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香苑”是洛阳城南最有名的销金窟之一,夜幕降临,便是灯火璀璨,丝竹盈耳,笑语喧哗。苏孔换上了一身低调却不失贵气的锦袍,摇着他那柄标志性的玉骨折扇,熟门熟路地走了进去。
鸨母一见是他,立刻堆满笑容迎了上来:“哎呦,苏公子!您可有些日子没来了!今儿个是听曲儿还是……”
苏孔随手抛过去一锭银子,打断了她的话,目光懒洋洋地扫过大堂:“听说柳大家近日新谱了曲子?本公子来听听。”他刻意模仿着往日那副浪荡腔调。
“依依姑娘啊……”鸨母面露难色,“真是不巧,她今晚有客了,是永兴柜坊的冯大掌柜……”
苏孔心中一动,面上却故作不悦:“冯胖子?真是扫兴!罢了罢了,给本公子找个清静的雅间,上几壶好酒,再叫两个会唱曲儿的来。”
他被引到二楼一间位置绝佳的雅间,正好可以斜斜看到柳依依那间“凝香阁”的门口。他看似在饮酒听曲,眼角余光却始终留意着那边的动静。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只见那脑满肠肥的冯大掌柜心满意足地从“凝香阁”出来,由小厮搀扶着,醉醺醺地下了楼。苏孔立刻对身边唱曲儿的姑娘挥挥手:“下去吧,本公子清净会儿。”
姑娘们退下后,苏孔迅速起身,并未直接去“凝香阁”,而是绕到后院,找到一个小丫鬟——那是他早年随手帮过的一个小丫头,如今在凝香苑做些杂役。他塞过去一小块碎银,低声道:“去告诉柳大家,就说‘城南画扇的苏公子’求见,有急事。”
“城南画扇”是他当年与柳依依初识时,帮她鉴定过一把古扇的由头,算是个只有两人才懂的暗号。
不多时,小丫鬟回来,低声道:“姑娘请公子从后窗进去。”
苏孔依言,避开耳目,从后窗敏捷地翻入了“凝香阁”。
室内熏香袅袅,柳依依已屏退左右,她穿着一身素雅的长裙,未施粉黛,与方才接待冯大掌柜时的媚态判若两人,眉宇间带着一丝淡淡的忧愁。见到苏孔,她微微蹙眉:“苏公子,你冒险前来,所为何事?若是为了冯大掌柜……”
“依依姑娘误会了,”苏孔拱手,神色郑重,“我并非为你或冯掌柜的私事而来。我为此物而来。”他伸出手,掌心是一枚小巧的、刻着“永兴”字样的铜钥匙——这是谢墨根据之前情报,推断冯大掌柜可能用来存放紧要物品的私柜钥匙的仿制品,特意让他带来试探。
柳依依看到那钥匙,脸色微微一变,警惕地看着苏孔:“这是何意?”
“冯大掌柜涉嫌勾结官员,贪墨河工款项,致使清江决堤,万千百姓流离失所。”苏孔直视着她的眼睛,语气沉痛,“依依姑娘,我知你并非心甘情愿委身于那等蠹虫。如今,朝廷需要证据,需要他存放在你这里,或者你知道位置的,真正的账本钥匙!”
柳依依娇躯一颤,眼中闪过挣扎、恐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怒。她沉默良久,才低声道:“苏公子,我……我只是一个风尘女子,如何敢……”
“正因为你是风尘女子,才更知民间疾苦!”苏孔恳切道,“那些被洪水夺去家园、亲人的百姓何辜?我有一位挚友,亦因四年前清州类似的旧案蒙冤而死!依依姑娘,帮帮我,也是帮帮那些无辜之人,更是……为你自己挣一个解脱!”
最后那句话,似乎触动了柳依依。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决然:“他……他确实在我这里存放了一个铁盒,真正的钥匙,藏在他送我的那支金步摇的凤头里。账本……应该就在那铁盒中。”
她走到妆奁前,取出一支做工精巧的金步摇,用力拧开凤头,一枚与苏手中仿制品几乎一模一样的铜钥匙掉了出来。
苏孔心中大喜,接过钥匙:“依依姑娘大义!苏孔代受灾百姓,谢过姑娘!”
“不必谢我,”柳依依摇摇头,神色凄然,“只望你们……真能扳倒他们。快走吧,他……他有时半夜会回来查看。”
苏孔不敢耽搁,将真钥匙收起,留下仿制品,又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谢墨给的用于短程传讯的烟花信号筒塞给柳依依:“若遇紧急情况,拉响此物,会有人来帮你。”
说完,他再次从后窗翻出,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他并未直接回府,而是立刻赶往与谢墨约定的秘密交接点。他必须尽快将钥匙送出去,让谢墨的人有机会拿到真正的账本!
然而,就在他穿过一条僻静小巷时,前后路口突然被几个手持棍棒、眼神凶狠的大汉堵住。
“苏公子,这么晚了,这是要去哪儿啊?”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为首者,竟是日间在刑部见过的那名冯捕头!
苏孔心猛地一沉,他们被盯上了!是凝香苑有眼线,还是自己来时就被跟踪了?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袖中那枚谢墨给的玉符。
---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