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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九重

次日卯时,躺了快五个时辰的邹漪醒来。

在床上呆坐许久,胸口还在隐隐作痛,看着满屋陌生的陈设,脑子转了好久才重新运作,想起自己为何会在这里。

掀开被子,衣服是新换的,手上的伤口也重新做了包扎,除了头部还有些昏沉,身上再无其他不适。

下床穿好鞋袜,走到屋外,有两个宫女在门口侍候,但看着像是要睡着了似的,靠着房门,头一点一点的。

邹漪将人拍醒,在其要躬身请罪时扶住了两人。

“不必如此,你们彻夜候在门外,打盹情有可原,是我该谢你们才对。”邹漪忙安慰,然后摸摸衣服,刚奇怪身上装梨膏糖的布袋怎的不见了,然后才想起自己的衣服是新换的。

本想给面前二人塞点梨膏糖吃的,这下不能塞了。

算了,下回进宫时见到两人再塞点银子吧。

来到皇后寝殿,在殿外被告知皇后还没醒,于是她又叫人带自己去看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睡的很香甜,几个照看的宫女内宦见她到来,立马退至一旁。

因为孩子没醒,不能移动,无法检查身体,所以邹漪把照看的几人叫到跟前,耐心询问孩子昨晚有无异常。

问了一圈下来,都说孩子没有异常,可邹漪还是不放心,等孩子醒了她准备再仔细查一次。

站在皇后寝殿外干等,结果越等越饿。

算起来,她也将近一天没吃饭了。

一个时辰过去,皇后醒来,有宫人出来叫她进去。

甫一见面,皇后正在用膳,邹漪只觉得自己的肚子叫的更狠了。

“阿漪坐下陪我一起吃点吧。”皇后似是看出了她的窘迫,命人另摆一张食案,端上跟她一样的餐食。

邹漪有些尴尬,也不扭捏,泰然自若的坐在一旁陪膳。

皇后的早膳中规中矩。一道枣沫粥,一盘鸣牙饼,一碟太阳酥,一碗虾齑羹,最后一杯紫苏饮,份量也是一人的量,可皇后似是食欲不佳,几乎没用多少,饮了一口紫苏饮后就没再动筷子。

身边伺候的嬷嬷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想出声劝其多吃些,可总也开不了口。

邹漪就不一样了,尽管她已经很克制自己,但看在旁人眼里,仍旧一副饿死鬼相。

受其吃相感染,皇后举起了放下的筷子,在邹漪吃完时,皇后的食案上只剩下了甜腻的太阳酥和半碗虾羹,她是真的吃不下去了。

看邹漪好像没吃饱,故而皇后命人把自己案上没动的太阳酥端给了她。

邹漪躬身谢过,然后几乎两口一个酥饼,几下就吃干净了。

皇后面色复杂,可想到邹漪从昨日清晨到现在好像都没吃饭,她心里又释然了。

用罢早膳,宫女进来撤下食案,嬷嬷屏退在场闲杂之人,邹漪和皇后二人便说起了私房话。

邹漪嘱咐皇后一定要好好恢复身体,她今后会每隔一日进宫为她诊脉,若两个孩子有碍一定要迅速派人出宫寻她,她这些时日应是不会出京,日常可让昨日进产房的那两位太医照料孩子。

“是胡、高两位太医?”听邹漪说起二人,皇后只记得昨日有两个太医进殿帮忙救人,后来陛下驱逐几十位太医,只有胡、高二人留了下来。

“就是昨日帮我救公主的那两位:一个山羊白胡,面色清癯;一个八字灰胡,面容饱满。娘娘可还记得?”邹漪帮皇后回忆二人形貌。

“自是记得,既如此,等陛下下朝我就跟他说,他二人救怀玉有功,理当封赏。”皇后会意。

“娘娘圣明。”邹漪躬身道。

“不必如此,你助我诞下麟儿,为我勇搏刺客,又帮我从阎王手上救回怀玉,你我之间以后私下里不必行礼。”皇后无比真诚道。

“民女一卑下之人,蒙平凉郡公引荐,得入宫闱为娘娘诊疾,所思所行皆出自本心,所求无外乎娘娘平安产下皇嗣,自身能得些财货补益。娘娘母仪天下,垂范朝野,不能因私废公,故而民女请娘娘收回此话。”邹漪一拜到底,久久不肯起身。

“你…起来吧,你以为我是虚情假意,故作姿态吗?”皇后面色有些不虞。

“娘娘,民女从未怀疑过您的为人,只是,娘娘若爱我,就应了我的请求吧。”邹漪恳切以对。

皇后无言,终是点了头。

之后邹漪帮皇后清理产后排液,从皇后脸上可以看出她很不舒服。

“娘娘,这些浆液正如女子每月必至的天癸一样,并非污浊之物,娘娘以常态视之即可,不用放在心上。”邹漪开口安慰。

听完邹漪的话,皇后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怀孕生子对每个女子的身心都是损耗极大的。

从得知自己有孕的那一天起,皇后的精神就没松懈过。

长达近九个月的孕期已让她的肚子临近不堪重负的边缘,最后一月因为撑大的肚子让她几乎无法入睡,临盆的前几天她都不敢随意走动,生怕有个意外。

生下孩子后,皇后的肚子仍是大的像怀孕三四月的样子,妊娠纹还没消失,皮肤松垮,髋骨还好,没有前倾的很厉害,整个脚掌大了一圈。

今后每天还要让人帮自己清理胞宫排液,这个过程将要持续一月左右。

然后皇后这几天还要喂奶,两个孩子吃饱了估计还有的闹腾,想想这些,邹漪从心里敬佩那些敢于做母亲的人。

帮皇后清理干净排液,碰巧有宫人来禀报,两个孩子醒了。

正好,检查完两个孩子后就该出宫了。

捞起她昨天按的双手几近无知觉才救活的小公主。

怀玉,皇帝给她取的名字是怀玉吗,邹漪心里嘀咕,还怪好听的。

皇后告诉邹漪自己给她取了个多寿的小名。

多寿,邹漪只望这孩子真能人如其名,遇难呈祥,多福多寿。

在场中众人惊骇欲死的目光下邹漪看似随意的摆弄两个孩子,可无论她对两孩子做什么,两娃娃只是不停的对着她笑。

放下孩子,邹漪确认没问题,将昨日宫女帮她换下的衣服叠好,塞进一个包袱里,收好药箱,朝皇后行了个叉手礼,然后乘车离开了皇宫。

………

竹茹和南星见姑娘从宫里平安归来,按理说是该高兴的,可看到姑娘双手缠绕的纱布,任何想说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还是别多嘴问了,等姑娘想说了自会告诉她俩这趟进宫发生了什么。

………

两天后,皇帝封幼女为吴国公主并赐二县一千三百户为封邑的诏书经由中书门下审议后发了下去,不过过程有些曲折,一些大臣觉得封邑户数过多,想削减一些户数,降到七百户。

好家伙,这哪是削减一些,一砍砍一半哪,皇帝坚决不同意。

于是皇帝在早朝议事时据理力争,双方各退一步,封邑降为一千户,最终发下了这道诏书。

皇后也以救治有功为名建议皇帝升了胡、高两位太医的官阶,最后议定,将二人升为正八品医博士,阶品只在太医令黄义鸣之下。

两个老头在升了官阶后老泪纵横,恨不得抱头痛哭。

熬了那么多年,本以为到死也就混个从八品针博士,没想到自己这舍命一搏倒得了个正八品医博士,以他俩年纪,那太医令的位子也不是不能肖想一下。

黄义鸣最近身体多病,这太医令看着也做不了几年了,等到他告老还乡,还愁没他俩出头之日吗?

“阿嚏~~阿嚏~~阿嚏~~”告病在家躺在榻上的黄太医连打三个喷嚏,声音大的像打雷,吓得身边伺候的人赶紧往他嘴里灌热茶。

被灌茶的黄太医:“……”

………

经过皇帝贴身宦官三天三夜的仔细调查,终于查明了皇后生产那日刺客的来历,所有证据都指向明羲殿——那是陈德妃的居所。

“竟是她,你没弄错吧。”皇帝摊开面前的卷宗,阅览良久,在将要看完时忽然抬眸,凝视面前这位早已两鬓霜白的内宦。

“大家,奴婢不会欺您。”那内宦缓缓跪下。

“快起来,我未曾疑你。”皇帝让他起身,然后收起了卷宗“我只是没想到会与德妃有关。”

以皇帝对陈德妃的了解,凭她那个脑子和胆量,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做此事的人。

那内侍静默不语。

“传德妃。”皇帝从案头拿起一份奏章批阅。

那内宦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陈德妃被传至皇帝跟前,皇帝叫人搬了张圆椅让她坐,然后又斥退了场中所有人,弄的她局促不安,迟迟不敢坐下。

“朕让你坐。”皇帝吩咐了一声。

陈德妃立马坐下,再未有半点迟疑。

在批了有六份奏章后,皇帝放下朱笔,将那份卷宗递给她看。

陈德妃起初疑惑不解,但在接过卷宗,摊开看过后,她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煞白。

“说说吧,朕许你自辩。”皇帝喝了口茶水,然后靠在椅背上。

“这是栽赃,是污蔑,臣妾没有做过,臣妾冤枉,望陛下明察!”陈德妃跪倒在地,浑身颤抖,摇摇欲坠。

“这卷宗所述种种是朕身边之人亲自调查,朕料其不敢欺君。你莫非想说朕身边之人会冒灭族之险嫁祸陷害于你?”皇帝很认真的反问道。

“陛下!您是了解臣妾的,臣妾就是有此心也无此胆啊,再说了,臣妾若要害皇后,怎会做的如此错漏百出,且事后又怎能不抹去痕迹,何至于这么轻易就被人查到了头上,更何况,臣妾为何要害皇后啊?”陈德妃大声反驳。

“你说的或许有理,可那刺客暗中与你明羲殿来往甚密总不是栽赃吧?你刚说你为何要害皇后。”皇帝说到这语锋一转“你的心思非要朕说破吗?”

德妃倏然抬起头,适才脸上的骇惧之色一扫而空,就像换了个人一样。

“陛下能否明言,妾有何心思啊?”陈德妃语调柔缓,好似吴侬软语,不过看向皇帝的眼神有如昆山上万年不化的玄冰,直透寒意。

“朕知你心中有恨”皇帝平静开口“只不过你不敢恨朕,所以将胸中郁积多年的恨意都归咎于皇后,认为若没有皇后,那个位子一定是你的。”

“难道不是吗?!”被人一语道破深埋心中多年的心结,陈德妃还是没能忍住“若非多出个百里英瑶,以当年东宫旧人论,依流平进,妾有何做不得皇后!”

“你太过高看自己了。”皇帝一句话直戳她肺管子“皇后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就算没有英瑶,那个位子也轮不到你。”

陈德妃听后呆愣许久,泪水从眼眶溢出,她强忍着不让其滑落。

虽然早有预料,但她这么多年心里总是抱有一丝幻想的。

可幻想…就只是幻想。

呼出一口浊气,心如槁木之下她用尽全身力气问了一个她自己都觉得可笑的问题。

“在陛下心中,可曾有过我吗?”

是嫌弃她出身微贱,是觉得她品貌不端,是怪责她没教好儿女,还是说鄙夷她只顾着围着他转。

亦或是,在你眼中,无论自己怎样,都比不上你心里那人的半根青丝?

皇帝静默不语,就这么平静的看着她。

“是妾妄言了。”陈德妃笑中带泪,用锦帕擦拭眼眶。

是她自己天真,做了他几十年枕边人,怎会不知这九重之中,最难测的就是帝王之心。

自己竟蠢到跟他谈情。

就算对你无情,也照样与你孕有一子一女。

就算对你无意,也依然能予你尊荣高位,玉食锦衣。

自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陈德妃紧闭双眼,以掌心拂拭泪水,从此刻起,她再也不用骇惧眼前之人了。

无非一死而已!

“妾没有勾结刺客暗害皇后。”陈德妃仍是那番话“妾与其暗中来往甚秘不假,因为妾想探知皇后宫中消息,可妾真的不知其是个刺客。”

她每次暗中派人与其交涉时,那貌不惊人的宫女总是三两句话就把她派去的人给打发了,半点有用的消息都不肯吐,谁料竟是个刺客。

“不管陛下信或不信,妾虽深恨皇后,却从未想过害她性命。”陈德妃最大的期许也就是百里氏被废,自己取而代之,从没想过置她于死地。

“妾要说的话都说完了,要杀要剐皆随陛下心意,但妾斗胆,求陛下不要迁怒妾那一双儿女”说罢伏跪于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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