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能逼出无限潜力。
如果是以前，别说是十五楼了，就是十楼，韩尘愿一口气爬上去也要去掉半条命。
他们几乎到每一层都会大致寻找一些藏身地点，不过大多数都是一些水泥柱和水泥墙，红黑的血液喷溅上去，韩尘愿脚踩着活死人的血肉肌肠，吭哧吭哧被他哥又拽又扯，硬去爬十五楼顶层。
“他大爷的，到底还有几层啊！”他现在就只想躺平了，那丧尸爱咬就咬吧！颇有种期末体测明明难受得不得了，还是得为了成绩去跑的操蛋劲儿。
无所谓了！毁灭吧！
可惜，他放弃自己闻柏舟都不会放弃他，闻柏舟虽然同样上气不接下气，依旧坚持把他拽上去：“快了，先不要说话，把呼吸节奏调整好，节省一点体力。”
韩尘愿累得想笑，就这点体力还有节省的必要吗？
他现在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时间仿佛凝固，韩尘愿感到每一秒都沉重如山。他们连滚带爬，终于踉跄地到达了顶楼。直奔天台，却绝望地发现，这座未完工的建筑连天台的门都没有安装！
韩尘愿的心沉入谷底，尖锐的嗡鸣在脑海中回响，血液仿佛在脑门上沸腾。他艰难地扶着门框，四处张望，寻找一线生机。
楼下丧尸成群，机械的上楼寻找猎物，脚步声时缓时急，不断靠近……
他们费这么大力气上来，却没想到天台成了他们的绝境，无路可逃。
除非跳楼。
在被丧尸咬得满目疮痍和跳楼摔得血肉模糊之间，两个选择似乎都不太体面，韩尘愿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助，紧紧拉着闻柏舟的手，手心不断沁出汗液，攥得两个人的手心湿滑黏腻。
夜幕降临，他的眼睛不由得眯起，突然感到鼻子毛毛的有些痒。他随意一抹，手指上顿时黏黏糊糊。本来以为是和丧尸争斗中不小心蹭到的。没想到，低头一看，水柱一般的血珠断了线地往下流。
他仿佛触电般僵硬在原地，那份无法形容的恐惧在他头顶蔓延。
韩尘愿本能地找他哥：“哥，我流了好多鼻血！我这是怎么了？”
闻柏舟正在琢磨如何让这一堆人翻到另外一栋楼，眉头皱起，见状连忙过来一手固定着他的头，一手又捏住他的鼻子说：“身体前倾，别用鼻子呼吸，嘴巴张开。”
他握着韩尘愿的手让他的手替换上，自己的手松开：“这样先按压上不要动。”
韩尘愿一脸疑惑看着闻柏舟向天台边缘跑去，他刚财殚力痡地爬上楼，又流了鼻血，正处于强烈眩晕的恐惧下，有那么一瞬间他还以为他哥真的要为了逃命而要跳下去。
“哥！你要干什么？！”韩尘愿跟在他身后也向围墙跑去，被言宁上前按住递上一张纸巾。
“先擦擦别激动，不要大声说话，不然鼻血会止不住。我们先看看你哥要干什么，你不要着急，他应该是想到办法了。”
闻柏舟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自从他们逃到天台躲避丧尸的那一刻起，他就未曾停止过观察。他们被逼至绝境，穷途末路，从来没想过，天台没有任何门窗可以阻挡丧尸的追击。
他的目光扫过这栋正在施工中的大楼，工具散落一地，显然是工人们匆忙逃离时留下的。不远处的另一栋楼，不知道是不是建设进度的问题，紧挨着一栋楼的天台上装有一扇看起来很坚固的白色大铁门。或许能成为他们暂时的避风港，至少让他们有机会喘息。
于是，他的目光又落在了楼下的塔吊上，心中迅速计算着距离和可能的路径。如果能够沿着塔臂爬到操控室，或许能够将所有人安全运送到对面的楼顶。但如果继续留在这毫无遮蔽的天台，等到丧尸全都冲上来，大概也只有被咬死的结局了。
来不及犹豫，楼下被他们引来追赶的丧尸很快就要到面前，于青凡单枪匹马顶不了多长时间，唯一的机会摆在眼前，迫在眉睫，所有人为了保命只能破釜沉舟。
说干就干，闻柏舟召集大家来帮忙，只有韩尘愿的声音颤抖着，他看着闻柏舟，眼中充满了恐惧和不解。
“哥，你要干什么？你要上去？你疯了？这么高你不要命了？”
“愿愿，这是我们唯一的出路，要不然我们都得死。”夜晚的凉气逐渐弥漫，清冷的寒风吹起闻柏舟的衣角。他看着韩尘愿说：“时间不多了！”
保命是重要的，但要知道这么高的楼，若不留神脚一蹬摔下去，人要被摔成肉泥。
言宁的目光充满了犹豫和担忧，满脸复杂，秦海却上前去果断道：“来，我帮你。”
说完他半蹲下来，让闻柏舟踩在他的肩膀上顺势起身。闻柏舟借力一跃，抓住了吊篮下方的钩子，然后用力向上攀爬，最终稳稳地抓住了金属框架，像一只灵巧的壁虎贴着塔臂匍匐前进。
韩尘愿紧紧扒着栏杆，掌心出汗，却一句也不敢言语，生怕转移了他的注意力，只默默不给他添乱。
于青凡奋力推开一波又一波的丧尸，企图摆脱这些不屈不挠的怪物，继续追随团队。但丧尸如同粘人的狗皮膏药，紧追不舍。他一次又一次地抵抗，每次战斗后都卯足劲拼尽全力向上攀爬。
就在他快要到达楼顶时，他看到言宁正急切地下来，看到他之后眼睛瞬间红了一片，瞪了他一眼，却站在原地毫无动作。
“阿宁，你快先上去，丧尸在身后！”
言宁被于青凡混乱推搡着转身继续跑上天台，边跑边说：“天台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啊？”于青凡跟着他一起上楼，听闻差点一脚滑下去，心里一沉，那敢情上这么高的地方还是没活路？！
于青凡有些呆滞，给他的打击差不多就类似于本来告诉你，做完这个大项目有二十万奖金，结果熬了一个月通宵告诉你是满一百万减二十万代金券。
他有些崩溃。
“上去你就知道了，小闻已经攀上了塔吊的机械臂，那是我们唯一的活路。”
“哥，不要着急，慢点爬，我们还有时间，你一定要小心。”韩尘愿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闻柏舟身上，每一个动作都紧紧牵动着他的心脏。
他哥在某些方面说一不二，其实他知道只要闻柏舟决定的事情基本上是不可能再反悔，除非现在能找到其他更好的解决办法。
他们没有。
没有办法。
身后传来声音，于青凡拉着言宁跑了上来提醒，声音焦急且清晰：“保护好元元，准备对付丧尸！”
闻柏舟在攀爬中回头一瞥，对韩尘愿喊道：“愿愿，小心丧尸，保护好自己。”
韩尘愿看他分心扭头，顿时急出一身冷汗：“哥，你别担心我了，你专心过去。”
速度仍显缓慢，每一秒都像是在与死神赛跑。身后不断打斗刀子砍尽血肉的声音刺入双耳，他心里愈发着急。他能快一秒，大家活下来的几率就大一分。
闻柏舟试图加速，但紧贴金属框架的身体限制了他的动作，四肢难以灵活伸展，他的每一滴汗水都显得极为沉重，只知道没有出错的机会，要么成功，要么死亡。
在他准备调整姿势的刹那，手臂一滑，整个身体猛然下坠，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失去了声音。
韩尘愿一直悄悄注视着这边，眼见此景，心里跟刀子绞了一圈似的，眼白通红，嘴唇在那一瞬间失去血色。
“哥！”
身下就是几十米高空，摔下去必死无疑，闻柏舟后背肌肉紧绷，脖子上青筋爆出，死死抓住铁架，手心因为用力而被铁架勒出血痕。
韩尘愿只觉得不能呼吸，极度恐惧让他此时说不出一句话，他无法做到只去看着闻柏舟陷入绝境，于是飞身就要攀上塔吊。
于青凡对付源源不断拥挤上来的丧尸，过久的战斗让他体力不断透支，说话声音都没有以前那么中气十足：“冷静一点！注意力集中，小心丧尸在你身后！”
韩尘愿泄愤般把准备在身后偷袭的丧尸直接一刀砍掉手臂，丧尸行动受阻，踉跄了几步又面目狰狞地张口扑了上来，韩尘愿吼叫着举起手里的刀疯狂地朝丧尸脑袋砍去，直到血肉模糊，根本看不出面前的瘫下去的肉泥本身是什么生物。
言宁看不下去说：“可以了，先解决其他丧尸，你哥已经安全了。”
这时他回头才发现他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上操控室，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后知后觉脸有些红，才发觉出刚刚自己过于粗鲁的一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他哥目击全程了。
韩尘愿心情还没有平复下去，有些手足无措，他看着闻柏舟操控机械臂，转到所有人面前，示意上去几个人。
秦海用力推了韩尘愿一把，示意他先行一步。毕竟，下方的危险源源不断，丧尸跟补货似的不停歇追上来。
唯一的逃生机会是闻柏舟冒着危险几乎是用命换来的，作为他现在身边最重要的人，大家自然都想让韩尘愿先过去。
他倒是沾了他哥的光。
于青凡正躺在地上扒开丧尸的桎梏，让言宁和他们一起，自己随后一趟。
为了安全起见，他们还是选择坐在了吊篮上，钟钰拉着元元坐在操控室，闻柏舟操控着机械臂平稳将他们送到隔壁楼。
一安全下来，韩尘愿便冲向楼梯口，迅速将天台门关闭并锁紧，又找来几根铁管和空水桶，将门牢牢顶住。
所有人都安全转移后，最后的任务落在了闻柏舟身上——他必须再次从控制室攀爬至机械臂，完成这最后一步。
吸取了上次的教训，闻柏舟这次格外谨慎。没有了紧迫的时间压力，他不再急于行动，而是慢慢地，一步步地移动着。身后湿透的衣服在高空中被寒风吹透，一时间冷得他瑟瑟发抖。
刚跳落到韩尘愿面前，就看到眼前的人眼眶迅速以肉眼的速度发红盈满泪水，随时将要倾泻而下。
闻柏舟急忙将韩尘愿拥入怀中，轻拍他的背：“没事了，我安全了。”
韩尘愿心情跟那过山车似的，他心有余悸地回想刚才那噩梦般的场景，心脏仍在剧烈跳动。
寒风中凌乱的头发被闻柏舟温柔梳理，韩尘愿埋在对方怀里，紧紧抓住对方的衣服，像是怕失去，眼泪都掉在男人的领角，狠狠地捶着他的背哽咽道：“你知不知道刚刚你差点就掉下去了！你掉下去我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
闻柏舟看着他：“如果我掉下去了，你就跟着于青凡他们乖乖听话保护好自己。”
他抬起泪眼看着闻柏舟，没有回答。
两人对视了许久，闻柏舟叹了一口气，故作委屈道：“你看，你都不心疼我。”
韩尘愿语无伦次：“我怎么不心疼你，你刚刚那样，我心都要疼死了。”
“那你刚才还那么用力捶我。”
“我那是劫后余生，激动的！”
说完再次埋对方怀里，就着对方的衣服蹭了蹭眼泪，嘴里喃喃道：“你都不知道我多在乎你，刚刚那样我死的心都有了……”
闻柏舟有些出神，搂着他的后背不断抚摸，问道：“真的特别在乎吗？”
钟钰他们靠在墙边休息，谁也没有打搅他们，几个人逃命几乎跑了一整天，算下来已经接近两天没吃东西，又增加了如此大的运动量，身体休息下来一时都受不了，个个精疲力竭。
元元也被今天的场景吓得不轻，以前即使逃命哪见过这么多的丧尸，也没多少直接交手的机会，基本都是逃跑。今天遇到的完全就是尸海战术，现在就算坐下来身体还是微微有些发抖，钟钰擦了擦她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把她搂在怀里靠着休息。
秦海干脆直接躺在地上喘息，呼吸重得像要犯哮喘，言宁帮着把于青凡里面的衣服脱下来擦拭身上的汗水再把外套穿上去防止着凉。
夜色在不知不觉中完全落下，转眼从丧尸爆发的月圆之夜到现在弓弩般的月牙已快小半月，韩尘愿看着天上的繁星点点，觉得希望就在眼前。
有点潦草，后面再改，三点了，睡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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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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