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事关李郎中，柱娃抽噎一声，暗自咬紧牙关，捏紧拳头。
宋冉轻轻拍着柱娃的肩膀安抚。
“十多年前，李一碗带着爹娘逃荒到马上村，我们村子有村规，外乡人不能久留，本不欲让他留下，可他医术了得，救了不少村民，便破例让他留下了。”
“可谁知，他贪心不足，在村子站稳脚跟后，频频出入北山，还瞒着村长带了外人进村。”
这不禁更加勾起宋冉的好奇，北山为何这般神秘？
是与基地的传送舱有关？还是村民守则、村长守则中提及的山神有关？
宋冉摸向手腕，想到系统在李郎中家、断流洞口处都受到了干扰，不禁猜想：难道与山泉断流的那个洞口有关？
“村里有村规，北山有神，是我们世代敬仰的山神，需得敬畏，不得冲撞山神，而李郎中这群人，盗挖山神地宫，冒犯山神，触怒山神。”
“以致于山神降下责罚，祸临马上村！”
“李一碗一行三人去了北山，但下山时仅剩李一碗一人，我躲在屋子里亲眼看到，李一碗浑身是血，还拖了一个麻袋，装满了金银财宝，一路上叮当作响。”
“数月过后，李郎中便发了疯病，见人便上去啃咬，就连他爹娘也不放过。”
“报应报应啊！这是山神降下的责罚！”
“他这是得了失心疯，也是实在没办法，我们便将他捆住，每日给他喂饭，日日跪在北山脚下祈求山神，就这么求了个把月，李郎中的疯病便好了。”
“但他好了之后，其他人便陆续染上了这种怪病，就连家中的牲畜也相继发疯，白天兴许会好点，但一到夜里，就如同中邪一般，在村里游荡，遇到未归家的，便一窝蜂涌上去啃咬……”
“再之后，便是现在这副样子——”
六叔公停顿一下，像是叹了口气：“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
宋冉大概听明白了，村子里丧尸爆发的源头在李郎中，而病毒的源头就在北山山神的地宫。
根据六叔公的描述，李郎中那时便感染了病毒，后来他恢复如常也不是病好了，而是学会了伪装，伪装成一个正常人。
赵书追问道：“六叔公，山神的地宫里有什么？”
宋冉也是一脸好奇看向六叔公。
六叔公闻言，诡异地扭头转向赵书，拐杖重重地敲在地上：“咕噜咕噜……”、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你们这群外乡人不安好心，一心觊觎地宫里的宝藏！”）
眼看着六叔公暴怒，赵书本能反应，“腾”地一下起身，拉起宋冉和柱娃连连后撤。
柱娃一个趔趄，险些摔在地上。
宋冉搭手，伙同赵书搀起柱娃，大步跑出院门。
边跑，宋冉还不忘询问：“赵书，六叔公说了什么？”
赵书心有余悸：“他说我们不安好心，觊觎宝藏。”
柱娃脸色也有些怪，默默与两人保持距离，小声嘀咕一句：“你问这个干什么？”
“依我所见，村里变成这副样子，源头就在地宫。”赵书摸着下巴，看向不远处站在门口暴怒的六叔公。
方才他还不敢确定，现在听六叔公说地宫里有宝藏，心中便有了推断。
在几千多年前的末世，这个村子被人们称为骂放村，北山也被称为苍宝山。
根据历史考古追溯，元210年，当今皇帝喜好长生，派人去寻长生不老药，派出去的这人是帝身旁的贴身大太监肇毕。
史书记在，肇毕在穹顶山脉寻得长生不老药，带回给帝服下，但帝服后暴毙，并且唯一接触过长生不老药的肇毕告老还乡，死在路上，尸体埋葬在家乡。
而这肇毕就出自骂放村，葬于苍宝山。
有人说，肇毕偷换了长生不老药，给帝服下的是毒药。也有人说，肇毕带了不少宝物回来，回乡的车队浩浩荡荡，将整座皇宫都搬空了。还有人说，肇毕假死，在他家乡建了座地宫，地宫一比一复刻皇宫，肇毕在地宫里面当皇帝。
不过这些都只是谣传，并未得到证实。
赵书猜测，北山上的地宫，指得是肇毕的坟墓，北山的山神，指得是肇毕。
至于肇毕为何会成为山神，肇毕的地宫为何会成为病毒的源头，这些还未可知。
忽瞥见六叔公在向他们几人招手，赵书迟疑片刻，留宋冉和柱娃在原地，径直朝六叔公走去。
宋冉将匕首递给赵书，点头示意：“赵书，小心。”
“你留着防身。”赵书看向匕首，纠结再三后推还给宋冉，伸进袖中，摸到病毒抑制剂zombie，心中稍安，深吸一口气，淡定走向六叔公。
六叔公拄着拐杖，站在院门口：（“你们……对柱娃很好，我很放心。”）
（“希望你们言而有信，将柱娃看做你们弟弟，保护好他。”）
“会的。”赵书眼神坚定，“六叔公，你放心，我赵书和宋冉，绝不是那起子言而无信的小人。”
赵书：“方才是我言语有失，无意冒犯山神，但绝非我本意，还望老人家见谅。”
六叔公摆摆手，并不计较赵书方才的话：“方才你们对柱娃好，我都看在眼里，我活了几十年，这点看人的能力还是有的。”
“柱娃，他是我们全村的希望，还望两位日后照顾好柱娃。我老头子，在此稽首。”说罢，六叔公丢了支撑着身体的拐杖，颤颤巍巍朝着赵书跪下。
赵书哪里受得了老人家这样的大礼，忙伸手扶住六叔公。
不想六叔公感染病毒多年，苟延残喘多时，身体早已是极限，一条胳膊与肩膀分离，险些从袖笼中脱落。
赵书察觉到异样，呆愣着托起六叔公的胳膊。
六叔公抓着袖子，抬眼看向不远处的柱娃，点点头，缓步走进院子，关上腐烂的院门。
他能为柱娃做的，就这么多了。
赵书脸色沉重，走向宋冉和柱娃。
“嘭——”
一声巨响，三人不约而同回头看去。
一团稀薄的淡红色血雾从院中升起。
宋冉和赵书对此再熟悉不过，这是感染者失缚期的身体因无法承受体内的病毒而产生的自爆。
处在失缚期的感染者，由于病毒在体内不断繁衍，躯体养分被耗尽，会逐渐肿胀直至再也不能束缚住病毒，躯体爆炸，病毒散在空中，寻找下一个宿主。
“六叔公！”柱娃飞扑过去。
宋冉抬手拦住柱娃。
这团血雾，感染性极强。
“柱娃，给六叔公磕个头吧。”赵书拦着宋冉和柱娃，掏出火折子，吹起火苗，甩手丢进院中。
柱娃抽泣个不停，朝着六叔公的方向，重重磕了几个头。
火苗遇到血雾，“哗”得一下，火苗陡然增大，演变成熊熊烈火，很快席卷整个院子。
不多时，一片火光。
直至太阳升至头顶，火势才有所减弱。
赵书问道：“柱娃，有关于山神的事，你知晓多少？”
柱娃垂下脑袋，缄默不言。
村长明确说过，禁止将地宫告诉给外人，就怕他们会像李郎中一样贪恋地宫中宝藏。
赵书见柱娃不愿多说，试探着问道：“山神……可是肇毕？”
“肇毕？”宋冉眉头紧锁，低头沉思，是史书上为皇帝寻找长生不老药的贴身大太监肇毕？是那个传言偷盗了皇帝长生不老药的肇毕？
“你怎么……”柱娃猛然抬头看向赵书，见赵书与宋冉紧盯着自己，连忙摇头，欲盖弥彰地否认，“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别问了。”
赵书心中已了然：“看来一切的源头都在地宫，走吧，我去们看看。”赵书招呼宋冉，紧接着叮嘱柱娃：“柱娃，你先回去吧，在家等着我们。”
柱娃错愕：“你们要去地宫？”
“不行，会冲撞山神的，村长不允许我们去的。”柱娃连连摇头，挡在宋冉和赵书前面，“你们会变成李郎中那样的。”
娘不在了，六叔公也不在了，他也不想看着宋冉姐和赵书哥变成李郎中、村民的样子，他不想看着他们两个最后会像六叔公这样，化成一团血雾。
宋冉认真道：“你放心，我们不会像李郎中那样的。我们只想找到真相，对于地宫里的宝藏，绝不会生出觊觎之心。”
“不行！地宫有去无回，在李郎中之前，有许多人从外地跑来北山，最后都音信全无，李郎中是唯一一个进入地宫且逃出来的，但他也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柱娃脑袋快摇成拨浪鼓，依旧坚定地拦在两人面前，“我想……我想让大家都能好好活着。”
宋冉耐心解释道：“柱娃，我们也想，但更想今后子孙后代们能够正常地活下去。”
“你放心，我还是很爱惜自己的生命的，一遇到情况不对，立马跑回来，绝不在地宫多待。”宋冉故作轻松道。
“快回家吧，别被其他人发现了。”宋冉哄好柱娃，与赵书相识一眼，互相打气后，下定决心前去北山的地宫。
“我……”柱娃咬着嘴唇，纠结许久过后，毅然拽住宋冉衣角，“我和你们一起去。”
柱娃相信宋冉，他相信宋冉说的都是真的，他相信宋冉不会骗他。
“除了我们本村人，外人是不知道地宫入口的，我带你们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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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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