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常逢抽空休息了一天，但是林若风今天要上班，他打算做好菜给她送到学校去。
他得空去大超市买菜，一个小时后才赶回家。
沈常逢才把鱼处理好，手还没来得及洗，门忽然被敲响。
来的人他并不欢迎。
“怎么？不欢迎你老子啊？”
沈东提着两袋子东西，就被这么挡在门外，心中颇为不爽。
“你来干什么？”沈常逢冷声问。
沈东愣了愣，提高声音：“我来看我儿子有什么问题吗？”
“那你现在看完了，可以走了。”
“我不走！”沈东把东西往地上一丢，“我今天还真就赖在这里了，我就不信你还能把我撵走！”
“……”沈常逢顺手关门，“随你。”
“哎！”沈东用手挡住，“你关个门试试呢？”
沈常逢问：“你到底要干嘛？”
沈东以为沈常逢服软，中气十足道：“过来找你吃饭，不行啊？你这回来一年多了，还没给我做顿饭吧？有你这么做儿子的吗？”
“嘭”的一声，门被重重合上。
“混蛋！”沈东被气得心脏痛，好半天才缓过来，“你装什么装！你以为我想来啊？我还不是过来看看你死了没，死了刚好，家里还有块多出来的坟地，刚好给你了……”
“……”
“你开不开门？”
“……”
“不开是吧？”沈东用力揣门，“那和我说清楚你和林庚旸女儿是怎么回事？”
门又开了。
沈常逢说：“你说什么？”
沈东眯了眯眼，浑浊的眼睛里探究意味明显。
“你和林若风在谈恋爱？”
“没有。”沈常逢说。
沈东：“我都知道了，今天来就和你聊这事。”
“我不想和你聊。”
“不想也得想！”沈东蹙眉，咬牙切齿道：“谁让你是我儿子，这事你可以不和任何人聊，除了我！”
沈常逢最后还是让他进来了。
沈东把带来的水果都塞进冰箱，又到厨房转一圈，看见那么多菜，说：“哟，知道你老子要来，已经把菜买好了？”
沈常逢：“你想多了。”
沈东没听见似的，又：问“还是说，晚点女朋友要来？”
“不是。”
“还是朋友要来？”
“也没有。”
“那你一个人吃这么多？”沈东笑了笑，“吃得完吗？”
沈常逢看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沈东说：“那干脆这样吧，今天中午我陪你吃，不然浪费了。”
沈常逢说：“不用，说完你就走吧。”
“那一下说不完的。”沈东说着，绕过沈常逢，在狭小的空间里慢慢走动，忽然问：“你这里这么小，她来不会嫌弃啊？”
沈常逢有时候很讨厌沈东这张嘴，说的话总是能精准地扎到他的痛点。
“不关你事。”
“不关我事……”沈东像听了笑话，“你现在身上有什么啊？口气这么硬，你想拿这破出租屋和人家宝贝女儿谈恋爱？能谈多久你想过没有？要是没有那个能耐，就别耗着人家姑娘！”
沈常逢的胸口强烈起伏，好难才压下某些情绪，最后承认沈东的话。
“嗯，我什么都没有。”他淡淡道，“你满意了吧。”
“……”沈东在沙发上坐下，“我在你这里吃午饭，晚点再说。”
林若风等到十二点半，不见沈常逢来找，于是打电话问他。
过去十来秒，他的声音才从话筒里传过来，“今天中午，不能给你送饭了。”
“怎么了？”现在轮到林若风来问。
“没什么，我今天下午给你送，你想吃什么？”
林若风语气冷下来，“沈常逢，到底怎么了？”
“真的没什么。”沈常逢很煎熬，惶恐林若风知道沈东说的那些话，“你好好吃饭，我们下午再……”
“你当时怎么说的？”
“真的没事，你相信我。”
“不说是吧，那我现在过来找你。”
“我爸来了。”沈常逢无力道，“我在跟他吃饭。”
林若风那边静默几秒，“好吧，在聊我们的事吗？”
“没有，我没和他说。”
“嗯，那我先挂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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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林若风也没细问那天中午的的事。
今年中秋节就在高考结束后一天，和家人吃完中饭，林若风收拾收拾下了楼，沈常逢已经在楼下等着。
唐茹近期情绪越来越敏感，赵德亮为了她，每天费心思费尽。今天她老早打电话问林若风想不想去钓鱼，林若风应下来，现在和沈常逢正往水库赶去。
唐茹两口子选到一处阴凉地儿，工具准备地妥妥帖帖，吃的也摆了一个小桌子，林若风对此发表看法：“哇，幸好我今天来了，不然真可惜了这些东西。”
唐茹躺在椅子上，闻言摘下墨镜，露出她红肿的眼，“看吧，再不出来眼睛得瞎掉。”
“不是我啊。”赵德亮出来澄清，“我没惹她。”
“看你那点出息，我说的是你吗？你现在能不能从我的世界滚出去，好烦啊！”唐茹不耐道。
“小风你看她，我现在不太适合出现在这里，你帮我跟她多说说，我和常逢去那边钓鱼了啊……”
“嗯，交给我吧。”
唐茹就是有点焦虑，到头了就变成怒气，这一点就连林若风都没法为她疏导。
被激素影响的心情，是无形的针，扎进她的身体里面，无解。
赵德亮不一会就屁颠屁颠跑回来，唐茹已经昏昏欲睡，他搬来小马扎，一边给她扇风，一边小心翼翼问：“老婆，好些了没有？”
“嗯……你不要说话。”
赵德亮用口型让林若风先去那边休息一下，她照做，去沈常逢身边，坐上赵德亮的钓鱼位。
沈常逢问她：“怎么样，唐茹好点了吗？”
林若风摇头，有点心疼，“她是被激素控制了，谁去了都没用。”
沈常逢往他们那边看去，“最后这几个月是孕妇最难的时候。”
林若风动容道：“对啊，生孩子好辛苦，我只希望她能平平安安的。”
“一定会的。”沈常逢说，“我以前在医院附近的饭馆做事，有个男人天天跑来买盒饭，次次不同样。我们老板后来问他怎么了，他说他老婆想吃，不吃就哭，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合胃口的，真是感天谢地……”
“可是唐茹什么也不想吃。”林若风垂眸，看见湖面水波微漾，“真辛苦。”
沈常逢说：“不过比起这些辛苦，现在的她应该更希望宝宝平安。”
“嗯，宝宝一定会平安的。”
钓鱼活动只持续了两个小时，赵德亮把钓上来的鱼都给了沈常逢，说唐茹闻不了腥气，让他拿回去好好补一补。
沈常逢把鱼拿回家，林若风忽然说想去南亭一中走一走。
才高考完，高一高二学生还没来上课，校园大门敞开着，外部人员可以进去。
学校里面种了很多香樟树，树叶和黑色的籽落了一地，才下过一场大雨，空气中除了闷就是湿。
“你高中在这里上的吗？”沈常逢问。
林若风对着她以前的教学楼拍照，嘴上说：“嗯，过去好几年了，这里变了好多。”
沈常逢顺着她拍摄的角度看去，问：“哪里变了？”
林若风说：“操场和食堂，尤其是食堂，我们以前只有一个食堂，现在都有三个了，真羡慕。”
“那确实，学校好像都是这样，每届一走就翻修。”
“对啊。”林若风停下脚步，“想去我以前那个教室看看吗？”
“好啊。”
教室在一楼，外面的墙重新刷过，已经看不出太多岁月的痕迹，两扇门紧锁，门边框倒是没换，林若风在上面找见了几年前的划痕。
当时她下讲台摔了一跤，手上拿着钢笔，直直往门口栽，班上一个女孩子扶住了她，但门框无法幸免于难，没想到现在还能看见。
“你看这个。”林若风指给沈常逢，“这是我当年弄的。”
沈常逢蹲下来，指尖在在划痕上停留，“真有劲。”
林若风说，“我那是摔了一跤不小心划的，你都不问一下。”
沈常逢问：“受伤了吗？”
“没有。”
“嗯，那很厉害，没有受伤。”
“……”林若风被他逗笑，“你哄小孩呢？”
沈常逢说：“你那时候不就是小孩吗？”
“也对。”林若风同意他这个说法，“替她谢谢你了。”
“不客气。”
林若风拉他起来，说：“带你去看看更小的面孔。”
模考高分榜上的面孔永远是新鲜的，十几岁的容颜，尤其朝气。
林若风一一看过，忽然听见沈常逢说：“真年轻啊，更羡慕他们还有无限可能。”
“总有人十八岁。”林若风说，“站在这个年纪享尽春风得意。本来还觉得自己很年轻的，一看见他们，又觉得自己早过了这个时候了……”
“可他们都会到二十八岁。”沈常逢揽住她的肩，“我们只是比他们快了一点点。”
“你会焦虑年纪吗？”林若风问他。
沈常逢想了想，“有时候会。”
林若风追问：“什么时候会？”
“有人催的时候。”他说。
林若风眨了下眼睛，“催什么？”
“催婚。”
“我也是。”林若风说，“其实我做什么都不爱急，总想慢慢来，但我发现身边人等不起，不会陪我耗着……你呢，能等吗？”
沈东的话在仿若又在耳边萦绕，可沈常逢并不打算听他的。
“当然，你想什么时候都可以。”
林若风说：“是吗，那我要是等很晚呢？”
“那我也等很晚。”沈常逢马上说。
“我要是不会等呢？”
林若风不确信自己会不会有等很久的勇气，或许在某一刻，情意泄尽，她想要放手……
“那么，就不等了。”
沈常逢很认真地看着她，似乎正透过她复杂的眼神，回答着往后某天可能会来临的时刻。
“林若风，我尊重你的选择。”他说，“你做什么选择我都欣然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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