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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床.39

但他们晚上还是回了家。

一天下来,秦柚和隋轻去了好几个地方;什么湿地公园什么商场……被拉着和他骑行一圈,去商场还被拽进人很多的店铺。

也不知道是身体好还是什么,走一走热一热,回到家,头也不怎么疼了。

可能是因为忙着疲惫。

但是一看隋轻那么轻松活跃,也没什么太累的。

前段时间,他忙着重新找回和音乐的牵绊,不知不觉,隋轻已经待在家里陪他三个多月了。

要不是隋轻和朋友那场线上联络,他差点意识不到隋轻三个多月都没怎么出门。

他太喜欢“隋轻和自己待在一个稳定空间”的感觉。都不用隋轻做什么,可以不说话,可以各忙各的;只要某个瞬间,他会听他拨琴弦、会坐到他身边,他就能一晃眼过一天。

——然后晚上再做晚上的事。

回了家,他先去了次卧。

手里有一个包装袋,画风可爱得和整个屋子格格不入;和他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都格格不入。从里面拿出两个挂件,挂在了琴箱上。

一个是编织绳,一个是玩偶。

“……”

一只玩偶狗。

真的很离谱……在商场的时候,隋轻把他拽进全是人的旗舰店。

玩偶旗舰店。

他都不知道为什么隋轻要把自己拉过去,不知道这个店对他们两个来说,究竟有什么好逛的。

对此,大他七岁的男朋友的原话是:“就是不知道才来。”

刚打响名声不久的品牌店铺,放眼望去,全是大大小小的玩偶。

隋轻、他、玩偶——放在一起怎么都很别扭。

也不是他不喜欢这些东西。

说实话,确实挺可爱的,这些东西可爱得很客观;但是在很多人的主观里,“玩偶=可爱=小女生”。而且必须是“小女生”,就算“玩偶”是和“大女人”在一起,也会变成“大女人=装小女生”。

也就是说,要是和玩偶放在一起的是男生,就成了“男生=女生=gay”,或者“男生=有女朋友的男生”、“男生=没长大的男生”。

这种刻板印象倒是越来越少;问题是,自己真的是同性恋。

隋轻……他不确定现在是不是。

按照“和男生谈恋爱就是同性恋”的常识来说,隋轻确实算;但要秦柚亲自说,是“完全感受不出来”。

——这个人很反常识。

总之,就好像他买了玩偶,会坐实“男生=女生=gay”的人类逻辑。

逛这家店逛得他如坐针毡。是路过一对异性情侣,男生对玩偶侃侃而谈,女生没什么兴致但还是和他装填购物车,他的不适感才稍微缓解。

逛到一半,他就发现隋轻真的是单纯好奇。

因为全场没有任何一个玩偶,能吸引隋轻主动走过去。

反而是秦柚在那个带绒的编织绳面前停下。

别别扭扭挑着一个最喜欢的,在一边抱着双臂旁观的隋轻忽然拍拍他的手臂;一转头,隋轻伸出手,他顺着他的手指看向另一个货架——

一整面的小狗挂件,每一排神态各异。

视线又疑惑地对焦到隋轻脸上。

隋轻开心笑出声,说:“像你。”

他:“?”

他:“……”

表情越来越差,隋轻才得逞地笑,补了一句:“——的头像。”

完全是故意的。

秦柚的头像八百年没换过了,一直都是大学用的那个。

最后他沉着脸,路过那面货架,看都不看,顺手拿走其中一个。

把两个挂件都挂上琴箱,他回到隋轻身边。

出了一趟门,隋轻身边的空气都像是流动的、吹拂的。

三个月里,如果说是屋里的灯照着隋轻的开心;那么今晚回来,就是隋轻的开心让灯光变得跃动了。

只要努力变得有趣,他就能每天都看到这样的笑容。

——不对,不是“努力”,是“坚持”。

“坚持”的话,多累都值得。

“下个月两场演出,是在哪里?”他靠着隋轻的肩休息,隋轻就问他。

脸蹭一下,两场演出的两个地址,包括时间,他都告诉隋轻了,然后问:“你有时间吗?”

隋轻说:“有啊。”

他又问隋轻:“你最近忙的那些事,是准备转行吗?”

“对,”隋轻放松地说,“换个地方重新赚钱,给你买饭吃。”

“……”又开玩笑。

忽略玩笑话,他告诉隋轻:“有点不舒服。”

隋轻问:“哪儿不舒服?”

他的语气很浅:“头有点疼。”

“早点儿休息?”隋轻伸手揉揉他的头发。

他主动配合着被揉得更松懈,嘴上却小心翼翼地问:“能不能喝点酒?”

“头疼还喝酒?”隋轻的手顺着他的头发往下,揉了揉他的后颈,又搂到臂弯里。

“只有一点疼。”他说。

“行啊,”隋轻说,“就一口。”

说完放开他,去小岛台那边,一只手顺滑地取下两个倒扣的杯子;单手一拿,稳稳放到身前。

伴随软木塞松动的轻响,酒瓶被打开,先后倾入酒杯,各倒了一半。

堵上酒瓶,放回原位,隋轻带着两杯酒回来,递一杯给他。

被一饮而尽。

胃里有股微弱的热在往上浮,头疼刚好冒出来,像脑袋被人拧了。

秦柚酒杯放下,眼睛转向隋轻,轻声问:“我能喝醉吗?”

隋轻只喝了一半不到,笑着看向他,“想醉?”

他点点头。

“真不怕难受吗?”隋轻认真地笑着。

他只问:“可以吗?”

隋轻又一笑,手里的酒递给他,“我是真怕了你说这句话——喝吧,喝完这里的还醉不了,我也没办法了。”

连隋轻那杯也喝掉,胃里更热了,头脑却松了松,飘忽起来。

像一种危险的轻盈。

因为一旦越过这种轻盈,酒精导致的脑部血管扩张,会让没有完全消失的头疼,微风一般卷回来。

时间也不早了,带着这种飘忽感,在隋轻的陪同下,他顺利收拾干净,上床睡觉。

一躺,几乎和床融为一体。有点头晕,有点热,被困意勾着。

隋轻也收拾洗漱,到房间外拿回正在充电的手机;途中关了灯,先躺好,然后取下充电器,手臂带着身体一偏,把充电器往床头放。

忽然,秦柚朝他翻了身,上半身压着他半边身子。

像是靠着他睡,却又醺又困地微微张口:“隋轻……”

隋轻还在努力放充电器,“嗯?”

“我喜欢你。”

充电器放好了。

隋轻把手收回来,看着他。

自从接受“秦柚喜欢自己”这件事后,隋轻也理解了他为什么不敢表白——

怕被拒绝,怕被绝交,怕想要的得不到,怕意识到有的人就不该属于他。

所有给隋轻表白的人,得到的几乎都是一句“谢谢”。

但这不是他们想听到的。

不一定会奢求某个回复,但多多少少都会想幻想那句——

“我也喜欢你。”

说完,嘴角本来就有笑意的隋轻,轻悄地笑出声了。

他就是想试试。

想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会认为,得到这句话的表白才是典范,才配称为“完美”,才能植入每个人的行为模式。

实话实说,很一般。

没什么感觉。

不如让身前的人躺好,肩给他靠一靠,等他第二天酒醒告诉他。

第二天,隋轻在浓烈缠人的拥抱中睁开眼。

——他已经忘了上次自由起床是什么时候。

今天都算好了。要是被人乞求裸睡,醒来睁开眼,那更是“浓烈缠人”。

当然,隋轻是不会每次都答应裸睡的。

只要秦柚不问,他就默认都好好穿着衣服睡觉;秦柚问了,他先试图推脱一下,难以推脱才会妥协。

且截止目前,他从没同意过一点儿也不穿的裸睡。

起床后,他就离开房间,做着自己的事。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秦柚坐起身,揉着眼眶和额头,没再感受到痛感,掀开温暖的被子下了床。

找到隋轻,主动出现在他眼前,无声示意自己醒来了。

隋轻开始点早餐,他就又困又累地倒在隋轻身上,用“再睡一会儿”的方式,驱散困意。

等他彻底睁眼,映入眼帘的是隋轻的手臂。

鼻尖和唇凑近贴一下,就坐起身。

“时间掐这么准?”隋轻看着他,问,“早餐马上到。”

他没回话,只是偏头靠向隋轻的肩。

隋轻忽然发出一声疑问,“我是不是没有具体说过,你怎么给我表白的?”

“……”

秦柚缓缓抬开头,不知道怎么就一下说到这事上了,“……”想逃避。

隋轻上半身往前一凑,强行和他对视,“你亲了我一口,还记得吗?”

“……”

隋轻故作好奇地问:“初吻吗?”

“……”

笑了一声,隋轻边靠回沙发,边说:“这不记得?那亏大了。”

他终于说话了——

“不是。”

隋轻看向他,他缓缓回头,主动对视。

“不是初吻。”

隋轻无声地维系对视,思绪却不在视线上;轻笑一声,垂下睫毛,头转向正前方,勾着嘴角,“什么时候?”

“……”

秦柚再次默默靠上他的肩,低声说:“我大二,你来找我那次,和我睡一张床那次。”

隋轻就转头,又好奇了:“怎么亲的?”

“……”是秘密。

但隋轻不顾他的逃避,非得用肩推一下他,“怎么亲的啊?”

夏季的暴雨夜让人混乱,全世界好像浸在能自由呼吸的水里;单人间被一丝焦灼入侵,作茧一样笼罩整个空间。

罪孽、惊惧、压抑、自我狡辩。

宁愿急得哭出来也要束缚住自己,好像贬低自己就能脱罪。

隋轻又推了他一下,把他从深夜雨幕和昏暗房间里推出来。

呼吸加快、变热,他微微偏头盯着隋轻,只一瞬间就翻身压着隋轻,凶狠又狂乱地吻着。

过去从来没预料到今天。

拥有后再回忆,全身心只剩热到扭曲的占有。

但隋轻只是唇畔凌乱,睁开眼,睫毛仿佛都在喘息,笑着问:“这我都没醒?”

凶狠狂乱都变成柔软,他单手捧着隋轻的脸,手指挪到耳后,慢慢摩挲。

唇再次凑上去,浅浅地,一点、一点地吻。

呼吸分离,他靠着隋轻的锁骨。

“能不能……”

尾音还没散,隋轻发出疑问:“?前天还是昨天——前天,不是刚来过吗?”

“……用手帮帮我?”

早上起来,生理现象难以避免。

隋轻不招惹,就一点事没有;隋轻非要招惹,那才退掉不久的客观肿胀,就带上了主观的热和渴求。

隋轻试图坐正,装听不到。

“隋哥……”

“……”隋轻站起身,“早餐到了。”

被拽回去,颈边语气缠人。

“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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