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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蝴蝶总会被花吸引

08

五一那几天,雨就没完没了地下着,时大时小的,就是不停。

我原以为这里气候宜人,就连雨季都是温柔的。

好像还是避免不了闷热潮湿的雨季,雨季是必然要来的,不然这里该是荒芜之地了。

我好像彻底病倒了。

曾经受过伤的腿和膝盖,在潮湿的空气中隐隐发疼,镇痛源源不断的,有时走起路来还会突然的刺痛。

我爱人陪着我的这些天,我都卧病在床,除了日常换工的护工保姆,就是他在照顾我。

我虚着力气靠坐在床头,他接下护工阿姨刚换好的热毛巾,给我擦手擦身子。

我对他的触碰有些难以抑制的抵触,我不想要他看到我消瘦得不成样子的身体,更不想他碰到。

我想是这样的。

“夏知雨,你是不是不好意思了?”

我还有些头昏脑热,但还是想要去反驳。

我哪有!

我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他望着笑了笑,我顿了顿,我忽然觉得内心软乎乎的一团。

我眼眶一热,眼泪就稀里哗啦地滚落下来,偏生我控制不住自己。

我闷着声音问他,可能是我生病了脑子糊糊的。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自私?”

“没有。”他说。

“那我离开了你会伤心么?”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问,只知道问了以后就迫切地想要一个答案。

面前的人可是我的爱人,虽然我记不清我们到底是如何走到一起的了,但我想他身上一定吸引我的特质。

而且他在工作上帮助过我,很多很多。

他不说话。

我看不清他了,眼泪朦胧了视线。

“你希望我伤心么?”半晌视线恢复清晰,他伸手过来帮我拂去泪痕,眼睛深邃却不那么明亮了。

我或许不该挑开这个话题,最终惊慌失措的人变成了我。

他也没为难我,没有再延续这一个话题。

我们谁也没有得到对方的答案。

每晚他都会抱着我睡觉,每每都会无意识地掐一下我腰,可能是在掂量我到底还有几斤肉。

我从不适应,到习以为常,感觉我感官有些失调了。

平时不小心碰着一下就会觉得疼,外加上我特别怕疼,但现在我感觉自己顿感很强烈,甚至好像只有麻木。

可能是我生病了。

噩梦每夜都会缠着我,梦里有个人一直追着我,手里拿过各式各样的工具。

每回向我靠近,我就会看清对方的脸,依旧是那个傻子。

每当他手握工具猛地向我砸下来的时候,我都会猛然惊醒,大汗淋漓。

可能是我生病了。

我爱人的怀抱,已经让我感受不到温暖了,我能感受到的仅仅是浸入骨髓的寒冷。

几次三番,我觉得我好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我开始恐惧,开始慌张。

已然没了往日的那份平静与坦然,我还是会发自内心地畏惧死亡。

我爱人有时候会被我的动静吵醒,如果见着我满面的泪痕,他会轻轻地用手帮我拂去,会凑上来轻轻地吻我的面颊,会轻轻地安抚我说,“夏知雨别怕,我会一直在的,你还有我知道吗。”

我发热的血液才会渐渐地冷下来。

可是他会走的,他不能一直留在我身边。

他问我希不希望他伤心,如果是想要他爱我的话,希望的。

但如果是我的话,我会是爱我的爱人的,他是我的爱人,所以我会是爱他的,我不希望他伤心。

我爱人在这里待了整整五天,他要回去了,虽然他没明说。

但我猜他已经耽误了很多工作,不然他接电话时候总是皱紧眉头。

临走的那天,我的身体状况比前几天要好一点。

天气也要比前几天好很多,雨终于停了,雨后阳光下甚至还有彩虹。

很漂亮,不过我没多看。

太晃眼了。

他将我拉进怀里抱着,抱了好一会儿,也抱得越来越紧。

“夏知雨亲我一下。”他拍了拍我的后背,发号施令般地说。

“下次。”我支支吾吾好半天才闷出两个字。

“你确定么,下次是暑假或者国庆了夏知雨?”他撞似不满地对我说,低头凑了上来,这时候他的眼睛亮晶晶的。

我拗不过他,最后捧着人的脸吻了吻他的唇,松开的时候我觉得我的脸烧起来了。

只是他大大咧咧地笑着,又逮着我亲了好几口。

“真苦,夏知雨。”他松开我,往外走时说道。

“什么苦……?”我不明所以,喃喃追问。

“夏知雨。”

我苦。

好吧可能是我生病了,味觉失灵后嘴里或许是苦的,但自己尝不出来。

09

奇怪,雨季竟巧合地同我爱人一齐来的。

也巧合地同我爱人一齐走的。

剩下的日子,都是阳光明媚的。

我腿脚的旧伤也有所恢复,不至于稍微走动都会镇痛或刺痛。

这些天的雨并没有给二楼阳台上的月季造成实质性的伤害,粉色的花开得正艳,在阳光的照耀下尤为地晃眼,好像在发光。

三楼阳台上的月季就没那么好了,被风吹得七倒八歪不说,折断了好些枝条。

我又实在有心无力去侍弄,交给经常换的护工照料照料,最终也只保留下了一株。

奇怪。

月季的生命力很顽强的才对,平常插上一根枝条都能活的。

果然还是暴风雨雨势太强,院子里的很多花草都没经得起摧残。

好在,我还能每个月看到花。

不知从何时起,我忽然意识到我什么时候养成的这种习惯呢?

我每个月都必要的想要看到花开?

还是想要一直看到花开。

我不知道送出去的那株月季怎么样了,我推测并没有存活下来。

因为,那个人又来了。

没完没了的,锲而不舍地在别院周围走走逛逛,好像在寻找着月季花的踪影。

我时常在楼上瞧见那个身影,我不敢与人对视,自从那个短暂的雨季他的身影总是出现在我的噩梦里。

我甚至开始觉得他那傻兮兮的笑容,多了几分诡异。

一直直到某天,五月中旬左右。

我在卧室里睡下午觉,又一次地惊醒,心惊肉跳的感觉都还没有平复,我虚弱地躺在床上,凝望着天花板聆听着世界寂静下的细微的声音,好像最后只剩下了我的心跳声。

没等我的思绪胡乱地发散出去。

“嘭——唰啦——”两声连续的巨响,我吓得浑身一恁颤抖着支撑着床坐起来。

声源离我很近很近,客厅?还是阳台。

是我卧室的落地窗。

玻璃碎了一地,一个大窟窿还嵌在落地窗上,我撑坐到床沿,下床穿鞋摇摇晃晃地跑到阳台,踉跄着差点摔到,身体有些失衡地扑在阳台的围栏上,正好碰倒了那盆开得正艳的月季,于是又是一声噼里啪啦的巨响,当我回神的时候,陶瓷的花盆摔了一地。

粉色的花瓣也撒了一地,不对,红色的花瓣。

不对,红色的血液浸涌而出,从那人的头上滑落,我呆愣愣地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

我已经看不清那人的脸了,布满了横七纵八的血痕,血流不止,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手里抓了一把染红的花瓣,仰头盯着我乐呵呵地傻笑。

画面的冲击力过于强烈,我顿时感觉呼吸上不来了,甚至是窒息。

他们说的对。

傻子只会乐呵呵地傻笑,

傻子不会哭。

傻子就算疼了伤了痛了也不会哭。

脑子里嗡鸣声愈来愈大,直到我再也听不清外边世界的任何声音。

傻子会不会死掉?

竟然连痛呼尖叫都没有,竟然连愤然控诉都不会。

我会不会是凶手?

血流个不停,眼里最后映着的画面还是一整个人变成了血人。

鲜艳的红冲击着我的神经,毁坏我的运作的思维。

我意识恍惚不清,下一瞬就与世界彻底断联了。

10

再次醒来,是在自己卧室的床上。

床边南阿婆阿兰还有一对双胞胎姐妹以及北阿叔……

好像村落里的所有人家都来了,每家都有代表。

很多很多人,他们见我醒了本来围成一圈的一大群人向我郑重地鞠了一躬,并向我致歉,以至于我来不及思考其他的。

“夏先生,是我们疏忽我们有错,我们保证没有下次了。我们郑重地向您致歉,请求您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我感官逐渐回归,我以为我神经错乱了。

我来这里两个多月,村落里的人重来没有这样叫过我,反倒是叫的很亲切。

我也并没有不适应,反倒觉得亲切亲近。

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我反应过来正想开口让他们不要这样,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问题,也应该我自己承担才是。

不过,我真的能够承担起最坏的后果么?

我不知道。

我嗓子像被刀刮过一般,如鲠在喉,最后只能朝他们摆了摆手。

我望向阿兰,我需要知道过程和结果,即使我也很是紧张忐忑。

阿兰看出了我的眼神,他们都看出了我想说什么。

阿兰的神情有担忧,还有一种我未曾见过的陌生的隔膜,但还是给了我一颗定心丸。

“那傻子没事,大老板请了有名的医师,躺一躺床板就好了。”

“但傻子也吓着您了,以后不会再让他出现在您面前。”

她口中的大老板,应该是我的爱人不错了。

来不及体会别样的距离感,

一种愧疚感升上来,闷在胸口,我好像一直在犯错事,时常闯祸也时常要他帮我兜底。

我一时没办法让他们改口,只得喝了点温热水润了润嗓子后才嘱咐了下。

大家都纷纷点头,他们不叫我夏先生了,也不用敬辞了。

不过正如阿兰所说的那样,我后来真许久许久都没见到那傻子了。

其实一部分原因也是我又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几乎都不出门,有时候护工会推我出去透透气,时常有三两个一起作伴,自那以后他们好像都有意无意地把我当成了瓷娃娃,深怕磕着碰着。

别院里也就剩下三楼露天阳台上的那株月季了,我心有余悸不敢再把它挪到二楼的阳台上了。

任它在三楼自由生长,我有时会上去看看,尤其是开花的时候。

巧与不巧的,这剩下的一株月季花是红色的,和红玫瑰一样看起来。

不过相较于红色的,我更喜欢粉色,只是自那盆粉色的月季摔下楼,自我醒过来我再也没见到过了。

这阵子我几乎是除了睡就是吃,虽然睡睡得不好,吃也吃的不多。

期间我还接到了我爱人给我打的电话,他并没有主动提那件事,我知道是他善的后。

不过我还是向他道歉了,仅仅只是道歉没有说明理由。

他却说,“你不用道歉,夏知雨。”

“好好疗养,我暑假就去陪你好不好?”

我没有反驳,也没有异议。

“好。”我答应一声,没有了下文。

我不知道所谓的暑假到底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我爸妈会不会一起来。

我只知道我现在不想见任何人了,我不想要他们看见我日渐消瘦得有些吓人的模样。

我果然还是不想要我爱的人伤心。

不想要我的父母担心,不想要我的爱人伤心。

我忽然有一种强烈的想法,我想写信,给他们写信,给自己写日记。

但我的身体状况好像并不能支撑我提笔写下些东西来。

那怎么办?

这阵子护工仍旧会轮轮换,唯一不变的就是阿兰,她会经常陪我说话,或是在我有点精神气的时候听我说话,或是在我有些疲惫的时候给我讲故事。

我聊开后无意提到了想写信和日记的想法,阿兰竟然比我还要激动,自信满满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我好厉害的!你只要给我写两个字,我就会模仿出你的字体!”

说着她翻找出一张有些皱的纸,并把笔递给我示意我写一些字。

“先写写你的名字看看喔!”

我一手握笔,一手扶着纸张,笔在手指上转了又转终于找回了一点手感。

我很久没有拿笔了,也很久没写过字,签名都有些生疏了。

我写下自己的签名,才反应过来,签的是艺术签名。

阿兰的表情由笑转得僵硬,最后嘟囔着抱怨,“哈?这咋模仿!”

然后我又写了一些字,阿兰接过笔就兴致冲冲地写一行字。

真的神了,这么的像。

我发自内心地夸她写的好,阿兰笑得合不拢嘴一口答应帮我转录日记书信,还保证不会把我的“秘密”抖出去。

哪有秘密啊,只是再普通不过的记录日常而已。

这事我曾经也试想过很多次,不过没有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成功的,大都坚持不了三天。

所以就没养成写日记的习惯,现在觉得有些许遗憾了。

不然我现在没事翻翻自己以往的书信文本,可能会是满满的感慨。

那么这会不用自己动手写了,只需要用嘴说出来,是不是会轻松很多。

最后这个习惯会势在必得的吧。

我想着。

某一天,我顿悟一般地忽然想起,我好像还欠我的广大朋友们一首歌。

那得追忆到去年了,也就是30年夏。

当时的一些灵感在此刻连接在一起,一下就通了。

正好精神状态都比较好,我让阿兰帮我拿张纸,开始草草地落笔写词。

不知不觉点下最后一点时,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我放松下来摊靠在床头,如释重负般地有些小雀跃,这歌我应该是唱不了了,或许可以送给我的爱人。

或者送给阿兰也行,为了感谢她帮我转录了很多书信文章。

“我的天诶阿雨你好厉害喔!我都快成你粉丝了哈哈哈。”阿兰看着纸张上的字,比我还要激动似的。

“你想成为花嘛?”我问她。

“嘿呀也不是不行。”阿兰拿着那两张纸,爱不释手的样子好像拿着什么珍贵之物,“叫啥名字啊?”

我本想卖卖关子,又担心我这记忆力到时候真给忘了。

我说,“蝴蝶总会被花吸引。”

“另一首嘞?”

我笑了笑,回复,“还没想好。”

但这并不影响阿兰对这两首词的“崇拜”,我一想再想还是决定让它物尽其用才好。

“送给你当礼物。”我这样说。

我明显看到阿兰的面上的笑容放了下来,沉思片刻后又笑了起来,不知道她短暂的时间里想了什么。

不过她还是接下了这份礼物。

还说记得去吃她的喜酒。

是么?

那真是太巧了,竟然把这么大的事藏这么深。

如果我不送,她难道不打算告诉我?

我不知道,其实我一直以为阿兰已经结过婚了。

原来没有。

但我现在知道了,并且还想给她准备个更有意义的礼物。

好吧,有心无力。

那只能送一份十二分诚挚的心意了。

我想着。

可能是我生病的原因,我并没有意识到这段时间的交流互动中村落里的人和我说话时候,普通话不常会带口音了,反倒是挺标准的。

不过,我本以为的那个傻子再也不会出现在我的人生当中,他还是出现了。

在我梦里,有一次出现在了我的梦里。

我分不清到底是好的梦还是不好的,只记得他手上的工具消失了,只有一手的花瓣。

他依旧会对着我乐呵呵地傻笑,意外地我不怎么害怕了。

明明满是善意,怎么会是诡异呢?

我反问我自己,梦真是太奇怪了,不是说梦是现实的反应,是现实的映射么?

还是说临死的人常常会怀揣着善意。

我又开始觉得心惊胆战,又开始畏惧生命的流逝。

尤其是那月季花开得正艳的时候,尤其是落日余光轻柔地洒在我身上的时候,尤其是白天飞鸟喧嚣地从天空中掠过的时候,尤其是热闹的人声打破房间里的寂静寥落的时候……

可为什么会害怕呢?

这明明是我自己选的。

这里,至少要比清冷充满消毒水味的病房好得太多太多。

再说,我很喜欢这里。

11

可能是我生病的原因,大夏天他们把我裹得严严实实我才不会那么的冷。

阿兰的婚礼在六月初举行,村落里家家户户都来人了,办席帮忙,整个村落的人都来了,吃上了喜酒。

本就温馨的村落,更显生机和热闹。

酒席办在了村落里的祠堂,里里外外摆上了十几张圆桌,每桌配有十一个凳子。

可能是我生病的原因,村落里的人把我裹得严严实实,让我坐在了祠堂最靠里的一桌。

整个祠堂建的很宽敞很古朴,最靠近祠堂中央,摆放着灵牌阶梯式的下来,我想起来了他们整个村落都是一个姓氏的。

祠堂中的大堂墙壁上挂着人物画像,介绍之类的,画风和国画相似。

周围的装饰红红火火的,进入内堂的过道阶梯铺上了一层长长的红绸缎子,和走秀入场时候的红毯有得一拼。

我想着。

村落里的婚俗在我见来有些新奇,我听着寓意也觉得流传不断的民俗传统还是有其特别的意义。

我说是坐在最里桌,我看架势也算是最主桌了,和我同一桌的好像都是村落里的长辈,整得我都有点不太好意思了。

也是刚好十一个座位,却有一个空着,我好奇心上来还是忍不住轻声问身边的一位阿伯。

那阿伯顿了顿才给我倒了杯温热的茶,边说,“按理来说这个人得上桌吃酒,也算是我们村里的名人吧,但是哩他这个人怪得很不愿同咱一起吃你说算什么事捏。”

“这个人”我思前想后也没对上人,索性恍然一般地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酒席上的饭菜很丰盛,味道也相当地不错,我这两个多月吃得大多都是村落本地常见的家常菜,每一个来做饭的人或者说整个村落里的人,厨艺都尤其地精湛。

我由衷地觉得,虽然我平时也是大多尝尝鲜,吃的不算多,所以平时他们做饭做菜我都让他们顺道给自己做了,分开一点给我就行。

也是避免浪费了。

即使这次的似乎比以往的还要味美,奈何我实在是吃不下,稍微吃多了就得反胃想吐了,之前好几次逼自己稍微吃多点。

饭后难受,吐了个干净更难受了。

因为这个,他们后来就算是受我爱人的嘱托也不敢再哄着让我多吃饭了。

再后来,我就接到了我爱人的电话。

一番小小的争吵,我吵不过他,我觉得他是位温柔的人,应该很少对我发脾气的,可能也是一时气过了头。

到后边我干脆不说话了,他音量很大,我吼不过他,外加上我最近段时间情绪相当地不稳定。

反倒是他那边做退让,平复好情绪,又变回平时那样的温柔和沉稳,他说,“你不想见到爸妈了么,夏知雨?你不想见到我了么,夏知雨?”

他向我发来连环两问。

我依旧没说话,虽然欲言又止。

我想见到我爸妈,很想非常非常想,但我不想要他们见到我,见到我现在的狼狈样,不想要他们痛心无措。

我当然会想见我的爱人,同样的,我不希望我的爱人见到我这个样子,我害怕他看到我,我害怕看到他看到我后害怕我的神情。

他是我的爱人,所以我本该是这样的情结。

我许久许久没有说话,张开的喉咙有了些哽咽,我心如刀绞仍旧说不出一句话来。

到最后他也没等到我亲口的答复,但他应该会知道我的意思,毕竟他是我的爱人,他当然会最了解我。

但他应该还是会生气,我知道,因为他把电话挂的很了断,还辨不出情绪的甩下一句,“夏知雨,你又不听话。”

奇怪,可能是我生病的原因,我好像看不清我的爱人,我的记忆逐渐在缺失,这样的感觉让我有些惶恐不安。

可是我好像找不到相关的记忆介质,我记不清我和我爱人的曾经,这样对对方是不是不太好。

我想着,这似乎对对方不公平。

“夏先生?”

听到有人叫我了,我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走神了,循声抬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绣着凤花的红色婚服,再是化着精致妆容的一张漂亮的脸。

这人竟然是阿兰么?

我有些不敢置信,但这就是阿兰的婚宴,而且笑起来就很像很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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