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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凤凰城(一)

寒风卷着雪粒子和冰雹碴子,如同无数细小冰冷的刀片,狠狠抽打在脸上,钻进脖颈里。八岁的林远蜷缩在破败马厩角落的草堆里,紧紧裹着一件散发着霉味和牲口臊气的肮脏皮袄。皮袄太大,空荡荡地挂在他瘦小的身子上,根本无法抵御这塞外苦寒。冷,是刺骨的,仿佛连骨髓都要冻僵。胃里更是火烧火燎地疼,空得发慌,上一次吃到东西,似乎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他是谁?

长安城里金尊玉贵的秦王殿下?母妃是昆仑国尊贵的长公主白兰?

不。

在这凤凰城,在这冰天雪地的鬼地方,他只是一个被丢弃的“孽种”。那个笑起来像昆仑山山脉山巅雪莲花一样纯净美丽的母妃,已经死了。白绫,冰冷的白绫,勒断了她纤细的脖颈,就在那座僻静得如同坟墓的冷宫里。罪名?他太小,记不清那些繁复的宫廷阴谋,只记得母妃被拖走前,那双盛满悲伤却依旧温柔望着他的眼睛。然后……是令人作呕的甜腻气息,一块带着药味的湿布捂住了他的口鼻,黑暗吞噬了一切。

醒来时,他就像一袋垃圾,被丢在了这座名为“凤凰城”的边境小城。这里没有凤凰,只有呼啸的北风、肮脏的泥雪和无处不在的恶意。

“小崽子躲这儿了!”一个粗嘎、带着浓重酒气的中年男人声音猛地炸开,像破锣一样刺耳。

林远惊恐地一缩,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几个穿着破烂、满脸横肉的泼皮拎着粗大的木棍,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饿狼,狞笑着围拢过来,眼睛里闪着贪婪的绿光,死死盯着草堆里瑟瑟发抖的男孩。

“嘿,瞧这细皮嫩肉的,”泼皮头子咧开一嘴黄牙,唾沫星子喷在冰冷的空气里,“扒了这身破烂,洗干净了,准能卖个好价钱!卖给北边鞑子的贵族老爷当个男宠娈童,够咱们兄弟喝他娘几个月的烧刀子酒!”

哄笑声和污言秽语瞬间淹没了小小的马厩。一根带着风声的粗木棍,毫不犹豫地朝着林远蜷缩的身体狠狠砸下!

绝望如同冰冷的雪水灌顶。林远死死抱住头,闭上眼睛,等待着那撕心裂肺的剧痛降临。母妃……长安……那些模糊的温暖记忆碎片在冰冷的恐惧中瞬间崩解。

预想中的剧痛没有来。

只有一声沉闷的撞击,以及泼皮头子猝不及防的痛哼。

“滚。”

一个声音响起。不高,甚至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清冽,却像淬了火的冰,在风雪呼号的马厩里清晰地劈开一道口子。没有一丝颤抖,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强硬。

林远颤抖着,一点点抬起头。

风雪从马厩破败的顶棚和墙壁缝隙里灌入,卷起地上的枯草碎屑。一个身影挡在了他和那些凶神恶煞的泼皮之间。那是个少年,约莫十二三岁的样子,穿着一件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粗布棉袍,肩上落满了雪。他身量并不是特别高大,甚至有些单薄,但背脊却挺得笔直,像一杆插在冻土里的标枪。他手里紧紧握着一把柴刀,刀身黝黑,刃口处赫然崩开一个不小的豁口,在透进来的惨淡雪光下,依旧闪动着令人心悸的寒芒。

“哪儿蹦出来的小杂种?敢管大爷的闲事?”泼皮头子捂着被柴刀木柄撞疼的手腕,惊怒交加地啐了一口浓痰,恶狠狠地瞪着这个半路杀出的少年。

少年——顾南舟,没有回答。他只是将手中的柴刀微微横起,那豁了口的刀刃正对着泼皮们,动作简洁而稳定。风雪吹动他额前几缕散乱的黑发,露出下面一双眼睛。那眼睛沉静得像深潭,此刻却翻涌着一种不属于这个年龄的、被激怒的寒光,锐利得如同他手中豁了口的刀锋。

“找死!”被一个半大孩子的眼神彻底激怒,泼皮头子怪叫一声,抡起棍子就扑了上来。其他几个泼皮也嚎叫着,木棍乱舞,一拥而上。

混战瞬间爆发!

顾南舟向前动了动脚步。他没有后退半步,反而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幼狼,猛地矮身撞入泼皮群中。手里的柴刀不再是劈砍的工具,而是化作毒蛇的獠牙,翻飞起落,快、准、狠!刀背狠狠砸向一个泼皮的手腕关节,“咔嚓”一声脆响伴随着凄厉的惨叫,木棍脱手飞出;刀柄猛地捣向另一个泼皮的肋下软肉,那人顿时像被抽了骨头般蜷缩下去,发出嗬嗬的倒气声。他的动作毫无花哨,每一击都带着一股子街头生死搏杀磨砺出的狠辣,直取要害,迅捷无比。

他个子小,反而更灵活,在泼皮们笨拙的棍影里穿梭。一个泼皮从侧面挥棍偷袭,顾南舟仿佛背后长了眼睛,猛地旋身,豁口的柴刀带着风声狠狠劈在木棍中段。劣质的木棍应声而断,泼皮被巨大的力道带得一个趔趄。顾南舟毫不留情,抬腿一个凶狠的侧踹,正中小腹,那人惨嚎着倒飞出去,撞在腐朽的马厩柱子上,溅起一片雪泥。

惨叫声此起彼伏。转眼间,地上已经躺倒了三个,抱着受伤的部位翻滚哀嚎。剩下的那个泼皮,正是之前叫嚣得最凶的头子,此刻脸上只剩下见了鬼般的恐惧。他看着同伴的惨状,又看看那个持刀而立、呼吸微促却眼神冰冷如初的少年,肝胆俱裂,怪叫一声,转身就想往马厩外逃。

顾南舟又动了动脚步。他像一阵风掠过肮脏的草料堆,几步就追到泼皮身后,猛地一个前扑,右腿如铁鞭般狠狠扫出,正踹在泼皮的后腿弯。

“哎哟!”泼皮头子重重扑倒在冰冷坚硬、满是秽物的泥地上,摔了个狗啃泥。不等他挣扎,冰冷的、带着豁口的刀锋已经稳稳地抵在了他脆弱的咽喉上。刀锋的寒气瞬间刺透皮肤,激得他浑身汗毛倒竖,一股腥臊味不受控制地从□□里弥漫开来。

顾南舟微微俯身,凑近那张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脸。风雪似乎更大了,吹得他单薄的棉袍猎猎作响。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钻进泼皮头子的耳朵里,每一个字都像是冰珠子砸在地上,冻得人骨头缝发寒:

“再敢动他,”顾南舟顿了一下,眼神扫过地上哀嚎的几人,最后落回刀下的这张脸上,加重了语气,“我宰了你们四个。”

没有咆哮,没有威胁的嘶吼,只有一种平静到极致的陈述。正是这种平静,让这句话透出比寒风更刺骨的杀意。

“饶命!小爷爷饶命!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泼皮头子涕泪横流,□□湿透,语无伦次地求饶。

“滚!”顾南舟收回柴刀,直起身。

几个泼皮如蒙大赦,连滚带爬,互相搀扶着,带着满身的污秽和恐惧,屁滚尿流地消失在马厩外呼啸的风雪中。马厩里只剩下风雪灌入的呜咽声和地上几滩污浊的印记。

顾南舟这才缓缓转过身。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得肺叶生疼,胸膛微微起伏,握着柴刀的手因为用力过度和寒冷,指节有些发白。他看向草堆里那个几乎被肮脏草料淹没的小小身影。

林远依旧保持着蜷缩抱头的姿势,小小的身体抖得厉害,像寒风中一片即将凋零的枯叶。露在破烂皮袄外的小半张脸惨白,沾满了草屑和泥污,只有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盛满了未褪的惊惧,如同受惊的幼鹿,茫然又无助地望着他。

顾南舟沉默地走了过去。他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动作显得不那么有压迫感。然后,他伸出了手。那只手并不好看,指骨分明,掌心布满了经年累月磨砺出的粗糙薄茧,还有几道新的细小划痕。最显眼的是右手手心偏上一点的位置,一道寸许长的伤口,皮肉翻卷着,显然是刚受的伤,此刻还在缓缓地向外渗着殷红的血珠,在冻得发青的皮肤上格外刺目。

风雪在破败的马厩外疯狂地嘶吼、冲撞,卷起漫天的雪沫冰碴。寒冷如同跗骨之蛆,无孔不入。然而,当林远的目光触碰到那双眼睛时,一种奇异的暖流,微弱却固执地,从他冻僵的四肢百骸中悄然滋生。

顾南舟的眼睛很黑,像深不见底的寒潭,映着马厩外透进来的、惨淡的雪光。但就在这深潭的最底处,林远清晰地看到了一点跳动的光芒。那不是火把的暖光,更像是在无边寒夜里,一点不屈的、孤绝的星火,在凛冽的风雪中执着地燃烧着,对抗着周遭吞噬一切的黑暗与冰冷。那簇光芒,微弱,却带着一种灼人的力量。

“没事了,小家伙。”顾南舟开口,声音依旧带着清冽的少年质感,却比刚才面对泼皮时柔和了许多,像初春勉强化开的一点冰泉。他伸出的手没有收回,稳稳地停在林远面前,掌心朝上,带着薄茧和那抹刺目的血红。

林远看着那只手,又看看那双沉静黑眸里跳动的星火。极度的恐惧和寒冷带来的麻木感正在慢慢退潮,一种迟来的、巨大的委屈和后怕猛地冲上鼻尖,酸涩无比。他小小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只发出破碎的呜咽。大颗大颗滚烫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涌出眼眶,迅速在冰冷肮脏的小脸上冲出两道湿痕。

他猛地伸出手,不是去握顾南舟的手,而是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抓住了顾南舟那只受伤手腕处的粗布袖口。布料粗糙磨人,却成了此刻他唯一能抓住的浮木。他抓得那么紧,小小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恐惧、委屈和劫后余生的茫然,都灌注进这唯一的依靠里。

温热的泪水滴落在顾南舟渗血的手心伤口上,带来一阵细微却清晰的刺痛。顾南舟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他看着眼前这个哭得浑身抽搐、脏兮兮的小东西,那双总是过于沉静的黑眸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微微动了一下。他没有抽回手,也没有试图去擦掉滴落在伤口的泪水和血水混合的温热液体。他只是任由林远死死抓着自己的袖口,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风雪依旧在狭小的马厩里肆虐盘旋,发出呜呜的悲鸣。破败的顶棚在狂风的撕扯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几片腐朽的木板被吹落,砸在泥地上,溅起肮脏的雪沫。这小小的角落,如同惊涛骇浪中随时会倾覆的一叶扁舟。

顾南舟沉默地蹲着,像一尊沉默的守护石像。他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用自己单薄的身体,尽量挡住了从马厩缺口灌进来的、最猛烈的几股寒风。

过了许久,久到林远的哭泣渐渐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噎,小小的身体因为脱力和寒冷又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顾南舟才再次开口。他的声音在风雪的背景音里显得格外清晰:

“还能走吗?”

林远抬起泪眼模糊的脸,茫然地看着他。走?去哪里?这冰天雪地,这陌生的鬼地方,哪里是他的去处?

顾南舟似乎读懂了他眼中的茫然和无助。他抿了抿唇,那线条略显冷硬的嘴角似乎柔和了极其细微的一丝弧度,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他慢慢站起身,同时手上用了点力,将依旧死死抓着他袖口的林远也从草堆里带了起来。

“跟我走。”他说道,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却奇异地并不显得粗暴。

他没有试图去牵林远的手,只是任由那小得可怜的手依旧紧紧攥着自己的袖口,仿佛那是连接着这个陌生冰冷世界里唯一的温暖锚点。顾南舟另一只手依旧紧紧握着那把豁了口的柴刀,警惕地扫视了一眼马厩外风雪弥漫的昏暗街道,然后迈开了脚步。

他的步伐不大,却异常沉稳,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林远踉跄地跟在他身侧,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冰冷的雪泥里。粗布袖口被抓得皱成一团,上面沾满了林远手上的泥污和泪痕,还有他自己手心伤口渗出的、已经半凝固的血迹。

风雪劈头盖脸地打来,像无数冰冷的鞭子抽在身上。林远冻得牙齿咯咯打颤,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几乎是被顾南舟拖着在走。每一步都无比艰难,冰冷的雪水灌进他破烂的草鞋里,脚趾早已冻得麻木失去知觉。视线被风雪模糊,只能看到前方那个同样单薄、肩头落满积雪的背影,在混沌的白色世界里固执地向前移动,如同一柄宁折不弯的标枪,破开肆虐的风雪,为他撑开一线微弱的生机。

那背影并不宽阔,甚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青涩棱角。寒风卷起顾南舟粗布棉袍的下摆,猎猎作响,更显出几分瘦削。可就是这个背影,牢牢地挡住了身后砸来的最猛烈的风刀雪剑。林远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握着柴刀的手上。那只手冻得通红,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那道寸许长的伤口被寒风一激,边缘又渗出了新的细小血珠,迅速在冰冷的空气里凝结成暗红的小点。每一次呼吸,都带出大团大团的白雾,又瞬间被狂风撕碎。

“冷……”林远终于忍不住,从冻得发僵的牙关里挤出细若蚊呐的一个字,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顾南舟的脚步顿了一下,极其短暂。他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侧了侧身,将林远往自己身后更挡了挡,用身体阻隔了侧面吹来的一股强风。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地再次迈开脚步,步伐似乎加快了一点,也更加坚定。那背影,在漫天风雪中,无声地传递着一种力量——一种只要他还站着,风雪就休想彻底吞噬他们的孤绝。

不知走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炷香,也许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就在林远感觉最后一丝力气都要被冻气抽干,意识开始模糊的时候,前方的风雪幕帘中,终于出现了几点昏黄摇曳的光。那是一座不大的院落。低矮的土坯院墙被厚厚的积雪覆盖了大半,只露出顶端一点灰黄。院门是厚重的木头做的,上面钉着粗大的铁条,显得有些粗犷结实。门楣上挂着一盏旧灯笼,在狂风中剧烈地摇晃着,里面豆大的灯火顽强地燃烧着,投下一圈昏黄、温暖的光晕,驱散了门前一小片浓重的黑暗和风雪。那光芒虽然微弱,却如同溺水者望见的灯塔。顾南舟在院门前停下脚步。他松开握着柴刀的手,那豁口的刀被他随意地插在门边厚厚的积雪里,只露出半截黝黑的刀柄。他抬起冻得通红、带着血痕的手,在厚重的木门上用力叩击了几下。

“笃、笃、笃。”

声音在风雪的呼啸中显得沉闷而清晰。

门内很快传来了脚步声,沉重而略显急促。接着是门闩被拉动时发出的“哗啦”声响。沉重的木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拉开了一条缝隙。

暖烘烘的、混杂着干燥柴草、食物香气和人气的暖流,瞬间从门缝里汹涌而出,像一只温暖的大手,猛地裹住了门外几乎冻僵的两个孩子。这突如其来的暖意让林远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随即贪婪地、本能地想要汲取更多。

门缝后露出一张脸。那是一张中年男人的脸,轮廓刚硬,如同刀劈斧凿,皮肤是常年塞外风沙打磨出的古铜色,深深的皱纹刻在额头和眼角,写满沧桑和坚毅。他的眉毛很浓,像两把刷子,此刻正微微蹙起。一双眼睛锐利如鹰隼,即使在昏黄的灯笼光下,也带着一种久经沙场、洞察一切的穿透力,瞬间扫过门外的顾南舟和他身后那个几乎缩成一团、脏兮兮的小东西。

他的目光在顾南舟身上凝固了一瞬,尤其在少年冻得发青的脸颊、单薄的棉袍,以及那只明显受了伤、血迹半凝的手上停顿了片刻。那双锐利的鹰眸深处,似乎有某种极其复杂的情绪飞快地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随即被更深沉、更严厉的审视所覆盖。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林远身上。那目光如同实质,带着千钧的重量和审视,仿佛要将这瘦小的孩子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爹。”顾南舟低声唤道,声音在寒风里显得有些沙哑。

门内的男人——镇远侯顾玄,没有立刻应声。他高大的身躯堵在门口,沉默着,像一座沉默的山岳,挡住了门内温暖的诱惑。昏黄的灯光勾勒出他刚硬的侧脸轮廓,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在风雪中微微眯起,目光如冷电,沉沉地压在林远几乎抬不起头的小小身躯上。

风雪的呼啸声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林远只觉得那目光如有千钧之重,刺得他裸露在外的皮肤生疼。他下意识地往顾南舟身后缩了缩,攥着少年袖口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指节泛白,小小的身体控制不住地筛糠般抖着,一半是冻的,一半是怕的。这个男人的眼神,比他遇到的所有泼皮加起来还要可怕,像是能穿透皮肉,直直看到骨头缝里去。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缓慢流淌。顾玄的目光最终缓缓移开,落回顾南舟脸上。他眉头锁得更紧,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每一个字都像冰坨子砸在地上:

“顾南舟,你带回了什么?”

风雪卷着刺骨的寒气,扑打着院门,也扑打在两个孩子身上。顾玄的问题,冰冷而直接,在这塞外的寒夜里,如同一把悬起的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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