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莉莉想到那个下雪天，秦杰像是只受伤的小动物，温顺地跟着自己回了家。她总是想，如果那天她没在街上遇到秦杰，她们的关系会朝哪个方向发展，秦杰还不会不会同意跟她在一起。甚至，莉莉怀疑，自己的这份因色起意，能坚持多久？
可是没有如果，人生只有一次，她们都没有选择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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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家里开了暖气，秦杰刚走进去就被一股暖流包围了，莉莉怕她冻脚，先准备了棉拖鞋让她穿上，自己连衣服都没来及换，便洗了手给秦杰倒了杯热水让她慢慢喝。秦杰坐在沙发上小口喝完了那杯水，精神也恢复了很多，这才有心思四下打量。
对比秦杰的家，莉莉的小屋显得温暖多了，甚至可以说是更有人情味。秦杰的家多以灰色暗色系装修为主，虽然显得简约大方，但也带了更多冰冷的调性，莉莉的家虽然不大，但一眼看过去，便知道这是非常有生活气息的房子，充满了家的味道。
带着贵妃椅的三人座沙发上套上了浅绿色碎花沙发套，纯白色茶几上铺着透明的桌垫，上面还放着一些果盘瓜子，正对面的电视墙左边挂着钟表，空白的墙面上还贴着红色的倒福字剪纸。秦杰猜，这一定是莉莉的家人布置的，想到这儿，她有些不自在，便朝刚换了居家服的莉莉说：“我在这儿方便吗，会不会打扰到叔叔阿姨，不行的话我打车回去……”
没等秦杰说完，莉莉赶紧打断道：“没关系没关系，我爸妈不跟我住一起，这里就我自己住，你等着我给你煲汤喝。”说着像是怕秦杰跑了似的，找了一套自己的居家服让她换上。秦杰有些心力交瘁，加上又受了点凉，此刻窝在沙发上，只觉得自己被包裹在一片温暖之中，有些昏昏欲睡了。她蜷缩着身子，头靠着沙发，就这么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秦杰醒了，她缓缓睁开眼睛，过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是在莉莉家里。秦杰抬了抬手，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身上多了一张毛毯，颈下也多了一个枕头，大概是莉莉看到她睡着了，从卧室拿来给她垫上的。秦杰坐起身，想跟莉莉说自己该回家了，就看到莉莉正侧面对着客厅方向，她坐在餐厅的桌子前，手里翻阅着一本书，她看得很认真，没有注意到秦杰这边的动静，时不时翻一下页，或是挠一下头。
秦杰就这样看着莉莉，不知是因为专注阅读显得有些严肃，还是因为她的侧脸线条分明，此刻的莉莉显得有些凌厉，跟秦杰印象中的，总是对自己堆满傻笑的面孔完全不一样。秦杰看着莉莉，不由得职业病犯了，竟有些入迷。她想象着如果莉莉穿上自己设计的衣服，会是什么样子。
莉莉头小颈长，肩膀薄但不窄，骨架小四肢纤细，腰细腿长，虽然身高达不到模特标准线，但凭借天生的身材和精致的脸蛋，完全可以弥补那几公分的不足，成为各大品牌的T台宠儿。秦杰以欣赏的眼光上下打量着莉莉，想象着用什么样的服装才最能彰显莉莉的优势，是裙子还是裤装？材质要清新随意的亚麻还是亮丽高调的丝绸？颜色呢？搭配什么鞋子呢？
秦杰沉浸在设计的幻想时，抬眼却对上了莉莉玩味的目光，她似乎看到了刚刚自己对她身体的打量，却只是一手撑着下巴，冲着秦杰笑而不语。秦杰突然觉得有些脸红，移开了目光轻咳一声，暗骂刚刚的失态，已经有好多年没做女装了，怎么突然就失了分寸，直盯着别人的身体不放。还好，莉莉听到秦杰的咳嗽以为她着了风寒，赶忙走过来问她哪里不舒服，又半强迫地让她测了体温，这尴尬的场面算是勉强翻篇了。
“36.8℃，”莉莉看着温度计上的数字皱了皱眉头，“还是有点低烧呢。”
秦杰哑然，刚想辩解说人睡醒以后体温就是有点高，就见莉莉收起了温度计随口说道：“吃了饭再量一下吧，说不定发发汗就好了。”
秦杰这才抬眼看时间，已经下午四点半了，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她本来想就此告辞，却听莉莉又说：“去洗手吃饭吧。”
等秦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洗了手老老实实坐在餐桌前了，还没想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么听话，就见莉莉端着砂锅从厨房出来了，扑鼻的香气立刻勾起了秦杰的馋虫，她今天只吃了一顿饭，现在急需祭祭五脏庙了。
打开锅盖，大概是炖得够久够入味，一股热气混杂着香气扑向秦杰，只见汤底已呈现奶白色，猪蹄也被炖得软烂。莉莉给秦杰盛了满满一碗肉，秦杰尝了尝，肉质鲜美，入口即化，便对莉莉竖起了大拇指。
莉莉看到秦杰的表扬，开心得眼睛都要眯成一条缝了，这反应让秦杰也笑了，本以为是最糟糕的一天，没想到却被莉莉点亮了。
慢慢地喝着热汤，秦杰觉得，刚刚跟母亲的那通电话带来的挫败感，此刻烟消云散了。
吃饭完，秦杰再不好意思坐着了，说要帮莉莉收拾，却没想到又被莉莉按在沙发上，让她先量完体温再说。等莉莉从厨房收拾好出来，秦杰赶紧把温度计拿给她看，好像幼儿园的小朋友让老师检查作业，莉莉噗嗤一声笑了，秦杰也觉得刚刚自己的举动有些幼稚，有些腼腆地低头笑了。
看秦杰心情好多了，莉莉有些犹豫地开口道：“今天……还好吗？”
莉莉问得语焉不详，但秦杰知道她的意思，她真诚地看着莉莉说：“我好多了，谢谢你，莉莉。”
莉莉看着秦杰的眼睛，这才觉得一阵心动，刚刚带秦杰回家时，只凭着一股冲动，甚至是一腔怒气。她心心念念的秦杰，她朝思暮想的人，孤零零地游荡在街头，那么落魄，那么单薄。让她伤心的事情，让她烦恼的人，凭什么？莉莉不由自主地虚构了一个假想敌，想象着是他们在伤害秦杰，而自己要奋不顾身冲到秦杰身边，为她保驾护航。
并且，为什么不呢？那个让她笑起来，让她感到幸福的人，怎么就不能是我呢？
莉莉的思维就是这么跳脱，只是看到秦杰的失落，便能脑补一出大戏。不过，幸运地是，当然对莉莉来说是幸运的，秦杰确实度过了糟糕的一天，而姜莉莉，恰到好处地出现在了她最需要人安慰的时刻。
莉莉直直地盯着秦杰，她的眼神热烈又真挚，眸子里闪动着的光，让秦杰无法转移视线。
秦杰发现，莉莉有一双很美丽的眼睛。
1.1
“……
当我把眼睛沉入你的眼睛
我瞥见幽深的黎明
我看到古老的昨天
看到我不能领悟的一切
我感到宇宙正在流动
在你的眼睛和我之间
……”
还记得那首诗吗
《你的眼睛和我之间》
你抚摸着我的眼睛
我闭着眼
感受你的气息喷在我的耳侧
低声念出我们最爱的那句
然后
我们，做，了。
你说
我有一双最美丽的眼睛
你还记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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