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上的栗子长得更大,也没有被虫子蛀过。
他先把长在最底下的全打下来,再爬到树上,继续打上面的栗子。上头光线好,栗子也长得更肥。
何云闲蹲在地上,专心地从落叶中找完好的栗子。
谢冬鹤怕砸到他,打栗子时会提前告诉他一声,他就跑到另一边捡。
偶尔有被谢冬鹤竹竿打下的新栗子,啪嗒一下掉在他不远处,他便会抬头看一看,朝树上喊一声:“相公,这处打干净了,往西边枝子再来几下!”
谢冬鹤在树上应着,竹竿便朝着他指的方向扫去。
一个在上头打,一个在下头捡,虽不多话,却配合得恰到好处。
这一下午他们打了好几篓栗子,收获颇丰。
他们背着栗子回去后,谢冬鹤看着日头还早,就去查看自己之前设下的捕捉野猪的陷阱。
何云闲就坐在院子里,把那些已经开了一半的毛栗子,一一剥掉栗子壳。
余下的,要是已经裂开了壳的,他就试着用凳子角砸,实在砸不开的,再留着等谢冬鹤回来弄,他力气大。
他动作利索,很快脚边就堆了一堆栗壳。
这壳也是有用的,乡下有人会收来栗子壳煮水,用来给衣服染色。只是这活儿麻烦,栗子壳也不值钱,何云闲也就不打算留下了。
这时,院子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他还以为是谢冬鹤回来了。
正要惊喜,进来的却是背着背篓的莫彦玉,他热络地走过来打了个招呼,便挨着他坐下了。
“剥栗子呢?我也和你一块剥。”
他这样说着,一把抓起一个却是往嘴里塞,何云闲笑骂了他一句“厚脸皮”,往他手里塞了一把自己剥好的。
“你一边吃去吧,别来烦我。”
莫彦玉偶尔插科打诨两句,却也真的帮他剥起栗子来,他常年爬山下水的,力气虽然没汉子大,却也比何云闲好不少。
拿起自己的药锄,用锄头背面帮他砸栗子,怕把栗子弄碎了,使得巧劲儿,一下就开了一个。
何云闲和他说着话,偶尔剥出一颗果肉,往嘴里塞一颗。
栗子生吃也是可以的,味道清甜,口感也脆,煮过的话就会发面儿,滋味也更甜。
栗子最好吃的做法是做成糖炒栗子,在栗子底部划个口子,再煮上一锅糖水,让甜水慢慢沁进栗子肉里,再拿出来炒干,吃起来又甜又糯。
只是糖可是个稀罕物,一般的农家可不舍得用糖水煮栗子。
不过他们这栗子是山上摘的,特意挑的树上个大的,本就甜,只单单用白水煮就已经很好吃了。
何云闲吃了几颗,一个栗子里有好几瓣,若是吃到格外甜的,他就把那颗里剩下的都留下来,单独放在一个小碗里。
想着留给相公,让他也尝尝这样好吃的。
莫彦玉看见了,便问:“这是怎么的,还特意留着给我吃?”
他说着,当真伸手去拿。何云闲一着急,连忙伸手拉住他,“这个不行,不能给你吃。”
莫彦玉故意问他:“为什么不成?你是留给谁吃的?”
他早就看出来,偏偏要故意逗他。何云闲本就脸皮薄,还非被他打破砂锅问到底。
一张脸顿时就红了,抿着唇,说不出口。
“你不说,我可真就吃了啊。”
何云闲一着急,脱口而出:“那是给我相公的!”他话一说完,心下直臊得慌,几乎不敢抬头看他了。
却听见莫彦玉噗嗤一笑,他顿时也恼了,“好啊,你故意笑话我。”
他随手捡起地上的栗子壳,噼里啪啦往他身上砸去,那栗子壳倒不伤人,只是他刻意唉唉喊叫。
“我错了,我错了。”
闹了这么一通,何云闲气也消了,栗子也剥得差不多了,两人便一口气儿把剩下的全弄完。
剥完栗子,何云闲就拿了口麻袋,把栗子都装进去。
莫彦玉看着那好几袋栗子,说道:“这么多栗子,不如做些栗子糕?我记得你爱吃,小时候你被何玉杰抢了我送你的栗子糕,你还差点哭了呢。”
他说起这个,何云闲也想起来这一茬事。
他在何家连白面馒头都吃不上,更遑论那样精巧的点心了。有一回莫彦玉从师傅那得了两块栗子糕,便给他分了一块。
却不想被何玉杰看见了,非要抢,两人争执不下,何玉杰一生气就把他推到那条红溪里,见他落水,便被吓跑了。
他那时还不会水,手里紧紧抓着那块栗子糕,险些被溺死,索性命大,被一个过路的孩子救了一命。
那小孩为了救他还磕到头,满头的血。
他看着直害怕,便小心拿出藏在袖子里,被泡了水的栗子糕,分了他一半。
后来……似乎那个孩子还问他叫什么名字?
何云闲已经记不太清了,那个孩子的样貌也早已模糊。
唯一残留的记忆,就只有他死里逃生后,和那孩子一块分食被水泡过的栗子糕,浑身湿冷,心里又害怕,可是栗子糕是甜的。
他吃着吃着,身上也不觉得冷了。
何云闲有些怀念那块栗子糕,便也起了心思,这样好吃的栗子糕,他若是多做一些,中秋把糕点和栗子一块拿去镇上卖,兴许也能换不少钱。
只是……他心中还是有疑虑。
“娘说要把栗子全拿去卖。”家里毕竟是林莲花做主,她既然说要卖,兴许不会同意他糟蹋栗子。
一想到要他开口和林莲花说这话,他心里便直打鼓,怕林莲花会拒绝,更怕她觉得自己不懂事擅自做主。
只是他想到上山前林莲花说的那番话,她说,家里早晚要由他来做主的。
那时他对这桩事是想都不敢想,只觉得是异想天开。
可是如今,何云闲看着院里繁茂的菜园,已经长肥不少的鸡鸭在脚边啃栗子皮吃,院子里如今已经大不一样了,围好的篱笆、搭起的灶台柴房,还有许多零碎的物件,一派欣欣向荣。
曾经那个荒凉的小破屋,如今已经被他打理得像模像样,可以称得上是他和谢冬鹤的一个小家了。
连当时林莲花交给他的那沉甸甸的一串钱,他时时到山上挖野菜摘野果,吃不完的,就由谢冬鹤下山卖猎物时,一并拿去卖。
日积月累下来,不仅没少一分,还翻了整整三番。
看着自己打理的这片院子,何云闲心底也有了点底气,等过两天回家,不如他就和林莲花提一提吧。
即便她不同意,也没什么损失。
反正他还有个家可回,无论如何,他亲手打理的这个地方,都跑不了,他再也不会无家可归,也不用寄人篱下了。
莫彦玉今日上山来,自然也是挖药草的,只是他来找何云闲之前就已经挖到想要的一味药了。
“你不用挖别的药草吗?”
莫彦玉摆摆手,随意道:“现在不用了,师傅现在开了医馆,有的是人争着供应,不缺我一个。”
“那你就是来偷懒的了?”
莫彦玉也不反驳,嘻嘻笑着,帮他把栗子全都装好。他嘴上闲不下来,又说起村子里的八卦。
他谈及前几日诊治了一位孕妇,何云闲听着听着就觉得耳熟。
“那不是秀秀吗?”
何云闲没想到还能意外得知这样的喜事,不由得惊喜,等中秋了一定要去看望看望她。
莫彦玉伸手戳了戳他的肚子,问道:“你什么时候也生一个?这样以后我找你玩,可就更热闹了。”
何云闲没想到他会忽然扯到自己身上,他到底未经人事,说到生娃,就忍不住羞涩。
可听到莫彦玉的话,也忍不住想着他若是有了孩子,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也不知道相公会不会喜欢?
若是有了孩子,他以后在家里等相公回来时,就不会总觉得寂寞了,家里也能热热闹闹的。
可生娃这事儿说到底急不得,何云闲只想顺其自然。
莫彦玉倒是比他来着急,越说越起劲,“我前些天得了些小画,卖书那贩子跟我说是能增益夫妻间趣味的,你中秋就来找我取,我不信今年你怀不上!”
那种小画何云闲也是知道的,哥儿或姑娘成婚前夜,都会从长辈那儿得上一本,好教他们洞房时该做什么。
他就剩张霜花一个娘了,可她并没有给他,只叫他不管相公做什么,咬牙忍着就行。
何云闲听了一怔,一时不知道该问他说的他一个未婚哥儿为何会收那种小画,还是该问他怎么这么操心他生孩子的事儿。
未婚哥儿大都脸皮极薄,有的路上连看汉子一眼都会羞死,莫彦玉这样的,若是旁人见了,定会觉得放浪形骸。
不过何云闲才不管这些,他问道:“你这么喜欢孩子,怎么不自己生一个?”
说来其实莫彦玉的年纪和他差不多大,再不成亲,过上两年就是没人要的老哥儿了,何云闲有些担忧。
莫彦玉却撇撇嘴,“为什么要成亲?成亲了,我就没时间诊病了。”
“这山河四海太大了,受苦受难的人又那么多,我还没走遍呢,哪有时间成亲。”
“何况,我这种给人看病的哥儿,天天摸那么多汉子,哪有人肯要我?”
何云闲便不再多说了,既然他有自己的追求,也没有成亲的打算,那就随他去吧。
“不说我了,我那小画你要不要?”
何云闲脸一红,正要拒绝,但又想起他和相公的约定,等中秋后他们就…
他未经人事,只知道洞房是要夫妻俩躺在一张被窝里,至于后面该怎么做却不知道了。
他声音闷闷地“嗯”了一声,都不敢看莫彦玉脸上的表情。
莫彦玉本来还想等谢冬鹤回来,和他打声招呼再走,却不想等到太阳快落了,还没见人回来。
这山上天黑了,野兽出没,更是危险,他可不敢久留,和何云闲道别后就下山了。
何云闲等到很晚,都不见谢冬鹤回来,不免心急。
他在屋里坐立难安,好不容易听到外头有脚步声,高兴地一开门,就看到谢冬鹤浑身是血。
他脸一白,险些被吓晕过去。
栗子真的很好吃[让我康康]怎么做都好吃,栗门永存![星星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7章 打栗子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