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途中,阎四瞥到了院中的四个雪人,神色透出几缕阴霾。
刚才去换衣时,他就注意到了这里。
嫉妒的毒蛇一下子就爬上了心头。
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裴笙居然有闲心,陪他们堆雪人。
不,应该是裴笙主动要求的。
不然那三个家伙才不会做这样的事。
可是,那里应该是我啊。
阎四心里已经扭曲成一团。
脑子里想着他不在这段时间,裴笙和他们可能发生的所有事。
岂止是堆雪人这一件!
要不是怕惹裴笙生气,他真的恨不得,立刻马上,把阎七的雪人铲平。
裴笙走在他身边,很敏锐地察觉到了阎四的在意。
他对阎四太过熟悉,所以他精制走向院中的雪人。
他来到自己的雪人面前。
阎四这才发现代表着裴笙的雪人肩上也有个小雪人。
这几天有些化了,阎四之前没有注意到。
“四儿的雪人,是我亲手捏的。”
阎四当即露出了笑容:“我还以为大人会把我忘了。”
裴笙认真地看着他:
“我不会忘记四儿。除非是四儿不想要,否则,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很多念头从阎四脑海中闪过,他最终只是笑着挽裴笙的手臂:
“多谢大人。四儿怎么会不想要呢?”
“四儿只愿,能长长久久地陪着您。”
裴笙笑了笑,抬手刮了刮阎四的鼻子。
“走吧,回房陪我。”
阎四眼睛一亮,露出一个乖巧的笑来。
回房后,幽十一识趣地出去了。
阎四窝在裴笙的怀里,抓起裴笙一缕头发,在指上绕着。
“大人,这是什么味道?”
虽然裴笙的染发药水味道并不重,但这对阎四不是什么难事。
裴笙有些想要叹气,瞒也不是,说也不是。
他在阎四的注视下,从头顶拔下一根头发。
“大人?”阎四有些心慌。
裴笙把发根放到阎四面前,毛囊里的头根没被染黑,呈现出白色。
阎四顿时怔住,手指不自觉收紧。
“怎么会……这样?”
数个糟糕的猜测在脑中闪现,阎四盯住裴笙的眼睛,想在裴笙的眼里寻找答案。
“大人,发生了什么?”
裴笙摇摇头,微微笑道:
“跟旁人无关,只是我的身体走到了这一步而已。”
“四儿也不用担心,只是一点发根,对我没有别的影响。”
怎么会没有别的影响?
阎四咬着牙,心尖都在发抖。
裴笙的身体到底走到哪一步了?
“您有看大夫吗?他们怎么说?”
以他对裴笙的了解,裴笙不一定会看大夫。
虽然裴笙很想别过眼去,但是他还是挺住了。
他想把事情讲得明白些,没必要在这个事情上纠缠。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我的情况,四儿。如果有办法让我走得更久,我一定会去做的。”
“我不做的事,那就是没用。”
比如喝那些药……
阎四张了张嘴,他有时觉得裴笙太固执了,有时又觉得裴笙说的或许是对的。
但最后,他不能接受裴笙这个答案。
他更愿意相信自己。
“四儿一定会想到办法的。”
裴笙很想让阎四不必费事,但阎四恰恰是不听劝的人。
他只得无奈一笑,揉了揉阎四的头顶。
“不要想太多,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反正你回来了,有的是时间看着我,不是吗?”
阎四把脸贴到裴笙肩头,细声道:
“是呀,大人,我会一直看着你。”
裴笙将他搂紧,微微笑道:
“那就不要想别的了,陪着我就好。”
“嗯。”阎四轻轻应道。
狭长的狐狸眼闭合,又轻轻抬起。
那双眼里,满是执念和计算。
他阎四,从不认命。
包括裴笙的命。
……
骑马出了京城城门的阎七,在官道上拉紧了缰绳。
他远远地回头看了一眼城门口。
短时间里,他可能不会回到这里了。
胸前的墨玉仍有一种冰凉的感觉。
阎七将它取了出来,拿在手里。
他的手摸到了背面,有明显的纹路。
他将平安扣翻了过来。
一个“柒”字刻痕,赫然呈现在眼前。
阎七盯着这个“柒”字,盯了很久。
他本以为,这是裴笙宝库里的存货。
没想到,这真的是给自己的。
阎七用指腹反复摩挲着这个字,追踪着过去。
是什么时候?
最近这段时间?
还是很早之前?
最后,阎七无奈发现,他找不到一丝痕迹。
这是个谜,就像裴笙本人一样。
他只能将这个谜收进衣领,紧贴胸口。
裴笙,别了。
他向着衰草连天的远方,打马而去。
……
“之屏,在想什么?”凌介之的声音忽然响起。
石之屏回过神来,放下撑头的手,对凌介之笑了笑:“介之,你回来了。”
凌介之朝他走来,手里拿着一个布包。
等近些,石之屏从布包里闻到了草药味。
他心想,不知介之又从哪里带了药来。今晚怕是少不了一顿药。
这么想着,胃里返上一阵酸意,被他压了下去。
这么多周目,他不仅没有对喝药这件事麻木,反而越来越止不住身体反应了。
他已经尽量减少不必要的喝药了,但凌介之的药不一样。
凌介之的药对身体应该是有些作用的。
虽然崩溃的是精神,但身体补好点,或许能让精神支撑得更久呢?
石之屏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自欺欺人,但石之屏这个马甲不能那么早倒下,他不会拒绝这点可能性。
石之屏看向包袱的目光,没有被凌介之错过。
凌介之抿着唇,没说什么。
他知道石之屏不喜欢,但是,他们都没有办法。
石之屏也知道没有办法,自己又何必多言呢?
凌介之走到石之屏身边的石凳上坐下,手自然朝石之屏搭在石桌上的手腕摸去。
石之屏的手条件反射动了动,又放松下来。
凌介之摸完石之屏的脉,收回手后,眉眼沉沉地看着他:“你又在思虑。”
他刚才进院来,就看到石之屏撑头坐在石桌边。
桌上一卷《药王经》被翻开着,主人却无心翻看。
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飘散的目光虚虚落在花圃的枯叶上。
眉头不自觉轻锁,似乎在想什么为难的事。
这副样子,一下子让人心都沉了下来。
更何况是调查了一些事后的凌介之,更是心头沉重。
石之屏只是淡淡地笑:“不小心走神了。”
凌介之嘴唇抿成一条线,像是有话都咽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他才道:“我可以帮你做什么?”
石之屏摇摇头:“我想不到。”
像是怕凌介之失望,他又补了一句:“或许是时机不到吧。”
他又笑着转移话题:“出去了这么久,又什么收获吗?”
凌介之想起自己查到的灵鹿山庄与霸刀山庄之间,少庄主石之屏和风啸天之间的关系,再看石之屏从容苍白的脸,他心里涌起阵阵酸涩,又无法讲明。
他最终只是道:“我很想帮你,之屏。”
石之屏歉意地看向他:“抱歉,介之,可我现在想不到有什么要你帮的,如果有,我会麻烦你的。”
凌介之缓缓道:“不要和我这样客气。你知道的,我随时都准备着,只要你需要。”
“介之,我都知道。”
石之屏垂眸笑了一下,似乎是为了躲避这份灼热滚烫的真挚情感。
凌介之如何不知石之屏的回避,他没再逼石之屏,转移话题道:
“怎么只有你坐在这儿?”
“我让他们回房了,不必陪我。年轻人还是要花点时间在练功上的。”
是你想一个人吧?所以他们才把时间空出来留你一人。凌介之心道。
只要和石之屏待过一段时间的朋友,都会知道这一点:
石之屏是个很喜欢独处思考的人,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但是大家都知道,石之屏一定是用尽了毕生心血去对待那件事。
说是呕心沥血,殚精竭虑,也不为过。
凌介之很不喜欢这一点。
就是那个谋划,那个目的,榨干了石之屏的精血。
让石之屏本该更为璀璨耀眼的生命,无声地枯萎着。
明明石之屏已经这么努力这么耀眼这么聪慧了,为什么还会被一个目的拴住呢?
他和石之屏相交这么多年,还是看不透。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放石之屏自有,予之以安闲和休憩呢?
凌介之甚至有点恨那个目标了。
如果没有那个东西,就好了。
凌介之对那个目标的恨,一直隐藏得很好,石之屏也不知道。
他怕石之屏知道了,会忌惮自己坏事,所以他连那种厌恶都藏了起来。
此刻,对石之屏的话,他只是点头,又提起别的。
“用饭了吗?待会我有新的药给你试试。”
石之屏含笑点头,一点也看不出有丝毫勉强的样子。
凌介之攥紧双手,他忽然很想很想,把面前的人拥入怀中。
之屏,我很想给你一个可以休息的机会。
而不是成为逼迫你的一环。
但是,没有办法。
你知道的。
我们都没有办法。
凌介之忽地提起布包,站起身来。
“我去给你煎药,你先回房休息好吗?”
石之屏站起身来,笑着道:“我陪你吧。”
凌介之缓缓摇头:“不用。去休息,好吗?”
面对凌介之话里隐晦的近乎恳求的语气,石之屏有些怔住。
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凌介之的痛苦处境。
他的嘴角扯了扯,扯出一个复杂莫名的笑。
“我都听你的。我先去了。”
石之屏拿起桌上的书,缓缓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凌介之看着石之屏清瘦的背影,攥紧的手心传来一阵阵刺痛。
错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又错了!
凌介之闭上眼睛,深深地吸气。
再睁开眼时,他的目光再度恢复了往日的冷然。
他没有多留,提着布包朝厨房大步走去。
因为很久没写,忘了思路,卡文了,原谅我,一定加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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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108 阎四的嫉妒,凌介之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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