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妖女果然会诡辩。”
秦澄看向楚知临,眼中杀气涌现,在她看来,这妖女师承淫贼成封,不仅学了他一身本领,更是连着迷惑人心的手段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沈沉心已然是被她蒙蔽心智,是非不分,善恶不明。如此下去,难保妖女再施展什么妖法惑乱人心。
念及此处,秦澄已然动了杀心,手中真气聚集,衣袖猎猎作响。
“师父!”
沈沉心见状立刻挡在楚知临身前,自相遇至今,她与眼前这女子相处已是两年,起初自己亦怀疑过楚知临的身份,可相处下来才发现眼前这女子待人赤诚,坦荡。身中奇毒,却从不自轻自贱,明媚善良,此等心性断然不是奸恶之徒。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事态怎会发展至此,竟然到了无法解释的地步。
“师父,楚姑娘虽师出成封,可她绝不是奸诈之人,弟子,愿以命相保,请师父明察!”
沈沉心一心想要以自己一命保楚知临,却不知她这番求情落在秦澄耳中,便成了徒弟被妖女蛊惑至深,竟然愿意舍命相陪,这让她如何不对楚知临恨之更深。
方才自己冒充黑衣人与沈沉心对战之时,那一招破云描月使得精妙无比,青涯弟子中无人可超越,自己看重的弟子有此造化,秦澄心中欣慰非常,自认只要自己好好培养,有朝一日,沈沉心必能超越自己,将青涯发扬光大。
谁知刚有此意,却陡然发觉爱徒被妖女蛊惑,连命都不要了。眼下,秦澄心中只有一念,那便是诛杀妖女,将爱徒心性导回正道犹未晚矣!
于是长袖一拂,将沈沉心拍开,右手化掌直取楚知临命门,秦澄这一击快如闪电,楚知临避无可避,只觉面颊被掌风刮的生疼,正自大呼吾命休矣之时,腰间陡然一紧,整个人凌空倒飞了出去。
“师父!”
沈沉心抬起头,只见秦澄怒不可遏大吼一声,“血头陀!”
身形一闪已然融入房外夜色之中。
“阿楚……”
沈沉心站起身来,膝盖上的疼痛差点让她站立不稳,她在庭院跪了两日,方才又是一番打斗,如今再次起身,脸色变得惨白,望向屋外黑沉沉的夜色,沈沉心一咬牙,也跟着追了过去。
“魔教妖人闯山,金钟示警,快!”
屋外弟子见到房内陡然生变,立刻警戒起来。
洛朝云一路极速而来,却又听到金钟示警,心中一沉,眼见有守山弟子自客房那处奔过来,忙问:“发生何事?”
“秉师姐,血头陀闯山劫走了楚姑娘,往望月台去了。”
闻言洛朝云只觉眼前一黑,跌回竹椅之内,抬竹椅的弟子担心的唤了声“师姐。”
洛朝云这才回过神,摆摆手道:“速去望月台。”
“青涯掌门一手碎魂剑名震江湖,想不到这轻功也这般非凡,我竟然甩你不掉。”
楚知临被卷出客房后就被人一路扛在肩头狂奔,这一路颠簸让她腹中胃水都要颠出来了,千钧一发之际,只觉浑身一痛,竟然被那人扔在了地上,楚知临站起身来,便见到一个僧人打扮的男人看着自己只笑。
只是这片刻,青涯掌门已然追到,还有数名精英弟子手持长剑将二人团团围住。沈沉心赶到之时,恰巧听到那僧人拍了拍楚知临的肩膀,道:“好徒儿,说好你混入青涯,等我信号再作打算,你怎的这般没用,竟被她们擒住了?”
“什么徒……”
楚知临闻言大惊,正想说话,后脖颈被狠狠一拍,顿时发不出声来,连双腿都动弹不得。
“快放了阿楚!”
沈沉心听闻那魔教护法这般说辞,瞬间手脚冰凉,却怎生也不愿相信这两年的相处竟是他人费尽心机的谋算,她剑指血头陀,目光却是牢牢看向楚知临。
楚知临从未见过沈沉心眼中有如此沉痛的情绪,在她眼里,眼前这女子总是沉静温婉,进退有度,眼见沈沉心似是有所误会,楚知临张嘴大喊,却是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顿时急的满头大汗。
“哈哈哈哈,我的好徒儿,你倒挺惹人惦记,那位青涯小辈,你可瞧好了,不是我不放人,实在是我徒儿不愿再回去了,你可不要强人所难。”
血头陀大笑起来,沈沉心冷哼一声,道:“魔教妖人,你分明是使了妖法制住了她,莫要在此胡说八道。”
见楚知临张大了嘴发不出声,沈沉心便立刻察觉不对,心知对方只怕被这妖人点了穴道,并未轻信那血头陀所言。
“糊涂!”
谁知一旁的秦澄却是怒喝一声,道:“他们若非串通一气,这魔教护法为何深夜闯我青涯相救于她!事已至此,你还执迷不悟吗?”
秦澄这一番怒喝逼得沈沉心差点握不住手中长剑,一个是魔教护法,一个是采花大盗之徒,若两人从未相识,这血头陀为何冒此风险救下楚知临。
青涯派虽然近年与魔教相斗,有所式微,却也不是能一人独闯全身而退之地,若非关系匪浅,血头陀何至于此?
难道,难道你真的骗我?
沈沉心看向楚知临,这一次,楚知临在沈沉心微红的双眼之中看到了动摇,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极速崩塌。
不是的,不是的,别听他瞎说!
楚知临张嘴大喊,却是一个字都喊不出声音来,她急的脸上通红,却是连脚都动不了,于是转头狠狠瞪向那僧人。
谁知那人恍若未决,大笑道:“好好好,徒儿别气,今夜你受了青涯山的委屈,为师这就为你出气!”
说罢,那僧人身形一闪朝青涯弟子扑去,秦澄大惊,忙飞身相互,奈何那弟子离自己太远,等自己赶到,那弟子已是被那血头陀一掌击飞,直直撞到山石之上爆出一团血雾来,想来是活不成了。
“妖僧!纳命来!!”
秦澄怒吼一声,拔剑攻向血头陀,眼见秦澄攻来,血头陀也不敢托大,连忙与之缠斗起来。
沈沉心自入门以来,从未踏足江湖,眼见同门眨眼之间命丧妖人之手,顿时气的双目通红,浑身颤抖不止,那些除魔卫道的口号在此刻终是变得不再那样飘渺,魔教妖人杀人如□□然可恨!可恨!
长剑荡开,沈沉心与众弟子纷纷加入战斗,而那血头陀乃天渊教三大护法,武功深不可测,一招一式之间诡异非常,却又似恰好招招隐约有克制青涯剑法之意。
一时之间众人竟然拿他不下。
“此处地形狭窄,人多反而不利,你们退下将他围住,沉心,你去杀了那妖女以防后患!”
“师父!”
“快去!”
秦澄一掌将沈沉心送出缠斗,转身封住血头陀去路,血头陀自问天渊教武功自有独特之处,对青涯功法有克制之效,故而敢独身闯上青涯峰,想要伺机杀杀青涯的威风,教这些名门正派消停一些,勿要时时侵染天渊教。
谁知派出的探子才到青涯山下就被斩杀,为报此仇,血头陀亦是杀了一名青涯弟子,本想就此扯平,谁想夜里却听闻青涯山金钟响个不停,于是一路上山探个究竟。
这一探不要紧,竟然发现青涯掌门欲诛杀的女子会南风巡花步,这是成封的独门绝技,成封与天渊教关系匪浅,可数年前便音讯全无,如今赫然发现这年轻女子会成封的绝技便出手救下,以待日后向她询问成封踪迹。
可谁知,青涯弟子好对付,这青涯掌门一手剑法出神入化,自己竟然从她手里讨不到任何好处,十几招对下来,血头陀便萌生退意。
“想走?除非留下命来!”
秦澄冷哼一声,长剑向血头陀连刺三下,重新将他逼入了青涯弟子的包围之中。
“沈沉心,你还不动手!”
瞥见沈沉心已然手持长剑站在楚知临面前,秦澄一声大喝,沈沉心狠狠咬牙,再次抬头之时,长剑直指楚知临。
“你当真与魔教妖人勾结,意图乱我青涯?”
沈沉心看向楚知临,如水的双眸中满是寒意,却见楚知临站在眼前手舞足蹈,面上通红,却是不发一言。
楚知临正要摇头,那血头陀战得胶着,眼见沈沉心长剑直指那会南风巡花步的女子,心道不好,于是连忙朝沈沉心拍出一掌,秦澄大惊,转身一斩一道剑气直追血头陀的掌风。
“阿楚!!!!”
洛朝云赶到望月台,正见沈沉心一剑刺穿楚知临的胸膛,那楚知临后退两步却一脚踏空,直直从望月台上坠了下去。
“不是,我没有……”
楚知临张嘴发出声音,不等说完,整个人已经朝虚空中坠了下去。
“阿楚!”
沈沉心手中长剑坠地,脑海中一片空白,待回过神来,楚知临已经坠下望月台,她奋力扑去,却只抓住楚知临一片衣袖,那满身是血的身影便坠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阿楚……
“好个不问是非,黑白不明的青涯派,跟老子交手,你们这些臭婆娘不配!”
眼见要救的人坠下山崖,那血头陀怒吼一声,一掌打在秦澄的长剑之上,那长剑被他荡开直震得嗡嗡作响。秦澄连忙运气将剑上力道卸去,便是这一番松懈,那血头陀已经朝那楚知临坠落之处扑了下去。
“魔教妖人,莫走!”
秦澄怒喝,不待众弟子反应过来也跟着扑了下去。
“师父!!”
眼见掌门扑下山崖,众弟子大惊失色。
“你们带人守好青涯,勿让人闯进来,你们几个速速去涯底支援师父!”
一番惊变过后,好在总有人没有乱了阵脚,这发号施令之人便是眼见楚知临坠崖的洛朝云,众人见大师姐发话,立刻遵命离去,只剩沈沉心正怔怔看着地上带血的长剑,不知在想些什么。
洛朝云冷哼一声,待要出言讥讽几句,可楚知临被长剑穿胸而过,落入山崖的画面却总在脑海中出现,此刻,她实在不愿在与这师妹纠缠,于是摆摆手,命弟子将自己抬走。
次日,青涯掌门并未追上那血头陀,只在崖下溪边捡到一件血衣,众人上前辨认,那血衣赫然就是坠崖的楚知临所穿之物,不等众人有所商议,一个人影便直直倒了下去,众人回头一看,那不是一夜未曾开口说话的沈沉心又是何人。
只见她此刻双眸紧闭,脸上血色全无,额头上血迹斑斑,原本清秀无双的一个妙人,一夜过去如今竟是这般惨不忍睹的模样,便是秦澄看了也只好长长一叹,道:“快带她下去疗伤吧,昨日大家诛杀妖女,逼退血头陀,一番苦战辛苦了,往后也不得怠慢,不可生出骄纵之心,误了武学修为。”
“是!”众弟子齐声应答,想起昨日险象环生,见掌门离开,有些弟子忍不住兴奋讨论起来,几名与沈沉心交好的弟子将她带到房中为她疗伤,对昨日发生之事绝口不提。
纵然那楚知临被沈沉心一剑杀下望月台,可秦澄向来不是骄纵弟子之人,她知沈沉心天资聪慧,却心性不定被妖女蛊惑,于是待其好转便命人将她关入穿云涧面壁思过,那穿云涧是青涯峰旁一处谷地,湿冷非常,常用来惩罚犯错弟子。
沈沉心自知愧对师门,在穿云涧一呆就是四年之久。时间流逝,那夜之事仿佛不曾发生,每每有人闲聊提起总会被大师姐洛朝云喝止。渐渐的便再也无人提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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