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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对峙

那句“该去‘工作’了”像一句冰冷的咒语,将黎簇从短暂的、被尼古丁麻痹的恍惚中拉回现实。看着吴邪掐灭烟头,利落地起身,那双在夜色中显得愈发深邃的眼睛扫了过来,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有一个跟上的眼神。

沉默地跟在身后,脚下的沙子软得像是没有尽头,每一步都吞噬着力气。营地中央燃着一堆巨大的篝火,火光将周围人的影子拉得张牙舞爪,投射在帐篷上,像一出光怪陆离的皮影戏。寒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有些微的刺痛,也吹得火苗疯狂舞动。

一个看起来像是头领的男人正和几个人围着火堆商量着什么,他背对着我们,身形略有些发福,腿似乎也有些怪异,但即便坐着也透出一股不容置喙的压迫感。似乎察觉到了有人的靠近,一转头、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一双鹰集般的眼睛精准地锁定了我们。

“关根,来一下。”声音沙哑而有力,像两块粗糙的石头在摩擦。招了招手,随即目光又落在黎簇身上,带着审视的意味,“你也过来。”

黎簇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看向吴邪。嗯?找我干什么?

吴邪脸上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冷淡表情,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迈开步子走了过去,能感觉到,在平静的外表下,大脑正像一台精密的仪器般飞速运转,盘算着这个被称作“马老板”的男人的真实意图。

“什么事,马老板?”声音平淡无波,同时不动声色地给小孩递了个眼色,那眼神里的警告意味再明显不过—-闭紧你的嘴,别乱说话。

只好硬着头皮跟上去,挤出一个自认为还算友善的笑容,冲着那个气场强大的马老板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然而,吴邪却在黎簇靠近的瞬间,不着痕迹地向旁侧了一步,恰好将他大半个身子挡在了身后。这个细微的动作让黎簇有些错愕,这是……在保护我?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自己指灭了。怎么可能,他只是在保护计划里一件重要的“工具”罢了。

“马老板有话直说便是,我们听着呢。”吴邪对着马老板,嘴角扯出一个几乎看不出弧度的笑容,那笑容比沙漠夜晚的寒风还要冷。衣摆被轻轻扯了一下,低头一看,是吴邪藏在身侧的手,用指尖勾住了衣角,像是在无声地提醒,小心行事。

黎簇只能僵硬地站在他身后,扮演一个沉默的背景板,竖起耳朵旁听。

马老板倒也干脆,没再绕弯子。对自己身边的一个翻译模样的人点了点头,那人立刻从一个皮质公文包里拿出几张照片,推在了一个简易的折叠桌上。照片在火光下泛着一层油亮的光,上面印着一些奇形怪状的符号和一颗类似于宝石一样的石头,那些扭曲、古老的线条像是某种失落文明的鬼画符,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下意识地凑近了些,目来落在那些线条和文字上。它们毫无规律,却又似乎遵循着某种无法理解的逻辑,看得久了,竟让人有些头晕目眩。

“这些应该和古潼京有关……”吴邪的声音极轻,用只有黎簇能听见的音量在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细细观察着马老板等人的表情,然后又将视线转向黎簇,仿佛真的在征求意见,“你看出什么了吗?”

我能看出什么?我连古潼京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只能茫然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一无所知。

吴邪立刻收回了目光,转而望向马老板,脸上恰到好处地流露出几分疑惑与茫然:“马老板,这些是……?”

演技堪称完美,那份恰到好处的困感,连黎簇这个知道他底细的人都差点信了。明明对这一切了如指掌,却能把自己伪装成一个一无所知的门外汉。

马老板锐利的眼睛在两人脸上来回扫视,似乎想从微表情中找出破绽。见都表示不知情,那双深陷的眼睛微微眯起,粗糙的手指摩挲着满是胡茬的下巴,沉默了片刻。

“啧,”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咂嘴声,“也对,要真那么容易看懂,我也不至于这么头疼了。”

一边说着,像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猛地一拍桌子,火光在眼中跳动了一下,闪烁着某种孤注一掷的疯狂:“既然二位是我雇来的,明天就和我的人一起进沙漠吧!”

进沙漠?黎簇心头一紧。

吴邪的脸上显出一丝犹豫,仿佛正在权衡利弊。“进沙漠?马老板,这可不是小事,我们……”没有把话说完,而是装作有些为难地看向黎簇,将皮球踢了过去。

黎簇的目光立刻飘了过来,眼神里充满了询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抗拒。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自己的意见根本不重要,只是在演戏给马老板看,塑造一个需要顾及助手意见的、普通的摄影师形象。

“黎簇,你怎么想?”接收到那几近控诉的目光,继续着表演,声音里带着一丝探寻。

我还能怎么想?我有的选吗?黎簇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所有情绪,低低的吐出四个字:“我设意见。”

得到满意的回答,吴邪仿佛松了口气,转过头,对着马老板点了点头:“既然我这小助手都没意见,那我们就跟着您一起。只是……不知道我们需要做些什么?“

从马老板那里得到了明天行程的简报后,吴邪便带着黎簇回到了临时的“家”——一顶小小的、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帐篷。

“明天跟着他们,注意安全,”一边解开帐篷的门帘,一边头也不回地嘱咐道。见小孩只是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似乎有些不满,停下动作,回过头来,加重了语气,“别乱动那些奇怪的东西。”

“嗯。”黎簇再次应了一声,钻进了帐篷。

似乎还是不放心,想了想又补充道:“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立刻告诉我,知道吗?”一边说着,一边熟练地从背包里拿出防潮垫和睡袋,在狭小的空间里铺开。黎簇呆呆地看着那人的动作,两个紧挨在一起的睡袋,一个后知后觉的问题终于冲口而出:“我们一个帐篷吗?'

吴邪手上铺地垫的动作设有丝毫停顿,只是谈谈地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回应:“怎么?你有意见?”

语气轻描谈写,仿佛在问晚饭想吃什么一样自然。可黎簇却觉得浑身别扭,像是被无数只蚂蚁在身上爬。和一个绑架自己的人,一个周身都是谜团和危险气息的人,在这样一个密闭的空间里共度一夜?

“能不能……”黎簇艰难地开口,试图争取一点可怜的私人空间,“让我单独一个帐篷……”声音越来越小,甚至连自己都觉得这要求有点天真。

“不能。”斩钉截铁地打断了哪句未出口的请求,甚至没有给黎簇把话说完的机会。吴邪深知小孩的别扭源予何处、却故意不去点破,那双藏在阴影里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沙漠里不太平,一个人睡一个帐篷,半夜被狼叼走了都没人知道。

“啧。”黎簇夸张地发出一声咋舌,心里把对面骂了千百遍。什么狼,我看你才是那只最危险的狼。

看着小孩气鼓鼓却又不敢发作的样子,似乎觉得有些好笑,但很快又板起了脸:“怎么?你还不信?”抬起下巴,指了指帐篷外,“这沙漠里可是有很多危险的。”

黎簇下意识地顺着那方向,掀开帐篷的一角朝外看去。外面漆黑一片,只有远处的篝火还在燃烧,风声凄厉,如同鬼哭狼嚎,卷起的沙尘拍打在帐篷上,发出“噼啪”的声响。那股彻骨的寒意顺着缝陳钻进来,猛地打了个寒颤,立刻缩回了脖子。

“行了,赶紧睡吧。”说完,不再理会,自顾自地翻身躺在了靠外侧的地垫上,侧过身子背对着黎簇。黑暗中,黎簇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似乎是那人从衣服里掏出了什么东西。紧接着,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转过头来,探究的目光从黑暗中投了过来。

“你…应该不会举报我吧?”

“啊?”一时没反应过来,指的是什么。

黑暗中、黎簇看到他晃了果手里的东西,虽然看不真切,但知道,那是一支烟。唇角微勾,沙哑的嗓音里带着一丝戏谑:“未成年人保护法?“吴邪说完,喉咙里发一阵压抑的咳嗽,那声音在干燥的空气里显得格外突兀,“咳咳.. ...”

黎簇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尽管知道在黑暗中根本看不见。“这破地方你们都是一伙的,我举报给谁听?”

“呵,也是。”一声轻笑,那笑声低沉而沙哑,很快就消散在风声里。不再多言,只听到打火机“咔哒”一声轻响,一小簇火苗在黑暗中亮起,短暂地照亮了吴邪瘦削的侧脸和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随即,火光熄灭,只剩下一个红色的光点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浓烈的烟草味很快在狭小的帐篷内弥漫开来,呛人,却又奇异地带来了一丝安定的感觉。在这片陌生的、充满危险的荒漠里,这烟味,这个人,竟成了唯一能感知到的实体。

黎簇躺进睡袋,将自己裹紧,试图抵御从地底传来的寒气。风声、呼吸声、烟草燃烧的细微声响,交织在一起,催生出一种古怪的睡意。就在意识渐渐模糊,即将坠入梦乡的时候,一道声音毫无征兆地在黑暗中响起,低沉,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黎簇,你恨我吗?”

这个问题像一颗石子,毫无预警地投进了即将凝固的意识湖面,激起千层涟漪。即使困得眼皮都快黏在一起,脑子也成了一团浆糊,但这个“恨”字,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的神经。

恨吗?

黎簇想到被莫名其妙地打晕,被绑架到这个鬼地方;想到背上那道被刻下的、火辣辣疼痛的伤疤;想到被剥夺了自由,成了一个身不由己的棋子,未来生死未ト……所有的委压、愤怒、恐惧和不甘,在这一刻,都凝聚成了一个答案。

“恨死了……”

声音因为困倦而显得有些迷糊,甚至带着一丝含混的鼻音,但那份咬牙切齿的意味,却无比清晰地传达了过去。

说完,便再也支撑不住,意识彻底沉入了黑暗。但在彻底睡过去之前,黎簇似乎感觉到,那人夹着烟的手指、在空中顿了顿。

然后,是长久的,死一般的沉默。

帐篷里只剩下风声,以及缓缓吐出烟圈时,那几乎微不可闻的叹息。暗中明明灭灭的烟头,像一颗孤独的、即将燃尽的星。

………

“恨死了……”

那三个字,轻飘飘的,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未经掩饰的直白,穿透烟雾和黑暗,清晰地落入吴邪的耳中。夹着烟的手指确实停顿了一下,烟灰烫到了指尖,传来一阵细微的刺痛,却恍若未觉。

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答案。或者说,这本就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恨意,是比恐惧更稳定、更持久的驱动力。一个满心恐惧的棋子,随时可能因为崩资而失控。但一个怀揣恨意的棋子,会为了复仇而活下去,会为了找到颠覆棋盘的机会而拼命成长。他需要黎簇这只被他亲手磨砺的“狼崽”足够坚韧,足够凶狠。

可是,当这个预料之中的答案真的到来时,没有感到计划顺利推进的满意,反而是一阵更深、更冷的空虚,从心脏的位置,像潮水般蔓延开来,淹没四肢百骸。

吴邪想起那个昏暗无光的地下室,想起那些蛇腥味的费洛蒙如何侵蚀。燃尽了这支烟,仿佛在祭奠那个天真的、会为了同伴的安危而冲动的、再也回不去的自己。潘子的血,三叔的谜,小哥走进青铜门时那决绝的背影……这一切,都将他从“吴邪”锻造成了“吴小佛爷”,般造成了眼前这个冷酷无情的布局者“关根”。

转过头,借着从帐篷缝隙透进来的微弱月光,看着身边那个已经沉沉睡去的少年。少年的呼吸平稳,眉头却微微蹙着,仿佛在梦里也在与什么抗争。那张尚显稚嫩的脸上,写满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低强和警惕。

多像啊……多像很多年前的自己。

吴邪缓缓吐出最后一口烟,烟雾模糊了视线。问出那个问题并非心血来潮,也并非只是为了确认棋子的状态。或许,在内心最深处的某个角落,只是想从这个被自己亲手拉入地狱的少年口中,得到一句对“关根”这个存在的审判。

而他得到了。

恨死了。

也好。

………

在半梦半醒之间,黎簇似乎听到了一声极轻的叹息,紧接着,一个沙哑到几乎破碎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像是在对话,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那就恨着吧……”

那声音很轻,很平谈,没有愤怒,没有嘲讽,也没有任何情绪,就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可就是这样一句平静的话,却比任何威胁都让黎簇感到心悸。像一根冰冷的针,扎进梦里,让人浑身发冷。

这个人,在他平静地吐出这句话的时候,究竟在想些什么?那看似坚不可推的冰冷外壳之下,到底隐藏着怎样深不见底的过去和决绝?

而这份被亲口“允许”的恨意,又将把他们之间本就发发可危的关系,引向何方?

黎簇不知道答案。只知道,帐篷外的风声越来越大了,像是无数冤魂在衰嚎,预示着一个极不安稳的夜晚。而身边的这个人,就是这片风暴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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