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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宋公子

“出来。”

桑兰又说了第二遍,语气渐冷,目光森然,她身下的马儿不耐烦地打了个响鼻,比周遭马儿都大上一圈的身体有些跃跃欲试的想往婚车那边凑。

但桑兰拉住了它。

只听婚车里窸窸窣窣,一只骨节分明,指骨修长的手掀开内里的帘帐,带着一截艳红的袖口,从婚车里钻了出来。

宋临安没让歌女出去,自己出了马车。

他一露面,就察觉到有一股强烈的视线看向自己,他毫不示弱地回望过去,只见马车侧面有数位朔北打扮的骑兵,领头的竟然是个女人。

还是个肤色黝黑,身材高大的女人。

想必刚刚说话的就是这个女人。

宋临安的大脑空白了一瞬,继而想起和朔北有关的一切。

能带骑兵,穿着华丽,颈间有金纹……这……这不就是他的婚约对象——和朔王女桑兰·阿奇那吗?!

宋临安呼吸一滞,看着桑兰那张不怒自威的脸手心微湿,然后他又想起马车里的歌女,额上刷地一下冒出了冷汗。

“公主?”桑兰放肆打量的视线落在宋临安身上,翡翠一般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兴味,她盯着宋临安那张过分白净漂亮却带着稚气的脸,心里觉得宋临安果真十分适合‘公主’这个称呼。

他长得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位公主都要美丽,美得不像是凡人。

桑兰突然就有了点兴致,骑着马走近了婚车,把折成几节的乌金鞭子抵在宋临安的下颚处,迫使宋临安抬起了头。

这是一个很屈辱的姿势,但桑兰不以为意,她就着日光细细地扫视了面前这位‘公主’的脸,把那张面带屈辱神情的脸看得升起薄红,才缓缓道:“三哥说的果然没错,公主殿下确实长得十分美丽。”

桑兰好心情地用拿着鞭子的那只手拍了拍宋临安的侧脸,力道不重,却带着十足的狎昵和轻视。

冰凉的金属拍在脸上的滋味并不好受,而宋临安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愈发恼怒。

“只可惜。”

桑兰扯着马后退一步,她的马高,人也很高,坐在马背上就显得更加高,宋临安跪坐在马车边上,必须得仰头看她。

女人目光微垂,不好看的脸上露出点不屑的神色,那双碧眸因为背光的缘故看起来格外幽深。

宋临安在她的阴影下有些呼吸不畅,只听桑兰幽幽叹气道:

“只可惜我是女人,恐怕无福享受公主殿下了。”

什么?

宋临安用‘你是眼瞎吗’的表情瞪向桑兰,他一路上的穿着打扮皆以男装示人,压根没想过遮掩自己的身份,和亲公主只是个名头而已,他这么明显的一个男人,面前的朔北王女难道真的是睁眼瞎吗?

“殿下,我是男子。”宋临安忍不住开口讽刺道:“从未听闻朔北王女还身患眼疾。”

他冷冷淡淡的声音如珠翠碰撞般好听,说出来的话却不太恭敬,桑兰身后的一众骑兵脸色骤变,耶律岐更是对他怒目圆视。

桑兰眨了眨眼睛,脸上倒没流露出不快,心想这人好看了,果然声音也比旁人好听一些。

不知道待会儿被杀了还能不能维持住这么好听的声音。

“我还以为你是哑巴公主呢。”桑兰装似失落地叹了口气,居高临下地看着宋临安,嘴角缓缓上扬:“那么,宋公子,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的婚车里有女人?”

宋临安的后背刷地一下就湿透了。

他觉得自己十分丢脸,从见到朔北王女的第一眼起,他就一直在丢脸。

被人当女子一样狎昵地拍脸,又必须要抬头仰视桑兰,这两种情况宋小公子以往的十八年经历中哪里经历过,他历来在世家子弟们中间都是被捧着的那个,谁敢对他大声说一句话?

现在却碰见了个光凭一个眼神就能让他冷汗直流的女子。

宋临安又气又恼。

可是他也没办法。

大雍人喜欢文弱美人,宫里民间都流传着这股风气,就连武将也偏好儒将,他们哪里见过像桑兰这样强硬的女人。

他总算明白了民间那些传闻,说什么皇帝见到朔北王女的时候被吓得病了好几天,骠骑大将军再也不敢踏入北原十六部一步,他当时还嗤之以鼻,心想朔北王女难道是个青面狼牙的厉鬼不成?叫这些人怕成这样。

现在见到桑兰的第一眼,他就想通了。

并非朔北王女长相太恐怖,而是这女人周身气势太盛,坐在马背上没有动作,还能让宋临安感到一股扑面而来的恐怖杀意。

谁敢娶这种女人?

怕不是下一秒就要被她用鞭子抽死了。

“我、”宋临安结结巴巴道:“我、一路上有些无聊,请了侍女作陪……”

他有些着急地指了指静默在一旁不说话的小厮相月:“我什么都没做,周边的人可以为我作证!”

相月被自家公子指住,瑟瑟发抖地点点头:“王女殿下饶命,我家公子真的什么都没做,他还是清白的。”

宋临安又羞又气,相月怎么能真把他当成女子来说?便立刻低声呵斥道:“你胡说什么!”

相月却不回他,跪伏在地,语气认真中带着颤意:“丞相大人管教极严,我们家二爷从来不在外面留宿过夜,近身伺候的也是小厮童子,二爷房中干干净净,王女殿下大可放心!”

“二爷让歌姬进婚车,也是因为路途遥远,再加上二爷年纪还小,心性不定,这才犯了忌讳,是小的没有看管好二爷,王女殿下要罚就罚小的吧!”

相月一番话把宋临安摘了个干净,又把宋临安的老底翻了一遍,声音又大,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有些大雍人的眼里立刻露出了别样的神情。

这宋小公子自诩大雍第一纨绔,常年流连各大宴会和秦楼楚馆中,不料却是实打实是个童子鸡!他的贴身小厮约莫不会撒谎,而见宋临安那涨红了脸的模样,想必也是真的了。

宋临安在众人面前丢了个大脸,神色愤愤,刚想说什么,却被相月死死拽住袖子。

桑兰哦了一声,看向相月:“年纪小?你家公子已满十八,还算年纪小么?”

相月额间冷汗涔涔,几乎要趴在地上了:“回王女殿下,算、算的,大雍男子二十才束冠,二爷还差两年呢。”

桑兰看向宋临安的头顶,那里果然没有像她以前见过的大雍人那样戴着精致的头冠,而是用簪子在后脑挽了发髻,剩余的鸦青长发全都铺在脑后。

不过这些都不是桑兰所关心的事情。

她抬起持鞭子的右手,身后跟着的耶律岐立刻下马,看也不看地越过宋临安和相月,把躲在马车内瑟瑟发抖的歌女带了出来。

歌女长着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头上簪花,是时下大雍人喜欢的柔弱长相。

耶律岐没什么好脸色地推开宋临安,然后带着歌女下了马车。

“你是大雍人?”桑兰问歌女,视线从她楚楚可怜的脸上滑落,然后看向歌女脖子间稍微裸露出来的一点肌肤,歌女衣裳整齐干净,不像是做了什么的样子。

歌女抱着琵琶畏畏缩缩地点头,压根不敢看传闻中的朔北王女。她内心害怕极了,感觉自己小命难保,毕竟她是从‘和亲公主’的婚车里出来的女子。

而‘和亲公主’又是个男人。

桑兰瞥了她一眼:“好模好样的女子,做什么要轻贱自己?”

“送她回去。”

桑兰冷淡地朝耶律岐道,然后看也不看宋临安和相月,以及面色愕然的歌女,骑马转身离去,“三哥在哪,我去看看他。”

耶律岐领着不断抹眼泪的歌女脱离了和亲队伍,熟门熟路地找到靠近大雍的一座边境小城,把歌女放在城门外,又从兜里掏出几块碎金塞进歌女的手中,低声道:“走吧,以后不要再做这种生意了,这点金子够你傍身了。”

他也不管歌女心中作何感想,骑上马就想离开,却被步履匆匆的歌女拦住了去路。

“大人这是何意……”歌女颤巍巍地开口,仰视着这个异族人:“王女殿下不杀我么?”

“殿下从不杀女子。”耶律岐面无表情道,心里有些烦闷,他想快点回到桑兰身边,因此语气有些生硬:“你应该自尊自爱一点,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了。”

他从跟在殿下身边起,就帮殿下做过很多次这样的事情,但很多被救下来的风尘女子都会拿着殿下的碎金子又去做回原本的勾当,这样的结果他都习惯了,便对拦路的歌女也生不起什么好感来。

他觉得殿下就是在做无用功,平白无故浪费那些金子。

歌女泪眼莹莹地朝耶律岐行了个跪拜大礼,语气哽咽道:“多谢王女殿下!殿下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

回应她的是马蹄溅起的滚滚黄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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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亲队伍。

桑兰坐在临时搭建起来的帐篷中间,头也不抬地擦着手中的乌金鞭子,语气森冷:“不见了?”

她眼皮一撩,看向面前汇报的侍从,缓缓问道:“王兄那么大一个人,竟在你们眼皮子底下不见了?”

侍从干脆利落地跪在地上,头埋得极低,声音发颤:“三殿下昨日还在队伍里,今早就、就没有踪影了。”

桑兰没有说话,把乌金鞭子啪地一下扔在地上,那侍从抖着手去捡起鞭子,随后以跪着后退的方式退出了帐篷。

帐篷外很快就响起挥鞭子时的破空声。

二十鞭子结束,那侍从浑身是血的被人抬在帐篷门口,桑兰冷冷地看了一眼,“抬下去,找不到人就直接打死。”

侍从气若游丝地谢礼,鲜血滴滴答答地落在帐篷门口的地毯上。

耶律岐回来正好碰见这一幕。

他没有进帐篷,皱眉看向那片被鲜血弄脏的地毯,叫来侍女把它拿走换掉,才看向担架上的人,皱眉道:“怎么回事?”

侍从吸了口气,断断续续说:“三、三殿下逃跑了。”

耶律岐露出个如临大敌的表情,心想难怪殿下会发这么大脾气。

他没再理侍从,转身进了帐篷。

乌金鞭子已经被下人洗干净送了回来,桑兰坐在柔软的地毯上,卷曲长发铺了一地,又在擦拭那条鞭子。

“殿下。”耶律岐朝她行礼,“人已经送走了。”

“嗯。”

桑兰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是耶律岐依旧能从她手中的动作看得出王女此时正在气头上,他咽下到嘴边想要劝诫王女不要再多管那些失足女子的话,准备汇报完情况就走。

“你带一队去找。”桑兰听完他的汇报,随后笑着开口:“三哥没有帮手,他跑不了多远。”

“三哥没回来,和亲队伍就在原地等着吧,什么时候他回来了,我们就什么时候回王庭。”

耶律岐点点头,出门的时候迟疑地回头看了眼桑兰,却被五感敏锐的桑兰察觉到了,王女锐利的视线如同一把刀子一样悬在他的背后,吓得耶律岐再不敢多看,加快脚步跑走了。

桑兰出现在和亲队伍里,并且处置了一个侍从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支队伍。

宋临安忐忑不安地坐在婚车里,破损的车门虽然叫了人修补,可是一直都没有人来,草原上的夜晚风又很大,以往他都会把车门关紧睡觉,现在那扇破了的门却在往里呼呼灌风。

他觉得自己要被吹成菜干了。

相月心疼主子,主动坐在风口给他挡风,但架不住寒风依旧能从四面八方灌进来,冻得主仆俩瑟瑟发抖。

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在辽阔的草原上看得格外分明。

“为什么没人来修婚车?”宋临安撩起车帘往外看去,在明亮如水的月光下,和亲队伍像一条笔直的猩红长蛇匍匐在青黄的草原里,远处近处都火光重重,到处是士兵们燃起的篝火。

士兵和下人们可以晚上住在外面,睡在帐篷里,但是宋临安这个和亲公主不行。

相月愁苦道:“二爷,我们别问了吧,我才听说王女处置了一个侍从,把那人抽的浑身是血,就剩一口气了。那侍从还要去帮王女找人呢。”

宋临安的瞳孔颤了颤,不可置信道:“那女人对自己的手下也那么狠?”

“可不是呢。”相月回他:“您还是老实一点,听老爷和大爷的话,老老实实和王女相处吧。”

提起这个,宋临安就一脸烦躁和屈辱,原本皇帝定的是位宗室公主,要和朔北的三王子联姻,但不知怎么的突然改了主意,还指名道姓让他去和王女联姻。

他一想起面见皇帝时的情景,心里就直冒火,那个畏畏缩缩的皇帝竟然叫他要和王女搞好关系,争取早日让王女怀上子嗣,皇帝竟然还从桌子上抽了一本春宫图给他!

美名其曰传授经验。

宋临安看得分明,那桌子上摆的都是奏折,大雍的皇帝竟然在御书房、在满桌的奏折中看春宫图!

那一刻宋临安觉得大雍要是被朔北攻破了也不算奇怪。

宋临安不知道实情,但他的小厮相月是被宋相提点过的聪明人,一路上一直在劝说二公子收敛脾气,先把王女伺候好。

却没想到二公子油盐不进,一出城就买了个歌姬放婚车里听曲儿,最后被王女殿下抓了个正着。

宋临安想起在家被迫嫁人的屈辱回忆,额角青筋一跳,愤恨道:“我才不要和那个丑女人相处,二爷我在皇城的时候想要什么人没有,什么时候玩过这等档次的女人?”

“哦?看来宋公子必定是个风流人物了。”

马车外传来桑兰含笑的声音,主仆两人如同两尊石像一样僵在原地。

桑兰等了一会儿,不见他们出声,便好心道:“宋公子,我本无意打扰你们主仆夜聊,只是我那三哥十分想念你,想请你去他帐里一叙。”

“请吧,宋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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