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苼带唐林去神经内科挂号,又去放射科拍了头部CT。
医生看了好一会检查片,胶质片子在他手中簌簌作响,陈苼在这期间心七上八下,他站在一旁,目光黏在片子上,但又如临天书,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干着急。而唐林却像往常,什么都不用想,坐在椅子上欣赏陈苼给他新买的鞋,该操的心陈苼全替他受着了。
待医生终于放下胶片,陈苼立马问:“医生,恢复情况怎么样?”
“还可以,伤口没有恶化的风险。”
陈苼长长呼出一口气。
医生敲着键盘开处方:“我开了一些新的药,还是要注意休养,断不可受刺激或者做大幅度的动作。”
“好的,谢谢医生。”
出了医院大楼,外头已经艳阳高照。
正门口有很多小摊小贩,唐林想吃玉米,陈苼给他买了根,唐林吃得很香:“好甜,很好吃,哥哥你也尝尝看。”
陈苼张嘴咬了一口递在嘴边的玉米:“确实好吃。”
唐林一路上都有些亢奋,路过一个小坑,他竟然想跳过去,陈苼一手抱住他,制止他胡来,唐林被抱得双脚离地,手里的玉米差点拿不住飞出去,这一闹差点给陈苼吓出心脏病来:“祖宗,好好走,你现在还不能做激烈的动作。”
“错了错了,”唐林立刻站得板板正正,“我不会忘记了,一定好好走路。”
回家路上,他们顺路去小区附近的超市,十多天没怎么做饭,冰箱早就空落落,这段时间陈苼要给唐林多喂些有营养的吃食。
牛奶、水果、牛羊肉……但凡在超市能看到,陈苼能做出来的菜都在备选范围,若不是顾忌食材新鲜问题,他恨不得把中意的全带回家,最后他挑了最好的几种,打算买回去做。
唐林想吃奶香馒头、芋头饭、糖醋土豆、油焖虾,但这些都被陈苼以没什么营养为由拒绝了。
唐林不死心,指着八宝粥:“那我吃这个总行了吧。”
“先不行,等你好全了再吃。”
唐林疑问:“为什么?之前你都让我吃的。”
“你肚子空间有限,得拿来吃好东西,长点肉。”
唐林乖乖应了:“我听哥哥的。”
付完账,陈笙两手提着鼓鼓囊囊的购物袋,塑料袋的提手勒得手指泛白,唐林怕他辛苦想帮忙,陈苼又不让。
转到小区那条小路,陈苼让唐林走里面,习惯性地将他护在内侧。
两人正低声交谈着,突然,一阵刺耳的刹车声撕破了空气。
陈苼和唐林两人同时回头,看见一辆黑色轿车失控地直冲人行道,诡异的是,明明旁边没有车辆,有一整条空旷的车道可以转向,司机不知道怎么想的,仿佛被什么牵引,锁定目标般如脱缰的野马冲上路缘石,还偏偏向他们驶来。
根本来不及跑,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陈苼左手拽住唐林手腕往怀里带,右手护住他的头,当即扭身用后背对着轿车冲来的方向,用整个脊背肉身筑起一道人墙。
唐林的耳朵贴着陈苼的心脏,能清晰地听见对方急促的心跳声,陈苼作出这一系列动作,前后不过短短两秒。
司机却猛打方向盘,偏离了原本的轨迹,陈苼扭头看见,要是唐林还站在原先的位置,一定会被撞。
“轰”的一声巨响,速度极快的原因,车头狠狠撞上草坪的围墙,挡风玻璃碎裂四溅开来。
车的保险杠已经撞得变形,司机歪在驾驶座上,额头抵着方向盘弹出来的安全气囊,应该是晕了,而他们脚边被陈苼丢下的购物袋,被压得稀巴烂。
“哥哥……”怀里的人攥着他衣角的手直发颤。
与死神擦肩而过,陈苼喉结滚动了好几下才挤出声音:“没事了,别怕别怕。”
唐林还是止不住颤抖,脸色惨白。
医生说过唐林不能受刺激,陈苼一下下轻拍他的后背,温声安抚:“唐林,深呼吸,我们没有被撞到,没事的,没事的。”
一位开车路过的司机把车停在一边,打电话叫了救护车,又有一辆车停下来帮忙。
唐林看着被压成泥的牛肉,他泛起一阵恶心,要是车真的撞到人,被压成这样的也许就是他们了,第二次离死亡这么近,唐林松开陈苼,眼神空洞看着他说:“太可怕了……感觉下一秒我就要死了,死掉就见不到哥哥了。”
“只是意外,你担心的都不会发生,乖宝,冷静下来,不要怕,哥哥在这。”
陆续下车的车主们把司机救出来,放平在地上,一人车上有急救设施,拿下来给司机止血,简单帮他处理伤口。
擦掉糊在脸上的血,陈苼看清那张脸,竟觉得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救护车很快赶到,医护人员将司机抬上车。
交警过来处理事故,向作为第一见证人的陈苼简单询问情况,对此事百思不解:“去年年底新买的车,发动机系统按理出不了问题,新车出故障的概率又极少,怎么就失控往人行道扎了呢,真是奇了怪了。”
“也许是司机突发疾病。”另一个交警道。
陈苼提起没被碾到的另一个购物袋,扫了眼撞得稀烂的车头,又想起刚才司机偏要往人行道冲的奇怪举措,脑中忽然灵光一闪,他想起来这司机像谁了。
到家,陈苼给警察打电话:“……我猜测是这样,警察同志,你们可以顺着这条线摸下去,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好的,陈先生,日后要是再发现什么不对之处,任何微小的事件都可以,随时跟我们反馈,我方好顺藤摸瓜,尽快结案。”
“好,辛苦你们了。”
“职责所在。”
挂了电话,陈苼心头沉甸甸的,潜意识告诉他,这场不是意外的“意外”,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前兆,得叫人把唐林带走,他留下来处理这些垃圾。
第二日,警察那边的动作很快,调查出肇事的撞车司机就是阮家司机的儿子,刚满二十岁,本来这份“买卖”他爸已经派给其他人,他私自接下来了,只为那十二万的酬劳。
不过阮家司机死不承认有人派遣他故意伤人,也就是说,依旧碰不到阮东昑一根头发。
猜测变为事实,这下,陈苼那颗本来就不平静的心现在更是激起千层浪,几次三番搞动作,他本想息事宁人,现在看来,除非根除掉,要不然就会有新麻烦不断找上门,他们在暗处,魔爪伸得太长了,防不胜防。
最大的问题无疑是阮东昑。
十一点夜里,陈苼没关掉房间的灯,带唐林走消防楼梯,从公寓侧门出去。
他们总共换了三趟出租车,像两条游鱼穿梭于错综复杂的小巷,陈苼不时透过后窗观察,未看到可疑的跟随车辆,于是带唐林去了上次放烟花的郊区。
两个月没来,草又长高了几分。
“哥哥,我们要去哪儿?”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陈苼的声音混在夜风里。
快到上次挂红带的大榕树下,唐林抓住陈苼的衣服,紧张兮兮的说:“树底下有两个人。”
唐林说话间,比较矮的人转过身来,唐林定睛一看:“周强!?”
唐林像只撒欢的小狗要扑过去,陈苼拉住他:“别激动,又忘记了?”
唐林站定定的伸长脖子喊:“周强!”
周强和秦霁承朝他们走来,周强抱住唐林,要亲唐林的脸,被陈苼手快地用手掌抵住额头推开:“林林,好久不见,想死你了。”
“周强,我也想你了!”唐林说,“你们怎么来了?”
“你哥没跟你说吗?”周强问他。
“说什么?”
“他让我来带你走。”
陈苼跟他解释说:“哥哥要留下来解决坏人,怕他们会使坏伤害你,所以先让周强带你去安全的地方,等我解决完他们,立刻过去找你。”
“什么?!”
“没听明白吗?哥哥再跟你讲一遍。”
唐林肉眼可见的失落,刚和周强见上面的喜悦消失:“我要跟哥哥先分开?”
“嗯。”
唐林好一会没动作,像在消化陈苼刚说的话。
“那哥哥什么时候来找我?”唐林再抬眼看陈苼时,眼里汪着水光。
陈苼握他的手,包裹住:“还不能确定,但我保证,哥哥会以最快的速度去找我家乖宝。”
“真是离别见真情,”周强被肉麻到搓了搓胳膊,在旁边打趣,“‘我家乖宝’,陈苼,没想到我还能从你这个闷骚男口中听到这种话。”
陈苼看了秦霁承一眼:“把你家属带走。”
“好嘞,不打扰你们亲热,”秦霁承还是那样不正经,“要亲抱乱摸就抓紧时间啊,我们两个电灯泡先闪了。”
待人走后,唐林说:“我不怕坏人,我想留下来和哥哥在一块。”
“可是哥哥怕,怕他们对你下手。”
“真的不能留下来吗?”
“不能。”
“不要啊。”
“乖,哥哥会很快去找你的,你先去周强那。”
“……好吧,”唐林说,“哥哥一定要快点来找我,飞着来的那种。”
“好,”陈苼含情脉脉的看着唐林,圈住他的腰,“马上就要走了,舍不得你。”
唐林听着这话觉得酸:“舍不得的话我就不走了。”
“那不行。”
“……哦。”
陈苼摸了摸他的唇角:“和哥哥多亲几口,接下来好长一阵子都亲不到了。”
月光下,老榕树挂着的红带依稀可见,在一阵微风吹拂树叶的唰唰声中,他们吻得缠绵又热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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