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正与千华缠斗的魔影忽地仰首大笑,笑声未落,身形已化作一缕黑烟。下一瞬,肥遗残尸旁空气扭曲,魔影重新凝实,他仰首,目光穿过尘沙,直锁**。
“若非女床山你所留下的那几摊血,本尊竟不知世间还藏有如此纯净之力。”
他抬手,指尖虚点**心口,语气像在鉴赏一柄即将出鞘的凶刃,
“从一开始,本尊要的便是你。——天地至洁的神魂,若堕入魔土,绽放的恶光该是何等瑰丽?”
黑影负手,狂笑震天:“魔族第一把交椅,给你留着,你可莫要让本尊失望!”
笑声未绝,白虹破空而至。千华执火横剑,剑锋上火舌窜动,劈空截断那道虚点——声音淬冰:“——你到底是谁!”
“本尊是谁?”黑影又猖狂的笑了几声道:“万千魔族以吾为尊,你道本尊当是谁?”
短短一句,如寒锤击胸。玄女、凌天面色瞬间煞白,几人纷纷惊愕的瞳孔剧缩,——魔尊现世,天幕仿佛随之塌陷。
魔尊不再理会,身影一寸寸化入黑雾,唯余余音缭绕:
“人皇已陨,还有谁能阻拦本尊,待本尊重伤痊愈,便是此方天地湮灭之期。哈哈哈……”
笑声散,黑雾尽。高空风起,**却眼帘轻阖,如断线纸鸢,自空中笔直坠落。
千华掠身接住**,臂弯一紧,白衣在空中翻成半弧。
“小师妹!”
“师妹!”
他并指抵在她眉心,灵台却被一层幽黑薄膜生生弹回。指势下滑,扣住腕脉——神识探入,只见仙身内璀璨星河里坠入一粒墨点,漆黑、冰凉,扎根在琉璃脏腑间,像白玉里裂开一枚毒钉。
千华催动灵力,银火沿脉狂奔,欲将墨点连根拔起;黑雾却四散游走,躲闪之间反趁火势小憩。盏茶工夫,他额际汗落如豆,抬眼时眸底赤红。
“三师弟!”声音嘶哑,带着从未有过的惊震,“回昆仑——请师尊!小师妹被种下魔种,立刻!”
凌天愣了半瞬,足下一蹬,剑光炸成流星,直奔天际。千华横抱**腾身而起,衣袂猎猎,朝木屋急掠;玄女紧随其后,掌心暗暗掐诀,替二人挡风摒沙,一刻不敢松懈。
——半盏茶后,小木屋。
千华半跪榻前,两指紧扣**腕脉,神识化成一缕银线,牢牢缚住那团黑雾的每一次跳动;稍一翻腾,便逼入灵力强行压制。
玄女倚在床边,指甲深掐进掌心,泪光在眼眶打转,却倔强地不肯坠落——她一遍遍地剐自己:若当时抢着去斩肥遗,怎会轮到小师妹受这一劫!
屋内落针可闻,连窗外热风卷沙的“簌簌”都清晰得刺耳。
一个时辰倏忽而过——
榻上**猛地睁眼,瞳仁深处渗出诡艳的血色。她偏头,目光掠过千华、玄女,陌生而空洞,随即痛苦地蜷成虾米,额角青筋毕露。
“小师妹!”千华俯身欲扶,掌心刚触及她肩,便被一股蛮力狠狠震开。她嘶哑吼声未落,玄女也被一掌推得踉跄后退。
**滚下床,肩背撞上木柜,“哗啦”碎屑四溅。她不受控制地翻滚、踢蹬,每一下都带着不属于她的狠戾。千华急掐诀,赤色光索缠上她腕踝,不过眨眼,就被她生生挣断;断裂的光屑与碎木、陶片一起飞射,屋内顷刻狼藉满地。
烈日透窗,照在**脸上——冷汗与泪水混着发丝黏在颊边,她眼底血色翻涌,唇瓣被咬得发白,却发不出半个完整的字。千华看在眼中,心口像被钝刀慢慢割锉:那粒魔种,正把最温柔的星域搅成炼狱。
喉骨似被烙铁箍住,她仍拼命挤出破碎的字:
“快……走……”
尾音未落,身子已如脱缰凶兽,再度撞向墙壁。
千华袖风一扫,把玄女掀出屋外;木门“砰”合,震得窗棂黄沙簌簌掉落。他旋身掠到**背后,双臂铁箍般扣住她挣扎的肩。**嘶吼,肘击、头撞、利指翻抓,却撼不动他此刻运转到极点的灵力。
千华左手闪电般攥住她双腕,反剪到腰后;右手捏起她脸颊,两瓣粉唇被掐得微微嘟起。他俯身而下,没有犹豫地覆上她的唇。
滚烫的呼吸交缠,他神念的声音低哑却穿透木门,直抵屋外惊惶的玄女——
“告诉小师妹……我爱她。”
下一瞬,他丹田逆转,灵力倒卷成漩涡。**体内那团漆黑魔种被生生拔起,顺着喉间涌入他的唇齿,如墨汁注入冰河,瞬间被千华吸进自己经脉。
五彩斑斓的仙体渐归澄澈,而千华的瞳仁深处,一点赤红,正悄然绽开。
小师妹,我对你又何止是喜欢。
可我不能说。
若我成魔,便再也不是今日的我。
对不起——你最想听的那句话,我终究没能让你亲耳听到。
少顷,他起身,把**放回小床塌,盘膝坐下。
魔种被灵力强行逼至丹田一角,黑雾翻滚冲撞。
千华压下翻涌的血气,低喝一声:
“二师妹,进来!”
玄女一进门,见**安静躺在床上,脸色虽白却平稳,先松了半口气。刚要开口,千华已低声吩咐:
“你守着她,等师尊。明日午前,三尊必至。你二人——绝不可寻我。”
话音落下,他转身推门,衣角带起一阵热风。玄女懵了半息,急追两步:“大师兄,你去哪?”
“记得,万不可寻我。”
白光一闪,人已掠上高空,遁入黄沙尽头。
玄女站在门口,手里还维持着欲拉未拉的动作,心里突突直跳。回头望向床榻——**昏睡未醒,屋外骄阳灼灼,她却觉得脊背发凉:若小师妹醒了,她一人该如何应对。
不到片刻,床褥轻动。**缓缓睁眼,茫然环顾:“……师姐?”
玄女一个激灵,指诀已掐到指节发白,随时准备捆人。却见**只是坐起身,揉了揉额角,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发生什么事了?大师兄、三师兄呢?”
没有魔气翻涌,没有红瞳血筋。玄女愣在原地,指诀松了又紧。下一刻,她整个人扑过去,一把抱住**,哇地哭出了声:“你个死丫头……吓死我了!”
玄女把脸埋在她肩窝,鼻音浓重:“小师妹……你真的好了吗?”
**怔住:“我?怎么了?”
“你被魔尊种下魔种!先前醒过一次,红着眼乱撞,差点把屋顶掀了,我……我都准备捆你了!”玄女越说越后怕,眼泪蹭湿了**衣领。
**闻言,忙内视丹田——星河澄澈,五色灵力流转,哪有半点魔气?她蹙眉回想,只记得斩杀肥遗时那道诡异黑芒,电光石火,穿透胸口。
“魔种……”她心口蓦地发凉,一把抓住玄女手腕,“师姐,后来呢?大师兄关上门以后,屋里发生什么你知道吗?”
玄女吸了吸鼻子,摇头:“大师兄当时只是传了一句话,让我告诉你,他爱你。”
**指尖瞬地收紧,指节泛白,喉咙像被什么堵住。
下一刻,她掀被下床,赤足奔向门口,却被玄女急急拉住:“你灵力尚未恢复,去哪?”
“去找大师兄!”**声音发颤,眼尾飞红,“他把魔种……带走了!”
玄女死死按住她肩:“大师兄说了,不许去!等师尊——”
话未尽,**已一把挣开,玄女只觉掌心掠过一阵风,门扇“砰”地被撞开,素衣掠上高空,瞬间化成天幕下一粒微点。
**探出神念,铺天盖地的搜寻那道熟悉雪色,泪却先一步模糊了眼。风刃割面,心里只剩一个声音:要快,要更快。
玄女追出,沙地空荡,早已没了人影。她愣了半息,猛地咬牙也御空而起,朝着灵气残痕追去。
……
夜幕垂落,大漠满月,银辉冷如霜。
**越过又一座沙丘,神念尽头终于捕捉到那抹白衣——她喜极而泣,提速冲去。
可越近,心越沉。
那道身影在漫漫沙海间疯狂冲撞,快得只剩白色残线,每一次急停都溅起数丈黄沙,像有无形锁链拴着他,逼他不停自伤。
月光下,他的侧脸苍白得近乎透明,眸底却翻涌着猩红之色。
**扑过去,双臂死死箍住那具疯狂颤抖的身体。沙浪被冲得四散,她声音破碎:“大师兄,是我——”
千华眼底血色翻涌,喉底发出一声低吼,掌风横扫,直接将她掀出丈余。沙粒擦破手背,她翻身又扑回来,第三次抱住他腰,像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狂乱间,他掌心灵力暴涨,毫不留情拍在她胸口。——“砰!”
银血溅出,在月光下划出冷光,没入黄沙。血腥气混着菡萏香,被热风卷上半空。千华呼吸猛地一滞,瞳孔彻底被暗红吞噬。他俯身,动作快得像捕猎的鹰,瞬间把她抵在沙地。
背脊撞出深坑,**惊惶抬眼,正对上一双嗜血深眸。她想遁走,指诀刚掐一半又松开——那是她刻在心底的人。沙粒滚烫,心跳轰鸣,她僵在原地。
下一刻,他低头吻住她。不是温存,是夺掠——唇齿相撞,气息滚烫,像要把她的呼吸尽数夺走。**颤抖着抓住他的衣襟,眼泪滑入两人交缠的唇间,咸涩与血腥一并漫开。
狂风呼啸,黄沙翻卷,冷白月光将相拥却彼此撕扯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口中的血腥被他卷尽,唇角却被齿尖磕破,红肿发烫。他似仍嫌不足,低头抵在她肩窝,衣摆被沙风掀起一线。钝痛与惊惧交叠,**小声啜泣,粉白拳头抵在他肩头,却推不开半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大师兄……我怕。”
这一声细碎哭喊,被狼风卷到大漠上空,却如一道惊雷劈进他的识海。血色自眼底疾退,他僵住,抬首看见身下人红肿的唇与惊惶的泪,脸色瞬间惨白。
“别管我……走。”
话音落地,他整个人侧倒一旁,彻底昏厥。砂尘溅在她指背,像火星迸进冰水。
**怔怔看着那一点飞沙,呼吸被瞬间抽空——世界安静得只剩自己失控的心跳。
下一息,她猛地抽气,仿佛终于记起如何呼吸,手指死死攥住他前襟,仓皇坐起。
她把他抱进怀里,指尖颤抖着去抚他紧蹙的眉峰。月色冷白,圆如磨盘,泪珠无声滚落——不知师尊,能否赶得及。
翌日,东方既白。第一缕金晖劈开大漠,像给**披了层薄铠。她望见远处三道虹光疾掠而来,心头骤松,唇角尚未来得及弯起,眼前便倏地黑沉——身子直直倒入沙里。
……
昆仑,玉虚境。
太虚殿内白雾蒸腾,三尊呈三角盘坐,掌心金光化作锁链,层层缠进千华丹田。魔种被压得尖啸不止,黑雾与金火碰撞,发出“噼啪”爆鸣。
阁楼内,却静得能听见灯芯爆花。
玄女支着下颌守在榻旁,看**苍白的脸,叹一口,再叹一口。凌天盘膝调息,脸色比纸还白——灵力枯竭,他连安慰的力气都轻飘。
少倾,她起身来回踱步,靴子踩得地板吱呀响。
凌天睁眼,声音沙哑:“师姐,别跟自己过不去。三位师尊出手,大师兄定能挺住。”
玄女跺脚:“我气我当时愣着!若我反应快些……”
话未说完,她余光瞥见**双唇红肿,像被晨露洇过的花瓣,红得刺目。凌天也看见了,喉结动了动,终究偏开眼,只把掌心攥得更紧。
不多时,榻上人眼睫一颤,才睁眼便挣扎欲起身。玄女忙俯身按住:“三位师尊正为大师兄封印魔种,吩咐了谁也不可打扰。”
“在哪?”她声音发哑,泪已抢先滚落,顺着脸颊砸在枕畔。
玄女心疼地替她拭泪:“小师妹乖,此刻闯进去,反倒害了大师兄。”
**攥紧被角,指节泛白,终是僵着身子重新躺下。可一颗心早已满是焦急,分分秒秒都是煎熬。入夜,她耗尽力气,再也等不下片刻,玄女与凌天拗不过,只得告诉她:“就在大殿。”
她赤足下地,衣带都来不及系好,披发狂奔。玉阶冰凉,夜风割面,她却浑然不觉,直直扑到那扇紧闭的殿门前,才倏地刹住。泪意哽在喉间,她不敢哭出声,痴痴站着。
殿门之内,玉清大殿烛火无风自晃。
三清金光正将一缕黑雾压入千华丹田,金锁尚未合拢,他苍白指节无声一抽——烛焰应声一抖,在金砖上投下极细的裂痕,似冰面乍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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