贺:“像我不行吗?”

阿凛:“我生的像我。”

齐贺:“难道不是我生的?”

阿凛:“又不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

齐贺:“没我你能有孩子吗?”

阿凛:“娃聪明这一点绝对是像我。”

齐贺:“为什么不是像我?”

阿凛:“我比你聪明。”

齐贺:“切。”

阿凛:“切不切我也比你聪明。”

齐贺“投降”般:“是,女儿像妈妈一样聪明真的很好啊。最好还像妈妈一样冷静理性。女孩子嘛,内敛一点好。”

阿凛:“什么?我觉得我挺开朗的啊。”

齐贺:“你这都叫开朗,那我叫什么?”

阿凛:“你叫齐贺啊。”

齐贺:“我叫……”他欲言又止,“是,我是叫那个。你那么冷静一个人都能叫开朗,那我这就叫疯狂了。”

齐贺买了个哑铃造型的水壶,装满水有三斤重。他在客厅举着玩,把它当作真正的哑铃在健身般。

阿凛不解地问:“你买这个是真的为了喝水还是买来玩而已?”

齐贺一边举起又放下一边道:“你不觉得很好玩吗,渴了能拿来喝水,不渴的时候能锻炼。”

阿凛:“这么巨大一个,带出去多引人注目。要喝水有正常的水壶装水,干吗背这玩意。”

他对各种新奇的东西总是充满兴趣,她则讲究实用。他会因为新奇买单,她买东西只看是否需要、是否实用。

兴趣来得快去得也快,也不知道从哪天起,齐贺就放下了那个新奇的东西,去寻找更新奇有趣的东西了。

但无论齐贺做什么,阿凛一直都理解包容,绝对不可能干涉,最多聊上几句。

而齐贺总能在阿凛身上找到一种宁静。若是他遇到什么烦恼的事,只要跟阿凛说一说吐槽一会儿,便立马豁然开朗,烦心事烟消云散。

因为,她总是能站在客观事实角度,摆脱情绪干扰地看问题。

她在他身上,也学到不少东西。很多世面,都是彼此交流的时候,他告诉她的。

他们带女儿出去吃饭。

商场里也有不少家长带着自己的孩子出来玩耍,其乐融融。如今阿凛也成为了其乐融融的一员。

有那么多爸爸妈妈,有那么多孩子。这样的氛围,只有亲身体验才能感受到这其中的幸福。

一进吃饭的店,迎宾小妹便上前问有几位。齐贺说三位。迎宾小妹带领他们去往一个位置。

阿凛与齐贺点菜。旁边的女儿好奇地望着周围的一切,但依旧乖巧地待在爸爸妈妈身边。

他们点上想吃的,并给女儿点了个儿童餐。

等菜的时候,齐小樱走到店门旁边,望着那立着的气球树。气球树上插着几种颜色的气球,小朋友对颜色丰富的东西很感兴趣。

准备开吃的时候,齐贺去把女儿抱回来,安置在座位上。

两个大人和一个孩子一起吃起东西。

阿凛基本上都在吃自己的,齐贺则主要照顾女儿带女儿,边吃边看护女儿,吃自己的也哄女儿喂她。孩子的事,阿凛完全可以放手不管。

因为,有齐贺在。

吃了一会儿,阿凛说,去个洗手间。齐贺点头。离开之前,阿凛看到女儿在齐贺怀里滚来滚去不安分,齐贺一直在哄着孩子吃东西。

她出了店门,往洗手间的方向去。

阿凛从洗手间出来,准备回店里。忽然听到手机铃声响了。刚洗完手的她赶紧将手上的水擦干,拿出手机。

显示是阿月照打来的视频通话。

自从各自有了自己的生活,她们的联系早已不再像以前一样频繁。因为,都有自己的事要忙,都有自己的生活要过。

这个时候,阿月照打视频通话是有什么事呢?

阿凛按了接听。

“阿凛。”对面是阿月照的声音。

阿凛:“阿月照?怎么了?”

阿月照:“好久没见啊。在干什么呢?”

阿凛:“跟齐贺和小樱在外面吃饭。”

阿月照:“太久没见,我都想你了。”

阿凛:“我也想你。”

阿月照:“现在有空吗?忙不忙?”

阿凛:“怎么了,有事你可以说。”

阿月照:“嗯……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只是想你了,想跟你聊聊天。”

聊天。单纯地聊天。上一次跟阿月照深入走心地聊天,是什么时候了?孩子出生前?

总之,那似乎是很久远的事了。

阿月照想聊,阿凛也愿意跟她聊。

客套寒暄,浅聊近况。

阿月照已经跟阿谷佳结婚,过够了二人世界,目前正在商量着要个孩子。

阿月照觉得自己老大不小了,阿凛的孩子都四岁了,自己还没孩子。阿月照还比阿凛大一岁多。

阿月照对此觉得不好意思,有点惭愧。

阿凛:“惭愧什么啊。要不要孩子只是个选择,不要说惭愧。”

阿月照提到了阿凛早已忘记的事:“你还记得当年那个App吗?”

阿凛下意识问:“什么App?”

阿月照:“以前能给你疗伤的那个App,让你的脚好了的那个。”

当年的记忆瞬间一股脑涌了上来。阿凛记得,当然记得。她记性一直很好。那时候她的脚被鞋子磨伤,好像是那个App让她的伤好的。

阿凛:“嗯,怎么了?那东西确实是无法解释的神奇。”

阿月照:“那个App,其实是齐贺做出来的。”

阿凛惊讶了一秒。竟然跟齐贺有关?但为何会有神奇的作用?

身体上的伤能治,心理上的伤能治吗?

比如,情伤?

可现实是,并没有人给阿凛带来什么情伤。齐贺对她很好,她内心也足够强大,跟情伤什么的完全不沾边。

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得完全忘了也对现在一丁点影响也没有。

过去的一切,终究被时间遗忘在过去。

她们又说了些别的话,才挂了电话。

阿凛回到店里,看到齐贺还在喂女儿吃东西,喂女儿一口,他吃一口自己的饭。好像,带孩子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阿凛坐下,齐贺才抽出注意力看到阿凛回来了。他问:“你去哪了?”

阿凛:“阿月照刚才打电话来。”

阿凛继续夹菜吃。

齐贺:“你以前不是很爱吃辣椒吗?今天怎么没有以前爱吃辣椒了呢?”

阿凛:“以前?以前还刚出生呢,你拿以前来说?”

齐贺:“哈哈,也是,哦。”

三个人吃好了饭,起身离开。

迎宾小姐姐看到齐贺和阿凛带着个小朋友,笑盈盈地给了齐小樱一个小黄鸭造型的魔术气球:“来,宝宝,这个送给你!”

齐贺带着女儿道:“来,说谢谢姐姐。”

齐小樱对着迎宾小姐姐道:“谢谢姐姐。”

迎宾小姐姐做着再见的手势,笑着道:“好的,不客气,好吃再来哦!”

阿凛与齐贺在商场里一同走着。齐贺说:“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阿凛:“什么问题?”

齐贺:“一首歌的名字,歌词是洁白的婚纱,手捧着鲜花,美丽得像童话,我怎么也想不起这首歌叫什么名字了,你知道这首歌叫什么名字吗?”

阿凛:“《咱们结婚吧》。”

齐贺:“好啊。”

阿凛明白了过来,忍不住笑:“你套路我。”

齐贺看到阿凛笑得很开心,也忍不住嘴角上扬。

齐小樱玩着迎宾小姐姐送的小黄鸭气球,好奇地左看右看。齐贺将女儿抱起来,女儿双手抱着小黄鸭气球,看着它。孩子那有着婴儿肥的小脸……真是可爱啊。

孩子的眼睛,像齐贺多一点。

阿凛很满意。她有一个长相接齐贺的女儿。

齐贺对阿凛说:“我们去把结婚证领了,嗯?”

晚上,阿凛与齐贺带着孩子在一个房子里过夜。还是齐贺在带女儿,还是齐贺在哄女儿。把女儿哄睡了,才到阿凛身边躺下。

第二天早上,阿凛醒来,齐贺也跟着醒了。

她对他的爱依旧未变,依旧未减。她还是跟以前一样喜欢他。她认为,他当爸爸这个角色,真的做得算合格了。

阿凛一下就抱住齐贺,对他说:“我昨晚梦到你了。”

齐贺:“是吗?你梦到我在干什么?”

阿凛笑了:“梦到你在好好地爱我。”

齐贺亲了亲阿凛:“我什么时候不爱你了?”

阿凛:“以前我想梦到你,希望你能来我梦里,可是一直梦不到你。但是如今,你终于来到了我的梦里。我终于梦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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