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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山雨欲来(八)

从山上下来,田桑的脸郁成了阴霾天,孙晟貌似从她身上看到两万伏雷电加身,秉着远离脑残幸福一生的经验,于是一路无话回到车上。

马车悠哉摇着,他只叹女人心海底针,于是又把那本书举到面前,故意离得远些,以免变成焦炭。

马车沿着百货楼市工地边沿走,视线有意从被凉风挑开的帘角探出去,傍晚树影成画,走马斑驳间,楼市骤变得满身金光,绵延不尽的辉煌灯火里,却尽是佝偻哀苦的身影,彻空的鞭子抽在骨头上的声音,车马流转、百人凿石、千人抗纤,目下油光晃眼,一张张哀默、狰狞的面此仰彼伏,似乎都能听到力役们后脑勺下C1到C7那几块脆骨之间细微的摩擦声,田桑肝胆震颤,只觉得这场景实非人间,乃真地狱也!

突然有人喊叫,东边的空地上又生出一大片火光,田桑叫停马车,急忙从车上跳下去,可走到路边发现人矮树高,于是跑回车前将风雨两个赶下去,自己站到马车前室上看,还是被树挡着看不全,情急下,她干脆找到一棵大树,抬手指着半空中那支粗干,然后回头望着孙晟,“老孙,我要上去!”

孙晟看她一眼,没多犹豫,走过去单手抱起她,一个纵跃上了树。

“郎君的伤还没好全!”未雨疾跑两步没追上,站在树下挑眼仰头,“他什么时候这么听她话啦?老孙,她一奴婢,竟敢这么称呼郎君!我也想上去,阿风,你带我飞!”未雨瞪两只好奇猫眼转头看向未风。

未风绞臂看着树上两个,没半点要飞的意思,“知道越多,死得越快,不去!”

未雨恍然,猫眼瞪得更大了,“你说得对!”接着从身前的布口袋里拿出一根黄瓜,掰一半递给未风,“我们吃瓜!”

对面工地上烟尘滚滚,来了一队披甲的军士,他们都蒙着面,拔刀将一波力役工匠围拢,他们也同军士一样口鼻覆巾,中间是七八口大铁锅,锅边各自围了几名赤膊力役,或看火,或搭梯使棍往锅里搅拌,待到锅中油滚咕嘟,就看两名军士于工地东北、西北两角登台擂鼓,鼓声沉郁,使人心肝共振、头皮发麻,围在锅边的力役们一听便急忙退到两边。

鼓点愈密时,又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几个足下带着脚镣的人,他们手里都捧着一个头大的罐子,对号爬上锅边高梯,此时,正高昂的鼓声戛停,除了手捧罐子的人,余下的都各自往后又退了三步,从那些力役们的举动看得出,他们在惧怕,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奈何外围有军士拿刀逼着。

又响起鼓声,场面却变得安静,直到举刀围在两边的军士齐屈膝作攻势高吼一声,这才见那几个捧着罐子的人颤颤巍巍将手中的罐子扔进锅里。

“他们在干嘛?”田桑忍不住好奇问。

孙晟拧眉,“锅里的是桐油,看到旁边那些大圆木柱了吗?应该是那楼市的基柱,待会儿油炼好就是要涂到木柱上的。”

“涂个油漆而已,这么大阵仗!”

孙晟转头看她一眼,没表情,没说话,接着就听工地上‘嘭’的一声,是其中一口锅的力役操作失误导致锅翻爆炸,现场一片混乱,力役们四逃八窜想要冲出去,可守在最外围的军士死守不退,最后干脆杀人以为震慑,场面这才勉强平静。

余下的力役们都抱头蹲在地上,他们宁愿跪伏在那些杀神脚下,也不愿靠近那些锅,最后又将已死的扔进火里,将受伤的一刀杀死也扔进火里,足足二三十个,油火烧得‘霹雳啪嚓’,照亮了半边天。

田桑大惑,正要问孙晟,就看他沉副粗嗓道:“先前那几个戴了脚镣的人手里捧的是毒,专人精心调配的,混在桐油里重复多次涂抹在基柱上,待埋进土里,可保基柱千年不腐,有效期这么长,毒性小不了,凡人触之即死,所以他们才那般阵仗!”

田桑喉哽,瞪眼看着孙晟脸上扑闪的火光,后背拔凉,脑子一团乱,她木讷转头又看过去,突然往前跌一步,差点没从树上掉下去,幸好被孙晟一把拽回,“大姐,你现在可是站在离地两丈的树杈上,即便是要冲上去救人,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处境!”

田桑应激抱住孙晟,仰头瞪他,欲哭无泪,“哪个跟你说我要跳下去救人的?就是脚麻了,吓的,我一浑穿到你们这儿的路人甲,救什么救!老孙,逃命要紧,快跑!”

……

“他们这是在……”

“月下枝头,打情骂俏!”

风雨两个并排仰脖子盯着那俩,齐将最后一口瓜屁股塞进嘴里,像两只望着月亮傻愣聊天的豁眼青蛙。

……

深夜,哪儿哪儿都是烦人的虫鸣。

听风苑里,孙晟不自觉想起百货楼市那一幕,辗转反侧,就在他又一次朝榻外侧身时,猛然发现书案前有响动,于是悄悄爬起来,光脚下榻拿起窗下兰奇上的短剑一步步趟过去,果真看到有个人躲在书案边支根蜡烛正埋头专心翻书。

那人盘坐在一堆书中,烛光昏暗,不辩雌雄,可孙晟只看了一眼就卸了心防,且方才还怎么都睡不着,如今发现屋中进贼反倒困了,他耷拉两张眼皮,悄默声将剑放到案上,弯腰凑近那贼,轻声问:“字都认识吗?”

贼受惊,噌一下想要起身,刚好撞到孙晟的下巴,坚硬的头盖骨之于结构薄弱的下颌骨,两相撞击,谁吃亏,谁痛,显而易见,孙晟一手捂下巴,一手指贼,疼得转圈跺脚,那贼则匆忙起身,手里紧紧拽着那本书,往后退几步,就那么愕然瞪着他,屁事没有,愣半天才想起要跑,刚要翻窗,就看一柄短剑‘哚’一下扎在贼面前的窗桓上。

“过来!”孙晟缓和些,伸手扶扶下巴,坐到榻上,皱眉瞪着那贼,脸色拉胯,“田桑,你脑子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半夜三更跑到我房里偷书!你,究竟……”说话一用力,下巴又疼起来,他只觉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眼下屋中就一支烛火,还在书案底下,照得还没窗外渗进来的月光亮,而偷书贼正是田桑,至于孙晟是怎么一眼认出她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田桑不情愿的小步挪到孙晟跟前,一动不动,也不说话,孙晟看她那样,心里反而发毛,愣愣问:“在,想什么?”

“真想知道?”田桑有些走神。

“少废话!”

于是,田桑从容走到孙晟面前,伸手捏住他的下巴来回打量,“我俩刚才撞了,我不痛,但你痛,莫非是,”田桑瞪双智慧大眼抵进孙晟的脸,“肉是有弹性的,难道这就是碰撞时冲力由势能转换为动能,而机械能并没损失的完全弹性碰撞?可我并不痛,又或是机械能摩擦转化为内能的完全非弹性碰撞,还是介于两者之间的非完全弹性碰撞呢?”

孙晟听完,张口结舌,田桑看他那样,自己也尴尬,然后凑张笑脸,“高中那会儿物理不好,你不知道,那两球和两车相撞的事在我心里一直是道坎,至今我都没搞清楚,大题回回都错,选择题,两年呐!抓阄我都没抓对过一回!刚刚又遇到类似的场景,条件反射,有点走神,你担待哈!”

孙晟睖眼盯着她,脑花犹被万马踏扁,再被雷劈圆,总之,满脑子狼藉,如此僵持了好一阵,才堪堪推开她的手,“少装傻充愣转移话题!我只知道,你用你那颗脑袋撞我,你不痛而我痛,不是因为什么弹性,而是你的头盖骨足够硬!”就在他嘲讽完面前这个脑残后,突然就看到田桑另一只手紧抱在怀里的书,“我的野外游历手札,你拿它干嘛?”

田桑回神,看一眼书,麻溜退开几步,谄笑耍混道:“哪里扎手?没有啊,就是本普通的书,你借我两天,等我顺利从山上下来就还你!”

“上山?你又要上山?”孙晟站起来,瞪圆眼,“我信你个鬼!你哪回去顺利啦!不借!”说罢就要上手去夺。

田桑也不跟他废话,脸一抹,顺势就要把书从胸口的衣襟里塞进去,“不借老娘就抢!有胆你来拿!”

可她得意不过三秒,就在书刚进她衣襟一半时,被孙晟顺利逮到,于是,就在一片惨淡到似有似无的蜡烛微光中,两个一人捏个书角呛起来,从房东滚到房西,从地板打到睡塌,叮里哐啷,没完没了。

“有贼!”未风发现主子屋中动静,拔剑就要冲进去。

“且慢!”未雨从容拦下他,“熟人作案,郎君能应付!”

未风不解,未雨这才勉为其难支个下巴往门外阶沿上一指,看到老黑正规矩坐在门前,那房里头是谁,不言而喻。

两个定睛片刻,又不约回头对视一眼,未雨绞臂,未风收剑,视线跟着微弱烛光照在门窗上的黑影来回晃荡。

未雨又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根黄瓜,掰开递一半给未风,“这是,打起来啦?”

未风挑眉瘪嘴回道,“打架田桑哪是郎君的对手!僵持这么久,我看不像!”话音刚落,这俩好奴又意味深长对视一眼,然后各自将半截黄瓜叼在嘴上,手舞足蹈比划一通,而后各自奔走。

未雨的意思大概是说:知道越多,死得越快,我去守好门户!

未风的:表妹就住隔壁,我去树上望风!

屋中拉扯暂告一段落,孙晟瘫坐在地上,死盯着田桑,浑身缭乱,鼻孔大张,喘得上下气不接,左手无力的悬在身前,因为几枚牙印,止不住的抖,即便这样,他也是两手空空,嘴里念念有词。

田桑浑身同样缭乱,跟孙晟差不多样式,唯独手死死护住胸部,亦死死瞪着孙晟,“你说什么?”

孙晟咳两声,从地上爬起来,我说:“你不用偷那本手札,我亲自带你进山!”

田桑有些发懵,“你再说一遍!”

“我说,这次我跟你一起进山,我的书,放回去!”

“不早说!”田桑吐一大口气喊完,四下略略看一眼,倒头就睡,嘴里不住呢喃着,“谋划一宿,给我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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