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走廊上,一个小老太太在病房外头探头探脑的,霍南威扭头就跟孟西岭说:“怎么这老太太看着有点儿面熟?”
孟西岭心想那天你不是差点被认成江舟的小情儿嘛,“这是江舟他妈。”
霍南威恍然大悟,就是那个一直哭天喊地的小老太太,他走过去问:“阿姨,您怎么不进去?”
小老太太差点没给他吓出心脏病来,捂着胸口说:“你这个人怎么走路没声音的。”然后看见他身边的孟西岭突然换了一副面孔,“小北也来看我们家江舟呢。”
孟西岭点点头,拉着霍南威说,“您要不进去的话,那我们先进去了。”
江舟他妈迟疑着,并没有跟上来。等霍南威一走进病房,就明白为啥小老太太在门口徘徊不肯进来了。
白小龙像一个二十四孝小媳妇一样,正在端着水给江舟擦洗,擦完脸和手,江舟那个臭不要脸的又麻利儿地把领口敞开,要求白小龙给他把正面和背面都擦干净。
霍南威想,这还好是单人病房,但凡多住一个人,简直能被他俩齁死。
江舟看见他们俩来了,顿时扼腕,“你们俩没事儿就不能搁家里待着?别老出来坏事儿。”
霍南威和孟西岭对视一眼,这是好心给当成驴肝肺了,他俩好心来探病,反而被嫌碍事儿了。
“看看你死了没。”孟西说,“没死我们马上就走。”
江舟还没说话,白小龙就端着水盆子回来,“孟总,大过年的不兴说这个字儿啊。”
霍南威闻到了一股很重的人妻味儿,看样子江舟的打没白挨,他俩又有新进度了。他问白小龙:“医生怎么说?”
白小龙拉来俩把椅子让他们坐下,“粉碎性骨折,昨天晚上他还敢拖着腿走呢,差点就残疾了。”
听到这话,江舟也蔫了,“谁知道啊,我再也不敢了小龙,你别嫌弃我这个瘸子。”
江舟逮住个机会就要装穷,装柔弱,装残疾人,霍南威简直没眼看,心想你妈估计也是没眼看才不进来。
“你妈来了,就在外头不肯进来。”霍南威说。
江小白“啊”了一声,连忙走出去看,“没有啊,走廊上一个人都没有。”
“那估计走了,我们来的时候刚好碰上了。”霍南威说。
“你妈肯定担心你,你给她报个平安吧。”白小龙跟江舟说完又转头跟霍南威商量,“你替我一上午行吗,我得去换身衣服,这护士看着我的眼神都不对劲。我倒是不介意,别传回去又给人添什么话头。”
白小龙虽然假发摘了,妆也卸了,可身上还是那身女装,女装大佬本佬。
江舟一听就不干了,“我不要他个糙老爷们在这儿,我就要你。你让他俩去给你买衣服不就行了么?”
伤病期的江舟简直像个小孩一样离不开他的监护人白小龙,就凭他那一条绑得跟木乃伊似的腿子横在那儿,让人想骂也骂不起来。
“你说谁糙老爷们?”孟西岭瞪着他说。
江舟瞥了霍南威一眼,但是迫于霸总的淫威,没有说话,他心想跟白小龙比起来,霍南威可不就是个糙老爷们么。
“行了行了。我和小龙码数差不多,我回家给他拿两套我带的衣服,然后再送过来总行了吧。”霍南威跟江舟说,然后又赶孟西岭:“你该干嘛干嘛去吧。你妈让你晚上回来吃饭。”
霍南威这几天净泡在医院里头了,孟妈妈听说了江舟的事儿,觉得俩孩子挺可怜的,就每天多做点饭菜,让霍南威给送去。孟西岭不知道跟他爹在讨价还价什么,这几天都早出晚归的,过个年都过出了当牛做马的感觉。
霍南威提着饭菜一到医院,又碰上了江舟他妈鬼鬼祟祟地站在走廊偷看。这回他学乖了,故意走地哐当响,但是小老太太的注意力明显被病房里面的情形吸引过去了,连霍南威站在她身边都没有发现。
一老一小两个人凑在门口往里头张望,江舟抬着那条伤腿,整个人靠在白小龙身上让人家扶着去上厕所,好不容易把人送回病床上以后。江舟又叫唤:“我饿了小龙。”
白小龙就拎着昨天吃剩下的阳光玫瑰去洗手间,洗好以后人家又不吃,非要剥皮儿才吃,皮剥了又不伸手,非让白小龙喂。白小龙没一点儿不耐烦,一颗一颗剥皮,再送进江舟嘴里。
霍南威看得一阵肉麻,孟西岭要敢这么作,他肯定撂挑子不干了。他听见身边老太太感慨,“没想到感情还挺好。小舟这么折腾他,他还挺耐心。”
霍南威故意搭腔:“是啊,换我早生气了,这不是故意折腾人嘛,不惯他那臭毛病。”
“哎。怎么臭毛病了,他这不是还病着嘛。”老太太护短,说完反应过来扭头一看,“怎么又是你?”
霍南威提了提手里的饭盒,“我是来送饭的。小龙多好一孩子啊,比您家江舟靠谱多了。不是都说丈母娘疼女婿,就看您怎么想了。”
“你说谁是女婿呢。”一句话就把老太太给气走了。
霍南威进去也没告诉他们老太太又来了,直接把饭给摆上。孟妈妈口味本身就很清淡,再加上是病号餐,更是淡上加淡,吃得江舟一脸菜色,“大过年的,就不能给我来点红烧肘子、炸丸子什么的么?”
霍南威敲他那碗骨头汤,“吃啥补啥,你就知足吧。”
都说每逢佳节胖三斤,那说的是江舟,嫌饭菜清淡也没少吃。白小龙是肉眼可见的瘦下去了,原来带点儿婴儿肥的两颊都给熬没了,这下再男扮女装可没人信了。
出院那天老太太又来了,她以为自己藏得特好没人发现,实际上霍南威早就跟在她后头暗中观察。一老一小蹲着看白小龙大冬天忙出一身汗来,一个人得办出院手续,收拾东西,还得时不时安抚轮椅上的江舟,可不得累出汗来么。
霍南威故意没去帮忙,就想等着老太太忍不住出手。
结果老太太还挺沉得住气,愣是拖到他俩都要开车走了,才正式出场。
江舟自打那天被扫地出门以后就没见过他妈,今天一见,发现他妈也憔悴了不少,心里面也有点不落忍,“妈,你怎么来了?”
“妈来看看你,腿还疼吗?都怪你爸出手没个轻重。”老太太说着就要抹眼泪,江舟从小就被他妈这么PUA过来的,一看到眼泪都已经免疫了,“我没事儿,您回去吧。”
“你就真铁了心要这么着吗?咱不能找一个合适的女孩结婚生子吗?”他妈带着哭腔说。
江舟其实过年那天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但是他妈明显没有听进去,他只能再重复一遍:“妈,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之前不告诉您是怕您接受不了,现在告诉您是因为就算您接受不了也得接受,我有喜欢的人了,我就想跟他在一块待着,至于他是男的还是女的,那不重要。”
白小龙见识过老太太的威力,一哭二闹三上吊都算是轻的,他生怕她在医院里再来上那么一回儿,所以一直非常警惕地盯着她的动静。江舟看得出来白小龙的紧张,于是就把手搭在他的手背上拍了拍,顺势还当着他妈的面儿牵住了。
他妈看了他们俩一眼,叹了口气说:“你看上了就看上了,还非让人家装成一个女的。这不是折腾人家嘛?”
江舟怎么听着这话这么不对呢,老太太这是在帮白小龙说话?
江舟他妈妈在小挎包里掏了半天,最后摸出来一个张银行卡塞给自个儿子,“这是妈的私房钱,你拿着。”
江舟手忙脚乱地往外推,“不是,我怎么能拿您的私房钱呢。”他这钱一拿还怎么跟白小龙装穷,还怎么住到人家家里去,他妈这不是上赶着添乱么?
江舟他妈好不容易收了眼泪,一听这话又有点山雨欲来那个味儿了,“我是你妈,我还不能给我儿子塞钱了?”
母子俩人一个塞一个推,小老太太战斗力惊人,弄得江舟都快从轮椅上站起来了,最后还是白小龙出手了,他一把接过老太太手里的银行卡,然后迅速塞回老太太的挎包里,“阿姨,您甭担心,有我照顾他。”
老太太被他这理直气壮的态度唬得一愣,“你行不行啊?”
霍南威一边看得津津有味,听到这里就走过去说:“阿姨他行不行的,这几天您不是都亲眼看见了么?除了他还有谁这么鞍前马后地照顾您儿子?”
江舟一看他妈终于不提钱的事儿了,终于松了口气,“妈您回去吧,好好劝劝我爸,等他气消了我们再回去。”
“那他要是一直都这样呢?”他妈忧心忡忡地看着他们俩。
江舟抬了抬他的伤腿,“那他总不能再打断我另一条腿吧?”
江舟他妈的接受进度条已经差不多满了,但是江舟他爸的还任重道远。
趁着白小龙去还轮椅的当儿,霍南威一边把江舟扶上车,一边问,“你是不是装过头了?白小龙住三楼,你还得拖着条伤腿蹦跶上去,你受得了么你?”
江舟哼了一声,“你懂什么呀,我现在恨不得给我爸磕一个,他不发这顿疯,我还在炮友的位置上待着呢。不就爬个楼梯么,我乐意。”
霍南威可算是没话说了,当时是谁说的来着,只睡觉,不谈恋爱,还open relationship,白小龙都还没open,覃宴都被江舟给黑到阴沟里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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