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血!全是血!怎么那么多血!
“小林——”
我惊魂未定,心怦怦直跳,刚刚死在我面前的那人……
我慌忙查看自己的双手,无论是正着看还是反着看,都是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我又看向周围,一丝血的痕迹都没有,反而身穿着的衣裙尽是红色。
我在哪?我刚才不是在医院吗?
我抬起胳膊,手腕上叮叮当当挂满了金手镯,沉甸甸的。头上似乎还顶着什么东西,隔得我头皮生疼,脖子发酸,视线还被头上盖着的红布所挡。
我伸出手,刚想要抬手摘下那阻挡我视线的红绸子,一个苍老奸佞的声音突然从我耳边响起。
“叶姑娘,您可千万别摘,小心惹怒了山神。”
我被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打了个寒颤,他难道能看见我在干什么?我赶忙环顾四周,可周围空间狭小,并没有什么人。
我沉下心来,回忆起那个声音,那声音好像隔着什么东西传到我耳朵里,这我才端量起我的处境来。
这是第三关游戏了吧,我深吸一口气,视线被自己身上的华丽衣服吸引。我身上穿着深红色的衣裙,上面的花纹繁复,袖口的绣工尤其精致,由金线密织,像是云海花纹相互交叠。头上似乎戴着头冠与发钗,垂下来好长几串细碎的黄色宝石。耳朵上叮叮当当,耳环旁似乎缀着铃铛,这让我莫名想起来邻居家那条叫蛋黄的金毛,只要它从楼下路过,我就能听见一串好听的铃铛声。
我正身处一顶红色的轿子里,摇摇晃晃,有什么东西正一步,一步地正向前抬着轿子走着。我坐在里面,只能听见外面脚踩落叶的声音,很轻很轻,似乎不像是人在抬轿子,而是别的什么。
我坐在移动的轿子里,被阴沉的红色包裹,心里想着的却全是他——林松,我的前男友。
那个一直跟在我身边的护工,那个姓林的男人,那个一直戴着口罩杀人分尸做成包子卖给别人的,就是我几年前分手的前男友。
滴答,滴答。
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我低着头,泪水顺着我的脸颊,避开红盖头,滑落到我腿上,洇湿了红色的裙子。
我开始怀疑,那第一个游戏的boss,也长成了他的样子。
想到这里,我不禁疑惑,为什么游戏的建模和他这么像?难道是个巧合?
虽然林松生的一副好相貌,一双桃花眼曾惹得我意乱神迷,但是他并不属于爱炫耀的那类人,总不能是他把肖像权卖给了游戏公司吧。
那么也许,真的是巧合……
我突然笑了一下,想起曾经的那些往事,不禁眼眶发酸。
“你骗我。”我低语道。
“姑娘,这可是您亲自答应下来的婚事,我们全村可都指望您了,如果这事不成,哼哼……”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
我不做理会,只想着一会儿是否还能见到他,即使我知道不是他,但我就是莫名地想再看看他。
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轿子早就停下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的一切变得异常安静,就连树叶的沙沙声也听不到了。
“有人吗?”我坐在那,小声询问道。
没人回答我。
“你好?”
还是没人理我。
我弯腰下了轿子,一脚踩下去,尽是枯草与落叶,发出层层叠叠的破碎声。我的视线被盖头遮挡,只能低头看见脚下这一小块地方。
“有人在吗?”
我侧耳细听,这里甚至连一丝一毫的呼吸声都听不到,更别提什么人了。那是谁把这顶轿子抬到着来的,刚刚又是谁在跟我说话?
空气中潮湿而清新,闻起来像深山清晨的薄雾。
这到底是哪?
我的手抬起来又放下,想要揭开盖头,但又不敢。站在原地,踌躇半天,终于又向前迈出一步。
叮铃——
是铃铛的声音。
我每走一步,耳环便会发出清脆好听的铃铛声。
突然,旁边的树丛中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谁?”
我朝着声音的方向走了几步,突然脚下一软,半个小腿陷入了深深的落叶堆中。
我双手撑着地,手上沾着带有泥土的灰尘与湿漉漉的露珠。我拍了拍手,将腿从坑里拽出来,叹了口气,索性原地坐下了。
我开始研究身上这件衣裙。是古代的式样,长长的裙子,里三层外三层,宽大的袖子,还有重重的头饰。但我没想着要把盖头摘下来,我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然后游戏的奖金泡汤一半。
不一会,凉意开始侵袭,山上的寒气刺骨,身上的衣服再华贵也无法抵挡寒冷,我冻得直打哆嗦,小心地看了看刚刚下轿子的地方,果然空无一物。
滴答,滴答。
泪水不由得又落下来。
我为什么哭了?
要是平时,那个人早就扶我起来,把我好好安顿在床上,给我点开空调,把热热的汤端到我眼前了。
是因为他的脸很像我的前男友林松吗?还是说我又移情别恋到一个游戏人物身上了。
我叹了口气,打算站起来,活动活动冻僵的手脚,自己在这荒山野岭试着寻找出路。
“你好,叶姑娘。”
我看见一只手递到我眼前。
可是,在此之前,我并没听见任何的脚步声。
但我几乎马上就确认了,这双手我再熟悉不过了。那手的形状,掌心的纹路,我曾一次又一次地细细抚摸过。
最终,对他的熟悉感打败了我内心对他的恐惧。
是他,没错,一直都是他。
“你,你好。”这就是这关游戏的boss了,关键是他为什么长着我前男友的额脸。
我将手轻轻搭上去,他用另一只手托着我的胳膊,将我扶了起来。
我闻到了属于人类的气息,他应该不是妖怪吧。
我看不见他的脸,搭着他的手,只能看见他深灰色的袖口、衣服下摆和黑色的裤子。
他就这样,慢慢带着我,走在着枯枝败叶的山路上。在我看来,地上的叶子一样,生长着的树木一样,哪里都像迷宫,也根本没有人们踩出来的小路。我跟着他,七扭八拐,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突然,那人开口。
“你怎么不问我,从哪来?又是谁?”
他在我旁边继续走着,我该回答什么,才能让他放松警惕?
“你自然是来接我的人。”我的手依然搭在他的手心里,他的手可真温暖。
我听见他轻笑,像山中的鬼魅,回荡在空荡荡的山中。
“叶晰宁。”
“你知道我的名字?”我疑惑地看向他的方向,即使根本看不到他的脸。
“这里所有人都知道你的名字,叶晰宁。”
“我?”
“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什么?”
“我们是天作之合。”
我停住了脚步,周围连一丝风都没有,安安静静,诡异得有些可怕。他慢慢转过身,似乎朝着我的方向看来。
“你逃不掉的。”
“什么?”
忽然,一阵大风吹过,一双手轻柔地揭开一直遮挡我视线的红盖头。
“我们是命中注定。”
果然,一张再也不能熟悉的脸出现在我面前,那双勾人的桃花眼,就这样直直地看着我。
我已经有三四年没见过他了,他还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
“林松……”
“你在念谁的名字?”
他笑着问我,同时将右手举了起来,轻轻拂过我额前的碎发,将它们别在耳后,指尖似乎有意无意碰到我的脖颈。
我看着他,脑海闪现出很多画面来,差点忘记我正身处何地。
此刻,我正在荒山里,和一位似人非人的男人待在一起。
“在念,我给你起的名字,喜欢吗?”
我口不择言,面对一个或许会威胁到我生命的人,说话的口吻却像是在和小狗说话。
“喜欢。”
我惊讶地抬起头,看见他将红盖头仔仔细细叠好,放进怀里,又牵起我的手腕。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雾气散去,脚下出现了一条整齐干净的青色石板路,道路两边生长着郁郁葱葱的树。正值秋天,树梢上不是挂满火红的枫叶,就是橙黄色的枯叶,幽静极了。
在这里,时间似乎是平静的湖面,似乎没有流逝的涟漪,更奇怪的是,我平时并不锻炼身体,今天走了那么长的山路,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累。
转过一个弯,我看见一条很陡的台阶,它似乎通往山顶。
“你一个人可下不来。”他说道。
台阶很长,又狭小无比,几乎只允许一人通过。我穿着绣花鞋,实在是难以胜任。
刚走了几步,我故意松了松头发,然后摇了摇他的手,用难为情的眼神望着他,期待他能像林松一样回应我。
他回头看我,见我发丝凌乱,几乎没有犹豫便蹲下来。
“我背你。”
我的脚摇摇晃晃,心也跟着颤抖,我的鼻尖发酸,借着他后背的温暖,想起同样一张脸的另外一个人来,心中惭愧与不安交织着。
他和他真像,林松也曾这么对我有求必应。
他是我清晨云朵下第一缕并不刺眼的阳光,是秋天的水果,是我心爱的人。但他几年前跟我分手后,我已经再也抓不住他了。分手的理由我也早已经隐隐约约地忘记。现在的我,只希望,他能好好解释一番,给我一个合理的,不辞而别的理由。
我实在是放心不下,也无法放下。
一滴泪,不小心滴在他的脖颈上。
“你哭了?”他停下来,侧着头问我。
“是水汽。”我听见我这样回答道。
他的后背是多么温暖可靠,多么令人安心。可惜,他不是他。
我发现他身上的衣服似乎还混着红线绣着的暗纹,衣领处丝线的图案似乎和我袖口上的一模一样。
我的思绪早就飘到了九霄云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台阶已经消失了,他将我放下来,领着我走到一处井口边,那井边还长着一棵桃子树。
“你看。”他指着那口井。
我犹豫着向前走,远远望去,那井里的水倒映着黄澄澄的月亮。
什么时候已经晚上了?
我猛地抬起头,看向天空,却一无所获,天空暗沉沉的,连一颗星星都没有。
“你只能通过这口井看它。”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