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五更，平安无事——”
最后一声落定，宋冉和柱娃两人长吁一口气。
又熬过一夜。
宋冉打了个哈欠：“柱娃，村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柱娃摇头，也跟着打了个哈欠：“从我记事起，村里就是这样了，听我娘说，那时村里的情况比现在更乱，许多村民都得了失心疯，见到活物就上去啃咬。”
“一下子死了很多人，北山上都快埋满了。”
“我娘怕我出事，就不让我出门，整日守着我。也幸亏我娘寸步不离地跟着我，我才活到现在。”
“不过我们可以去问六叔公，他是村里的老人，他什么都知道，就连你们……”柱娃一顿，看向宋冉的方向，虽然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但依稀能看到宋冉的轮廓，“就连你们从北山上下来，定居村西，也是六叔公亲眼看到的。
宋冉惊愕：“啊？”
他们身份暴露，竟是因为……被村民看到？
这……这还伪装什么？都已经明牌了喂！
系统还要她装什么村民？简直可笑至极。
宋冉问道：“不过村民们为什么对外乡人的敌意这么大呢？”
村长守则中【外乡人误入，不得久留，村中异动，不得告知于外乡人。】
到底有什么秘密要瞒着他们这些外乡人呢？
基地、系统又是怎么卷到这个村子里的呢？
“听说……”柱娃起了个话头，声音减弱，很快换了话题：“我不知道。等天亮后我们去问六叔公吧，他什么都知道。”
柱娃怕宋冉不信，又重复一遍：“他什么都知道。”
宋冉看向柱娃的方向，叹了口气，也罢，柱娃不愿说，问六叔公也是一样的。
柱娃：“就是……六叔公年纪大了，说话不清楚。”
宋冉并不在意：“不碍事，我多琢磨琢磨就是了。”
鸡鸣过后，红日破云而出，新的一天开始。
等到赵书回来后，由柱娃带路，三人避开村民，结伴前去北山脚下找六叔公问清楚。
越往北走，院落房屋越少，待到北山脚下时，只剩下两三座荒废破败的院子，院墙坍塌，杂草丛生。
宋冉环顾一圈，与赵书相视一眼，脚步有些迟疑：“柱娃，六叔公就住在这里吗？”
木质的院门都腐烂不堪，看着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
可除了这几间屋子以外，再没有其他的院落。
这里……不是村北那只丧尸出没的地方吗？赵书脚步一顿，小心谨慎起来，不再继续向前走。
这两日巡夜，每每路过此处，便能看到一只丧尸在啃食活畜，难不成丧尸竟是柱娃口中的六叔公？
基地并没有给他任何有关六叔公的资料，先前的幸存者们也未曾探索到此处，在没有参考之下，只能靠他和宋冉两人。
柱娃是土生土长的村民，为何会一心帮他与宋冉？柱娃带着他和宋冉来到这里，是不是想把他们两个当做六叔公的盘中餐？
赵书突然意识到，他和宋冉犯了个大错：太过信任柱娃了。
柱娃拎了只活鸡走在前头，并未注意到两人的异样，大步向前，在破败的院门上叩敲数下：“六叔公！六叔公！”
听到门内拐杖敲地的声音，柱娃回头，见宋冉和赵书两个还站在远处，忙连声招呼：“宋冉姐，赵书哥，你们怎么不过来呀！”
“快来呀！”
柱娃手中的活鸡也跟着叫了声：“咯咯咕——”
宋冉和赵书满脸警惕戒备，依旧站在原地，并未挪动半分。
“你们……怎么这么看着我？”柱娃察觉到宋冉和赵书两人的异样，甚为不解。
“咕噜咕噜……”六叔公拉开院门，嘴里咕噜一句。
（“柱娃，你来看叔公啦！”）
宋冉听得清楚，这分明就是感染者才会发出的声音，处在失缚期的感染者，还会发出规律的声音，至少是感染了三期病毒。
宋冉已经悄悄抽出匕首，藏于背后。
六叔公佝偻着身子，全身包裹得严实，只留有两只如同黑洞般的眼睛露在外面。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说着，六叔公双手伸直便要拉柱娃，长而弯曲的指甲露了出来。
（“快让叔公看看，怎么看着更瘦了呢？”）
赵书缓步上前，翻译着六叔公的话，警惕分毫不减。
“小心！”宋冉眼疾手快，一个跃步上前，匕首在手中翻转后收于腰间，拉着柱娃连连后退躲避六叔公的接近。
六叔公歪了歪有些僵硬的脖子，低头看向断了一地的十根指甲：“咕噜咕噜……”
（“哪里来的无礼之人？”）
“宋冉姐——”柱娃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宋冉，“六叔公他不会伤害我的。”
“防人之心不可无，更何况他是——”宋冉迟疑片刻，不知该如何向柱娃解释丧尸，毕竟从身形上看，三期丧尸与常人无异，并且三期丧尸还会思考、会说话。
宋冉将柱娃护在身后：“总之，离远些没坏处。”
“我们不是无礼之人，方才也是一时情急，无意冒犯前辈，还望老人家见谅。”赵书走上前，与六叔仅一臂的距离，拱手作揖，说罢，还回头冲宋冉使了个眼神。
宋冉愕然，看向赵书，不明白他为何这样，难道是要安抚六叔公？
宋冉学着赵书的样子，拱手道：“我视柱娃为自己弟弟，方才小辈以为柱娃有危险，情急之下多有冒犯，还望老人家见谅。”
柱娃小跑到六叔公身旁，也跟着帮腔道：“六叔公，宋冉姐和赵书哥虽说都是外乡人，但他们从没想着伤害我。”说着，柱娃俯身凑到六叔公耳边：“他们答应我，要给娘报仇。”
六叔公又看向宋冉和赵书，点点头。
“六叔公，你看，我们还提了你最喜欢吃的鸡！”柱娃提起手里绑住了翅膀的活鸡，接着开门见山道：“六叔公，我们今天来是想知道，村子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柱娃：“为什么我们村的人越来越少？”
宋冉保持着警惕，补充道：“还有村长、村东的李郎中，我们想知道村子曾经发生过什么事。还望老人家细说。”
六叔公脑袋转向活鸡，咂吧了下嘴，嘴里叽里咕噜说了一句，接过活鸡，拄着拐杖，转身进了院子。
宋冉听不懂丧尸发出的声音，不知六叔公话中到底是善意还是恶意，不敢乱动。
赵书翻译道：“还是柱娃孝顺，知道孝敬叔公。”
闻言，六叔公停下脚步，以常人难以出现的姿势，扭头看赵书：“咕噜咕噜咕噜……”紧接着，身体跟着脑袋转过来。
宋冉小声询问：“六叔公又说什么？”
赵书：“他说，你能听得懂我说话？”
六叔公慢慢靠近赵书，脑袋贴近赵书，一步步嗅闻，直至与赵书对视。
赵书这才发现，六叔公只有一只干涸的眼球固定在眼眶中，另一只眼眶周围裸露着骨头，本应待在眼眶中的眼球也不知所踪。
赵书不知道六叔公要做什么，强压着心头的恐惧，装出一副淡定的样子，与六叔公对视。
宋冉精神高度紧绷，若是六叔公突然对赵书发起攻击，她没有把握能保证赵书不受伤害。
柱娃察觉到宋冉身体僵直紧绷，忙出言道：“六叔公他为人和善，不会伤害我们的。”
宋冉并不敢赌丧尸所剩无几的人性，依旧保持着警惕，在六叔公和赵书两个人周围慢慢挪动着脚步，寻找合适的进攻位置，
六叔公喉咙滚动，发出一阵咕噜声。
赵书翻译给宋冉听：“他说，你能听懂我说话？患病多久了？”
此话一出，宋冉和柱娃也有疑惑，为什么赵书能听得懂丧尸的话？
难不成……赵书也感染了病毒！？
宋冉不自觉后撤半步，手中的匕首不知该指向六叔公，还是赵书。
抑或是一旁的柱娃。
赵书值得信赖，这是系统最开始告诉她的，但基地、系统不可信，这是赵书告诉她的，村长、李郎中不可信，这是她近来探索到的。
她目前所已知的信息，到底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还是这些信息都是假的？
“我确实能勉强听懂你的话，但我也没患病。”赵书解释道，像是在说给宋冉听，“和患病的人相处久了，自然而然便会了。”
宋冉浅浅松了口气，是了，赵书身为44区的负责人，见过许多丧尸，也处理过许多丧尸，他能勉强听懂或许也不意外。
六叔公拄着拐杖，步调缓慢，招呼几人进院。
宋冉将信将疑，跟着赵书、柱娃进了六叔公的院子。
院落像是荒废了许久，杂草茂盛，三两间的房屋坍塌得仅剩下一间，窗户上糊的窗户纸正随着徐徐微风摇摇晃晃地摆动着，屋内积蓄良久的腐朽乘着风飘来。
宋冉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硌了一下，抬起脚底一看，一小块碎骨头嵌在脚底。
六叔公抬手将鸡扔在屋内，关上房门，拨开杂草，带着三人坐在院中的石桌石凳上。
“咕噜咕噜……”
赵书翻译道：“这话，说来话长。”
“还要从十多年前，李一碗落户马上村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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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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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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