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声响了，重复两遍，清晰地告知所有人时间。
陆方昼意识到不早了，将报告翻到开头，仔细检查一遍后发给徐老师。
人在截止时间前总能发挥出巨大的潜力，原本觉得不可能的事情现在也完成了。
陆方昼站起来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在办公室走走，活动活动。
清理掉办公桌上的零食包装袋，一切复原后，陆方昼准备休息一会儿出发。他给的时间点有空余，足够学生们整理好。
今天的校门口比往常热闹，各式的车辆停停走走，其中不乏有样式别致的豪车吸引目光。
“我、我走了，谢谢老、师。”齐德特意来和陆方昼说一声，道谢后跑向不远处的车辆。
离开的车留出的空隙立马被填上，车窗落下，学生上车前陆方昼比对了照片和司机，确认后示意司机可以接人走了。
随着时间流逝，陆方昼身后只剩下洛远。
“我和你妈妈取得了联系，她现在在国外，家里没人能来接。我送你回去还是住酒店几天？”陆方昼询问他的意见。
“住酒店。”洛远见陆方昼对他态度如常，放松下来，“我妈妈估计忘记了，上次她弄丢钥匙，我把我的给她了，现在回不去。”
“那也只剩下住酒店一个办法了。”陆方昼庆幸自己下午找余明志要了酒店名单。
“走吧。”
陆方昼带着洛远去选好的酒店办理入住，房卡和学校的外出证一起给他。
“贴身带着别弄丢了，手机开机保持联络。”陆方昼叮嘱道。
“我的手机没电了。”洛远拿出口袋里黑屏的手机，“昨天晚上忘记充电，上午的时候自动关机了。”
“充电器呢？”陆方昼问。
“……在宿舍里。”
手机关机，充电器被烧，衣服被烧，回不了家……
“先去一趟我家吧，我那有备用的充电器。”陆方昼说道，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庆幸的是，酒店离陆方昼家不远，坐地铁四站的距离。
进地铁，洛远坐在位置最边上，以免被人碰到手上的伤。
进来的人越来越多，陆方昼旁边空位坐满后，有人催着挤一挤，也坐了下来。
和自己隔着一片空隙的身体猛然贴近，洛远心跳开始加快，陆方昼的手原本放在腿边，现在变成手背贴在他的腿上。
行驶的地铁穿过一片暖色，暗下来的天空留有红橙色的晚霞，从两人身后的窗户里跑进来，在地面上显出两人的影子。
从肩上下来的晚霞有一部分落在两人中间，在浅绿色的椅子上留下一块光斑，在光圈里的绿色像是窗外生机勃勃的绿。
洛远悄悄把手放在膝盖上，随着地铁偶尔的左右摇晃，手一点一点往下滑。
指尖先搭在冰凉的椅子上，接着越来越近……到站停靠，洛远的手掉下去落在陆方昼的手背上。
洛远翘起的嘴角还没来得及上扬，就见那只节骨分明的手受惊般抽动一下。
洛远心中一紧，飞快抬头看陆方昼。
陆方昼低头，伸手重新调整手腕上的表带，扣了两次扣上后，接着抬头看对面窗外的大海。
“……”
“海水中间变红了。”陆方昼说道。
“……嗯。”洛远应道。
“错过时机了，要是在晚霞灿烂的时候看到，应该会更漂亮。”陆方昼说。
“嗯。”
地铁再一次轻微地摇晃止住。
“到了，下车吧。”陆方昼起身。
……
“除了充电器，我拿了两件我新买的衣服，洗了没来得及穿，你先穿着吧。”陆方昼将白色的纸袋递给洛远。
“谢谢老师。”洛远站门口地毯上接过袋子。
“等下，酒店的毛巾不知道干不干净，我再给你拿一条新的。”陆方昼突然想起来，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洛远不知道站在门口应该干些什么，他盯着陆方昼的鞋子看了一会儿。
“我还给你拿了件外套，晚上温度有点低。”陆方昼从房间出来，将毛巾叠好放进纸袋中，顺手接过来，把外套递给洛远，示意他穿上。
洛远接过针织开衫穿上，趁着老师正在低头换鞋，偷偷抬起袖子闻了闻。
他早就有所察觉，老师似乎喜欢熏香，平时离得近了能闻到一丝丝香气。现在身上穿上的这件衣服刚刚从衣柜里拿出来，香味更加清晰。
老师身上的香味从温暖的衣服里飘出来……
一只手攥住洛远的手腕，拉开他鼻尖和衣袖的距离。
“……不要在我面前做这种事情。”
老师的声音有点沙哑，说完后马上松开手。
陆方昼打开洛远身后的门，先一步出去。
洛远楞楞地站在原地，过了一会儿用手背碰了碰自己的脸颊……滚烫。
到了外间，晚上的凉风一吹，发热的头脑才慢慢降下温。
“我、我……自己去酒店就可以了。”洛远一开口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你现在怎么买车票？”陆方昼出门前也加了件外套，正低头扣上扣子。
“走吧，你安顿好了我才能放心。”陆方昼走在前边，意识到自己脚步快了后，又放缓脚步等他，“……万一失踪乱跑，是我的失职。”
……
洛远从口袋里拿出房卡开门，打开灯。
陆方昼站在门口看了看房间里的布置，环境还不错，学校还挺大方。
陆方昼把提了一路的纸袋子给洛远，“早点休息，明天别迟到。”
“知道了。”洛远接手道谢，“今天麻烦老师了，谢谢。”
“今天的事是个意外，你不在宿舍正好。”陆方昼犹豫一下，接着说道，“下次再遇到那样的事，可以来找我。”
洛远惊讶的抬头看他。
“齐德和我说了。……在班上同学面前，我没弄清楚情况，因为自己的情绪失控对你发火……”陆方昼深吸一口气，准备的道歉，被一个突如其来的拥抱打断了。
洛远抱着他，脸埋到他的怀里，声音闷闷的，“我很高兴……老师当时说了担心我。”
洛远抱住陆方昼的腰，手向上爬，紧紧环住他的腰背。
陆方昼浑身僵硬，“……我知道了，你先放开好吗？”
“老师很讨厌碰到我吗？”怀里的人问道。
“我不习惯和人距离太近。”陆方昼头脑快不能思考了，在他过往的经验里，很少和人距离如此相近。
洛远内心十分不舍，慢慢松开手。
陆方昼松了一口气，“你早点休息，我也该下班了，先回去了。”
余光看到洛远点头，陆方昼快步离开，站在等候区，连连按电梯按钮。
一同在等候区的人投来奇怪的目光，陆方昼反应过来，连忙松手退后一步。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陆方昼站在原地有些不安，又像是在害怕。
难道是在害怕洛远又给他一个拥抱吗？
陆方昼在等待的时候不自觉的踮脚、落下，在原地走两步，想快点离开，又困于电梯下来得有点慢。
“叮——”
陆方昼进电梯按下一楼按钮，等电梯门彻底关下下行，他像是来到了安全区，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那种被人贴着的感觉太过怪异，离人体、活物太近的感觉也很怪异，陆方昼回想起来下意识的拍了拍衣服。
想把那种从□□传到精神，再传到□□的亲密感拍掉。
陆方昼对亲密感到害怕。
走在夜晚的冷风里，陆方昼停步。
黑暗里路灯稳定护下一片片明亮区域，街上人潮涌动，紧紧挨着的男男女女，温暖欢快的笑脸。
陆方昼伸手捂住自己发热的胸口，他飞快跳动的心脏，好像不单单是因为害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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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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