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股淡淡的米香在鼻尖环绕,让人仿若感受到了暖阳晒出的滋味,深吸一口,却只剩一抹若有若无的甜味。
解远舟蓦地试图睁眼,依旧是黑黢黢的一片。风正从窗外袭来,携带些许食物的味道。
他轻微扭动肩膀,立刻感到阵酸麻,但仔细试试,却没了昨日的痛感。解远舟疑惑的摸向伤口,惊觉肩头的伤竟已愈合。心生纳闷,听到一阵轻快的脚步踏进房中。
“大哥哥,你现在可好些了?”有个天真的声音从耳畔响起,能感到是个岁数不大且有些顽皮的少年。他看不到的是少年正目光关切的望着他,小手使劲挥,圆圆的杏眼透着几分烂漫,眼珠子骨碌碌转,不知存着啥心思呢。
兴许是,对恶人峰的人产生了抵触心理,解远舟淡淡摇头,并未多言。保不定这里的人随时拿出个杀手锏致人于死地,吃一堑长一智为好。
“宋衾姐姐说你若醒了,就叫醒你喝粥,快些起来吧。”少年着急的要帮他拿鞋,听着肚子里的咕咕声,真是等了他许久。
“我自己来就好,你先自己去吃。”解远舟勉强起身,慢慢摸索衣物,一一系好,准备梳洗。
“那你先洗,我先去啦。”少年如获圣旨般跑向美食,确是他心急了些,宋衾原本说的是若他睡的沉,你可先吃,着急忙慌的他一溜烟就跑走了,话都没听完。这下傻小子开心的尝着有些冷的粥,心里却很是惬意,毕竟宋衾姐姐熬的粥可比普通人的手艺好上不少呢,哦,其实他也没尝过几个人的手艺。
院内的广玉兰盈盈而立,点点散落枝头,仰头望去,是花影相映。
“改天偷两朵放在师傅柜子里,帮他去去味。”阿弥想到这不免偷笑起来,作弄师傅他可有一手。
“呆阿弥,一个人偷着什么乐呢,扁石起来没有?”一道男声传入庭中,是浮久生。
“浮将军费心了,一清早就来探望我的死活,不知道的以为将军是多么重情重义之人呢!”解远舟不满的出现在他面前,脸色不悦,如果周边有刀剑,必定手起刀落,让这狠货尝尝刻骨之痛。
浮久生并不知道他伤口已痊愈,只作宋衾帮他上了药,不碍事,便上前鞠躬,道歉道,“昨日是我的不对,差点害扁爷伤了性命,不过还好你的钉芯不是要命的,过段日子便可痊愈了。若我不下狠心,这钉芯之苦可有的熬了!”
解远舟心想这人真是无耻,害人如同摘菜般利索,不可深交。
“扁爷行李可收拾妥当,今日便要出发了。”浮久生牢记任务,提醒解远舟莫忘了大事。
“我这身体哪吃的消,再等等吧。”解远舟作势倚在门边。如今多遭走鬼门关,突地想安耽些,至少粥要吃,阳光要晒。
“你不怕第二层毒加剧?”浮久生疑惑的望着他,这涣元菱可不简单。当初窑金山要为他种此毒,大长老帮他求情了许久才没下,他竟然能熬着不去找解药,难道活腻了?
“无谓,将军昨日不也下手了,我要每日惧怕,恐怕捱不过几日。”解远舟话毕神色变冷。
浮久生看他句句不饶人,但也是自己有错在先,便忍了这无名火,闭口不言。
“浮将军可是稀客,这两日日日跑得勤,窑掌门可是许了你好处?”宋衾今日着了一身素净的长裙,外裹淡紫纹云轻纱,头上插一只粉嫩簪子,似是一朵芙蓉花,衬得人格外恬静,但话有埋怨,可见平日与浮久生也不对付。
“宋衾你可别胡言乱语,就算我得了好处,也是我应得的。难不成你是大发善心救他?”浮久生与宋衾之间的矛盾正在积攒爆发,阿弥喝完了粥,心满意足的啃着梨花糕,惊呼:“是云爷爷!”
两人一齐望向他看着的方向,发现一位身着湖蓝色长袍,手拄木杖的老者不知何时从对面屋檐冒出,笑眯眯的和阿弥招手。
“这云擎天又不知在打些什么主意。”浮久生嘟囔着,但不敢太明显。
阿弥早已乐得不可开支,蹦跳着奔向他的方向,一个劲向上扑腾着。
霎那间,老者已移步至地面,可见其内力不俗。
“小阿弥,教你的招式练得怎样了?”他用手抚着阿弥头顶,很是开心。
“还在练,还在练,师傅说过练得勤才学的透,阿弥可喜欢这几招了。”阿弥随手笔画起来,招式不精,但有模有样,估计也是下了功夫。
“亡命人还不去自寻生路!”老者转头,木杖突地扫向解远舟的左腿,他避之不及,用手迅速的抓了一下,随即腿宛如千斤之重,坠向地面。
“嘶……”解远舟感觉自己的毒倒没起啥作用,光这些人的举止够他倒好几回了。
“别死气沉沉说些丧气的话,我们一老一小都活的好好的,这么年轻,早点治好伤吧。”云擎天用木杖点向他原本受伤的肩头,却眉间一皱,又装作无事,将药递与他,说:“今日便启程吧,这是凝雪膏,每日涂些在伤口上,好得快。”
宋衾见状也替解远舟道了声谢,扶了他起身,看样子云擎天并未发现他的伤口已经痊愈,幸亏没被浮久生得知,还是早些将其送走,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解远舟颤巍巍起来,接了药,道声谢,摸索着进了屋。
这小子这么听话,看来在路上可以差遣了。浮久生暗自偷笑。
“你小子保护好他,若有闪失,你自领责罚。”云擎天看了看他,嫌弃的摇了摇头,领着阿弥走了。
回了屋子的解远舟一边将原来的包裹拾掇好,一边想着刚触摸到的木杖上的花纹。是一只蝴蝶,与那日梦中遇到的那只有些相似,这两者必有联系。看这山上也多事端,早些出发,早些寻得解药,也是不错。不过这窑金山给人下毒又拿人做解药,真是性格执拗,日后离他远些是好。
解远舟拿着包裹慢慢迈过门槛,浮久生也已将行李备好,候在屋外。宋衾递给他一小包东西,解远舟用手掂量,是路上的干粮。
“多谢姑娘这几日的提点,等扁某回来,以后就互相照应了。”他作揖答谢,起步欲走。
“你自己能捡回条命就不错了,来日方长。”宋衾回礼,并犹豫几番,将更小包的袋子扔给了浮久生,从容离开了。
“宋衾越发对我无礼了!”浮久生懊恼,打开一看,喜上眉梢。是圆子酿晒成的干酪,路上充饥用最为合适,算她有心了。浮久生将袋子一拢,行李一提,摇摆着出门了。
解远舟怪他走的急,却也没办法跟,正向前移步,有乌鸦的声音在耳边叫。它在他头顶盘旋,似乎一个劲催促。
解远舟听的烦,一步趔趄,摔在地上。浮久生也不知走的多快,没有动静。解远舟摸着石子,慢慢起身,这次乌鸦的叫声没了。但是它拉了屎,而且精准无比的落在了解远舟多日未洗的头上,很是糟糕。
他怒从心起,扑腾翻起身,凭着感觉追着这该死的鸟,如果抓到一定扒皮抽筋!撞到墙了,这是什么树,好大的屏风……该死的鸟!
神奇的是他追上了纳闷的浮久生,后者看着他奇怪的举止,拉住了他,认真的对他说“人糙点没事,就当有泼天的好运,别和一只鸟计较。”
解远舟微笑,扭过身子,用头狠狠撞向了浮久生的脸。
摸到鸟屎的浮久生也发作了,揪着解远舟的头发,即将一拳揍上。
“浮将军近日越发不够沉稳,日后该勤加修炼心性了!”五叔适时出现,将乌鸦唤走,用一根木枝抵住了不甘示弱的两人。
“哼,路上走着瞧。”浮久生放手一推,嫌弃的用衣服擦着脸,满脸火气。
解远舟解气的哈哈大笑起来,全然不顾黑线的两人。
“扁爷,路上多小心,掌门期待您的佳音。”五叔还是开口,随即匆匆离开。
“你们这恶人峰的人都这么神秘吗?讲完话就走,难道是山中特色?”解远舟奇怪的摸着头,不再多想,阔步向前。
地上虽坑洼,这条道却异常的清晰,迎面有山风徐徐吹来,还有人在远处高歌,下山路果然走的顺得多,人生多坦途,尽在不言中。
“瞎子走这么快是和谁较量呢,比试比试!”浮久生不服气的跟在后面疾走。
“大长老这次可是押对人了?”五叔望着越走越远的两人,担忧的看着他。
“是不是有何区别,只不过是窑掌门的手中之物。给浮久生点甜头,他就一股脑上前。给扁石点希望,他就屁颠赶路。都是两个亡命人罢了,两个小摆件,看造化吧。”大长老挥袖转身,五叔也紧跟上前。
一只信鸽被人放出,它扑腾着翅膀振臂一挥,隐入山林。
江螢打开信纸,了然于心。根据昨日衾儿所说,窑金山是对这解药势在必得。既然那人的钉芯已解,路上便会现行,浮久生必有疑惑。不过云弗镇故人确在,该有的了结确实当断。
他思虑几番,提笔—不救,后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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