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她和宗明旌已经通过气的,关于两人更早之前的那次庙会…
苏耦自然也没有说个清楚明白,如果要将这处也说出来,那必定又是让苏然对宗明旌不开心极了,没有一点好处。
不过,有些事情,苏耦觉得还是该替宗明旌说一说,至少得让自家大哥知道,这个人和他所看到的那些样子还是有一丝不一样的。
微微思量了一下,苏耦看着苏然,柔声问道:“大哥…你可知今日这宗大公子是因何事迟来了这许久?
苏然眉头微微一皱,带着些许疑惑的眼神望着苏耦,但却并未说话。
十几年的兄妹怎会不了解对方的意思,苏耦一副意有所指的口吻不要太明显,苏然静静的等着她的下文。
苏耦神色微顿了一下,并未让苏然等多久,她声音很轻,却又一字一句的似有一股力量,她缓缓的说起:“…当时便是这样,小栾回来给我讲时说有个贵气的小公子替几人说话…那小公子便是这位国公府的大公子。”
大约是没想到还有这一出,苏然不可控的怔住了,脸色虽瞧不出是好还不是不好,但苏耦有把握他对宗明旌的看法稳了下来。
随心而动,苏耦有些话还是没忍住,她继续柔声替宗明旌解释,也安抚起自家大哥:“…大哥,暂且不论他是不是真心实意前来书院求学的,我以为就论今日之事,也不能断定他便是个纨绔子弟…”
“我相信今日之事,即便是祖父,也必定会称赞他…”
“小栾虽然没怎么听清他对官府之人到底说了些什么话,但她也可以证明,宗明旌解决那事他一没拿自己和国公府的名头以权压人,二也没有闹出什么大的动静逼迫官府妥协…”
“他能三言两语下便替那几人缓和了官府的压迫…这件事上,他的善良和聪明,应该是显而易见的…”
“更何况大哥,你也知道他家祖上就是习武出生,历经几朝几代都是在军中艰苦磨练…在他的骨子里,只有武学才能让他安身立命。”
“…他瞧不上我们,也是情有可原,这个道理想必大哥比我更加通透,而且依小妹方才和他的短暂接触来看,大哥今日这般对他…他应当也是知晓的。”
“可他哪怕遇上我时,也没有因此对我有什么牵扯和发泄…应当还是个有分寸有底线之人…”
也不知道苏然听没听进去,反正苏耦说完这些话之后,他并未在纠结宗明旌好不好的这个问题,也没有和苏耦“争执”,但是…
但是他说了一句很奇怪,很奇怪的话。
苏然眼眸微微一眯,侧过身看着苏耦,眼神很是奇怪和不对劲,他问道:“你…倒是对他很看好??”
聪慧如苏耦,她神色怔住的瞬间,从苏然那有些奇怪的打量眼神中…她似有所察。
苏耦立刻明白她说多了,也明白自家这个唯一成年的哥哥,兴许是他自己被家中说多了,竟第一时间下意识的也用“此”来想她了…
她心里一面对苏然好笑不已,一面终归还是有点小女儿的羞赧,略轻咳了一声,她压低了声音,刻意作出一副无奈又坚定的语气:“大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啊…”
“我一来是实事求是,二来也只是想着他怎么说也是国公府的大公子,将来必定是会继任国公府担起府中的仕途…若是此时惹他不快,日后埋下什么祸根,不就对我们得不偿失了…”
苏然眉梢微挑,此时的他倒是反应很快,他顺着苏耦的话一口接住,语气却是显而易见的诡异:“…你心里知道就好,这国公府的仕途可不是那么好入的,且不论他肩上的责任和担子,就是那漫天黄沙飞扬的战场也不是人人都能忍下来的…”
“你…日后就不要和他过多的牵扯,况且我们苏家虽备受天下文人尊敬,在文人清流之上的地位也可说得,但祖父他们长辈们的态度你也知道,咱家可从未和国公府这样的高门大户,贵胄皇亲有什么过于亲近的关系…”
听着苏然最后这一句话,苏耦的脸色顿时就控制不住的有点不自然了。
她当然明白自家兄长这些话的意思,也明白若是自己此时挑破的话,想必兄长多半是会装傻,因为他这话虚虚实实,各有一半,所以此时什么都不说才是最好的。
要说苏然的这“担心”也是无可厚非,他真是担心苏耦因为这次意外的接触,对宗明旌生出什么不该有的意思。
那对她,对苏家来说,对全府上下都不会是一个好消息…
因为苏家从不愿意家中子女的婚事牵扯到皇室贵族,权势之家,苏耦是苏家三代中唯一的一个女子,自小,她祖父和父亲便早早的表露了不会让她嫁入高门显户,或是皇亲贵戚中。
就像前年生辰之时,他们母亲曾隐晦的和苏耦谈过这件事,她母亲和苏家的想法不同,反而是希望自己女儿能嫁入那等不可言说的门户中,甚至连她大哥也不放过…
这事被她父亲知道后,那是第一次,苏耦从父亲的眼睛里看见了他对母亲的不满和冷漠。
就连自家二叔能如愿娶得承郡侯府的长女做妻子,也全然是因为两人确实是两情相悦,而且自家二叔当时是略过了祖父祖母,直接求了先帝的赐婚。
再加上全皇城都知道,老承郡侯和老侯夫人两人也是文武双全,鹣鲽情深。
一府上下别说是什么妾侍这种惹夫妻情分的龃龉了,就是一次争吵都没有,一家人都是实实在在的好人家。
如此一来,祖父才没有在这件婚事上阻拦什么…
以苏家这样底蕴的人家,苏耦二伯母的娘家是苏家三代一来,最最显贵的门户了,可想而知苏家在儿女亲事上是如何慎重选择了。
若是苏耦她当真同宗明旌如何如何了…
那在苏家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苏然这些话虽有点如惊弓之鸟,但确实是为了她好,怕她受苦受罪不说,还不能成…到时反而惹得流言蜚语,伤人又伤心。
她当然能明白苏然这些话的意思,她之所以感到一丝不自然和尴尬,也不过是因为她没料到苏然竟然想到了这处…
作为一个豆蔻年华的闺阁女子,多少有点脸皮薄,觉得不好意思罢了,她十二岁了,在有几年也是到了谈婚论嫁的日子,虽眼下母亲提过,但她还是觉得自己还小,不用想这么多。
这苏然突然提到了这些方面,还是因为自己主动去找的这“麻烦”,她一时间有点无所适从而已。
绝不是因为什么被苏然戳破了见不得人的事…
苏然得了苏耦的应承,也就没什么说了,只是神情略微还是有些不对劲。
…
任秦那会儿和苏然说了这事后,瞬间就后悔自己多此一举了…
因为当他说完之后,苏然的脸色当场就变了又变,那神情是这么多年以来…任秦从未见过的冷冽。
那一下,任秦害怕极了,他脑子里立刻就东想西想了,一边后悔自己来找事,一边又担心苏然把事情怪罪到自己身上,毕竟苏耦是自己带进书院的,宗家大公子那边也是自己在安排统筹…
还好苏然并未牵扯他,但任秦那片刻还是吓了个半死,从苏然离开后,他至少奔了有半里地才在一拐角处停下来。
他撑着廊道的柱子,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
“干什么呢…喘成这样??”
突然,他耳边响起一道沉稳中气又透着股疑惑的声音。
任秦许是被这几下吓得厉害了,他身子一抖,慌忙的看过去,一见来人,他瞬间就端正了自己,立刻拱手喊道:“见过院长。”
他面前站着一个穿着白色衣袍,浓眉大眼,脸上没有一丝胡茬,整个人很是干净清爽的四十多岁的男子,男子手上抱着整整齐齐叠好的一摞文墨纸笔,还有两本瞧不见名字的书籍,正一脸严肃正色的看着任秦。
这副文人做派的中年男子,便是年少时被美誉为天下第一世家公子,如今的七庐书院院长,苏家二爷—苏策。
苏二爷无论是在苏家,还是在书院,他在教学或是做学问之时,身旁从不让仆从小厮近身侍奉,一切事宜皆是由他自行解决。
他那会儿没等到宗明旌就去给学子们授课了,这一时片刻才刚刚下堂,一刻钟前,在苏然的吩咐下,任秦让人告知了苏二爷一声宗明旌一事,他这会儿便是要去见宗明旌。
“是宗家那个又出什么事了?”
大约是宗明旌前期惹了太多事了,眼下苏二爷下意识的多想了…
任秦一顿,立刻一脸紧张的回着:“回院长,不曾…国公府的公子已经在藏兰堂等您了,小的就是…就是跑得急了,停下来歇会…”
苏策脸色微顿,随即蹙眉,带着些不那么正式的斥责:“书院是静心学习之地,行为举止应当严谨…日后不可慌慌张张。”
“是!”任秦脸色微微一顿,立马回道。
苏二爷刚欲起步准备离去,突然又记起了什么,他侧身看着任秦,淡淡的出声吩咐道:“让你们公子来见我…”
任秦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犹豫了片刻后,还是上前拱手回道:“回院长,五姑娘来了…大公子正陪着。”
这话让苏二爷瞬间停下了脚步,他侧头带着些疑惑,惊讶的问道:“小五来了?她自个儿来的?”
任秦点了一下头:“是…姑娘来了有一个时辰左右了。”
“这丫头…今日怎么突然自己来了?”
“如此便让他们二人一道来见我…”苏二爷的脸色迅速缓了下去,并未继续询问什么,而是随口淡声吩咐道。
任秦心里忍不住一怔,他不由得感慨着,果真…传闻这苏家小姑娘受全家宠爱,真不是传闻啊!
连素日有些不苟言笑的苏二爷,也只是听见她来了,立刻就肉眼可见的脸色柔和了…
任秦一面感叹,一面飞快的点头应承着:“是,小的记下了。”
苏二爷得了回话后便不再停留,侧身继续不疾不徐的向着宗明旌在的藏兰堂那处走去。
望着苏二爷离去的背影,莫名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任秦他总觉得自家院长脚下的步伐,有那么一丝…
嗯…上阵杀敌,欲以柔克刚的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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