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苼轻轻拧开锁,推门进去,客厅灯亮着,只见床上的被子挪到了沙发,他关门的动作顿了顿,走近一看,唐林的鞋子齐整地搁在沙发脚边,他掀开被子一角,看见唐林蜷在里面睡得正沉,呼吸均匀,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浅影。
他重新盖好被子,刚起身走出几步,唐林就醒了过来,他含混的声音突然响起:“哥哥,你回来了?”
陈苼回头,唐林揉着眼睛坐起来,被子滑到腰际,他问:“吵到你了?”
“没,”唐林嗓音还带着刚醒的黏糊,“听到钥匙声就知道是哥哥回来了,就想醒过来跟哥哥说说话。”一整晚,积攒的孤单让他很想找个人聊聊天。
“你先躺会儿,我去洗澡,洗完就来陪你。”陈苼厌极了身上的酒味,从来不肯让唐林沾到半分,回家第一件事总是冲进浴室,洗去身上乱七八糟的味道,不属于家里的浊气。
五六分钟后,陈苼带着一身清爽的水汽出来,沐浴露的清冽香气在空气中氤氲,看见唐林依旧披着被子坐在沙发上,眼神怔怔地望着地板,他走过去,摸了摸他额头问:“怎么了?一个人在家闷傻了?”
“不是。”
“几点睡的觉?”
“不知道。”
陈苼无声地深吸口气,摊开手:“过来,哥哥抱你去睡觉。”
唐林裹着被子,手脚并用地攀上陈苼的身体,下巴搁在陈苼肩窝问:“哥哥,我重吗?”
陈苼拖着唐林的腿弯颠了颠,感觉能摸到他的骨骼:“不重,还是太瘦了,得再多吃点,把你喂得白白胖胖的。”大半年好吃好喝供着,唐林还是没长什么肉。
“哥哥。”
“嗯?”
“要是我变得很胖很胖,跟头大肥猪一样重,你还会喜欢我吗?”
“会,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你。”
这话让唐林瞬间眉开眼笑,刚醒不久的混沌感消失殆尽,他响亮地在陈苼脸上“吧唧”亲了一口,以示欢喜:“我也是,即使哥哥变成毛毛虫,所有人都不喜欢你,我也会喜欢哥哥的。”
陈苼抱他坐在床边,屈指亲昵刮了下他的鼻尖:“今晚看什么乱七八糟的动画了?”
“毛毛虫总动员,讲的是只黑色毛毛虫星子的故事,它长得不好看,动物们都不喜欢它,只有一个绿色的菜青虫跟他做朋友,”唐林喋喋不休的说了这么长一句,停两秒,声音低下来继续道,“我觉得我跟星子好像。”
“哪里像?”
“刚开始我们都没什么人喜欢,”唐林往他怀里缩了缩,像极了要寻求庇护刚生下来的小猫,声音发软道,“后来星子有了菜青虫,就像我有了哥哥。”
陈苼瞧着唐林那副人畜无害的面孔,后涌的酒意让他感觉到一股燥热,唐林坐在他腿上,腿分开夹在他的腰侧。
唐林温热的身体压在敏感的地方,陈苼下意识想驱散脑海里冒出来的杂念,可这些念头像生了根,越压制越清晰,适得其反,缠得他呼吸渐沉。
“哥哥,你难不难受啊,我去帮你弄杯蜂蜜水。”说着,唐林就要起来,陈苼按着他肩膀把人压住,不放人走,与其说是唐林粘着他,倒不如说他更需要这份依赖,唐林对于他来说,如同鱼需要水。
平日里陈苼上班会想,此刻人在怀里依然想,只是这想念从“他在家做什么?会不会害怕?”,悄然变成了“他怎么这样吸引我?这么招人疼。”唐林总是如此轻易地攥紧陈苼的心,陈苼早就栽在他手上,让他溺毙在这片温柔乡里,甘之如饴。
这回倒好,怀里的温软烧得他本就不平静的心跳愈发狂乱无章,陈苼再也控制不住,鸟现在更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唐林穿着毛绒宽大睡衣,隔着厚重的衣物,依旧能清晰的感受到那异物的存在,他童言无忌道:“哥哥,有什么东西硌着我了。”说着,就要把手伸向让他感到不舒服的地方。
不知者无罪,陈苼一把抓住唐林的手,道:“你知道这样下去会发生什么吗?”
“……什么?””唐林懵懂。
陈苼没回答,径直倒在床上,唐林被他顺势带下来,他二话不说,一身未散的燥热袭来,扣着唐林的后脖子,发狠地吻他。
过了许久,陈苼才松手,唐林眨着迷乱不清的眼,嘟囔道:“……我好热,全身上下都好热,是不是又发烧了?”他抬手解开扣子,把领子扯松。
陈苼擦了擦他嘴角:“不是,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跟哥哥亲嘴身体就会发热。”
“可是我之前没有这样,只是觉得身体痒痒的,好像有蚂蚁在咬我。”
“因为我们家唐林长大了,”陈苼摩挲他颈后柔软的皮肤,语气放得极轻,似在哄诱他,“长大了,反应就会更厉害。”
“这样啊。”唐林清澈的眸子里没有半分怀疑,显是全然信了。
陈苼盯着唐林泛红的脸,虚空咽了口唾沫,道:“要不要跟色狼哥哥做点坏事?”
“做坏事?”唐林说,“这是不对的吧。”
“我说的是另一些事,不是让你当坏蛋。”
“那要做什么?”
陈苼手掌再次贴着唐林的腰,他收紧了些,指腹陷进柔软的皮肉里:“哥哥演示一遍给你看?”
“好啊。”唐林像是在探索未知的领域,好奇又期待。
唐林的身体发软,脱力倒在他身上,他顺势含住唐林颈侧的皮肉厮磨,陈苼眼睛顿时发出狼一样的目光,他能感受到唐林的反应和之前不一样。
在他将要开口,让唐林帮自己纾解翻涌难耐的燥热时,理智占据优势,掐灭了荒唐的念头,让他收手,没把流氓耍彻底,他闭了闭眼,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哥哥要去趟厕所,你先睡,我马上回来。”
关上门的瞬间,陈苼额头抵着冰冷的瓷砖,想用凉意压下浑身的烫,但这远远不够,如同杯水车薪,终究还是缺少了什么,也许是缺了唐林温热的身体,他那双迷乱的眼睛。
这种煎熬的滋味磨得人发疯,他攥着拳头抵在墙上,指节因过分用力而泛白,久久不能缓解焦渴,让他难受到想砸墙。
等了快半个小时,唐林出来找他,对着厕所门口喊:“哥哥,你好了吗?怎么洗这么久?”
这声音像投进平静无波的湖的石头,激得水面泛起阵阵涟漪,陈苼浑身一震,血液“嗡”地冲上头顶。
结束后,他脱力般靠在湿滑的墙壁上,望着弥漫的水汽,嘴角扯出一抹凄凉的笑,低低地骂了声:“完蛋。”
震耳的音乐激烈的撞着耳膜,陈苼巡到舞池边缘,舞台正中央的卡座突然闹起来,一个穿着乖巧的男生被两个男人夹在中间,其中一人举着酒瓶悬在他头顶,破口大骂,酒瓶感觉要随时砸下去,比酒瓶先落下的是浑浊的红酒,顺着瓶口往下淌,浇在男生身上,白色毛衣瞬间洇开刺目的污迹。
陈苼心头一紧,立刻小跑过去,要是在他管辖的范围闹出流血事件,别说奖金,底薪都得被扣掉大半,等他赶到时,两名安保也已经闻讯而来,把喝得烂醉如泥,举着酒瓶的秃顶中年男子拉住,秃顶男还在半空挥舞胳膊,嘴里喊着:“不是说什么都可以接受,真实践起来,这不行那不行,他奶奶的,装什么纯洁。”
周遭的人也不蹦迪喝酒了,瞩目看向这边。
另一个平头男却不肯罢休,怒气更甚,手指几乎戳到阮东昑脸上,唾沫星子喷溅:“欠草的狗东西!玩不起就他妈的别来酒吧,收了钱不办事,耍老子?!”
阮东昑被这穷凶极恶的阵仗吓得瑟缩了一下,慌忙从书包里掏出十几张皱巴巴的钞票递过去,拉链崩开露出里面的书,他话都说不清:“钱,钱还,给你……不要了,我不想跟你们做这种事。”
“草!谁稀罕这点破钱?扫了老子的兴,你拿什么赔!”平头男的脏话像连珠炮弹似的砸过来,“不知道的看你这良家妇女样,还以为我们对你做了不得了的事,不就是摸你大腿,让你用嘴喂一下酒吗?”
阮东昑把书包抱得更紧,哭出声来,他窘迫的飞快扫过围观人群,在这些目光中有同情,有戏谑,他对着两个男人深深鞠了一躬,哽咽道:“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有人道:“看这样子怕是被人骗来酒吧陪酒的,瞧这青涩劲儿,还是个学生吧。”
一人附和:“长得是真俊,细皮嫩肉的,也难怪会被这些同性恋缠上。”
平头男作势要打阮东昑,阮东昑面对即将打在身上的拳头,被吓得闭上眼,做好面对暴风雨的准备,预期的疼痛没有降临到身上,阮东昑缓缓睁开眼,发现陈苼已经伸手攥住了施暴平头男的手腕,停在半空的拳头被牢牢锁死。
“放开我!”平头男看了眼陈苼的工牌,吼道,“你等着,老子非投诉你不可!”
“老板办公室在二楼,认识路吗?要不要我带你过去。”
“一个破看场的猖狂什么?”平头男试着挣开钳制,另一只手挥向陈苼,陈苼侧身躲过,控制他的两只手。
“想把事情闹大,你尽管继续,”陈苼松了手,力道收得极其干脆,惯性让男人踉跄着退了两步,舞台的追光灯扫过他的脸,勾勒出冷硬的神色,“全酒吧的人都盯着这,真想出名,你可以抓住现成的好机会。”
平头男扫了眼四周,真像陈苼说的那样,很多人在打量他们,还有的拿着手机拍,他气急败坏指着阮东昑,又拐了个弯指了指陈苼:“给我等着,过后我再来收拾你们。”说完,他带还在骂骂咧咧的秃头男落败而逃。
这边刚消停,酒吧的喧嚣卷了回来,事情了结,其他人继续喝酒撩骚,仿佛刚才的冲突只是一段小插曲。
陈苼转向阮东昑,帮他把书捡起来:“你还是个学生吧。”
接过书,阮东昑点头:“在读大三。”
“有二十岁了吧,难道不知道这些人叫你来酒吧是想做什么?”陈苼语气说不上好,好似厌蠢症发作,“这种地方要是不适应,以后就不要来了,赶紧回家吧。”
阮东昑这才抬起头,眼睛红红的,他用无辜的眼神看着陈苼,说:“谢谢你。”
陈苼看着涉世未深的他,忍不住叮嘱一句:“要是他们还来骚扰你的话,报警吧,总有人能收拾他们。”
“知道了。”阮东昑吸了吸鼻子。
酒吧后巷,阮东昑在酒吧表现出的怯懦早已褪得一干二净,他嫌弃地掏出手帕擦了擦脸,低声骂道:“蠢货,说话唾沫溅我一身,脏死了。”
秃顶男垂头,一直在赔礼道歉,连大气都不敢喘。
阮东昑从书包掏出一张卡,随即把书包丢在墙边的角落:“拿了钱赶紧滚。”
平头男讪讪地接过卡,拉着醉醺醺的秃顶男走了。
阮东昑掏出手机,给司机打电话叫人过来接他,今晚这场戏演得不错,他很满意,开心不开心他都喜欢找个干净的鸭子寻乐子。
第二晚,陈苼在执勤,主管过来跟他说:“大门有个人在等你,我先帮你顶着,你见完人再回来替我。”
“知道人是谁吗?”
“不知道,长得白白净净的。”
陈苼心里咯噔一下,第一反应是唐林,他快步往门口走,没见到唐林的身影,倒看见路灯下站着的阮东昑,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下来,连呼吸都平顺了些。
阮东昑看见他,面带羞怯把手里的纸袋递上前:“这是我买的蛋糕,谢谢你昨天帮了我。”
陈苼瞥了眼袋子,语气平淡:“职责所在而已,用不着几次三番感谢我。”
“可我还是想跟你道谢,口头话不足以表达我的感激之情,想给你带个蛋糕吃,不贵的,你收下吧,”阮东昑仰着脸看他,语气认真,“昨天要是没有你,我肯定要挨揍了。”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陈苼说,“无功不受禄,蛋糕你拿回去自己吃。”
阮东昑还想说话,但陈苼已经转身走了。
阮东昑盯着陈苼背影,西装明明是最普通的款式,穿在他身上却像量身定做一般,宽肩窄腰的线条被勾勒得恰到好处,性感沉稳中透着干脆利落,格外吸引人却不带半分轻浮,他款款道:“真有意思。”
越是难啃的骨头,嚼起来才越有滋味,就像他之前的三个前任,从一开始的抗拒,到后来的百依百顺,他最擅长也最享受这种征服游戏,步步为营将对方牢牢攥在手里的感觉,对此,他向来没什么抵抗力。
阮东昑相信自己的魅力,有足够的信心搞定陈苼,不过需要多费些心思罢了,这对他来说算不上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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