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了王叔的话,第二天就去找了陈教练,和她说明了我的情况。
昨天王叔分析,我可能会在走神的时候激发控制风的能力,我当时就做了实验,使自己的意识进入涣散状态,但却并没有起风。王叔摇摇头,说他观察我得出的猜想就这一个,剩下的交给陈教练了。
陈教练看了林轩的实验报告,又听了我的描述,点点头,就让我先进行今天的训练,她自己拿出一台基金会的电脑,应该是在查资料。没有她在旁边和我聊天,我进入意识涣散的速度比之前稍微慢了一点。
基金会训练成员的意识集中能力,这个很好理解;但关于为什么要训练意识涣散能力,陈教练只是简单地说“可以防御某种针对意识的扭曲和攻击”,随后便不再多提,大概是因为说多了我也听不懂。
意识涣散之后,我就会进入一个简单的、只进行一个思考过程的状态。如果此时什么都不思考,就会永远无法在不借助外力的条件下让意识恢复清醒。这个思考过程就是一个引子,可以在需要的时候快速把意识收紧到清醒的状态。我一般会选择思考一些我不可能独立求解的数学定理证明,防止我的思考过程提前结束。
意识集中也不难理解。我们平日的思考过程无法脱离语言(比如有人的思考过程相当于自言自语)本身运行,但基金会的训练可以让这个过程无限趋近脱离语言,只用意识本身的逻辑语言去思考,这样思考过程会变得极为迅速(极少人会有这种天赋,一般表现为直觉),训练方法就是用语义流引导意识越过完整的思考叙述,只像“蜻蜓点水”一样迅速建立思维过程。
所以这两种状态并非和它们的名字一样相互矛盾,而是可以并行存在的。它们训练的是意识运作的不同方面。
训练了一上午之后,我切实地感受到了“脑子累”的感觉。我坐在一边的长凳上看着地面,什么都不想,整个人静止在那里。
“枫,我编辑了一段语义流,它也许能激发你所描述的能力。你想现在试试吗?”
我花了十秒钟才用迟钝的意识想明白了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点点头,跟着她坐在了一台叫“语义流收发仪”的仪器面前。她在一边操作一台电脑,我瞥到了一些类似代码的东西。
“请你先进入意识涣散的状态。不用做任何表示,我可以看得出来。”
我照做了,发散了意识,最后开始缓慢地思考。一个想法忽然生发出来,我以为是我意识不够涣散,就继续发散意识,但那个想法一直都在。我就试着把思考过程调向那个想法,它还在不停地变化,我思考过数学证明、物体的运动规律、空泡的发展情况、如何突破非物质……之后,那个想法消失了,随后陈教练唤醒了我。
“我尝试诱导你的能力,但我已知可以诱导意识控制语义流的手段都试过了,都对你无效。你的能力不可能是脱离语义流存在的,所以肯定存在新的诱导方法。”她眼睛闪亮着,好像很兴奋,“你先坐下……你累不累?要不要先休息一会?”
我摇摇头。意识涣散相当于休息了,我现在还挺有精神的。她微微一笑,继续调整着屏幕上的代码。我凑过去,陈教练没有阻拦的意思。她在编写的代码……似乎是和我在学校学到的语言不同,语法规则也不一样,我一点都看不懂。
“坐好吧,进入意识涣散状态。”
我照做了。这次我的意识中还是凭空出现了一个想法,它跳跃得更多样了,有一天从早到晚的景色、早餐的做法、在学校中学过的东西、模拟植物生长、稀金的提取、音乐欣赏、难以言说的味道……我隐约看到陈教练的眉头越皱越紧。
“我已经试过表观层的所有的元素及其组合了。难道说在记忆层?”
她重新让我进入意识涣散,我开始走马灯,倒放着我所有的记忆。和她一起散步、听歌、静静坐着的景象慢慢倒放过去,重复一遍,又重复一遍。
“找到了。在回想这段记忆的时候你周围会产生微弱的风。但这应该不是风产生的根本原因,你刚才周围产生的风和你昨天描述的强度并不相符。”陈教练唤醒我之后,跟我说了实验结果,同时脸上多了一抹神秘的微笑,“你可以试试再回忆一下那些场景,应该不用费力就会产生微弱的风。”
这还不是根本原因……我又回想了那些场景,这次没有风产生。我疑惑地看着陈教练。
“有意识地回忆并不会诱发你的特殊能力……这是……”她刚才舒展的眉头又皱起来了。
“对了,这段记忆里有什么?我们现有的手段还解析不了记忆,似乎每个人的记忆都是不同的编码模式。”我摇摇头,脸微微一红。我希望陈教练没注意到。她耸耸肩,没有再接着问下去。
陈教练送我走了,还说着今天的午餐她请客,就当作耽误我休息的补偿,我婉拒了。一整个下午,我的外勤训练都心不在焉,一直在思考我的能力。有几次我不自觉地进入意识集中状态,忘记我还在进行体能训练,差点被器械伤到。草草完成训练任务,我就赶紧离开了,回去的一路上还在思考这个问题,路上好像有人跟我挥手打招呼,我也没看见。之后才意识到,对着空气打了个招呼,又意识到不对,把手放下。
我的姐姐报名成为了基金会的稀金工匠,她这几天一直在和我炫耀她学到的隔空取物、意识锻打的能力。其实本质也很好理解,和陈教练上午对我做的实验类似,她只要在意识涣散的时候,想着陈教授所说的几种诱导意识生成语义流的思维过程,就可以用语义流临时改变其他物体的运动状态,甚至形状。工匠在用语义流工作的时候需要先进入意识涣散的状态,所以以前在整个工作过程中,工匠都看起来十分痴呆。
不过这种情况在基金会招工之后得到了改善。不知道是谁发现如果在意识涣散的时候,由外人强行恢复意识,就会把涣散的时候进行的意识模式封存在意识中,之后就可以在清醒状态下进行较大功率的意识流输出(类似清醒梦)。基金会对这种方式的危险性进行了评估,暂时没有发现它会对意识产生什么实质性的影响,这样的效应在几个小时之后就会自行消散,所以很快所有人都开始这样做了。
谁能忍住不这样做呢?可以隔空取物,将物体悬浮在自己的手上方,很厉害的工匠甚至可以将稀金液体直接悬在空气中成型,这种近乎魔法的能力,让工匠走在路上都轻飘飘的。很可惜,基金会的工匠已经快要过饱和了,所以那些想要报名的人只能叹一口气,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来了。
我的姐姐一回家,各种东西就会到处乱飘。甚至有一次我也飘了起来,不过很快就落下去了。
“不是我能力不够,是你太沉了!”
我在自己的房间里呆呆地坐着。表面上我是一动不动,但实际上我已经进入了意识集中的状态,正在快速推导和思考我的能力的本质。过了一会,我就躺在床上放松下来,不再思考了。
我已经验证,用我已知的关于语义流和非物质的知识,推导出的猜想全部都是错误的,结果很简单,利用这些猜想产生的语义流全都不能产生风。但基金会声明他们有关语义流和非物质的知识已经全部教授给我们了。
陈教练一定知道什么。我给她打了电话,她没有接,应该还在忙碌,而且就算我有请求,她也不太可能马上同意我查阅所有机密资料……而且就她今天上午的表现,似乎也对这个领域知之甚少。
或者还有一个办法。我拿出终端,拉开扩展屏,等待其和原屏幕贴合校正完毕之后,我打开了那个我几乎没用过的笔记软件,并拿出了手写笔。
我自己推导新的定理。
产生这个想法之后,我其实是有些害怕的。过了一会我才下定决心要继续推导人类至今未知的东西。
然而我甚至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意识就像是一个摸不到边界的混沌区域,一个没有线头的毛线团,我根本不知道要从哪个角度去解析它。努力想了一会,我扔下了笔。
还有非物质、语义流的本质、稀金……这个世界一下子多了很多我无法理解的东西,在基金会那里学到的东西越多,就觉得我们未知的事物越多。其实本来我学到第一个关于语义流的公式的时候,觉得这就是世间的真理,结果它就是一个最原始的经验公式。
“我们现在对语义流和非物质的理解和原始时代人类对火的理解差不多。知道火可以烤熟食物,也会烫伤我们的皮肤,仅此而已。”
无力感淹没了我。
还在蓄力,还在蓄力[合十]
大家可以接受一段写的比较长吗?我之前怕阅读麻烦就把每一段拆的很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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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14章 推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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